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梅竹馬是永遠嗎
【1】
可惡的紫魔芋，竟然說我是騷擾他的跟蹤狂？
可惡可惡可惡，他以為自己是誰啊，絕世大帥哥嗎，需要我這麽跟蹤他？呃……好吧，這家夥長得的確有那麽一點點“絕世”的地步，因為我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能夠比他還要帥氣，或者……漂亮。
可是即便如此，紫魔芋那家夥，還是可惡可惡可惡，欺騙我也就算了，竟然還這麽冤枉我！
“我紅日今天對著這條河還有這塊石頭發誓……”我轉頭，看一眼正握在手裏的石頭，然後麵對著眼前的河流，大聲說道，“從現在開始起，我也要當從來沒有認識過那個叫做紫魔芋的家夥！”
我氣呼呼地說完，就把手裏的石頭狠狠地丟向河麵。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養成了心情不好就到這郊外的河邊丟石子的習慣，每次總是把從地上撿來的石子當成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然後把它用力地丟到河裏，就像用力地把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丟出去一般。如果一顆石子不夠，就再丟一顆，如果還是不夠，就繼續丟。一般心情就算再怎麽鬱悶，丟個十來顆石子也夠我發泄了，但是……
“97、98、99、100……”上帝啊，這一天，我一連丟了100顆石子到河裏，可是心情還是沒有像以前那樣好起來，紫魔芋那家夥冷冰冰的一張臉還是時不時地掠過我的腦海，用十分可惡的聲音問：“你是誰？”
我是誰？那個家夥竟然敢問身為他救命恩人的我是誰？
可惡可惡可惡……
砰砰砰……河麵不斷地響起陣陣石子落水的聲音。
“紅日！”
砰砰砰！
“紅日！”
“砰砰砰！”
“紅日！”
砰砰砰！
我丟，我丟，我丟丟丟！我很努力地把手中的石子幻想成紫魔芋，然後一次次地丟進河裏，隻是……
“紅日……”
誰在叫我的名字，而且聽這聲音，好像很耳熟啊！
我捏著手中的石子，氣呼呼地回頭朝著聲源處瞪去，下一秒，我卻因為自己回頭看到的景象而徹底呆住……
黃昏的河邊，斜斜的夕陽掛在遠遠的天邊，天空的顏色雖然很絢爛，但絕對沒有我此刻的心情那般多彩！我捏著石子，臉上接近憤恨的表情僵化般地望著自己前方不遠處，那個正對著我露出淡淡無奈笑容的男生。
陽光不是很明朗。
男生臉上的笑容算不上燦爛，但是很溫和，帶著淡淡的無奈，仿佛正看著一幕讓他會心而笑又無可奈何的畫麵，有著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寵溺的曖昧表情。
黃昏的風輕輕地吹拂著男生的發梢衣角，我看見男生在看到我轉身時，那淡淡溫和的笑容在慢慢地擴大，一下子，整張溫潤英俊的臉滿溢動人的笑容，如短暫一現的曇花一瞬間華麗開放。
我發誓，如果不是因為此刻我不停拿著石子往河裏砸的形象，離那些溫柔、淑女、美麗、大方等太遠，我一定會縱容自己幻想，這一刻眼前男生對著自己露出的笑容是曖昧的，帶著對自己的喜歡和寵愛的縱容味道。
可是，可是，可是……現在這情景，讓我做這種幻想的勇氣都沒有啊！
“嗬嗬，子，子青，你怎麽會來這裏？”
這條河附近不是一向都沒有什麽人來的嗎，為什麽子青會出現在這裏？最關鍵的是，他不會已經到了很久了吧，不會看到自己剛剛丟石子的整個過程了吧？
一想起剛才我咬牙切齒地罵人和丟石子的樣子，尤其是這麽丟人的形象還被自己的心上人當場看到，我真的有種直接跳進河裏去的衝動了。
嗚嗚嗚，生命真讓人絕望，我不想活了……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啊。”子青慢慢地走到我身邊，語氣中有著往常沒有的擔憂。
找，找我？子青是特意來找我的？
啪的一聲，我手中的石子從手心掉落，準確地砸在了自己的腳背上。我微微皺眉，有點痛，但是現在可不是在意這點小事的時候，現在的關鍵是……子青他，他，他竟然是來找我的？
“嗬嗬，嗬嗬嗬……”
