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對我從頭到尾都是謊言
【1】
周六在我焦急地期盼中終於來臨了。
為了這具有曆史意義的第一次約會，我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準備，從發型到衣服再到鞋子，還有要背的包包，整整選擇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覺得滿意了。等吃了午飯後，我便一分鍾也不願意再耽擱地出發了。
下午一點半。
和子青約定好在電影院門口見麵的時間。說實話，一開始的時候，因為長久以來的陰影，我心裏真的很害怕子青又會因為突然有事而失約。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麽辦。
但是慶幸的是，這一次，子青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失約，而是準時地出現在了約定地點。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看著子青溫柔的側臉，我相信，這一次，我一定會有一場美好的約會。
“走吧，紅日，最近上映的電影裏，你最想看哪一部啊？”在售票處排隊等待買票的時候，子青回頭，體貼地詢問我的意見。
“說到最近上映的電影，我最想看的當然是它……”我指著電影院門口的巨大海報，“由日本當紅的巨星玉木宏主演的浪漫愛情片！”
“又是這部？”子青低聲說了一句，臉上的表情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
“什麽？”我沒有聽清楚子青的話，但是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跳躍的心情一暗，“子青，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部電影啊？”
“不是，當然不是。既然你喜歡這部，我們就看這部吧。”子青衝我露出一抹溫柔淺笑，微微搖頭問道，“紅日，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很喜歡這個叫玉木宏的演員啊？”
“當然，我可是他主演的《交響情人夢》的忠實粉絲，都不知道一共看過多少遍了，一直都看不厭，所以玉木宏拍的電影，我怎麽可能不支持呢？”一說到偶像，我整個人再次恢複了剛才的幸福，“其實我早就想來看了，但是一直沒有人陪我來，所以才會拖到現在。”
我一臉幸福地和子青對視一眼，說：“不過也幸虧我拖到了現在，不然哪裏能夠像現在這樣開心呢？和我喜歡的男生一起手牽手去看我最喜歡的明星的電影，嗬嗬嗬……還沒開始看，我就覺得幸福！”
“真的有那麽開心嗎？”子青寵溺地看著我，伸手，輕輕地點了下我的額頭。
“嗯嗯嗯，當然了，很開心很開心！”我心裏開始不斷地冒出一個個幸福的泡泡，五顏六色地在心裏飄啊飄，有種仿佛在美夢中的感覺。
嗬嗬，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戀愛中的女生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呢？還是，隻有我有呢？不會吧，應該大家都是這樣的心情吧！
我抬頭，看著子青溫柔帥氣的側臉，不自覺地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你看看，人家女生多幸福，你就不能學學她男朋友，對我好一點兒嗎？”排在我們身後的是一對情侶，女生一邊羨慕地看著我們，一邊小聲對自己男友抱怨道。
“那你也學學人家女朋友，多麽容易滿足又多可愛啊，而且講出來的話多討人喜歡。如果我也有個隻要和我在一起看部電影就會覺得很幸福的女朋友，我也一定會覺得很幸福的。”聽了女友的抱怨，那男生也跟著不示弱地說。
“反正你就比不上人家男朋友的溫柔體貼！”
“你也沒有人家女朋友的癡情可愛！”
我和子青兩個人互看一眼，臉上開心的笑容不斷地擴大。第一次出來約會，沒想到馬上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呢！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我和子青，看來在別人眼中，是很相配的一對情侶呢！
心裏因為這個念頭而再次不斷地冒泡泡。我真心地希望這樣的幸福能夠一直繼續下去，一直一直一直……
“您好，這是你們的電影票，兩點鍾正式開演，請不要錯過時間。”售票員禮貌地將兩張電影票遞到我們手裏。
“好的，謝謝。”子青拿過電影票，然後牽起我的手，在身後那對小聲爭吵的情侶羨慕的視線中，愉快地離開。
離電影開場還有十幾分鍾，坐在放映廳前的休息椅上，子青低聲和我交代了幾句，然後便下樓去買爆米花和可樂了。
看電影的時候，怎麽可以少了這兩樣必備的東西呢！
我坐在休息椅上，耐心地等著子青。
