第八章 從天而降的情敵

1.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

咖啡廳裏一直播放著《隱形的翅膀》,閔恩惠一圈又一圈地攪著黑色的咖啡,思考著為什麽沒有人相信她,為什麽大家都相信蕭然然,就因為她長得像公主嗎?還是因為大家根本就不想相信她?

她抬起頭的時候,麵前多了一個人,帶著一臉溫和的笑容看著她。

“歐陽謙,為什麽大家都不相信我就是果果?難道我就這麽不招人喜歡嗎?”閔恩惠緩緩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她並沒有想要從歐陽謙那裏得到答案,有時候,有些話隻是隨口問一問,並不需要答案,因為答案已經出現了。

歐陽謙搖了搖頭,將一大碗果凍推到閔恩惠的麵前,笑道:“你相信嗎?如果我說今天隻是一場惡作劇,你會相信嗎?”

“轟——”閔恩惠的大腦裏頓時一片空白,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實,我跟然然打賭,賭南宮澈是不是真的喜歡果果,是不是真的敢向她表白,而且是在全校同學的麵前。”歐陽謙一副很天真歡喜的表情,“事實證明,他這次是來真的。”

“啪”的一聲,在歐陽謙話音剛落的時候,閔恩惠就將手中的咖啡全數澆到了他的頭上,然後大聲吼道:“歐陽謙,你這個渾蛋,我很鄙視你,你居然不早點告訴我,讓我在全校同學麵前丟臉。”

歐陽謙眨了眨眼睛,那黑色的咖啡就從他的發間滴了下來,滴到他的鼻尖上,桌子上。他雖然一直淡淡地笑著,可是他卻很喜歡玩一些惡作劇。這次也是如此,如果他提前告訴了閔恩惠,那今天的事情就沒有這麽好玩了。

“我討厭你,我真的很討厭你,我告訴你,以後我閔恩惠,跟你歐陽謙再也不是好朋友!對,就是這樣,請拿回你的果凍。”閔恩惠將果凍重重地拍在他的麵前,然後邁開大步離開。她似乎很不解氣,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然後狠狠地抬腳,在歐陽謙的小腿上踹了下去。

“啊——”歐陽謙真沒想到閔恩惠會這麽用力,差點就要將他的小腿給踹骨折了。

閔恩惠剛走,穿著賽車服的蕭然然就在歐陽謙的麵前坐了下來,然後豪爽地叫了一杯咖啡。

她精致的臉龐上有一雙閃亮的眼睛,雙頰微紅,顯然是跑過來的。額前滑過一滴晶瑩的汗珠,飽滿的唇輕輕動了兩下,然後伸腳在歐陽謙的腿上輕踢了兩下,笑道:“喂,不至於吧,閔恩惠一腳就讓你半天喘不過氣來!腿沒被踢斷吧!”

此時的蕭然然,完全不像一個公主,讓人忍不住懷疑她到底是不是那個一直說話溫柔、舉止嫻靜的希索高中的校花蕭然然。

歐陽謙抬頭,沒好氣地說道:“要不,你讓她踢一腳試試?我可告訴你,閔恩惠絕對是個武林高手,她那一腳的力量……”

“足夠讓一棵小樹斷掉!可是你的腿也沒多粗啊,難道那棵小樹細得就像一根筷子一樣?”蕭然然不以為意地抿了一口咖啡,帥氣地一甩額前的碎發,打趣道,“其實我倒覺得閔恩惠今天有點手下留情了。要是我,絕對打得你滿地找牙。這麽整我,你就等著受死吧!”

歐陽謙打了一個哆嗦,他從小就受到蕭然然的欺負,沒想到這個人前溫柔、人後暴力的蕭然然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真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霸氣十足的女生,簡直不敢相信,她就是希索高中的校花蕭然然。真不知道她的角色是怎麽轉換的,在學校一副我是好欺負的公主,可是出了校門,就是少年車隊最厲害的老大。唉,這演技!

“別不服氣,我告訴你,你就算是現在拿張我此時的照片去學校論壇上發布,也沒人敢相信這就是我,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公主蕭然然!”蕭然然說得理所當然,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而後起身,很同情地拍了拍歐陽謙的肩,“我真得走了,今天有個重要的比賽,晚上記得給我開門。”

“你——”歐陽謙的“你”字還沒說完,蕭然然就已經走了出去,然後利落地將頭盔套在頭上,帥氣地跨在機車上,啟動引擎離開,轉眼就消失在街角。

他不得不承認蕭然然是很出色的演員,什麽乖乖女,什麽大姐大,都演繹得淋漓盡致。

歐陽謙隻得自認倒黴地付錢,然後灰溜溜地離開,生怕一路上遇到什麽熟人。

2.

