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精靈般的轉校生

美麗,到底是一種優點?還是一份原罪?

為什麽我擁有了這一切,卻依然還是本來的自己?

是我錯了吧!

錯誤地理解了人心,也錯誤地高估了自己……

1

“你會後悔的,蘇彌央!你今天阻止了我,以後一定會因為這個女人而犯下更大的罪!”

冰冷的聲音,刻骨的嫉恨。那個曾經熟悉的朋友,在扔下一段詛咒般的話語之後,選擇了離開。

當然,讓她被迫選擇離開的人,是自己。

在人界使用破壞力極大的九雷,轟擊普通人類,光憑這一點,他就不能坐視不管!更何況,被傷害的那個人,是他必須要……保護的人。

他必須出手,毫無保留地反擊,甚至不惜傷害曾經的好友、戰友!如果不能趕走對方,那麽,災難般的後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他已經錯過一次,他不可以再錯過第二次!

一想到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導致那個女孩長達十年的孤獨,他就無法原諒自己。

所以直到如今,那番話依舊在耳邊回**著,未音發紅的雙眼、淒厲的預言……曆曆在目,難以釋懷。

抬頭望著澄清透明的天空,那一抹淡淡的春日之藍,明澈如水的清靈,或許能洗淨自己心中的一絲疑惑吧?

蘇彌央——曾經的神庭最強戰士,今日化身身家過億的世家貴族繼承人,仰頭長長地歎出一口氣,邁動步子跟上走在前麵的大部隊。

就在這時,一縷空穀幽蘭般的香氣飄來,身邊裙衫晃動,一抹纖麗的身影幾乎是擦著他的腰,從他身邊經過!

如此近距離的靠近,讓蘇彌央很不習慣!他是個不喜與人太過接近的人,可以說是有些潔癖了!

他微擰著眉,朝旁邊看了一眼,對方明明已經走在前麵,卻仿佛有所察覺似的——

輕輕回頭。

如蠶絲般細柔的直發、閃亮如飛瀑一般,素淨而典雅。過山風輕輕拂來,風中有一絲淡綠色的青草香,少女的臉龐楚楚明豔,與她那素雅的發型一對比,奇異的產生了一種綺麗、妖邪的魅惑。

紅唇輕輕一掀,弧線略勾,眼風飛來一縷秋波,那眼神嫵媚得驚心動魄,仿佛任何人都逃不出**!

蘇彌央眉心一擰,但麵上卻還是淡淡的。

少女仿佛就隻是隨意地回頭飛了一眼,驚鴻一瞥的瞬間,足以牽動人心。她扭身朝山上前進,好似對身後的蘇彌央絲毫不在意。

可剛剛那一眼的風情,卻又是如此驚心動魄——轉眼之間,少女拿捏著那種魅力的尺度,似有還無地將自己營造出來的清媚氣息帶走,不留一絲痕跡。

“真有趣。”盯著少女那逐漸遠行的背影,蘇彌央那淡漠的臉上,漸漸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但他的眼中,卻毫無笑意,蔚藍色的眼眸,波光更加冷冰。

少女衣裙飄飄,逐漸消失在通向山頂的階梯上方。那熟悉的衣著式樣與顏色,赫然正是白南學園一年級的製服。

臨市××山風景區,曆史文化名山,著名曆史遺跡博物館。

“同學們,上了這段階梯前麵就是××博物館,大家要注意觀察,因為回去要交春遊心得。大家依次進博物館,參觀完的就在附近自由活動,記住不要跑太遠……”

帶隊老師領著一年級的學生們,在前麵絮絮叨叨地說著,本該很暢快的春遊,搞得大家都叫苦不迭。

柏南學園的慣例,是每年春天安排一年級進行一次教學旅行,重點在於寓教於樂啦!

能到附近的城市去旅行,本來該是好事的。可是花了一個小時的車程不說,對著枯燥乏味的博物館例行公事地走馬觀花,回去還要寫見聞錄——

真的是……讓人想仰天長嘯“天啊”。

這一次春遊尤其倒黴,目的地雖說是名山,有著名的風景,但請不要忘記那段累得幾乎可以跑斷腿的山路!就算是上山的階梯,也照樣可以嚇退人!