“那個，丫頭，剛才那個男孩子是你的男朋友嗎？”站在放映廳前，負責檢票的大嬸一見子青離開，便走過來問道。
“是，是啊。”我臉微微一紅，羞澀地承認。
“這樣啊！”檢票大嬸一臉擔憂地看了我半天，就在我困惑地想要開口詢問時，大嬸先一步地歎了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這樣的話，丫頭，你可要當心了！”
“啊？”我不解地看向大嬸，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說，“小心？大嬸，我要我小心什麽啊？”
“當然是小心你那個男朋友啊。”大嬸一臉鄙視地看一眼子青離開的方向說。
小心子青？請問這位大嬸在說什麽啊？子青是我的男朋友，我為什麽要小心自己的男朋友啊？
“大嬸，你認識我的男朋友嗎？”我不解地看著大嬸問。
“當然認識，想不認識也很難啊！”大嬸用無比同情的眼神看著我，“我在電影院負責檢票工作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花心的男孩子。真是的，不負責任的男孩子，丫頭，我勸你還是快點和他分手好了！”
什麽意思啊？大嬸，我和子青今天才第一次約會耶，你剛才說這種話觸我黴頭啊！而且什麽花心啊，子青可絕對不是這樣的男生。
“丫頭，聽大嬸的沒錯，大嬸不會騙你的，你那個男朋友啊，每個月都帶著不同的女生來看電影。光是這部愛情電影上映的半個月內，在你之前，他已經帶了三個女生來看過了。”大嬸湊到我的耳邊，小聲地說，“我本來也不想管這種閑事的，但今天實在看不下去了。尤其是他還對著你做出那種好像很喜歡你一樣的虛偽表情，丫頭啊，你可千萬不要被這種壞人騙了。”
壞人？長這麽大，不斷地聽到有人誇獎子青是個好人，好到幾乎絕種的地步，可是說他是壞人，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並且我相信這也將是唯一一次。
不過，子青經常帶其他女生來看電影嗎？我的心微微一疼，雖然心裏很相信子青絕對不會是那種花心的男生，更加不會說了喜歡我之後還背著我跟別的女生交往，但是……
我的手微微握緊，但是如果是那些女生提出讓他陪她們看電影，按照子青爛好人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拒絕的，所以大嬸說他每個月都陪不同的女生來看電影很有可能是真的。
子青就是這樣，隻要是別人提出的請求，如果能夠辦到的話，就絕對不會拒絕。那些女生就是看中了子青這一點，所以才會整天纏著他不放，就像他是個高級陪同一般。我並不想難過，因為早在交往前，自己早就對子青很了解了，不是嗎？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心還是會覺得悶悶的，而且還不受控製地難受呢？
“大嬸，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男朋友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有可能的確帶了很多女生來看過電影，但是我相信他，他絕對不是那種花心的人。”抬頭，我衝著大嬸感激地笑笑說。
剛說完，子青就抱著一大堆零食，微笑著朝我走來。
我回頭，對他也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在心裏偷偷告訴自己：我隻要記得自己才是子青的女朋友，這就夠了！
放映廳門前，檢票工作已經開始了。
“剛才檢票的大嬸在和你說什麽呢？你的表情好像有點難過哦！”子青一邊把爆米花和可樂遞給我，一邊關心地看著我問。
“沒什麽，我們進去吧。”我挽著子青的手，決心把剛才大嬸跟我說的話全部拋到腦後去。
今天，就好好地享受我和子青的第一次約會吧。
說要好好享受，但是事實上，做起來卻遠遠比自己以為的要困難很多。
電影本身很不錯，玉木宏的帥氣加上出彩的劇情，中間還穿插著一連串的搞笑情節，因此時不時可以聽到電影院內發出陣陣笑聲。但是每次當電影院響起笑聲的時候，我的心都會跟著一緊，因為一邊的子青，隻是無聊地盯著屏幕，在大家的笑容聲跟著無力地扯扯嘴角。
是啊，一部在半個月內連續看了四次的電影，再怎麽好看，也會提不起勁來的！我應該理解他的，可是隻要一想到自己一心期待的第一次約會，子青卻和其他女生已經來過好幾次，我的心就……
這樣的約會，這部我最期待的電影，這樣為了電影裏一個細小的情節而愉快微笑的行為，在我懷著無比期待的心情等待時，對於子青來說，都因為不斷地反複進行而成為了負擔。
我的第一次幸福約會，是子青第N次重複累贅的約會。
心，狠狠地劃過一陣疼痛。
“嗡嗡嗡……”子青放在爆米花旁邊的手機在此時震動起來。
我看到他緊張地看了一眼手機，然後迅速切斷了電話。我的心又是一顫，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又是哪個請求子青幫忙的女生打過來的。
“沒事，繼續看電影啊。”子青伸手，抓住我的手輕聲說。