閔恩惠回去沒多久就看到歐陽謙發來的短信:“恩惠,別生氣,我知道今天是我的錯,可是我還是要你明白,然然隻是為了配合這次的惡作劇才說自己是果果的配音者,所以她晚一些會將事情告訴南宮澈。”

閔恩惠看完就將手機丟到一旁,鬱悶地罵道:“我才不要管你們什麽惡作劇,我以後再也不要相信你的話了,你這個該死的家夥!我詛咒你,詛咒你這輩子都找不到真愛,年年都過光棍節!”

對,她覺得自己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就拿起手機,將她的詛咒發了過去。

歐陽謙看到的時候,簡直哭笑不得,得意地回道:“親愛的恩惠,像我這麽有風度、這麽優雅、這麽帥氣的男生,怎麽可能一輩子都過光棍節呢?所以,這個詛咒不成立,哈哈……”

閔恩惠快速按動手機鍵,很不客氣地回了過去:“歐陽謙,這個詛咒不管成不成立,為了表示你向我道歉的誠意,我希望你有所表示,請我坐過山車。”

歐陽謙看到最後那三個字時,差點沒從**滾下去,苦著一張臉,撥通了閔恩惠的電話,然後聲淚俱下地哀求道:“恩惠啊,我的好恩惠啊,我請你吃哈根達斯行嗎?”

“不行!”閔恩惠一臉得意,堅定地說道,“我就要你請我坐過山車,而且還要坐8圈。”

最後的“8”字,她咬得十分用力,歐陽謙整個人就軟了下來。他雖然沒有南宮澈那種恐高症,可是最怕的就是坐過山車,一坐上去就會發暈。

“好了,今天時間不早了,就明天早上吧!10點你來我家接我,知道我住哪裏吧!”

“嗯,知道!”

“那好,就這麽定了,明天10點,不見不散!”

閔恩惠得意地在手機屏幕上親了一下,然後興奮地說道:“哼,叫你整我——”

“聽說了沒有?聽說了沒有?”小喇叭一進教室就開始滔滔不絕、眉飛色舞地坐到了一群女生中間。

果然,八卦是女生的專利。

閔恩惠忍不住撇了撇嘴角,除了校草、校花,還真沒有聽到他們班裏的女生八卦過別的。

“自從蕭然然承認自己是果果以後,她的人氣現在直線上升。”小喇叭得意地說道,“而且聽說整個周末,她都跟南宮澈在一起,兩人先是去海洋公園玩了一天,然後又去參加了什麽派對!”

“是嗎?真的好羨慕哇!”溫巧靈一臉羨慕地雙手合十。閔恩惠忍不住搖頭,南宮澈明明星期六去了他外婆家,星期天在家裏待了一天,跟她一起打怪,結果到了別人的嘴裏,馬上就多了一個版本。

“閔恩惠!”柳叮叮冷不丁叫了一聲,閔恩惠忙停下手中的筆抬頭望著她,“你怎麽一言不發啊?是不是聽到蕭然然跟南宮澈的消息,心裏不舒服啊?”

閔恩惠眨了眨眼睛,常小亞說道:“柳叮叮,你是不是整天閑得發慌啊?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後天就要月考了,我們可不希望你繼續倒數第三!”

柳叮叮的臉都要氣綠了,撇了撇嘴,溫巧靈忙扯了扯她的胳膊,小聲說道:“算了,叮叮,我們繼續說我們的!”

“說什麽說,你自己說吧!”柳叮叮一拍桌子走了出去,臨出門時還將門後的垃圾桶撞倒在地。

閔恩惠感激地望了常小亞一眼,然後繼續低下頭,拿著筆在本子上做題。

南宮澈答應過她,如果她月考考得好的話,他就送她好吃的,並且跟她一起去海洋公園玩。不為別的,就為了能跟南宮澈一起去一次海洋公園,她也要下定決心努力學習啊!

“哎呀,小亞,這個單詞是對的嗎?”閔恩惠推了推常小亞,左看右看都覺得自己是把“A”寫成了“E”。

“呃,這個是對的呢!”常小亞翻了翻自己的筆記,遞給閔恩惠。

得到肯定後,閔恩惠終於合上了外語書,無力地趴在桌子上,讀書真的好累!