平日缺乏鍛煉的同學們一個個唉聲歎氣,趴到半山腰上的博物館時,已經個個彎腰駝背,像一隻隻小蝦米一樣站不起、挺不直了!

當大夥兒都老老實實跟著帶隊老師走進博物館時,某個人卻已經耐心用盡、掉在隊伍最後,碎碎念著:“蘇彌央那個死渾蛋跑哪兒去了?下車就不見蹤影,不會溜了吧?”

時值暮春,氣溫已經偏熱,可山中卻林蔭環繞、鮮花遍地,涼爽的感覺依舊明顯。

細柔的微風吹拂著我的長發,柔軟的發絲打著卷兒,在我眼前飄來**去。我失去耐心地用手一撥,露出潔白圓整的額頭,以及纖麗的眉。長長的睫毛像羽扇一樣揮下一片淡淡影子。

旁人看我,如同欣賞著一副名畫,可誰又知道,“名畫”此時心裏正腹誹著某人呢?

“還保護我呢!找他的時候總是不見,不想他出來他偏跑來,跟我對著幹……”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氣鼓鼓的,大概是因為參加無聊的集體活動吧?

情緒好焦躁哦,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心情好差。

之前在列車上,我恍然大悟了未音對蘇彌央的感情。可是未音對我來說印象畢竟很模糊,當時那種像夢境一樣的突發事件,我根本沒來得及認真體悟,事情已經進展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不是不知道,喜歡蘇彌央的人有很多。可是在我看來,那些所謂“喜歡”,其實是一種崇拜吧?學園裏,女生們自發組織著、互相監督著,誰也不許對蘇彌央告白,就是這種意思。

這種感情,其實把蘇彌央高高地供在一個神一樣的位置上,大家都喜歡,其實就是誰都不可以喜歡。

但未音不同。

她是神使。她和蘇彌央,來自同一個地方。她和蘇彌央,一定有許多往事,一定有很多共同的記憶。蘇彌央不是也說,他們曾經是朋友嗎?那麽,未音對蘇彌央來說,一定很特別很特別,就像蘇彌央對未音來說,很重要很重要一樣……

“煩死了!”我重重歎氣,胸中的窒悶感一點也沒有減少。抓過胸前一縷亂翹的發卷兒,手指繞來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什麽。

坐在博物館前小廣場的休息椅上,我無聊地到處看。

這時候,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視野裏經過。栗子色的長發,溫柔纖細的清麗美貌,那柔柔甜笑的幸福笑顏——

“易拉拉!”

我還正想裝作不認識地撇開臉呢,人家已經把我認出來了!

倒黴!

我隻好學她,也照樣揮揮手。不同的是,她是興高采烈地打招呼,我則是懶懶的,很沒興致。

“哦,是你啊,歐蓮思。”

也對,她也是一年級的,好像是蘇彌央的隔壁班,所以平日根本就碰不到一塊兒!

“易拉拉,你怎麽沒精神?”歐蓮思一屁股坐到我旁邊,小臉上果然是一副吃了奶油蛋糕般的甜味。哼!

“你好像很幸福的樣子哦?”我可不是在吃醋哦,隻是看到幸福的人,有點酸而已。

“嗯,學長他前天送我回家,我爸爸見了學長,說學長很不錯,很優秀……”歐蓮思羞赧地垂著頭。

天呀!這是公眾場合,拜托你不要到處散布你的甜蜜炸彈!

“歐蓮思,我對你們的交往內容一點興趣都沒有。”不要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好嗎?害我做了白費工夫的事,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這對傻瓜慢半拍情侶!

歐蓮思眨巴著大眼睛,說:“可是,你是我們的媒人呀……”

“哇,別說!千萬別說下去!”

我用力大吼,阻止這丫頭再說下去!

我最恨這個詞啦!

誰是你們媒人啊?因為這個,我被蘇彌央那家夥恥笑了多久,你們知道嗎?