“好。”我用力地甩甩頭，看著子青握著自己的手，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亂想。
“嗡嗡嗡……”手機安靜了一會兒後，在我調整好情緒，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電影上去時，再次震動起來。
我回頭，看著子青。
子青衝我抱歉地笑笑，微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把手機給切斷了。
“是同學打來的電話，應該沒什麽重要的事情。”他對我說。
“嗯。”我點點頭，告訴自己要開心一點，至少這一次，子青把自己放在了其他人前麵，為了我，他連電話都沒有接。
“嗡嗡嗡……”手機那邊的人好像在和我們這邊比誰更有耐心一般，在子青切掉電話10秒後，再次打了過來。
我感覺到子青握著我的手突然一鬆，我原本放下的心跟著他的動作一緊。
“對不起，紅日，我看我還是出去接下電話吧！”就這樣，一直僵持了許久，電話掛了又響了後，子青終於抱歉地對我說，“我馬上就回來，你等我一下。”
我馬上就回來，你等我一下。
多麽熟悉的台詞，熟悉到我一聽子青這麽說，就覺得膽戰心驚，無數次一個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等待著子青回來的景象一幕幕像電影般地在腦中回放，那熟悉的絕望感也跟著在我身體裏蘇醒過來。
我想起那天在街上說最後一次等待時候的自己，最後換來的卻還是漫無邊際的傷心。這一次，我是不是還要繼續再經曆那樣的傷心和絕望呢？
不，我不要。
既然那天對自己說好了是最後一次等待，那麽就應該遵守和自己的約定。如果我喜歡子青的代價，終究隻能是一次次的失望和等待的話，那麽我要這樣傷心的愛情幹嗎呢？
我恍恍惚惚地起身，跟在子青身後走出了放映廳。
站在走廊上，我靜靜地看著子青站在走廊另一邊，手裏拿著電話，一遍遍地和電話那端的人道歉，臉上的表情掛滿了為難，卻最終還是輕輕地點頭，答應了那端的人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請求。
我握緊雙手，知道子青又一次沒辦法拒絕電話那端的人的請求，而這個請求，很有可能又是以讓我在原地等待為代價。
我在心裏問自己：這樣的心痛和等待，我是不是還要再繼續下去？如果要和子青繼續交往下去，那麽我必定隻能習慣這樣的心痛和等待；如果我不能做到習慣，那麽……
“紅日，你怎麽也出來了？不是說很喜歡這部電影嗎？”接過電話，子青回頭時看到我正站在他身後，微微一愣，然後朝著我露出淡淡的溫柔的笑。
“子青。”我開口叫他的名字，緊握著的雙手，指甲狠狠地掐著掌心，在掌心傳來的一陣陣疼痛中，我一遍遍默默地告訴自己要勇敢。
紅日，你要勇敢，既然做不到習慣一次次的等待，就讓所有的傷痛在今天做一個了結吧！
“子青，我們……”我看著子青，雖然要開口很困難，但是我的喜歡，真的隻能走到這裏了。
“我們……還是算了吧。”
子青原本微笑的臉突然一僵，不解地看著我：“紅日，你說算了？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算了的意思，子青，也許我們並不合適。”我朝他努力地擠出一抹微笑，天知道，我現在可是用盡了渾身力氣對他說這幾句話。
“可是……”子青慌亂地看著我，不知所措地叫道，“可是紅日，你說過喜歡我啊，你說過你很喜歡我的啊。紅日，我們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麽你突然說要分手呢？我不明白，今天你明明也玩得很開心啊！”
“是的，我原本以為今天我會過得很開心，可事實上，至少喜歡上你後，我就很少有開心的時候。”
我抬頭，眼神痛苦地看著他：“子青，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生，和所有人一樣，我也希望自己交往的對象能夠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而不是一個無論是誰來個電話，都可以被暫時放到一邊的東西！”
“你怎麽會是東西？紅日，你對於我來說，本來就很重要啊。”子青著急地抓住我的手，拚命地想要解釋。
“不是的，不是的。”我用力地搖頭，“如果我真的那麽重要的話，為什麽你一次次地讓我等待，一次次地為了別人而對我失約？我已經很累了，沒有勇氣再等待下去了。”
“紅日，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子青難過地看著我，說，“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你說的那些女生，我和她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隻是幫她們一些小忙而已，並沒有喜歡過她們。紅日，你要相信我！”
子青急切地看著我。
