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應該有的甜蜜萌動

轉眼間,校際第一輪複賽已經結束一個星期了。

一清早醒來,看著在**熟睡的念念,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一周了,我和念念一直都處於她問我一句話,我就回答一句話的狀態裏。從小到大,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這麽冷淡過。

是我的問題吧!

可是,隻要一看到念念,一想起她知道能和澤羽一起共進晚餐時臉上呈現出來的幸福表情,我的心就狠狠地痛。

而且,每當我不小心看見澤羽的時候,我都要躲起來,免得被他發現我。他打電話來,我也隻能放任自己的手機一直響著。就連他來宿舍找我,我也裝作我不在宿舍。

明明隻隔著一扇門,可是卻將我和澤羽分開在天的兩頭。

澤羽在門外歎息的聲音,仿佛是萬箭的尖頭,將我的心硬生生地刺痛著。

為什麽呢?為什麽我是個有心髒的人呢?玩妖幹脆就把我的心髒給奪取就好了呀!沒有了心髒,我就可以承受得了澤羽痛苦的神色,就可以笑著祝福念念和澤羽了。

我討厭我的心!就是它,讓我就快要害死很多人了。

我躡手躡腳地收拾好,走出了宿舍。

今天是第一輪複賽放榜的日子。我一個人走在清晨的校園裏,周圍除了鳥兒的鳴叫,一片寂靜。

咦?大叔已經在黏貼晉級名單了!

我急忙跑上前去查看——

第一名:高三年級 南宮鏡

果然是一點懸念都沒有。南宮鏡這家夥真的每一場比賽都是以第一名的成績晉級的!真不知道學校幹嘛還要讓他從校際初賽開始參加。直接讓他參加全國大賽不就好了嘛!

不過,比賽那天他看起來那麽疲倦,可發揮還是不會失常。而且,那家夥居然是因為打遊戲很晚睡,所以第二天才直犯困的。

“跟屁蟲,昨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不是叫你來我宿舍樓下等我的嗎?”

“那個……因為我昨晚臨時有點急事,來不及和學長你說,所以……”

“所以直接放我鴿子了?連電話也不接了?”

“……嗯。”

“整個術也美高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個不接我電話的人了。你不知道想要和我打電話,聽聽我聲音的人已經可以繞地球一圈了嗎?整個術也美高也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個肯放我南宮鏡鴿子的人了!”

他的自戀病又發作了。

“不過嘛……算了!你這種雕蟲小技我從一開始就看穿了。總是要做一些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與別人不同,好讓我注意到你是不是?跟屁蟲你是孫子兵法看多了,覺得欲擒故縱這一招很好用?”

這人的自戀病愈發嚴重了呀!

“你總是用同一種招式多沒意思啊!拜托你再多研究研究,有空也可以試試其他計謀嘛!”

呃……難道我跟著他就如同作戰沙場,還需要學習兵書?

“那個……學長你昨天打了那麽多電話給我,一定等我很久了吧?”

我裝作一副感動狀,抬起頭,無辜地盯著南宮鏡。可是南宮鏡的眉頭卻驚訝地挑起,好像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似的。

“啊?我打電話給你?那是因為我想問你在哪裏,好幫我買瓶橙汁回來。我昨晚一直在打遊戲,口很幹,但是遊戲又一直在晉級,我沒辦法抽身,所以才找你的。”

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南宮鏡怎麽可能是因為等我才沒睡好呢?

這家夥,你就繼續拿你的第一名吧!哼!

我對著公布欄晉級名單上的“南宮鏡”三個字做了一個鬼臉。突然間,南宮鏡旁邊的那個名字閃亮刺眼——

第二名:高一年級 藤澤羽

天啊!澤羽居然,瞬間便從第三名變成了第二名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澤羽在下輪比賽中就可以打敗南宮鏡,成為術也美高校史上的一個奇跡了?

太好了!太好了!這樣下去,澤羽就一定能一步一步地登上美術界的最巔峰。

噢耶!這實在是太棒了!

等等!我不是說要和澤羽徹底斷掉的嗎?我上次不是已經下定決心,最後一次為澤羽加油了嗎?可是為什麽我還是在被澤羽牽動著自己的情緒呢?