常小亞看了閔恩惠一會兒,總覺得她最近有些不對勁,不管大家說什麽她都不關心,隻是個勁兒地努力學習,就連最不喜歡的課也聽得津津有味。

她撇了撇嘴角,推了推閔恩惠的胳膊問道:“恩惠,你怎麽啦?不開心嗎?不要聽他們亂說,你知道的,我們學校的女生就喜歡八卦。”

閔恩惠抬頭望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又低下了頭,好像別人談的壓根與她無關一樣。

南宮澈進來的時候,常小亞很擔心地說道:“你看恩惠怎麽啦,她今天都沒有說話,今天柳叮叮故意找茬,她都沒有說什麽。”

南宮澈瞥了閔恩惠一眼,伸手在她的額上拭了拭,不禁一愣,然後又將手放在她的臉上,雙眉就皺了起來。

“你是不是今天又沒有吃藥?”他語帶責備地問道。

閔恩惠有氣無力地抬了眼皮,淡淡地說道:“那藥好難吃,吃到嘴裏好苦!而且在喉嚨的時候,那個味道還要反彈上來,真是好奇怪!”

“奇怪什麽!那你星期六還跟歐陽謙去鬼混,回來吐得一塌糊塗?”南宮澈一想到閔恩惠接到歐陽謙的電話,連外套都來不及穿就往下跑,心裏就來氣,結果她一回來就病了。

經他這麽一吼,同學們的目光都移了過來,然後紛紛開始猜測。

“哎呀,你別吼了,我頭暈。”閔恩惠緩緩閉上眼睛,縮了縮身子。

“起來!”南宮澈一把將閔恩惠拎了起來,閔恩惠卻像是沒骨頭一樣,又滑了下去,懶懶地抱怨道:“不要啦,我全身都沒有力氣,你就讓我趴一會兒。”

“好,那我給藍女士打電話,讓她接你回去。”南宮澈邊說邊掏出手機,按了下去,可是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接。

“該死的,難道又去逛街了?”南宮澈低咒一聲,將手機放進口袋裏,伸手就去抱閔恩惠。常小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嘴裏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閔恩惠忙拍開他的手,嘟囔道:“我不要去打針,好痛!”

“知道痛,就該節製。”南宮澈不理會她的掙紮,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將閔恩惠抱了出去。一路所過之處,均是驚訝得幾乎掉下來的眼珠子,然後是大家各種各樣的猜測聲。

閔恩惠隻覺得全身發冷,縮在南宮澈的懷裏很舒服,連南宮澈那囉唆的聲音都丟在了腦後。

南宮澈將閔恩惠抱到學校醫務室的時候,校醫的臉幾乎皺成了包子,在看清閔恩惠的那張臉時,不禁抱怨道:“怎麽又是她啊?”

“她應該是感冒了,我看直接掛水得了!”南宮澈將閔恩惠放到**,然後替她蓋上被子,對醫生說道。

“掛水可是很痛的!”校醫為難地望著**睡得正熟的閔恩惠,上次的一幕再次在他的眼前浮過,看來他是有心理陰影了。

“掛水比打針快!醫生,你今天怎麽啦?”南宮澈奇怪地問道,隻見校醫的臉上正滲出滴滴冷汗。真是難得,這麽冷的天,居然還冒汗!

“好,好吧!”校醫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按南宮澈的提議做。

閔恩惠迷迷糊糊地躺在**,隻覺得一個身影不停地在她身前走來走去,那動作很輕,卻還是可以感覺得到。

等她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手臂上有些發麻,抬眼就看到南宮澈趴在床前睡著了。他的頭正壓在她的胳膊上,而她的另一隻手上,正掛著一根透明的管子,管子裏一滴又一滴透明的**正往她的身體裏流。

不過,她現在感覺頭腦清醒多了,身體的其他不適感也減輕了不少。

“南宮澈……”她輕喚了一聲,南宮澈動了動,最後猛地抬起頭,確定**的人已經醒了,並看上去好了不少後,開始紅著臉解釋道:“閔恩惠,別以為我是關心你,我隻是因為你住在我家,所以……”

“我知道!”閔恩惠打斷他的話,扯了扯嘴角,揚起笑臉說道,“我不會告訴蕭然然的!”反正事情就要真相大白了,看他到時候會怎麽樣!

自從星期六跟歐陽謙坐了過山車後,她就清楚,南宮澈其實是喜歡她的,隻是因為他自己還沒有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才需要這樣的惡作劇來點醒他。

“以我的直覺,澈其實是喜歡你的。”那天歐陽謙仰望著天空,很真誠地笑道,“他呀,就是死鴨子嘴硬!”