我真的很想要控製自己的嘴發出這麽類似白癡般的笑聲，但是上帝伯伯，這一刻，我真的無法控製自己的麵部神經，從極度的憤怒一下子走進狂喜之中，我相信沒有幾個人能夠表現得從容鎮定吧！
生命果然還是美好的，因為誰也想不到，下一秒，會有怎樣的驚喜等著自己呢！噢噢……
“子，子青，你到這荒郊野外來，隻是因為來找我？”我小聲地、帶著明顯進入某種幻想中的口吻說。
“是啊，紅日，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這麽晚還不回家，你知不知道紅媽媽和紅爸爸他們有多擔心你？紅媽媽甚至打電話拜托我來找你了。”子青看著我說。
嘎嘎嘎……
黑色的烏鴉，很不識相地從我美好的幻想中大叫著飛過。我嘴角的傻笑迅速地凝結冰凍。
就知道，子青怎麽可能突然來找我呢？原來是因為老爸老媽的拜托啊。我低頭，突然發現剛才被石子砸中的腳背一下子變得好痛。
嗚嗚……
我的生命中根本就沒有美好這個詞，就算有，也在今天全部都毀了！
“紅日，你這麽晚了還不回家，是不是因為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見我隻是傻站著不說話，子青伸手摸摸我淩亂的劉海，語氣淡淡的，隱約帶著刻意的壓抑，“是因為今天剛轉學過來的那個紫魔芋嗎？”
“什麽紫魔芋，我才不認識他。”
一聽到那個讓自己恨得牙癢癢的名字，我立馬跳起來大聲地叫道。隻是……呃，我尷尬地看一眼子青被自己誇張的反應嚇到的樣子，唉，我想也沒想就否定的態度，明顯是不打自招地承認我的確是為了那家夥不開心嘛！
“子青，我，我，我……”
我想要開口解釋，隻不過，唉……望著他看著我震驚的模樣，我便覺得心裏湧上無窮無盡的挫敗感，還奢望子青能夠發現其實我也是溫柔的淑女呢，看他的表情，不把我想成太劣跡斑斑的“暴走少女”就很不錯了。
“紅日……”許久之後，子青終於開口了，“你和紫魔芋，你們兩個，是不是很熟？”
“才沒有！”這一次，我很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很怕自己再因為紫魔芋而情緒失控，嚇到子青。我才不要因為那個可惡的家夥，而讓自己在子青心目中的形象減分呢！
“是嗎？”
子青的聲音很淡，望著我的眼神卻在一瞬間變得很深，若有所思的臉上，好像正在被某種情緒所困擾一般，修長的雙眉慢慢地皺攏。
我狼狽地低頭逃避著子青的眼神，臉卻還是不受控製地因為他深深的注視而泛紅。
要命要命，真的是要命！子青幹嗎突然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啊？難道是因為我的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還是說我現在整個人都看起來很奇怪呢？應該是很奇怪吧，因為我好像突然間連手應該放在哪裏都不知道了呢！
我局促不安地低著頭，漲紅著臉，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麽做。
“紅日，我送你回家吧。”沉默了一會兒，子青終於恢複了我所熟悉的樣子，溫和地說。
“好的，謝，謝謝。”我臉上的溫度並沒有因為子青恢複平常的表情而跟著恢複正常，反而有越來越高的趨勢。
天邊有可愛的夕陽，身旁是可愛的河流，小路上長滿可愛的小草，還有可愛的微風，時不時地吹拂過我和子青的臉。
這樣的畫麵，是不是像極了傳說中男生女生約會的場景呢？我紅著臉，因為心裏的想法而害羞地把頭越加往下低去。
“紅日，我送你回家吧。”
“好，好的，謝謝。”
我結巴著，將低垂的腦袋慢慢地抬起來，緊張地想要看一眼子青，然後再低頭，誰知道一抬頭，正好對上子青看過來的雙眼。
四目相對……
轟隆隆……我的腦中一片電閃雷鳴，狂風暴雨。
“子青，我……”
我喜歡你，你是不是也有那麽一點點喜歡我？我張口，很想在這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刻，抓住機會告白，但是，但是我張大了嘴巴，卻呆呆地發不出一個音來。
我的身體，竟然因為過於緊張而僵硬了！
“紅日，你……”