把幸福建築在我的丟臉之上,你們這對笨蛋情侶!

也許聲音太大了,周圍三三兩兩休息著、拿著手機拍照的同學,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我們這邊。

“啊,你不高興嗎?易拉拉……你真的喜歡學長……”歐蓮思好苦惱的模樣。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現在真的好後悔,自己當初怎麽會想出那樣的辦法!

“不準說下去!你給我閉嘴!”

真是氣得我恨不能坐火箭,上太空去廣播三遍“我不稀罕暮允在”!氣死我啦,啊啊!啊啊啊!

也隻有好脾氣的歐蓮思,才會忍受我的壞脾氣。

她捂著小小的嘴,認真地看著我,好一陣兒了才點點頭,乖巧地說:“哦,我知道了,我不再說了。”

“呼……”我重重地吐氣,真是累死我了。

“我明白了,原來易拉拉喜歡的人,是蘇彌央呀!”

你說什麽?

哢哢、哢哢哢……我像個長了鏽的機器人一樣,一節一節地轉動著脖子,轉過臉來,死死瞪著眼前這個傻兮兮的一臉“原來如此、恍然大悟”微笑的傻丫頭——

你那“哦,我總算弄懂了”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啊?你懂什麽啊?你知道什麽啊啊啊?

我的雙手僵硬地搭上歐蓮思纖細的雙肩,雙眼布滿血絲,非常用力地說:“誰跟你說的?你看看我頭上的黑線!因為你這句話,我頭上的線頭都可以拿來織毛衣了!”

歐蓮思被我強大的“殺氣”震懾,嚅囁地說:“真的嗎?”

“當然!請看我真誠的雙眼!看到了嗎?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我真是要瘋了!

使勁湊過去,尖尖的小下巴,幾乎都要戳到歐蓮思的小臉蛋上了!

“我隻看到紅血絲而已……你瞪得太用力啦!”歐蓮思老實地說。

“總之,是你誤會啦!”

呸!我會喜歡蘇彌央?你根本不知道那家夥有多討厭,好不好?

比陰險,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比翻臉,他的速度完爆川劇變臉王;比驕傲,這家夥根本就是王子病的代表;比粗野,恃強淩弱在他身上有了完美體現——我,就是那個受害者!

“哦……”歐蓮思有點氣餒,垂著肩,好像很失望。

“易拉拉,你要趕快找到幸福哦。”她說。

我隻希望她快走:“我知道啦,不用你雞婆。”

“我和學長都會為你加油的,因為……”她識相地起身,準備離開,“你是我們的媒人嘛!”

“你給我住嘴!”

我真是氣得要暈倒了!

歐蓮思吐吐舌頭,像一尾靈動的小魚兒轉身溜走了。

我翻翻白眼,一手用力地托著下巴:這家夥故意跑來氣我啊?

“真是的!誰要你們加油啊?死蘇彌央怎麽還沒上來?爬個山這麽慢,烏龜附身啊?”

陸陸續續有其他班級的同學爬上階梯,可是蘇彌央還沒見著人影。雖然早知道這家夥神出鬼沒,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變得在意他了,眼睛總在不自覺地尋找著他,也許,是因為他是我的守護神使吧?

嘴巴總在說,對我有惡意什麽的。可是呢,他卻從未真正傷害過我。我……可以相信他嗎?

“易拉拉,你給我振作點!不可以隨便相信人!那家夥才沒那麽好心呢!”腦子裏一個激靈,我幡然醒悟!

我用力握著拳頭敲打著腦袋,我要讓自己清醒!可不能被那家夥洗腦了!

就在這時,一道銀鈴般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就是易拉拉吧?”

我聞聲抬頭,一個穿著柏南製服的陌生女孩,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麵前。

2

“你是誰啊?”

長長的直發、清媚的五官、纖弱的氣質、靈動的雙眼——一個比精靈更纖細透明的少女,純淨婉約得仿佛山澗中的溪流。

她顯得那麽幹淨、那麽清冽,仿佛你跟她說話語氣稍微重了一點,都會嚇壞她。

不過,看著她我總覺得很不舒服。一種奇異的、難以形容的熟悉感,讓我產生了一絲壓力。

這人是誰?我見過嗎?柏南學園什麽時候又出現了一個這麽美的女生?