“不是說女人有直覺嗎?難道男人也有?或者你本身就是個女人?”閔恩惠故意跟他抬杠,果然,歐陽謙氣得不行,臉色都綠了。

“是然然告訴我的!”歐陽謙揚了揚嘴角,淡如春風地笑道。

“你跟她的關係很不一般哦,居然兩人合謀來害南宮澈。”以她的直覺,歐陽謙跟蕭然然一定有一層不為人知的關係。

“這不是害!”歐陽謙再次澄清,“我們是在幫他,要不然他一直不敢承認自己真正喜歡的是誰。怎麽辦?難道你想要你們的愛情還沒開始就結束嗎?”

“好吧!就聽你的!”閔恩惠笑得很甜很甜,“那麽,話說明白了,我們就該盡情地玩了!”

“玩?”歐陽謙幾乎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這個字,他的牙齒開始不停地打戰,膽戰心驚地看著那一圈又一圈飛速前進的過山車,直線上升,直線下降,然後繞軌道180°旋轉後又直線上升,直線下降——

如果——

“好了,我們要坐8圈哦!”閔恩惠揮著手中的票,笑得燦爛無比。這8圈對她來說完全沒問題,可是對於某人來說就……

“閔恩惠……”正想著,南宮澈左手端著白開水,右手拿著藥輕叫了她一聲,然後麵無表情地望著她。

閔恩惠微微皺了皺眉頭,別過臉,假裝睡覺。

“閔恩惠,該吃藥了!”南宮澈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校醫已經將耳朵捂了起來。

閔恩惠緩緩轉過身,哭喪著臉,哀求道:“我不是在掛水嗎?掛水就不用吃藥了,你說對不對,醫生?”

校醫有些尷尬地放下手,很不自然地笑道:“藥是有輔助作用的,所以……”

“聽到沒有?”南宮澈一點兒也不讓步,閔恩惠瞪了校醫一眼,知道自己躲不過,隻好一揚脖子,抬頭望著南宮澈,可憐巴巴地說道:“那你喂我!”

“好!”南宮澈答得很幹脆,利索地將藥放進她的嘴裏,然後把水遞到她的嘴邊。閔恩惠隻覺得藥在喉嚨邊打了一個圈,又要反上來,南宮澈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厲聲道:“咽下去!”

閔恩惠眼裏閃著淚花,艱難地將藥咽了下去。

閔恩惠這一病就病了一個星期。她望著鏡子中那個麵色紅潤、眼角含笑、精神抖擻的閔恩惠,奇怪地自問:“我真的生病了嗎?為什麽生病會這麽幸福?”

這些天幾乎都是南宮澈一個人在照顧她。他每天就像小尾巴一樣跟在她的身後,到時間就叫她去掛水,再到時間,就會準備好水跟藥,還親自給她熬青菜粥,簡直一個滿分男傭。不過對於這個,他的解釋是:“藍女士讓我好好看著你,對他們負責,對你父母負責!”

因為藍茜跟南宮墨出遠門了,據說要到聖誕節的時候才回來……

“閔恩惠,下來吃藥了!”南宮澈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從樓下飄了上來。

她隻好推開門,“吧嗒吧嗒”地走了下去。

3.

又是一個星期天,美好的星期天,可是她卻“美好”地在家裏吃藥。

閔恩惠以前沒見過雪,來到這裏後才第一次看見雪,而今年的雪偏偏又出奇的大,讓她狠狠興奮了一把。她每天沒事的時候就趴在窗口,捧著熱奶茶,看著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像精靈般落入凡間。

今天雪終於停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舒服極了!

“好吧!”她總是很無奈又很幸福地裹得像顆粽子,縮在沙發上,即使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南宮澈也不讓她出門透口氣。

“恩惠啊,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南宮澈看著閔恩惠不皺半點眉頭地將藥吃下去後,笑嘻嘻地說道。

閔恩惠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南宮澈怎麽突然變得如此溫柔了?

“什麽事啊?”閔恩惠打量著眼前穿得精神奕奕的南宮澈,就知道他準沒好事。

“今天呢,我要去接一位十分重要的朋友,所以……”

“所以你要出門?”

“是啊,所以你要向我保證,在我出門以後,你不可以隨便走出那扇門。”

“那你也帶我去吧,我保證不隨便走出你的視線範圍。”

“你的感冒還沒好哦!拜托了,恩惠,時間來不及了!”