沒錯沒錯!以後無論是看到還是聽到任何有關澤羽的消息,我都要學會冷靜地對待。

他已經不屬於我了,而我也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讓他親昵地撫摸著頭發,在耳邊輕輕地談論他在比賽中得到的名次的那個人了。

我是隻屬於南宮鏡的跟屁蟲。

可是為什麽每當我想到這裏,心裏都有散不盡的痛苦在折磨著我呢?

清晨,天色越來越明亮,校道上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

我低頭拐進南宮鏡的宿舍樓,爬上樓,南宮鏡的宿舍裏還是一片寧靜,沒有任何聲響。

應該還在睡覺吧?反正他總喜歡賴床不起來。

“呼!你才是蟲子呢!你是大懶蟲!”我在門外小聲嘀咕了一句,正準備轉身離開……

“跟屁蟲,說誰是蟲子呢?”

啊?

我抬起頭,南宮鏡赫然出現在我的麵前。他不是應該……還在**昏睡不醒的嗎?

怎麽辦?一定是被聽到了!真是的!這家夥大清早幹嘛不睡覺跑到外麵去啊?

“咦……咦?南……南宮學長,這麽早就起床啦?”我怯怯地擠出笑臉。

“嗬!當然!要不然怎麽能當場抓住你背後罵我壞話!”

嗚嗚嗚,完蛋了!這可是有違我一向“愛慕”他的癡情形象啊。

“那個……學長!不是有句話說‘打是親,罵是愛’嘛!我罵你壞話,那是因為……”

“你愛我對吧?”

“嗯嗯!”

我立刻點頭,表示極度讚同。看來南宮鏡又上當啦!因為他臉上又浮現出那一貫的自戀型壞笑啦。噢噢噢!夏花可桃你真是天才啊!

“那既然這樣……”

呃?南宮鏡想說什麽?

“我就應該要打你了!”

啊?

說著,南宮鏡舉起一隻手,狠狠地朝我的腦袋揮過來。

嗚嗚嗚,看來我要慘死在這個變態學長的手下啦。

原來剛才他臉上那一抹壞笑不是自戀,而是因為可以打我所以才那麽高興的!

可惡的南宮鏡,我看錯你啦!

突然之間,南宮鏡的手在距離我的臉頰0.1厘米的地方停下了。那散發著溫暖氣息的手心,讓我的頭腦一陣暈眩。似乎是和我的臉碰在一起了,卻又隔著薄紗的距離。

南宮鏡的眼神笑意漸逝,有一種專注的神情,沉沉地映入我的眼眸裏。

他想幹什麽?是要對我說什麽嗎?為什麽他忽然這副表情?還是我會錯意了?

停停停!一定是我想太多了。以南宮鏡的個性,他肯定是在等我下一步反應,想看看我是不是會自動把臉貼過去讓他打!

這個自戀狂還真是沒得救了耶!但是本小姐自有辦法對付你!哈哈!

我眨了眨眼睛,回望著南宮鏡。

“學長,既然你想打我……”我輕輕冒了一句。

“……那是不是因為你‘親我’?”

噢噢噢!夏花可桃你真是比天才更有才!這下子一定能挫挫南宮鏡的銳氣。看看現在南宮鏡那副恍若當頭一棒的表情,肯定沒想到我這麽說,所以傻了吧?

噢?等一下,南宮鏡的表情突然由驚轉奸。怎……怎麽會這樣呢?

“跟屁蟲……原來你是想……”

我?我是想怎麽了?

“……想讓我親你?”

親……我?親我?親近我?還是……

難道是……

親、吻、我?

這時,南宮鏡本來懸在我臉旁的手忽然捧起我的麵頰,金黃色的發絲迅速地逼近過來。他呼出的氣息,若有若無地盤旋在我的鼻尖處。

哎呀!發生什麽事?南宮鏡真的是要吻我嗎?

一秒……

兩秒……

我怔在原地一動不動,身體好像被僵住。

南宮鏡這家夥,該不是真要吻下來了吧?

……

“嘖嘖!果然吧!看你果然很渴望吧!”

呃?什麽?

“居然連手都不願意裝作推一下來擋著我。”

南宮鏡邪氣的話語似乎是從我的耳邊輕輕跳出來的,淡淡玩味的語氣讓人眼前一片朦朧。

“跟屁蟲,這樣不矜持可不行哦!起碼也要裝裝樣子嘛!”南宮鏡慢悠悠地縮回身子,金黃色的發絲在背後陽光的照耀下璀璨又華麗。

我是被你嚇到了才沒有任何反應好不好!什麽我不矜持!