“我相信你，正因為相信你，所以我更要離開你。”我無奈地笑笑，將自己的手從子青手中抽離出來，“子青，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很好的人，你熱情幫助別人的性格也許一輩子也不會改變了。正因為此，所以我沒有信心和你這樣的人繼續相愛下去，我想要的是一個始終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男朋友。”
我認真地看著子青，用眼神告訴他我堅定的決心：“子青，我已經沒有等待的勇氣了，對於我和你的相愛也變得沒有信心了。既然這樣，我們還不如現在就分手算了。”
“紅日……”子青看懂了我眼中的堅定，張了張口，最終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沉默地看著我，用眼神無聲地哀求我。
我強迫自己慢慢地轉頭，不再去看他的眼神，然後提腳，咬牙，一步步地離開電影院，離開莫子青。
我的初戀，剛剛開始，就這樣，又匆匆地結束了。
我握緊自己的雙手，用盡最大的力氣不讓眼淚流下來。
【2】
我失戀了。
在暗戀了初戀男友整整10年、又交往了2個小時零6分鍾後，我失戀了。
心，痛得好像在不斷地淌血一般。
身子沉重到連邁個腳步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我抬頭，看一眼四周看起來十分眼熟的環境，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回了山寨街。
魔女V！
在看到山寨街熟悉的景物時，我腦中想起的不是自家的服裝店，不是爸爸媽媽，甚至也不是我最愛去的年糕店，而是被整條山寨街的人都唾棄的魔女V。
心裏的難過好想找個宣泄的出口，而那個出口，名字就叫做魔女V。
如果有人在一個月前告訴我，在一個月後，自己會因為這個名字而感受到來自朋友間的無比溫暖的話，我一定說什麽都不會相信。
但是這一刻，在我最傷心、最想要溫暖的時刻，我腦中最渴望見到的人卻隻有她，魔女V。
我飛快地跑進山寨街尋找著魔女V的身影，在一連跑了十多家店以後，終於看到了她的身影。
在一家專賣山寨香奈兒衣服的服裝店內，我見到魔女V正一臉妖媚笑容地靠在櫃台邊上，和老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順便在老板娘越來越青的臉色中，不停地指揮著服務員拿衣服給她試穿。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被她試過後覺得滿意的衣服，肯定會在老板殷勤的笑容中，不花一分錢地成為她的囊中物。
“V……”我大聲叫著她的名字，不顧一切地衝進她的懷裏，“嗚嗚嗚，我失戀了！”
“呃，紅日！”
我感覺到魔女V因為我突然撲進她懷裏的動作，整個人明顯地一僵，好久都沒有什麽動作。可就在我以為她也許並不喜歡我這樣突然冒出來，一把抱住她的行為，正傷心地打算離開她的懷抱時，她卻伸出手，輕輕地回抱住我。
“V？”我抬頭，無助地看向她。
“走吧，我們離開這裏。”魔女V衝我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牽著我的手，毫不猶豫地打算離開。
“可是你不是正打算試穿衣服……”我看一眼一邊的服務員手裏的一疊衣服問。
“沒關係，那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魔女V想也不想便說。
那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
魔女V的話不斷地在我的耳邊圍繞，在我一直期待的人那裏聽不到的話，卻在魔女V的嘴裏輕易地聽到了。
說不感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嗚嗚……我看著魔女V牽著我的手往前走的背影，突然間覺得，就這樣，被眼前這個人牽著手，一直走下去，一定感覺很溫暖很幸福！
可是，等等……我用力地搖頭，上帝伯伯，我一定因為失戀，悲傷過度的緣故，才會產生這麽奇怪的念頭。竟然會產生想和魔女V牽手一直走下去的想法？那樣的想法不是應該在戀人之間才會產生嗎？
我和魔女V？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因為悲傷過度，所以腦子才會跟著變得不正常起來。
“V，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我開口問道。
“到了，就是這裏，我的家。”
魔女V在一處住宅前停下說。
“啊？你的家？”
我吃驚地看著眼前的雙層小別墅，低呼。
“當然，要治療失戀傷口，最好的地方當然是家裏。一來沒有別人在，可以盡情地哭泣；二來家裏無論是喝醉了還是哭暈了，都不會發生像是遇到變態大叔那種危險事情。頂多如果運氣不好，倒在地板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著涼而已。”魔女V故意用輕鬆的調子說道。