很巧合地，子青在同一時間開口，似乎對我也有話要說。
“你，你要說什麽？”我用盡力氣，困難地說。
“沒，沒事，你呢？紅日，你想要和我說什麽？”子青的臉上閃過一抹紅色，猶豫了一下後，反問我。
呃……我抬頭看著子青，他臉上那淡淡的來不及褪去的可疑紅色，在這一刻突然給了我強大的勇氣，我於是深吸一口氣，結結巴巴地說：“子，子青，我，我，我……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我”了半天，舌頭還是很孬種地轉彎，說出了另外一句話。
那個……女生，還是不要太過主動吧！我在心裏對自己歎息道。
“因為……”子青看著我，白皙溫潤的臉上突然換上少有的專注，眼神跟著再次深情到讓我忍不住臉紅心跳，“因為……”
天邊有可愛的夕陽，身旁是可愛的河流，小路上長滿可愛的小草，還有可愛的微風，時不時地吹拂過我和子青的臉。
畫麵很好，氣氛很好，對象很好，台詞也OK，一切都很完美……
撲通撲通，我緊張地張大眼睛，等待著子青的“因為”。
“子青，子青，子青……”一道突兀的女聲，在這重要的時刻，突然在我們的身後響起。
【2】
天邊有可愛的夕陽。
身旁是可愛的河流，小路上長滿可愛的小草。
還有可愛的微風，時不時地吹拂過我和子青的臉。
明明是這麽美好的畫麵，為什麽，為什麽突然會殺出這麽突兀的丫頭呢？
我用力地瞪眼，氣呼呼地看著眼前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的女生，將我滿腦子幻想和期待的曆史性告白時刻給徹底破壞。
“子青，太好了，竟然在這種地方還能遇到你，我真的是好幸運啊！”仿佛沒有看到我一般，女生興奮地對子青說。
“是你啊，沙沙同學。”子青尷尬地看了看我，然後對她說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還說呢，人家今天好倒黴噢。”叫沙沙的女生嘟著嘴，撒嬌般地說，“本來是想騎單車來這邊看夕陽的，結果車子到半路竟然壞掉了。正當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時候，竟然遇到了你。子青，你真是我的幸運王子！”
幸運王子……呃，現在的女生追求男生的台詞會不會太肉麻了一點啊！而且還嘟嘴裝可愛……
我抬頭，不滿地瞪著眼前的女生，如果不是這丫頭，說不定此刻我已經順利地和子青進入了告白階段。
“子青，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嗎？”再不出聲的話，自己說不定就要被遺忘了，於是我輕輕地說。
“子青，我的單車壞了，你會幫我修的，對吧？”叫沙沙的女生用輕蔑的眼神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丟下一個“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的高傲表情，然後轉頭，衝著子青裝出柔柔弱弱的模樣，“如果你不幫我，我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天快黑了，這附近又沒什麽人，我好怕啊！”
你怕？臭丫頭，真怕的話，你幹嗎還一個人騎著單車到郊外來啊？我努努嘴，在心裏不屑一顧地想。
“紅日……”子青抱歉地看著我，說，“你能不能先等我一會兒，我幫沙沙把車子修好就過來找你，好嗎？”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在心裏大聲地喊，可是……
“好吧。”雖然心裏對眼前的女生有著說不出的討厭，甚至很壞心地想著這丫頭是不是故意弄壞單車，然後在這麽關鍵的時刻把子青帶走的，但是無論如何……除了答應，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如果人家真的有困難，就算要我幫忙，我也會答應的；更何況，人家需要的也不是我的幫助，我有什麽權利不讓子青去呢？
我抬頭，迎著夕陽，給了子青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看著他和那個女生慢慢地離開，離開。