閔恩惠微微皺了皺眉頭,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對了,南宮澈今天居然這麽婆婆媽媽的,要是平時,他一定會說“我今天有事”,然後直接掉頭就走。

“恩惠,就這麽定了,我先出門了,回來一定會給你帶好吃的!”南宮澈不等閔恩惠答應,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閔恩惠跑到窗前的時候,看見他連腳踏車都沒騎,而是直接去了車庫,開出了南宮爸爸那輛紅色的跑車,一溜煙地消失在門外。

他可是剛過完18歲生日才拿的駕照啊,還沒怎麽單獨上過路的吧!真的這麽趕時間?那個十分重要的人會是誰呢?

現在不是她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嗎?早幾天歐陽謙打來電話,說蕭然然已經告訴南宮澈事情的真相了。那天晚上南宮澈回來後,一直沉默地靠在她房門的門框上,一隻腳在地上畫圈圈。過了好一會兒,閔恩惠實在忍不住了,才從被子裏探出頭,啞聲問道:“你怎麽啦?一直站在那裏又不說話,是有什麽事情吧?有事快說,不要影響我休息。”

南宮澈沒好氣地說道:“閔恩惠,別以為你這兩天生病了,就可以說話這麽沒禮貌。”

“好吧,親愛的南宮澈同學,時候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學呢,趕緊回房睡覺吧!晚安!”閔恩惠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醫生給她開的藥總是讓她想睡覺,好像睡了好幾天都還不夠一樣……

“閔恩惠,你難道不想知道今天下午我跟蕭然然去了哪裏嗎?”南宮澈的話一出口,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水裏,閔恩惠的心開始**漾,**漾……

“去了哪裏?”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立馬就很沒骨氣地問了出來。

南宮澈酷酷地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走到閔恩惠的麵前,拍了拍她的頭,溫柔地笑道:“她說,她不是果果的配音者,真正給果果配音的是你。”

閔恩惠雙眼立刻放出了光茫,然後滿臉笑意,臉頰紅紅的,像極了一個蘋果。

“其實我早就想到果果是你了!普通話那麽不標準的人也隻有你了吧!”南宮澈依然笑得很溫柔,可是這笑容裏卻似乎藏著別的什麽東西。

“不過,恩惠啊,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喜歡淑女。”南宮澈起身,無奈地朝外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雖然你才是果果,可是我沒有辦法跟你交往!”

他走出那扇門,然後轉身,望著閔恩惠輕歎了一口氣:“唉,真的對不起哦!”

可是接下來,他卻對她很好,幹什麽都順著她的意,也不再跟她發脾氣,主動給她買很多好吃的,還側麵打聽她和歐陽謙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這些不都說明他很在意她嗎?又或者僅僅是因為她生病了?

4.

第二天,閔恩惠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像狗熊一樣跟在南宮澈的身後進了教室,頓時全班同學一陣驚呼。

常小亞熱情地拉著她的手左看右看,笑道:“恩惠,太好了,你終於可以來上課了!”

“是啊,已經被隔離整整一個星期了!”柳叮叮不冷不熱地大聲說道,“還好你得的不是H1N1,要不然我們學校所有學生都要被隔離。”

閔恩惠微微皺了皺眉,不悅地將書包往桌上一摞,回道:“我們班H1N1病人沒有,精神病人倒是有一個。如果不是精神病人的話,那就是狂犬病患者……”

閔恩惠說完扭頭望向南宮澈說道:“南宮澈,快給狂犬病防治中心打電話,就說我們班有個同學被狗咬了,整天瘋瘋癲癲的!”

“哈哈……”其他同學一陣哄堂大笑。

南宮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說:“你病剛好,還是閉嘴,多休息吧!”

“明明就是她先說我的!”閔恩惠極不服氣,小臉漲得通紅。

柳叮叮的一張臉早已氣得煞白,正要反駁,就看到一個粉紅色的身影站在教室門口,笑著問道:“請問,南宮澈來了嗎?”