就仿佛……一夜之間憑空冒出來似的!

女孩的嘴唇,粉粉的,看上去非常精致可愛。可是,她看著我的眼神很奇怪,大大的眼眸深處,透出的光芒冷冷的,帶著黑暗的氣息。嘴唇勾起的弧度,我怎麽看都覺得刺眼——那是在笑嗎?或許是吧!但,那是冷笑!是冷笑啊!

以為我的“惡念探測器”是裝飾嗎?

哼,不管裝得再怎麽友善,我也能察覺到——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我,是特意來跟你打聲招呼的。”少女甜甜一笑,看起來天真、嬌憨,還帶著一絲無邪的魅惑。

“我不需要。對於不認識的人,我沒什麽興趣。”我冷冷拒絕。

“是嗎?雖然你這麽冷淡,不過我認為還是先打個招呼比較好哦。”少女撅起小嘴,清晰地說出後來那句讓我火冒三丈的話——

“畢竟,我要奪走你校園第一美女的頭銜,對你來說,傷害還是蠻大的嘛。”

“你說什麽?”我立刻站了起來。

不是因為什麽“美女頭銜”而生氣,不是的!讓我感覺憤怒的,是她那話語中裝腔作勢的調調。

有本事你就來好了!我還怕你嗎?

我的暴怒仿佛在她意料之中,她略略整理了一下發絲,朝我伸出潔白的柔荑:“來吧,我們握個手。作為即將取代你的校花,我一定會把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奪走的。朋友、戀人以及一切圍繞在你周圍的讚美、羨慕、崇拜……統統奪走!”

“啪!”

身體的意識,優先於頭腦。在我還未想清楚之前,我已經一掌打開她的手!

我瞪著她,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鋒利而咄咄逼人地看著這個陌生人。她的無禮、她的傲慢、她的拿腔拿調,都那麽讓我厭惡!

我從沒見過,這樣令人生厭的女人!

我才不怕挑釁呢!有什麽招盡管使出來!看看誰怕誰?

可是就在我心裏躥升著熊熊怒焰時,這個女生突然用被我揮開的那隻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臉頰,然後發出一聲異常尖利的喊叫——

“呀!”

怎麽了?

我眼前一花,這個女生已經飛快地朝後一倒,踉蹌著跌在水泥地上!

不知道她怎麽摔倒的,小腿肚和膝蓋竟然擦出不少細細的擦傷,白膩的肌膚上,細小的血絲、傷痕異常顯眼!緊接著,隻聽她用慘叫般的聲音喊道:“對不起,易拉拉,我錯了!對不起……求求你不要打我……嗚嗚嗚……”

什麽什麽什麽?

誰打她?

她說,誰打她?

我像被點住穴道似的,瞬間有種動彈不得的感覺。

這個女人,在我眼前,迅速地流出滿臉的淚水!如果沒有之前那段“打招呼”,我甚至會相信,她遭受了特別嚴重的傷害,非常非常委屈!真是看者傷心、聽者流淚——誰這麽心狠,傷害這麽纖細柔弱的女孩?

可是,那個“誰”,若換成是我,我可就一點都不愉快了!

“小鈴!你怎麽了!”

“啊,是易拉拉!怎麽是易拉拉!”

“那個女生穿著我們學校的製服,是誰啊?”

“易拉拉打那個女生嗎?”

小廣場上休息著的同學們,迅速地圍攏過來。女孩的聲音太大了,而且哭得很慘很淒涼,而我則硬邦邦地站在她跟前。

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多麽不利的位置!

柔弱的哭泣中的女生,還受了傷。

霸道的凶巴巴的女生,站在旁邊。

哈,結論還用猜嗎?我幾乎已經能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了!這就是現實,不是嗎?

大家,都隻會同情——“弱者”!

“易拉拉,你怎麽打人啊?”一個似乎見過的女孩跑過來扶著那個裝模作樣哭泣的騙子,一臉正義地指責我說。

“剛才我還遠遠看見,人家歐蓮思過來跟易拉拉說話,她大聲吼人家呢!”