“紅日，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子青不放心地回頭，遠遠地對我說道。
“好。”
我用力地大聲答應。
隻不過……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天邊的夕陽已經徹底收走最後一抹色彩，天色陷入黑暗，空中開始出現點點星光。
風中開始帶上陣陣涼意，穿過薄薄的外套鑽入我的皮膚。我微微打了一個寒戰，隻好不停地用手摩挲著手臂，希望能夠因此暖和一點。
現在應該是晚上七八點了吧，為什麽子青還沒有出現？
老爸老媽不知道有沒有吃晚飯？子青會不會遇到什麽事情了？老爸老媽在家裏也一定很擔心我吧？
為什麽每一次好不容易和子青在一起的時候，下一秒他總是會被別人帶走？
如果我再等下去，老爸老媽會不會擔心到以為我出什麽事情了呢？
印象中好像常常這樣，原本和子青說得好好的約定，到頭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傻傻地等，然後一次次被放鴿子。雖然知道子青不是故意的，但是還是會傷心，一次次地傷心，很傷心……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傷心會不會有額度？
如果有一天，我的傷心額度用完了，是不是就不會再傷心了呢？
還是走吧……再不走，想象力超豐富的老媽不知道要給自己的女兒編出怎麽樣的淒涼故事了呢，還有，老爸也一定擔心到沒有做生意的心情了吧？
那樣的話，說不定兩位老人家等我回去，會一怒之下減少我的零花錢了。現在正是我缺錢的時候，當然不能讓這種慘事發生。
再說……子青他，應該也不會來了吧？
都已經這麽晚了，他說不定已經忘了和我的約定了。
也是，像子青這樣一天到晚被那麽多漂亮女生圍繞著的王子，怎麽會把我放在心上呢？所以和我才會一次次地失約吧？我是笨蛋，我一定是個笨蛋，所以才會在明明知道子青不可能喜歡自己的情況下，還一次次地有那樣的幻想。
笨蛋紅日，子青他，怎麽可能喜歡你呢？
我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自嘲地笑笑，然後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恍惚間似乎走了很久，我被一陣激烈的吵鬧聲給吵得回過神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到山寨街上來了，看到一大群大嬸正團團圍在一起，義憤填膺地對著某個人大聲咒罵。
今天是什麽日子啊，山寨街平時把彼此當成競爭對手、互相看不順眼的大嬸們竟然也有這麽團結的時候？
我看一眼喧鬧的圍觀人群，算了，今天實在是沒心情理會這種八卦，還是趕快回家，省得老爸老媽擔心。
我一邊想著，一邊加快了腳步。
“你這個該死的魔女V，騙了那麽多人還不夠，今天竟然騙到我家老頭子身上來了，你想死嗎？”
“對啊，上次你騙我家兒子，讓他向我要了1000塊錢的事情，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還有我，可惡的魔女，你從我家店裏騙走的三大盒補藥，你說你打算怎麽還我？”
魔女V？
我的腳步一頓，因為這名字而停了下來。
“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一邊叫著一邊好奇地往人群中鑽去，在一大群中年發福的大嬸中間努力地往裏擠，這要是放在平時，是我紅日絕對不會去幹的事情。何必呢，大嬸們發福的身體全部集中在一起，說不定有銅牆那麽牢固呢。但是今天可不一樣，今天的我心情鬱悶到正想找什麽東西發泄一下……
於是我一咬牙，緊閉著雙眼，什麽也不管地隻顧往裏鑽去。
“哎喲，臭丫頭，你幹嗎？”
“要死了，擠什麽擠啊？”
“可惡，誰摸我的腰了啊？”
一聲聲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在我不斷地往裏擠的動作中響起。我偷笑著，在大嬸們咋咋呼呼的驚叫聲中心情開始變好。