所有人聽到這個聲音都看向了教室門口。

隻見一個溫婉可人、笑容十分甜美的女生站在那裏,一顆小虎牙很明顯地在她笑的時候露了出來。她看上去比高挑的柳叮叮還要高上半個頭。

南宮澈忙放下書包,快步跑了出去,轉眼與粉紅色的身影消失在大家麵前。

“那個是誰?”溫巧靈拍了拍小喇叭的肩問道。

“聽說是南宮澈的青梅竹馬,叫上官星,今天剛轉來我們學校。聽說昨天下的飛機,南宮澈去接機了,有人看到他們倆一起逛街,一起吃飯呢!”小喇叭又開始發布她的小道消息。

閔恩惠手指一僵,筆“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裏。

怪不得昨天南宮澈穿得那麽精神奕奕,還特意對她笑嘻嘻的,也怪不得他偷偷地開了南宮爸爸的車子,原來是因為上官星。

她清楚地記得,那一天她在他的房裏亂翻,最後翻到了他小時候的照片,裏麵有一張是他和一個穿著公主裙、長發披肩的女生的合影。女生露著可愛的小虎牙,笑容很純淨,安靜得像一朵水仙花。

“南宮澈,這個女生是誰……”她指著照片問道。

南宮澈立刻將相冊奪了下來,沒好氣地將她趕出了房間。

青梅竹馬的上官星?原來那個女生叫上官星,原來他們是青梅竹馬。

“等她變成淑女再說吧……”當時南宮澈接受她的條件就是她變成淑女,原來他心中的淑女不是蕭然然,而是上官星。

常小亞擔心地推了推她,閔恩惠緩緩扭頭望向她:“什麽事啊?”

“心裏難過了吧,人家的青梅竹馬來了!”柳叮叮借機挖苦道。

閔恩惠輕輕眨了兩下眼睛,很不服氣地瞪了回去:“要你管!”

“我也不想管啊,可是我實在替你擔心哦!好不容易有了發展,結果人家的青梅竹馬又回來了。你看到沒?上官星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哪像你,長……”柳叮叮的話還沒說完,閔恩惠就拿起一本書朝她砸了過去,“啪”的一聲,砸到了她的鼻子上。

“啊——”的一聲尖叫,等柳叮叮抬起頭時,臉上已掛了兩管鼻血。

閔恩惠咬牙道:“活該!”

“你,閔恩惠,你等著……”柳叮叮邊哭邊跑了出去,溫巧靈和小喇叭也緊隨其後跑了出去。

閔恩惠眨了眨眼睛,氣鼓鼓地坐到位子上,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將書當扇子那樣翻著。

常小亞擔心地問道:“恩惠,柳叮叮很難纏哎!”

“管她呢,她是自找的。”閔恩惠氣憤地將書拍到桌子上,起身向外走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小喇叭跑了過來,幸災樂禍地說道:“閔恩惠,校長在辦公室等你。”

閔恩惠撇了撇嘴,雙手插在口袋裏,跟著小喇叭下了樓。常小亞一聽忙跑了出去,快步追上閔恩惠,挽著她的手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謝謝你,小亞!”閔恩惠感激地衝著常小亞微微一笑。

校長室裏一片寂靜,沉重的氣氛在閔恩惠進來後被打破。

校長推了推眼鏡,可是眼鏡再次滑了下來,他就從眼鏡的上麵看著閔恩惠,笑道:“誰是閔恩惠?”

閔恩惠上前邁了一步,不情不願地答道:“我是!”

“哦,我記得你,你是這學期轉來的新生,是南宮董事介紹來的。”校長依舊笑眯眯的,然後扭頭望向柳叮叮,“你就是柳叮叮?”

柳叮叮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校長,剛才就是閔恩惠用她的課本砸我的,我們班所有同學都可以作證。”

閔恩惠眼睛望著腳尖說道:“因為她對我進行人身攻擊!”

“嗯,那屬於正當防衛!”校長推了推眼鏡,點頭說道。

“校長……”柳叮叮很不服氣地尖叫。

突然,校長臉上的笑容消失,然後一拍桌子,嚴厲地掃向眾人:“你們幾個在教室裏鬧事,所以不管誰對誰錯,不團結同學,不把學校的紀律放在眼裏,那就要受到懲罰,所以明天都給我把家長叫來。”

“啊——”大家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校長又繼續說道:“好了,上課時間快到了,你們快去上課吧!明天記得叫家長來!”

閔恩惠走出校長室的時候,還有些不明白,就這麽回來了嗎?還以為要罰站,或者去掃廁所什麽的呢!

5.

天空又開始飄起了小雪,白茫茫的一片,天地相接成一色。放學的時候小雪變成了大雪,踩上去的時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校園裏留下大大小小數不清的腳印,就如同一條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別有一番風味。

閔恩惠除了兩隻眼睛在外麵,全身上下都用鮮紅色包裹了起來,鮮紅色的羽絨服,鮮紅色的圍巾,然後是一雙鮮紅色的靴子。南宮澈提著兩個人的書包,越看閔恩惠越覺得奇怪,忍不住提醒道:“你真像聖誕老人!”