不過,他的頭發好像比之前又濃密了一點耶!是因為他變好看了嗎?

南宮鏡掏出鑰匙打開宿舍門,將我一起拉了進去。

可是,就在我踏進他宿舍裏的那一個瞬間,門外的走廊裏好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而且看起來,似乎是我認識的人呢!

我趁著南宮鏡背對著我,悄悄轉過身,探頭出門外。

哦?那個人影消失了?難道是我看到幻象了?還是……還是……鬼?很久以前,那個出現在我陽台的鬼影……

太詭異了!我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

忽然——

“可桃……”一個輕如蟬翼的聲音從我腦後傳來。

我情不自禁地扭過頭。澤羽正站在南宮鏡的宿舍門旁邊,正站在我探出的腦袋後。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真的是看到了幻影?我縮回頭,啪地一聲將門關上。

“咚咚……”

“咚咚咚……”

我的心跳仿佛快要衝破胸腔。

不是真的。澤羽不可能會出現在南宮鏡宿舍外麵的。一定是我太過思念他,所以才會以為自己看到了他。

“跟屁蟲?你怎麽了?怎麽好像失魂了一樣?要不要我幫你畫幅畫,幫你招魂?”

這家夥永遠都搞不清狀況!每次在緊急關頭他居然都還有心情談笑風生調侃我……

“咚咚……”

敲門聲?不是不是!肯定我聽錯了。沒有什麽敲門聲。外麵根本沒有人。

“嗯?有人敲門?”

南宮鏡喃喃自語,正朝門口走來。不可以!不可以讓南宮鏡過來。

“學長……”

我壓低聲音,將南宮鏡連連向後推。

“你聽錯了啦!哪有什麽人敲門啊!”

因為澤羽根本不可能來這裏的呀!

“跟屁蟲,你有耳疾啊?你快去裏麵,不要讓別人看見你在我宿舍裏。”

說罷,南宮鏡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我推到了房間的床後麵,自己卻走到了門前。

啪地一聲,門打開了。

別怕別怕!我剛才看到一定的是假象。澤羽知道南宮鏡是害哥哥的人,根本就不想要見到他。怎麽可能來他宿舍呢?

可是我卻不由地睜大眼睛,緊張地從床後盯著門口。

“南宮鏡!”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瞬間便扼住了我的咽喉。

“把可桃還給我!你不配擁有她!”

原來不是我看錯,也不是我聽錯。澤羽就這麽清清楚楚地出現在南宮鏡宿舍的門前。

完了。那剛才我探出頭去,身後的那個澤羽就是真的了。他一定知道此時此刻我就在南宮鏡宿舍裏。

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

“哦?原來是學弟你啊?”

這個南宮鏡怎麽還能那麽輕鬆啊?

“你找跟屁蟲?她就在裏麵!”

啊!南宮鏡居然主動把我給供出來了。他這不是給我機會去靠近澤羽嗎?他這不是給我機會去害死澤羽嗎?

“不過,你休想進來。”

南宮鏡他在……說什麽呢?為什麽語氣突然變得那麽輕蔑?

“南宮鏡,你有什麽說話的資格!”澤羽突然上前一步,和南宮鏡兩人怒目而視。

“資格?藤澤羽你又有什麽說話的資格?”

天啊!為什麽南宮鏡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但是當務之急是得讓人去阻止他們兩個!否則他們再這樣僵持下去,定會打起來了。

我從床後嘩地站了起來,衝了過去,擋在兩人之間。

“不要再吵了!”我的眼淚一下子便充滿這個眼眶。眼前的澤羽和南宮鏡的都變得模糊不清。

“澤羽你快走吧!”

因為我不要再看到你了。這麽多天,我忍得那麽辛苦,不可以到現在就功虧一簣啊!

“可桃……”

嗚嗚嗚!可是澤羽的呼喚為什麽就像毒藥一樣吸引著我?

“到底是為什麽?”

澤羽的聲音似乎是將我的心狠狠地揪起,疼痛難忍。

“不是答應過我會讓我一直守著你的嗎?為什麽你卻推開我了?”

“澤羽……我……我……”因為我隻要你好好地活著啊!