“咯噔”一聲，前方擁擠的力量突然失去，我的腳步在一陣踉蹌之後險險地站住，然後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人群包圍的最中央。
我的正前方，是狼狽地摔倒在地的魔女V。
一頭淩亂的頭發下，原本無瑕的臉上布滿了一條條血跡斑斑的抓痕，身上穿著的紅色薄毛衣也有好幾處因為被拉扯而形成的破洞。魔女V如同一個破損不堪的玩具被人丟棄在路邊一般，整個人蜷曲著，坐在路上，任由圍在身邊的大嬸們不斷地咒罵著，默默地承受著大嬸們時不時出現的拳打腳踢。
我低頭，在不經意間和魔女V四目相對，這是一雙漂亮的眸子，雖然正遭遇著如此難堪的待遇，但這雙眸子卻依舊光芒四射，美麗非凡。
迎著我的視線，這雙眸子中透露出來的高傲，仿若她並沒有被眾人圍攻咒罵，而是世上最最驕傲的皇族一般，以睥睨一切的氣勢和我對視著，眸子深處更有一種波瀾不驚的靜寂，很冷很冷的那種靜寂。讓我在看到的一瞬間，整個人不禁跟著微微發顫。
那樣的靜寂，是在受了多麽嚴重的心傷後才會有的呢？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魔女V這一刻的眼神，竟然讓因為子青而傷透心的自己，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然後是一種類似心疼的感情在心裏輕輕地回**。
因為這莫名的感覺，下一秒，我衝動地做了一件氣得老媽差點和我斷絕母女關係的事情。
“你們這群可惡的大嬸們，統統給我閉嘴！”我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地吼道。
呃……
一秒鍾之內，所有嘈雜的聲音全部消失。大嬸們錯愕地一陣麵麵相覷後，紛紛轉頭，用力地瞪向我。
“你……”
我看見魔女V也跟著錯愕地看向我，漂亮的眸子中有極短的一刹那，眸中的高傲和靜寂統統消失，我仿佛看到了那雙眸子如被風吹過的湖麵般，一陣波光粼粼。可惜那真的是很短的一刹那，短到我直覺地以為剛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跟我走！”
衝動的熱血不斷地湧上腦門，我一把抓起魔女V的手，在大嬸們的錯愣中，用空餘的手臂揮動著殺出一條出路，帶著她狂奔著離開。
“喂，臭丫頭，你幹嗎？”
“對啊，臭丫頭，你幹嗎救那個可惡的魔女？把她留下來。”
十幾秒鍾後，終於回過神來的大嬸們開始氣急敗壞地狂呼。
呼呼呼……我用力地抓著魔女V的手，低著頭，隻管自己沒命地往前衝。
對不起了，大嬸們，雖然我也很討厭魔女V的行為，但是你們今天的做法也實在有點過分了！
【3】
因為怕那群可怕的大嬸們會追上來，我低著頭沒命地跑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拉扯的力量，然後下一秒，和魔女V牽在一起的手便被牢牢地抓住，我整個人跟著被當場抓牢。
被——抓——住——了——
我恐怖地在心裏大叫。
“喂，你跑夠了吧？”一道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熟悉的淡淡嘲諷。
嘎，紫魔芋的聲音？
我錯愕地轉頭，看到哪裏還有什麽大嬸們的影子啊，拉住我的人竟然是魔女V，而開口說話的當然也就是她了。
魔女V和紫魔芋的聲音竟然這麽像，真不愧是姐弟啊！
“喂，你，你，你……”
可惡，我可是這女人的救命恩人耶，她怎麽可以這麽嚇我？我拍拍胸口，不滿地瞪著她。
“你什麽你？如果不是我拉住你，你這笨丫頭說不定會一直這樣跑下去，不好意思，你不累，我可累了，而且是又累又餓。”魔女V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
啊，餓？
不說還好，被她這麽一說，我立刻感到自己的肚子也好餓，並且下一秒，“咕咕咕”，我的胃十分智慧地趕上機會大聲地抱怨。
“嗬嗬，嗬嗬嗬……”我衝魔女V尷尬地笑笑，“那個啥，不然我請你吃炒年糕吧。”
“你有錢嗎？”修長的眉毛微微一挑，魔女V很不客氣地問。