“聖誕老人?”閔恩惠不解。

“你自己回去照照鏡子吧!全身上下都那麽紅,再加上頭頂上那一層雪,真是一個活生生的聖誕老人。”南宮澈覺得自己形容得很貼切,於是拿出手機給她拍了一張照片,連想都沒想就設置成了桌麵。

兩人就這麽迎著風雪站在校門口,南宮澈時不時地望向校園。

“南宮澈!”閔恩惠也不急著離開,隻是軟軟地喚道。

南宮澈扭頭:“嗯。”

“上官星,真的是你的青梅竹馬嗎?”閔恩惠一向肚子裏藏不住話的性格,讓她把在大腦中設定的所有問法都給拋開了,直接來個開門見山。

南宮澈扯了扯嘴角,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閔恩惠清楚地看到他笑得很溫柔,這是他從來沒有對她有過的笑容,什麽不懷好意,什麽邪惡,什麽冷嘲熱諷,什麽無奈,通通都見過,就是沒見過現在這種溫柔幸福的表情。

“你很喜歡她?”閔恩惠忍不住問道,心裏一個聲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另外一個聲音卻堅定地說道:“不用擔心,青梅竹馬又怎樣?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他會明白這一點的。”

南宮澈歪著頭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隻是走到她的身邊,撫了撫她頭上的積雪,說道:“恩惠,你先回去吧,你感冒才剛剛好。”

“你在等上官星嗎?”閔恩惠眼裏已經有了淚光,她才剛剛看到一點點曙光,現在又殺出個上官星。

閔恩惠似乎看到她前麵的道路上坑坑窪窪,還鋪滿了荊棘,而南宮澈就站在荊棘的中央,她正用力掄著胳膊,將那一根又一根的荊棘除去。

南宮澈收起笑容,在閔恩惠的眉心輕輕彈了一下,淡淡地說道:“回去後,記得吃點東西再吃藥。還有把門關好,這樣子冷風才不會鑽進去。”

閔恩惠心裏覺得冷冷的,酸酸的,然後堅定地望著他,說道:“你既然這麽不放心我,就讓我跟你一起等她吧!她是你的朋友,當然也是我的朋友,不是嗎?”

南宮澈一怔,正要開口,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喚道:“南宮澈!”

上官星穿著純白色的小羽絨服,那一頭長發柔順地垂在臉頰兩邊,偶爾有風吹亂幾根,反而顯得更加隨意,更加漂亮。

一雙半高的白色靴子將她的雙腿襯托得更加修長,而她比閔恩惠開始目測的還要高。閔恩惠一眨不眨地望著眼前足足比她高了差不多15厘米的女生,心裏開始打鼓。

臉蛋漂亮,身材一極棒,又文靜又溫柔,然後聽說學習還很好,又是南宮澈的青梅竹馬。

她,閔恩惠,不到160厘米,標準的太平公主,成績不好,還脾氣暴躁,果然她跟上官星比起來很吃虧。

上官星挽著南宮澈的胳膊笑道:“澈,我們去打雪仗吧!”

“打雪仗啊,我也要去!”閔恩惠很快地說道,用力搖著南宮澈的另一隻胳膊開始撒嬌。

“你是?”上官星驚訝地問道,顯然她剛才根本沒有看到這裏還站了一個人。

閔恩惠咬了咬牙,然後清了清嗓子,在南宮澈還沒開口的時候,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將臉上的圍巾拉下來,揚起嘴角,開心地說道:“我叫閔恩惠,是南宮澈的同居密友,很高興見到你!”

南宮澈隻覺得腦袋被人重重地捶了一下,他就知道不能心軟,閔恩惠隻要一開口,就會亂說話。果然,上官星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已經緩緩鬆開,然後笑容漸漸地從她臉上消失。她望著他,一秒、二秒、三秒……

“啊,我們不是要去打雪仗嗎?那就快去吧!我還是第一次玩雪哦!”閔恩惠打破沉默,拉著南宮澈的胳膊興致勃勃地往前走。

上官星微微怔了怔,轉瞬就露出可愛的笑容,說道:“是啊,那快去吧!我很多年沒有玩過雪了。”