猛烈的啜泣幾乎要炸掉我的肺部,幹澀的抽搐讓我的喉嚨裏仿佛泛起了一陣腥味。

眼淚瘋狂地溢出眼眶,密密麻麻地布滿我整張臉。我的身體也突然變得好冷,像有一支巨大的冰柱在我的胃裏融化開來,滲進我的血液裏。

澤羽輕柔地拉起我的手。

“可桃別哭,我馬上就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好!好!我真的好想快點離開這裏。我真的好想就這樣跟著澤羽你走了。可是這一離開,所有的辛苦就都會白費,所有的努力就都將化為烏有。澤羽你所有的夢想,甚至是生命,就都會消逝不見。

這樣也可以嗎?這樣你也願意嗎?

不是!就算你願意!我也不會允許的!所以……我絕對不會跟你走!我絕對不會離開南宮鏡!

我抬起婆娑的淚眼,想要開口拒絕。

可是,每當我剛張開口,內心深處的那一抹劇痛就讓我不得不閉上嘴。

我說不出“不好”兩個字。我無法再看著澤羽凝視我時那種溫柔的眼神,不斷地往他的傷口上撒鹽了。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能替我說出口?我真的不能再容忍自己傷害澤羽了……

忽然間,我的另一隻手被緊緊握住。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拉到南宮鏡身後,砰地一聲,我整個人靠在了他高大的背上。

“不好!”

南宮鏡語氣冰冷。

“因為不配擁有可桃的那個人,是你!”

又是一聲巨響,宿舍門被重重地甩上。

“可桃……可桃……”

澤羽在門外拚命地敲打著,撕心裂肺地吼叫著。那聲音驚動天地。

心裏似乎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要我打開門,再輕輕撫摸一次澤羽漂亮的下巴。

但是不可以!因為不是我不喜歡澤羽才這麽做的。正因為澤羽是我的最愛,所以我才不能出去啊!

為了澤羽,無論如何我都能承受的。

突然間,南宮鏡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我摟進他寬廣的懷裏。他的手輕輕揉搓著我的頭發,似乎在用他整個身體的溫暖來包裹著我。

“可桃,不要去!為了那種人難過不值得。”

什麽?

“他根本不配擁有你!”

又是這句話!南宮鏡剛才就對澤羽這麽說了。

我緩緩抬起頭,正好對上南宮鏡的視線。

“為……為什麽這……麽說?”

“跟屁蟲,你以為我像你,什麽都不知道?”

“學……學長你知道……什麽?”

“藤澤羽對你做的錯事。”

澤羽做的錯事?可那是我騙南宮鏡的呀!澤羽什麽都沒有做錯過啊!

“我都看到了!藤澤羽和你分手後就和你的好朋友一起了。為什麽要為了那種會和自己女朋友的朋友在一起的男生傷心?現在才來挽回你又算是什麽?當然不能答應他!”

南宮鏡他在說什麽呢?

“可桃,你值得更好的男生來疼愛你。所以,不要再為那種人難過了。”

南宮鏡再一次將我的臉輕輕壓進他的胸前。他的心跳聲像有節奏的音律,灌進我的耳裏。

但他是說,澤羽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嗎?是指念念嗎?

等等!聽南宮鏡這麽說,肯定是他以為澤羽先喜歡上了念念,所以要和我分手,傷害到了我。現在澤羽知道錯了,想來挽回我,但是因為被傷害太深,於是我才死活不答應。

所以南宮鏡才會說澤羽“根本不配擁有我”!他以為這就是澤羽做錯的事。那麽他剛才的所作所為,是在保護我不再受到“傷害”嗎?

我的鼻尖忽然有些酸楚,但卻是因為一種莫名的感動。

門外,澤羽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弱。跟著,是一連串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澤羽離開了。可是我的心還是好痛好痛,以致於眼淚已經將南宮鏡的衣服浸濕了一大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一絲光芒溜進我的眼眸裏。我掙紮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原來又睡著了。

可是,我明明是睡在**,為什麽這個枕頭的感覺卻怪怪的呢?

我側過頭,瞄了一眼頭低下,一口冷氣被我倒吸進鼻腔。

這不是枕頭!這是……某人的腿。

我呼地一下坐了起來。

“睡醒了?”南宮鏡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想不到蟲子的腦袋看上去小小的,被枕久了還真是挺重的。”

什麽?蟲子的腦袋?被枕久了?