嘎嘎……
被她這麽一提醒，我這才想起來現在的自己不但身無分文，而且還負債累累。魔女真不愧是魔女，光是看我的外表，就知道我沒錢嗎？
我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身上沒錢沒關係，雖然本姑娘暫時沒錢，不過還好我知道有家小吃店，老板一定會答應我先賒賬的。
“告訴你，本姑娘雖然現在暫時沒錢，但是請你吃一頓飯還是沒問題的。”我拍拍胸口，十分豪氣地說，“走吧，那家店就在前麵不遠處，再走幾步路就到了。”
“我很抱歉，就算隻是幾步路，我也不能走了。”魔女V看著我，用冷淡外加平靜的語氣吐出讓我火冒三丈的話。
什麽？隻不過再走幾步路而已，這個女人竟然說出這種話？
“喂，你不要太過分哦，今天可是我把你從那群大嬸的圍攻中救出來的，而且我都主動說要請你吃飯了，你幹嗎這種態度啊？”我氣呼呼地對魔女吼道。
“我說了，我不能走了。”微微張口，魔女V冷冷地重複剛才的話。
“可惡的女人，你一定非把所有人惹生氣了，你才高興是吧？你說你走不動了，對吧？好啊，那你就留在這裏吧，我一個人去吃飯。你不願意去，我剛好還可以省下一頓飯錢呢！”我氣呼呼地說。
什麽叫做不能走了啊？不想跟我走就算了，又不是腳扭了拐了，說什麽不能走了啊，剛才還跑那麽快呢！
“隨便你。”
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魔女V在我麵前慢慢地蹲下身去，挽高褲管，然後皺著眉，慢慢地脫下鞋子和襪子……
我原本想轉身離開，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她這是在做什麽，於是低頭望去，卻看到她脫下鞋子的左腳，腳踝處竟然紅腫得像是豬蹄一般。
“你，你的腳扭傷了？”我低呼著跑到她跟前。
“你不是說要一個人去吃飯嗎？還不走？”
魔女抬頭，冷冷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你現在腳受傷了，我怎麽可能一個人離開？”想也沒想地，我便朝她大聲吼道，“你是笨蛋嗎，腳受傷了不會早點跟我說啊！”
魔女V抬頭，帶著錯愕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察看自己的傷勢。
“腳腫得這麽厲害，剛才我拉著你一直跑的時候為什麽不吭聲呢？”
低頭，我跟著她一起察看傷勢，那白皙的腳踝襯托得那紅腫的傷口愈加觸目驚心，我忍不住在心裏罵自己粗心。這一路跑過來，為什麽都沒有發現身後的人的不對勁呢？
“我們這樣站在路邊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先扶你去小吃店裏，然後我再去買點跌打藥水來給你揉一下。”
魔女還未回答，我已經不容她拒絕地把她的左手拉到自己肩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身子。還好，這一次，她倒是很配合地將身子的重量挪到自己沒有受傷的腳上和我的身上。
我們就這樣攙扶著一步一步朝小吃店走去。
“大叔，我來了，幫我炒兩碗年糕哦！”
一進小吃店，我先幫魔女找了一個位子坐下，然後大聲對廚房內正忙得不亦樂呼的老板大叔說。
“紅日啊，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大叔這裏吃飯啊？不會又是惹你老媽生氣，沒有飯吃吧？”一聽到我的聲音，大叔便笑嘻嘻地從廚房內走出來，和我說話。
“嘿嘿，大叔，這一次你可是猜錯了。”
雖然老媽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後，估計會雷霆大怒，拒絕供應我飲食N天吧，但是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至少現在我可不是因為老媽不給飯吃才過來的。
“大叔啊，我現在身上沒有零花錢，所以我想……”
“你想先欠著，對吧？沒問題，這餐，大叔請你和你朋友吃也沒問題啊。”大叔看一眼一邊的魔女V，臉上雖然有困惑，但依舊很爽快地說。