閔恩惠時不時地瞄向上官星,而上官星似乎也時不時地在看她,有時候兩人目光碰到一起,均是深藏不露地一笑。

迎著大雪來到公園的時候,人並不多,隻有三五個人在一起打雪仗。閔恩惠開心地拉著南宮澈的胳膊尖叫道:“南宮澈,原來打雪仗這麽好玩,我以前隻在電視裏看到過,沒想到……”

“沒想到你自己也要親身體驗了。”南宮澈突然將她的帽子扯了下來,然後快速抓起一把雪,在閔恩惠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塞進了她的脖子裏。

“啊——”閔恩惠驚叫一聲,冰冷的雪碰到暖暖的皮膚,頓時一股刺骨的冷傳遍全身。

隨後她毫不示弱地彎腰、抓雪,瞄準南宮澈的左眼,狠狠地砸過去。

“啪”的一聲,南宮澈巧妙地躲過了這一擊,那團雪不偏不倚地打到了上官星的額頭上。

南宮澈也毫不示弱地抓起一團雪,瞄準閔恩惠說道:“小心了,癩皮狗。”

閔恩惠看也不看,一手抓起一團,就向兩人扔去,口中念念有詞。

上官星左躲右閃,在兩人你來我往的時候,她已成了中間人。閔恩惠大叫道:“南宮澈,我今天一定要打到你,一定要打得你滿地打牙!”

然後,抬手,“啪”的一聲,就打在了上官星的頭上,打亂了她一頭柔順的秀發。

“啊,不好意思!”閔恩惠縮了縮脖子,抓起一團雪又扔了過去,南宮澈在雪團打到上官星身上之前,突然伸手就將她扯到一旁,然後那一團雪正好打到了他的後背上。

閔恩惠一怔,手中的雪團“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就在她發怔的時候,兩個大雪團,“砰砰”地砸到了她的身上。

“閔恩惠,還愣在那裏幹嗎?快點來砸我們啊!”南宮澈邊說邊又向她扔來一個大雪團。

上官星不知不覺也加進了兩人的戰鬥,她與南宮澈一起向閔恩惠扔來。待三人停止戰鬥的時候,閔恩惠伸手撫去臉上的汗水,抬頭便看到上官星正在幫南宮澈拍身上的雪,兩人很親昵。

“好了嗎?”南宮澈問道。

上官星微笑道:“我記得小時候打雪仗的時候,你反應總是比別人快,而我總是被人追著打,然後你就替我報仇,經常把別的小朋友打得很狼狽。”

“你不知道,那些男孩都好壞的,看你是女生就欺負你。”南宮澈抬頭甩了甩發絲上的雪,眼角剛好瞟到呆立在原地、滿身是雪、看起來很狼狽的閔恩惠,不禁皺了皺眉頭,快步朝她走來,拍了拍她身上的雪,嗔怪道,“你感冒才剛剛好,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現在滿頭大汗,很容易再次著涼。”

上官星也跑了過來,幫忙拍著閔恩惠身上的雪,笑道:“你不也是!還責怪她。”

閔恩惠沒來由地就有些開始討厭上官星了。從他們兩人說的話中,她感覺自己就是個孩子,而他們兩個就像爸爸媽媽,怪怪的。

“我餓了!”閔恩惠突然說道。

“那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麽?”南宮澈無奈地望天,好像閔恩惠除了會說詛咒那句話外,說得最多的就是“我餓了”,真不知道她的胃口為什麽那麽大,中午吃了兩個漢堡,外加一個雞腿,現在又餓了。

“澈,我好想吃小時候我們常去吃的意大利麵。”上官星柔聲說道,雙手很自然地勾住了南宮澈的胳膊,就這麽把南宮澈給勾走了。

閔恩惠的鼻子簡直要氣歪了,南宮澈也不知道喊她一聲。

兩人走在前麵,她就像一根小尾巴一樣跟在後麵,恨恨地看著那兩個很高大、很般配的身影。

“澈,我記得小時候你好調皮哦!我說我想吃棉花糖,你就把儲錢罐砸掉,給我買棉花糖。”上官星愉悅的聲音夾著雪花飛到後麵。

南宮澈笑了兩聲,思緒也跟著回到了童年:“我也記得有一次,你的芭比娃娃被老師沒收了,結果你讓我爬進老師辦公室,把它偷出來,可是剛好被老師抓到,最後我就在學校大門口站了一下午。”

“哈哈……”前麵傳來兩人爽朗的笑聲,閔恩惠頓時覺得自己是一個多餘的人,他們說的事跟她完全沒有關係,於是她決定,轉身回家,先想好應對策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