我知道她是想努力地逗我開心，我的心裏因為這種被重視的感覺而變得暖暖的，因為失戀而難過的心情也跟著開始好轉。
“不過，V，這麽大的一個家，隻有你一個人住嗎？”走進魔女V的家裏，我驚訝地發現偌大的別墅內，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雖然房子大是好事，但是如果隻有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的話，會讓人產生一種好可憐的感覺。
房子越大，一個人住的話，就越會覺得寂寞吧！
“是啊，從10歲開始，我就一個人住在這裏了。”魔女V聳聳肩，漫不經心地說。
“10歲？”
我吃驚地低呼，不敢相信一個10歲的小孩，獨自住在這麽大的房子會是怎麽樣一副情景：“你不會覺得害怕嗎？”
如果換成是我的話，就算這麽大了，一個人住的話，還是會覺得害怕，更何況隻有10歲的魔女V呢！
“一開始的時候很害怕，一直不停地哭，不過後來就習慣了，覺得一個人住在這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寂寞的時候可以自己和自己說話。”魔女V看著我說。
“自己和自己說話？”
盡管魔女V的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但是我還是知道，她一直以來過的生活，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麽輕鬆。
“V，和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情，好嗎？”我看著她說。
“怎麽，有興趣聽我小時候的故事嗎？”
“嗯。”我點點頭。
“好吧，為了證明我比此刻的你還要可憐一百倍，你根本不需要這麽傷心，我就犧牲一下，把小時候發生的事情講給你聽吧。相信聽完以後，你的心情一定會好起來的。”魔女V說。
“不會，我隻會更加心疼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急急地搖搖頭，用無比認真的語氣對她說。
“真是一個小笨蛋，我和你開玩笑的呢！”魔女V衝我笑笑說，我抬頭，和她對視，跟著輕笑出聲。
在傷心的時候，能夠遇到這樣一位體貼的朋友，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啊！
“V，如果你是男生的話，就是我現在心目中最想要的理想男友呢！”我輕聲說。
一個把自己捧在手心，在我傷心的時候會不斷地哄自己開心的男朋友，應該是像這一刻的魔女V一樣，給我如此溫暖又安心的感覺。
抬頭，我衝著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理想男友？”魔女V一愣，雙眼在一瞬間亮得猶如把全世界的光芒都收集在了她的眼睛中一般，璀璨無比地望著我。
“可惜你不是男生。”我的心咯噔一聲，在她的注視中心髒竟然狠狠地漏跳了半拍。
瘋掉了，她可是女生啊，我無緣無故幹嗎突然覺得好緊張啊？我拍拍胸口，在心裏默默地罵了自己幾句。
“是嗎？可惜我不是男生嗎？”魔女跟著輕聲說，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詭異又夢幻的笑容。
“好了，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你童年的事情吧！你為什麽會一個人住在這麽大的房子裏？你的爸爸媽媽呢？”我揮揮手，打斷剛才的話題，“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所以你也要一一回答我的疑問才成，知道嗎？”
“我沒有爸爸媽媽，在他們拋下我隻管自己離開後，我就告訴自己，我是一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魔女V看著我，開始慢慢地講起她的童年。
“不過在很久以前，我也一直以為，自己和其他小孩一樣，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有很愛自己的爸媽，但是10歲那年發生的事情卻讓我清楚地認識到，我所以為的幸福根本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的心一緊，為魔女V聲音中不自覺地流露出的痛苦：
“V！”
“我沒事！當時，我媽是國內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爸爸則經營著一家頗具規模的服裝公司。在我10歲那年，服裝公司因為經營不善隻好申請破產，沒過多久，媽媽便和爸爸提出了離婚，因為她決定去找一個比爸爸有錢的人，做他的情人。爸爸留不住她，所以就讓我跪在媽媽的房門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跪得我以為我的腿都快要廢掉了，可是老媽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啊……”我低呼著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麽狠心的母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女兒跪在門前三天三夜，跪到腿都要廢掉了，竟然還能心腸硬到頭也不回地離開！