“嗬嗬，謝謝大叔，不過……”我支吾著，困難地繼續開口，“其實我不光是想賒賬，我還希望……大叔，你借我點錢可以嗎？”
“借錢？”聽到我的話，大叔表情一愣，“紅日，你爸爸平時給你的零花錢應該不少吧，不要告訴我你又把它們全部給了你那個什麽藍的朋友。”
“不是啦，大叔，這次是因為我買了一件衣服送……”
我的話突然一頓，想起把LV外套送給紫魔芋時的情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衣服卻被他當成垃圾丟掉，心情再次變得很不爽。
“你等一下哦。”我朝著魔女V硬扯出一個笑容說，然後將大叔偷偷地拉到一邊的角落，小聲地說，“大叔，我是想去藥店買治跌打損傷的藥，我朋友受傷了！”
我指指魔女那隻擱在一張凳子上、紅腫得像小豬蹄一般的腳。
“紅日，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啊？”
大叔不是很認同我做法地看著我，問：“她可是讓這個座城市幾乎所有女人都恨得牙癢癢的魔女V啊。”
“我知道啊，可是……正因為我認識她，所以更加沒辦法在看到她受傷的時候不去管她啊。而且她已經夠可憐了，今天還被一群大嬸圍攻呢！”我說。
“你這丫頭啊，該說你善良得可氣呢，還是笨得可愛，竟然對魔女V都能好成這樣！”大叔無奈地看著我，好半天之後，才歎了口氣，說，“好吧，就算我不答應借錢給你，你也一定會磨到我掏出來為止的。”
“嘿嘿，大叔，你不要這麽誇獎我嘛，我可是會害羞的哦！”我跟著愉快地大笑著，伸手樂顛顛地接過大叔的錢，說，“大叔，我先去下藥店，你幫我照看下魔女V哦！”
很快地在附近的藥店買到了藥後，我急匆匆地跑回小吃店。
一進小吃店，我便看到魔女V正低著頭，專心致誌地吃著炒年糕，不時還露出如同孩子般滿足的表情。
在大家眼中總是貪得無厭，無論騙到了多少東西都不會覺得滿足的魔女V，竟然用一碗隻要五六塊錢的炒年糕就可以征服，這事說出去，應該沒人相信吧。
“大叔這裏的炒年糕很好吃吧！”我跟著坐下來，然後拿起筷子也開始吃起來，“餓死了，等我吃完再給你上藥吧。嗚嗚……哇哇哇……呼呼……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唔唔唔……”雖然我很想把自己難得一口氣說的這麽多話給清晰地表達出來，但是滿嘴的炒年糕卻讓我後麵所有的話全部變成了“唔唔唔”的聲音。
魔女V抬頭，漂亮的雙眼一如既往淡漠地看著我，隻不過她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稍微泄露了此刻的心情。
我覺得，自己好像看到魔女V笑了，不是那種為了欺騙別人而露出來的虛偽笑容，而是從心底發出來的開心的笑容。雖然那笑容，小到隻有嘴角那麽一點弧度的上揚，但是卻是我見過的魔女V笑得最漂亮的一次。
當她這樣笑時，原本淡漠的臉就會跟著給人一種暖暖的舒服感覺，不再像之前那樣高傲而冰冷，就像漫長的冬天過後，天氣開始轉暖的初春，雖然仍舊要穿著毛衣禦寒，但是無論是陽光還是迎麵而來的風，無論是藍天還是路邊的草地，一切都突然間變得生機勃勃，可愛無比。
在各種各樣的春天裏，我最喜歡的就是從嚴冬中剛蘇醒時的初春了，就像我最喜歡這一刻魔女V那淺淺的可愛笑容一般。
“你真的好漂亮。”將口中的年糕吞進肚子裏，我看著魔女V輕聲讚歎道，“如果你是男生的話，我想我一定會喜歡上你。”
後麵那句話，完全沒有經過大腦地就這樣從我的嘴裏吐了出來。
魔女V一愣，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得詭異無比，就好像我突然說了一件她原本從來沒有想過，而現在讓她開始認真思考可行性的事情。害得本來覺得這話也沒啥不對的我，竟然也跟著以為自己講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那個啥，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絕對不喜歡女生！”
我誠懇地看著魔女，用力地點頭說，就差做出指天發誓的動作了。
“我知道。”