“易拉拉,你怎麽這樣霸道啊?你太野蠻啦!”

我冷冷一笑:“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誰都別想朝我身上潑髒水!

我早已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易拉拉”了!想朝我頭頂扔臭雞蛋,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她是我們班的,是轉校生,叫風夕鈴!”

“是啊,小鈴又溫柔又纖細,身體還不好,怎麽可能欺負你?”

“易拉拉,你平時就在學校橫行霸道。大家看你可愛,都忍讓你,你不要太囂張!”

“就是,太過分了!竟然打女生!人家風夕鈴對她怎麽了?她把人家打成這樣!都流血了!”

……

所謂“大家”,不過都是一群應聲蟲而已。

看看,一場拙劣的表演,就能騙到這麽多同情,真是一群“好有正義感”的人啊!

“小鈴,疼不疼?”

“我為什麽要打一個根本沒見過的人?”我板著臉,忍受著眼前這一切。

這出戲碼還是演得不錯的,所以我應該配合一下,對吧?但我應該表演得更凶殘一點,不是嗎?

而不該像個麻木的路人甲,站在旁邊,看人演戲。

風夕鈴含著熱淚,啜泣著解釋:“我、我隻是看著易拉拉同學一個人坐在這裏好孤單的樣子……我想跟她打個招呼……我真的真的隻是自我介紹一下而已……可是易拉拉同學突然就一巴掌打過來……我沒有說謊……真的……”

嗬嗬。

怎麽現在你還在普通學校裏當學生呢?你該去當演員啊!什麽影後、什麽女神級演員,給你提鞋都不配哦!

我冷笑著,不為所動。可是我不動,不代表別人不動!周圍的熱血觀眾們,個個義憤填膺,已經用譴責、討伐的目光在看著我了!

“道歉!易拉拉,你給風夕鈴道歉!”

“就是!我們柏南怎麽有你這種人?”

“你才不是什麽校花!我們都討厭你!”

“對啊,你隻是個沒有朋友的可憐蟲罷了!”

啊啊啊,無聊死了。

又沒人給我薪水,我幹嗎在人家的戲裏打醬油啊?

“你們慢慢演,我走了。”

擺擺手,我打算撤退,再在這群人中間混,我可不敢保證傻瓜病會不會傳染。

“啪!”突然,一隻手狠狠抓住我的手腕。

我回頭,隻見一個有點印象的男生,一臉慍怒地拉住我,義正詞嚴地說:“不準走!快給風夕鈴道歉!”

“是啊,打了人就想走嗎?”

“易拉拉,你不道歉大家都不原諒你!”

“就是,我們要給你個教訓!”

我斜眼看著這個男的,一臉正氣凜然的傻樣。

這種人很奇怪,真正有人遇到危難時,你準找不著他,可當有這種當好人的便宜可撿時,他比誰都跑得快!

對了,我記得這人。

在“易拉拉”的記憶裏,這個人曾經眼睜睜看著“易拉拉”被人潑了一頭的墨水。他麵無表情地走過去,腰板挺直,也是跟現在一樣,那麽正直凜然!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對於一個曾經漠視我存在的人,我何必在乎呢?

一隻手、兩隻手、越來越多的手……拉拉扯扯、拽拽刮刮……每個人都好像很激憤,對於自己沒有親眼所見的事,他們好像很有興趣當法官大人!