我慌張地轉過身。南宮鏡正在蜷起他的腿,活動著筋骨。

這麽說來……我剛才枕著的……該不會是南宮鏡的腿吧?

“學……學長,我剛才是……睡在了你的……腿上嗎?”

這實在是太驚悚了!嗚嗚嗚!

“對啊!要不然你以為呢?這世界上哪還有那麽好睡的枕頭啊?看你睡得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什麽?口水?

我趕緊抹了抹嘴邊。

啊啊啊!真的有黏黏的痕跡耶!我要瘋掉了!形象全毀了!我怎麽從來不知道自己睡覺還會流口水啊!

“那個那個……學長你可以把我放在枕頭上嘛!枕著你的腿實在是……”

我邊說邊使勁擦著嘴角。

“……實在太符合你的心願了對吧?”

呃……

“不過你可別以為我是為了滿足你的心願才這麽做的啊!是因為我最近在瘦腿。聽專家說被人枕著睡覺,瘦腿效果很好。所以借你的腦袋一用而已。”

好像有一塊冰塊砸到了我的頭頂上,頓時就冒出了三萬條黑線。

南宮鏡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嘴角歪歪地一笑,眼神中有一股邪魅的氣息。突然間,他俯身過來,湊近我的麵前。

這家夥又想說什麽呢?

“你腦袋還真像蟲子,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

“那是淚痕,不是口水。別那麽用力擦了,把臉都擦疼了。笨蟲子!”

猶如春風撫過臉龐,南宮鏡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擦過我的唇邊,將淚痕抹去。

“嗶嗶嗶……”

“嗶嗶嗶……”

這天一大早,我的鬧鍾就開始嘰嘰喳喳響個不停了。

我將鬧鍾摁掉,從被窩裏坐了起來,眼睛呆呆地望向桌子上的大日曆。

真想不到,下周就是校際繪畫第二輪複賽的日子了。可是——南宮鏡幹嘛讓我今天起個大早啊?

外麵的天色還是黑茫茫的,我極不情願地從**爬起來,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

看來已經入冬了!

真是的!校道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可惡的南宮鏡居然要人家那麽早出來。難道是要趁天黑黑,人少少時就將我拐走賣掉?

去去去!如果他想這麽幹早就得手了,還用等到現在?

我一邊哆嗦一邊朝校門走去。忽然間,在那微黑的前方,一個修長絕美的身影正靠在一輛轎車旁,靜靜地站在那裏。

哇哇哇。實在是……

無比帥!

十分帥!

非常帥!

我啾啾啾地像小賊一樣潛上去,眯起眼睛想要打量清楚那個人影。

一輛車從那人跟前呼嘯而過,在車燈打在那人影的身上時,一片金色的光芒嘩地化開來。

那麽熟悉的色澤……

那個人……是南宮鏡?

“學……學長?”

我懦懦地走到車的另一邊,輕輕地叫了一聲。想不到那人影真的就回過頭來了。

“跟屁蟲,你真的很慢啊!”

南宮鏡從車頭繞過來,看到我瑟瑟發抖的樣子,他的眉頭猛地皺起。

“很冷?”

“嗯……嗯!”

我的上下牙齒在激烈鬥爭著呢!

哦?為什麽我的眼前突然黑了?

我把擋在眼前的東西扯下。什麽?居然是南宮鏡的羽絨外套?

我抬起頭,才發現南宮鏡已經走回到駕駛位的一邊。寒風將他身上單薄的衣服吹得嘩嘩作響。

因為怕我冷,所以把衣服脫下來給我了?

可是這樣的話……

“學長你也會冷的呀!”

“笨蟲子,你哪裏看到我冷了?你看到我像你瑟瑟發抖了嗎?你以為本學長是你嗎?”

暈!好吧!不過他的羽絨外套果然好暖和哦!而且還遺留著南宮鏡的體溫。

“快上車!”

南宮鏡“啪”地關上車門,我當然也就乖乖地坐上了車。可是當我一打開門,就發現車裏飄出的是我最喜歡吃的紫菜包飯和香菇飯團的味道!

“學長,這些是你為我準備的嗎?你怎麽知道我最喜歡吃這些啊?”我打開包裝,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起來。

“以本學長的智商,知道你喜歡吃紫菜包飯和香菇飯團算什麽難事?裏麵還有你最愛吃的燒賣!”