好半天之後，魔女V才把她那詭異的眼神從我的身上移開，繼續低頭專心地吃飯。
“嗬嗬。”我幹笑著，跟著低頭吃飯，希望兩人間這突然出現的奇怪氣氛能夠快點消失。
媽媽呀，我什麽時候能夠改掉說話做事不經過大腦的衝動個性啊！
兩個人就這樣，在相對無語的情況下，將炒年糕迅速地解決了，然後我便拿出藥水，開始給魔女V上藥。
“那個，在揉的時候應該會有點痛，請忍耐下哦！”
我一邊說，一邊學著電視裏的樣子，將藥水倒在手心，然後在她的腳踝處用力地揉著。
一定很痛吧！我一邊揉著她紅腫的腳踝，一邊偷偷地觀察魔女的反應，打算她一低呼，我就立馬放輕自己的動作。誰知道平時在其他人麵前微微受點小傷便露出可憐兮兮表情的魔女，此刻卻隻是微微皺著眉，咬牙看著我替她上藥的動作。
那忍受痛楚的模樣不禁讓我想起剛才她被那群大嬸圍攻時，也是一副默默忍受的模樣，有種好像早就習慣忍受痛苦一般的絕望感覺。如果一定要說出此刻的她和被大嬸們圍攻時有什麽不同，那應該是這一刻的她，沒有像那個時候一樣，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強烈的冷漠感吧，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她的一絲生氣。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裏，我竟然對眼前這個人人厭惡的魔女V生出一絲絲心疼。
我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以讓別人厭惡為快樂，也沒有人會把欺騙別人當成興趣的。所以，魔女V她以前經曆過怎樣的事情，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不斷地以騙取他人財物為快樂，惹得那麽多人厭惡呢？
我深深地看著魔女V，好像這樣看著她，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
“好了，你可以停手了，我已經好多了。”手中揉著的腳突然抽回，魔女V毫無預兆地抬頭，看著我說。
呃……我的臉微微一紅，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竟然有種好像做壞事被抓住一般的心虛感。見鬼了，我隻不過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家，看得稍微久了一點而已，幹嗎這麽心虛啊？
“好了，這樣我應該可以自己回家了，還有這藥水，你應該也沒什麽用，所以我拿走了。”
魔女V穿好鞋子，站起來和我告別。
呃……這女人還真的是夠不客氣的！
“噢，好的。”我跟著起身，和她一起走出小吃店。
“那個……”向前走了幾步，魔女V回頭，看著我，支支吾吾地說，“今天，謝，謝謝你。”我一愣，沒想到竟然到最後能夠聽到她對自己說謝謝。道謝耶，這要是發生在我和其他人之間，這是最起碼的禮貌，但是現在的對象可是魔女V啊，魔女V竟然對我說謝謝啊。
“不客氣。”
錯愣過後，我朝著她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今天遇到了那麽多討厭的事情，到最後能開心地結束一切回家，真的是很幸運啊！
我心情莫名大好地來到魔女V跟前，伸手，就像兩人之間是關係很熟絡的好朋友一般，我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以後不要再騙人了哦，不然那些真心對你好的人會很傷心的。”
說完，在魔女V難得的呆呆表情中，我愉快地揮手離開。
隻不過……
“啊……”在兩人分開將近十分鍾後，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真是白癡，竟然忘了問她和紫魔芋那家夥到底是什麽關係！”
“啊啊……好可惜啊，難得有今晚這麽好的機會，我竟然錯過了。”我不甘心地朝天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