魔女V，當時她還隻是一個10歲的小孩，怎麽會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眼淚開始在我的眼眶中打轉，我卻不知道怎麽安慰眼前的V：“V，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問你這些傷心的事情。”
“沒事。其實我很高興呢，因為紅日你這麽關心我的事情。”抬頭，魔女V朝著我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自從媽媽離開後，爸爸每天不是賭博就是喝酒，要麽就是不斷地打我。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大半年之後，老爸開始因為欠下了一大筆賭債而不斷被人追殺。最後，為了還債，他竟然把我高價賣給了人口販賣集團。”
“啊……”因為過度吃驚，我隻能用力地捂住嘴巴，才阻止了自己尖叫出聲。
“我清楚地記得被爸爸賣掉的那天，我哭著求他不要這麽對我，你知道他回答了我一句什麽嗎？他說，我對於他來說唯一的意義，就是能夠幫他還債。在他心目中，我唯一的價值就是還能換幾個臭錢來還債，除此之外，我什麽都不是，哪怕我被賣掉以後會受盡折磨而死，他都不關心。”
魔女V的雙手因為沉浸在往事中，而不斷地握緊，雙眼直視著遠方說。
“V！”
我輕輕地抓住她因為憤恨而開始發抖的雙手，希望借此能夠給她一點力量。
“幸虧那一天，我剛被賣掉時，警方就查獲了這個非法的人口販賣集團，我被及時救回。要不然，我現在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魔女V看著我，笑得淒涼而孤寂，有種被全世界拋棄，隻剩下自己的感覺。
這樣子的她，活著其實並不比死去幸福。
我的心被她的話扯得一陣陣生疼。
“V！”我開口，輕聲叫她的名字，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沒事。至少最後，那些傷害我的壞人全部都得到了懲罰。我的爸爸，他也跟著因為虐待和販賣自己孩子被判入獄。”魔女V搖搖頭，堅持著繼續說，“從那以後，我就一直一個人住在這個家裏。因為覺得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實在太空，所以我才會不斷地去山寨街拿東西回家。我以為，不斷地用物品來填充這個家，它就可以看起來不那麽空虛，看起來會熱鬧一點。”
呃，拿？我幹笑著看一眼魔女V，對於她使用的動詞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拿”嗎？很明顯，山寨街上至少有一半的人無法同意魔女V的做法。
不過算了，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
“V，我想問你，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會不斷地去騙別人財物的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不是，我之所以一直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讓別人來給我付錢，是因為……我討厭錢。非到萬不得已，我絕對不要接觸那東西。就是因為那東西，媽媽才會拋棄我和爸爸；也是因為那東西，爸爸才會殘忍地把我賣掉。我恨它，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害怕它。”
呃……就算想破腦袋，恐怕也沒人想到魔女V騙人財物的最重要的原因是這個吧！因為害怕錢，所以每次想要搬回一大堆東西去填充自己空虛的家時，都是用讓別人來付錢的方式解決。不是故意不付錢，而是因為……害怕錢，所以才不付錢的！
我呆呆地看著魔女V，仔細回想一下，好像真的是如此，和魔女V認識這麽久，我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她拿錢的樣子。每次隻要一遇到和錢有關的事情，她都會用各種方式讓周圍的人來付賬。
原本以為那是因為她貪財的緣故，所以才會不斷讓別人替她買單，卻怎麽也想不到背後有著這麽讓人難過的故事。
“別露出那樣的表情看我，我隻是對錢有恐懼症而已，就像有些人有恐高症、恐女症，我隻是得了一個平常人都不會得的恐錢症而已！”
一見我又再次難過起來的表情，魔女V努力地做出開朗的樣子說。