哈哈,這家夥的自戀病還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呢!

我吃完一塊又一塊。突然,心裏彌漫起一陣回憶。

澤羽從前,也會專門幫我買這三樣東西。那時候,我和澤羽會一起吃,一起笑,一起幸福著。

可是如今……

“跟屁蟲!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將淚水忍了回去。不是下定決心不再想澤羽了嗎?所以我要快樂一點才行啊!

我歡快地轉過頭,對南宮鏡報以一個大大的微笑。

“真……真的嗎,學長?是哪裏啊?”

唰地一聲急刹車,車子停在了一個山腳下。

啊啊啊?難不成又叫我爬山?又叫我背畫具?嗚嗚嗚,原來在南宮鏡眼中,這樣就叫好嗎?

我怏怏地走下車,天色已經沒有那麽黑了。

“跟屁蟲,快點跟上來。”

咦?南宮鏡什麽時候已經走到前麵去了?而且,他都沒有叫我背畫具!他自己也沒有背。難不成今天出來爬山不是為了練習畫畫?

太好了!這樣我就不會累得半死了!

我樂嗬嗬地跟著南宮鏡走在幽幽的山路中間。山林間的風摩擦著茂密的葉子,發出嘶嘶的聲音。在這還沒有破曉的時分,真的好可怕呀!嗚嗚。

“學……學長啊!我們為什麽要那麽早來啊?好……好可怕啊!好像有鬼在叫一樣。”

我左右張望著,深怕有一隻什麽詭異的東西突然從兩邊衝出來。

“跟屁蟲,你怕什麽!”

嗯?

“有任何事都有我在你身邊呢!你真這麽想怕就怕我好了。”

南宮鏡微微側過頭,自信洋溢在他笑意漸濃的唇邊。

我的呼吸似乎漏掉了一拍。

剛才那句話,真的是南宮鏡說的嗎?

我仿佛不是踩在石階上,而是踩在了軟綿綿的雲朵上。

突然,我的腳絆到了凸起的石塊。一股慣性,讓我整個人往前摔去。

“啊……”

我的一聲尖叫,讓林間的鳥兒一下子驚飛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冰冷的觸碰,讓我霎那間冷靜下來。

南宮鏡就在我剛要摔下時,敏捷地一手抓住了我的手,一手托住了我的腰。

“跟屁蟲,走個路你也能摔跤!你是不是看我背影都成癡呆兒了?”

邪氣從他的唇齒間油然而生。

可是,為什麽南宮鏡的手這麽冷?和我溫熱的皮膚相碰的瞬間,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學長……你的手,好冰。”我踉踉蹌蹌地重新站好,手卻仍然緊緊抓著南宮鏡。

“呃?那個……是因為我體溫低!”

南宮鏡迅速抽回手,繼續向前走。

望著他俊美的背影,那抹金色似乎也星星碎碎地投進我的心裏,不是花癡時的興奮,而是有種暖暖的感動。

在我冷的時候二話不說便把外衣脫給我穿,即便自己的手冰涼透骨;在我出事的時候會第一時間緊緊地抓著我,讓我不再害怕。

這個,才是真正的南宮鏡嗎?

容不得我多想,我們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原來隻是山上一個普通的平台嘛。這裏有什麽好的,值得讓我那麽大老早爬起來?

“跟屁蟲!”

尋著南宮鏡的聲音,我轉過身去。

“作為我南宮鏡的專屬模特和私人助理,是不可以總是往回看的,就像你現在一樣!”

什麽嘛?明明是你叫我的呀!

“我哪有啊學長。如果學長不喊我,我就不會轉過身往回看啦。”

“笨蟲子!我不是指這個!我是指你剛才吃早餐時在想的事情。”

我剛吃早餐的時候想的事?

我似乎被電流猛然擊中。

南宮鏡是說我在想澤羽的事嗎?連這他也看出來了嗎?

“有些傷害要徹底忘掉,才可以有全新的開始和突破!”

南宮鏡撫平我皺起的眉頭,慢慢將我整個人轉了過去——

一輪巨大的紅日從地平線緩緩地升起。它就像是一個暗暗燃燒著的火球,從雲彩裏努力地探出頭來,等待著自己越來越光亮的那一刻,等待著自己照耀這個大地的那一刻……

“看到了嗎?這就是新的開始!”