恐錢症……的確是平常人都不會有的病啊！
我看著她，雖然她的話讓我忍不住想笑，但是一想到她悲慘的童年，我卻跟著心情變得無比的沉重。
想到她是因為孤獨悲慘的童年，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成為人人口中厭惡的魔女，我就更加心痛。
“V，以後，我來做你最好的朋友，陪著你，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孤獨了。”我看著她，很認真很認真地說。
魔女V臉上的表情一愣，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得很複雜，似乎帶著狂喜，但是又好像夾雜著絲絲擔憂。
“不說我了，今天的主要目的可是安慰失戀的你啊。”魔女V微笑著把視線從我身上轉移開去，說，“這樣吧，紅日，為了安慰你，這座房子裏所有的東西，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送給你了。”
“啊……你是說這房子裏所有的東西任我挑嗎？”
我看著滿屋子眼花繚亂的各種東西，不敢置信地問。
這麽多東西，隨便我喜歡什麽，就拿什麽嗎？這，這，這怎麽好意思呢？
“謝謝你，V！”
我高興地大聲歡呼道。
【3】
“紅日，你就好好地選吧，如果樓下的不喜歡，你還可以去樓上選。我呢，先去廚房幫你做晚飯了。”
見我一掃剛才傷心的模樣，開始興奮地房子裏麵挑選禮物，魔女V於是微笑著對我交代了幾句，然後走進了廚房。
“這麽多東西，讓我怎麽選呢？”
我為難地看著滿屋子到處可以見到的商品袋。上帝啊，這屋子裏堆積的物品，簡直可以開三四家店了。
一半以上的東西，甚至都沒有拆封過，就這樣連同袋子一起被扔在了角落裏，再也沒有被主人記起來過。
唉……由此可見，人們傳說中的那個無比熱愛追求物質的魔女V，其實根本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樣。
因為如果她真的這麽在意物質享受，那麽這裏一半以上的東西就不會遭到還沒有拆開來就已經被遺忘的厄運。
她之所以這麽做，不過是因為小時候被爸媽背叛，缺乏安全感，又因為這麽大的房子一個人住，很空虛的緣故，所以隻能通過不斷地在家裏囤積各類物品的方式，來讓自己誤以為不再空虛，並且通過不斷累積物質的方式，找到自己的安全感。
隻不過，用這樣的方式來尋找安全感和排除空虛的魔女V，到底有沒有獲得真正的快樂呢？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在樓下慢悠悠地轉了一圈後，決定上樓去看看。看著商品袋一路從樓梯向著樓上堆積上去的趨勢，恐怕二樓的情況並不比樓下要好。
不過，既然都已經來了，去看下魔女V的房間也好，說不定，在她房間裏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呢！
我興奮地走上二樓，在打開了幾個堆滿了禮物的房間中，終於找到了一間有著床和書架的房間。
我知道，這裏應該就是魔女V的房間沒錯了。
我走進房間內，好奇地翻看著她放置在角落裏的各種商品袋裏，從裏麵挖出了不少貴重的東西，甚至還發現不少東西都是重複的，很明顯，魔女在騙，呃，不對，是在讓別人給自己買東西的時候，已經忘了之前自己可能曾經“買”過的事實。
我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四處觀察著她的房間，然後視線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袋子所吸引。我慢慢地走近床邊，看到自己之前用來裝給紫魔芋那家夥買的正品LV外套的袋子竟然出現在魔女的床頭櫃上。
奇怪了，這個袋子之前不是被紫魔芋丟掉了嗎？為什麽它會出現在這裏呢？如果袋子在這裏，那麽那件我給紫魔芋買的LV外套豈不是……
我不解地打開袋子，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那件熟悉的LV外套。那天，我看著紫魔芋把它丟進垃圾桶裏的啊！
怎麽在魔女V的房間裏，我看到了它？
為什麽呢，這件衣服為什麽會出現在魔女的房間裏呢？
我困惑地朝四下張望，卻更加吃驚地發現，在這個房間內，所有放在外麵一看就是平時經常穿用的衣服竟然都是男生的，一套屬於女生的衣服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難道是我走錯房間了？
我不願相信地走出房間，然後又四處尋找了一遍，發現有床的房間隻有這麽一間，也就是說那間肯定就是魔女V的房間了。可是為什麽魔女的房間內全部都是男生的衣服呢？有幾套，甚至我還很眼熟，某個人在學校裏曾經穿過好幾次。
那個人的名字，不用懷疑，就叫做紫魔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的心裏有個大膽的懷疑慢慢地浮出來，難道說魔女V就是……不，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為什麽魔女V雖然嬌媚卻從來沒有穿過裙子？為什麽她的聲音會不像女生？為什麽紫魔芋會知道我隻對V說過的話？