他的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話語如音符般在我的耳邊跳躍徘徊。

是為了讓我看到這難得一見的美景,是為了讓我和過去的傷痛告別,南宮鏡才帶我來這裏的嗎?

我的心在不知不覺地顫動著,冉冉升起一種單純的幸福。

那麽,就讓我如初生的驕陽一般,有一個新的開始吧!

我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嗶嗶嗶——”

“嗶嗶嗶——”

可惡!怎麽這鬧鍾又叫了。

我揉揉亂糟糟的頭發,從**坐了起來。桌子上的大鏡子將我的狼狽樣全然收入鏡底。

咦?我居然……又在睡著以後笑了耶?

自從上次南宮鏡將我帶到山頂去看日出以後,我整個星期連做夢都會夢見那天的場景。睡醒後還會發現自己在笑!

而且奇怪的是,我的士氣也高漲了許多!南宮鏡那家夥是不是用了什麽巫術啊?不行不行!我肯定是被南宮鏡迷惑了!

我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梳妝打扮好。因為今天是……噔噔噔——第二輪複賽的大日子,所以我要去幫南宮鏡那家夥拿畫具去賽場!

我小跑著闖進了南宮鏡的宿舍。忽然,那個淡褐色的背部撞進我的眼裏。完美的身材曲線簡直比上帝還好看嘛!

這個南宮鏡自戀**嘛不穿衣服啊?明知道今早我會來幫他背畫具的嘛!還讓不讓人神誌清醒了?

“學……學長!”

我把頭別過一邊,盡量不直視他那讓人噴血的背影。罪過,誰讓我是個小花癡。

“你的畫具在哪裏呢?”

南宮鏡一驚,回過頭來。

“在床邊呢!”

呼!幻想破滅。雖然南宮鏡的正麵已經長出了金色的頭發,但是麵部還是很詭異的。所以這家夥一轉過身,他美好的背影形象就被徹徹底底破壞掉啦。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害我迷迷糊糊的,哈哈。

“那學長我就先幫你拿過去咯!”說完,我便向賽場衝去。

哈哈,看我又早早地就到賽場啦!那就不會有人發現我幫南宮鏡背畫具啦。擺放好畫具後,我就溜到了看台上。

逐漸地,看台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小小花更是帶著一個巨大的橫幅過來為南宮鏡加油!

“大家跟著我一起叫‘南宮學長萬歲萬歲萬萬歲!’”小小花領著她手下一群“小小小花”大聲叫嚷著。

我暈!南宮鏡怎麽就成皇帝了?那我豈不是……成了太監?

呸呸呸!我瘋了!成什麽不好成太監!

“南宮學長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宮學長加油加油加加油!”

狂熱的聲音此起彼伏。

就在南宮鏡在賽場上入座的那一瞬,他的眼神敏銳地捕捉到了看台上的我。有一抹自信的笑容從他的唇邊勾起。

是我眼花了吧?南宮鏡是在對著我笑嗎?

“看到了嗎?南宮學長笑了耶!”

“對啊!南宮學長從來沒有在比賽前這麽笑過耶!”

看來不是我眼花!他真的是在笑。好吧!看在你那麽有信心的份上,那我也幫你一起加油吧!

“南宮學長加油……”

突然,我身旁似乎有一股充滿殺氣的眼神。等我轉過頭時,發現小小花正在惱怒地盯著我。

“可桃,我謹代表我的會員警告你哦。為南宮學長加油是我們‘南宮學長小花會’的專利。如果你要幫學長加油,可是要入會的!否則不可以為南宮學長呐喊助威的!”

什麽?

“而且可桃,你什麽時候開始為南宮學長加起油來了?你不是一向都隻為你的澤羽加油的嗎?”

啊?對……對啊!我好像……真的從來沒有為南宮鏡加過油耶!那我剛才……是怎麽回事?

我一定隻是隨大流了!對對對!

我笑著安慰自己。忽然間,有股難以言表的失落籠上心頭。

現在的我,如果不為南宮鏡加油,還可以為誰加油呢?我已經失去了為澤羽加油的資格了呀。

我抬起頭,正好看見念念專注的神色。順著她的眼光移動的方向望去,澤羽正在走進賽場。

心不由地一緊,我的嘴死死地抿起。

如今,能為澤羽加油的,已經不是我夏花可桃了。而是……另外的人了……

我兩腿一軟,朝人群裏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