我忍不住搖頭嘲笑自己，怎麽可能，絕對不可能，事情絕對不會是像自己想的那樣的。
“紅日，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吃了哦。”魔女V的聲音在樓下興奮地響起，“我做了自己最拿手的意大利通心粉哦，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我在樓上，V，你先上來，好嗎？”我對樓下回應道，心裏亂成一團麻，急需有人幫我理清楚。
一見我出現在她的房間內，魔女V臉上的表情飛快地變化著，好一會兒，才恢複鎮定，微笑著問道。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當然是為了參觀一下你的房間啊。”
我一邊說，一邊靠近魔女V，然後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伸手挽起了她的衣袖。
被我捋起衣袖的白皙手臂上，兩排紫紅的齒印突兀地闖進我的視線中，一瞬間，讓我原本想好的所有否定自己心中猜測的理由全部消失。
這齒印，分明就是我那天在學校花園裏，在紫魔芋手臂上咬下的，它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魔女V的身上……不用再開口提問，我想我心裏也已經有了清楚的答案。
魔女V就是紫魔芋！
紫魔芋就是魔女V！
氣氛在一瞬間變得很僵硬。
我和魔女V，噢，不，也許現在應該稱呼“她”為紫魔芋，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兩兩相望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好像隻要誰一開口說話，以前所有種種的快樂就會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剩下的隻有滿滿的欺騙。
可是，如果真的，就這樣永遠不開口說話，欺騙就會消失嗎？魔女V就可能不是紫魔芋嗎？
就算再怎麽想要逃避眼前的事實，我還是無法不去麵對。
“從頭到尾，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騙，對嗎？”
許久之後，我終於開口，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一身女生扮相的紫魔芋。
“紅日，你聽我解釋……你不知道一個男生要依靠別人生存下來很難，而女生就容易很多，所以我才……我不是有意要……總之，你……你……”紫魔芋搖頭，慌亂地想要和我解釋，但是開口，卻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我冷笑一聲。
“你的解釋？你所謂的解釋就是再編出另外一套謊話來掩蓋你上一次的謊話。紫魔芋，我再怎麽笨，也不會再被你騙了。你這個渾蛋，我永遠不要再看到你。”
我一邊說，一邊跑向樓下。
是他，是紫魔芋這個渾蛋，在我失戀的時候，以為可以找新認識的朋友V尋求安慰的時候，他卻讓我遭到了二次打擊，還讓我永遠地失去了V這位朋友。
“紅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你相信我，這件事情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紫魔芋跟著急匆匆地追下樓來，抓住我的手說。
“我說過了，我永遠不要再看到你，你給我放手。”我用力地掙脫著，但是紫魔芋卻更用力地抓著我的手。眼見掙脫不了，我氣得抓起一邊茶幾上的茶杯，將剛才他為我倒的茶全部倒在了他的臉上。
嘩啦啦……
一整杯茶水直接倒在了紫魔芋的臉上，然後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下來。
他的聲音哽咽著。
我的心有那麽一瞬間被他眼裏的哀傷而刺到，差一點點就想要點頭，答應好好聽他的解釋，可是我不能……我再也不能相信這家夥了，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沒有一句是真的，所有一切都是騙人的，就連魔女V說的我最重要也是騙人的。
全部都是騙人的！
被欺騙的憤怒開始讓我變得口不擇言。
“紫魔芋，我告訴你，我現在隻要看一眼你的臉，就會覺得惡心；隻要一想起我以前和魔女V在一起的美好回憶，就氣得牙癢癢！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殺了你這個渾蛋。”說完，我在紫魔芋又是錯愕又是受傷，還有更多的害怕交織成的複雜眼神中，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