我幾乎要被他們拉倒,這時候遠處的階梯,漸漸冒出一個頭頂……再然後,是一張我熟悉的麵容。

蘇彌央一路上,並沒有過多停頓,但卻是慢慢地走著。

看看風景,看看行人,這個在他的認知裏充滿疑問充滿**充滿汙穢的世界,卻有著神庭永遠不會擁有的色彩。

絢麗的、華美的、靈動的、奔騰的……生命的色彩。

十五年了……

來到這個世界十五年,可是在他的靈魂記憶裏,其實隻有短短五年。五年的時光,不夠他看完人間的所有風景,卻足夠勾起他對人間的好奇。

曾幾何時,他當這是一份苦差事;曾幾何時,他把這次放逐當作自我逃避;曾幾何時,他用審判的眼睛敵視這個世界……但現在,他突然感覺,這個人間的一切,都是那麽鮮活。

他不想承認,帶來這一切改變的人,是一個叫做易拉拉的傻女孩。

一個和惡魔交易的危險分子,卻能讓惡魔為了保護她而主動地使用能量投影;一個對神使避之則吉的笨蛋,卻能打開他的結界,取走神使的絕望值——

還有什麽奇跡等著她去創造?

隻要留在她的身邊,就不會感到無聊了,不是嗎?

蘇彌央踏上階梯的最後一層,雙手閑閑地抄在褲兜裏,唇角淡淡地勾起一抹笑痕——

可不是嗎?她的身邊,從來不會無聊的。

看樣子,他又遲到了,錯過了一場好戲。

3

隔著人堆,高挑的蘇彌央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包圍圈中心的女孩。

烈焰般飛揚著的卷曲發梢,像它的主人一般,放肆而直接!黑色的雙瞳,折射出火焰的光輝,升騰著勃勃生命力的目光,有力而執著,從不放棄也不屑拐彎抹角。

女孩很傻。

以蘇彌央在人間短短五年的磨煉來看,女孩其實比他這個神使還要單純。

易拉拉,是個傻瓜。她不知道也不懂得示弱。她從來都是用自己的心靈,去與這個世界硬碰硬,她的心早已滿是傷痕——

可這個傻瓜,盡然還不懂得示弱,她還在硬撐。

是的,他曾經以為,易拉拉沒有心。

但是現在,他要收回這句話了——易拉拉,不是沒有心。

這個世界,太寒冷也滄桑了。所以她的心,蓋著厚厚的棉被,躲在嚴嚴實實的牆後,小心翼翼地等待著這個世界,希望總有一天,陽光能照射進來。

他的使命,就是陪著她,直到有一天某個人為她帶來那份苦等的陽光嗎?

要是,那個人永遠都不出現呢?

那麽,他就這樣陪伴她走過剩下的歲月吧……

“誰能告訴我,你們在幹什麽呢?”來自神庭的冰寒氣息,帶著連蘇彌央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些許怒意。

當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不緊不慢地出現時,熱血沸騰的人群,仿佛被當頭澆下一桶涼水。

終於,這個世界,安靜了。

我站在人群中,微微抬頭,隔著空氣,能感覺到蘇彌央眼神的溫度。

他是神使,所以他的眼神,總是很堅定!那種不會因為情緒波動而四處遊移的“堅定”!可是現在,我卻感覺到,蘇彌央的眼中蔓延著一絲跳動的脈搏,很微弱,卻無法隱藏。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即使在我被眾人圍住、即使在我被大家冤枉時,我的心也不曾這樣用力地跳動!

蘇彌央,你相信我嗎?

你相信我是無辜的嗎?

“你,手,鬆開。”

修長整潔的手指,遙遙一指。過分簡潔的語言,高傲孤絕。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蘇彌央的食指上。

那是一雙純男性的手,整潔、但骨節粗大;修長、卻力度強勁。蘇彌央一向給人貴公子的印象,但卻不是那種柔弱的花樣美男型的貴公子。

非要形容的話,他無論體格、還是氣質,都更像中古時期歐洲的王子。

他們氣質高貴,飽讀詩書,同時也是城堡裏最強的騎士!他們不僅文采斐然、還是帝國最強的戰士!他們同時兼具了優雅與強悍,他們身上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蘇彌央,就給人這種感覺。

他的俊美,不是柔弱的,更不是纖細的!

我微微一笑。是啊,這還是蘇彌央的人類扮相而已——我記憶中那個神使造型的蘇彌央,一頭長發、一身華麗的軍裝、一對羽翼的雙刀,絕對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區區一個“俊美”,怎能形容他?

蘇彌央的一指,有著清晰而明確的指示。在他的氣場之下,所有的學生們,都像一隻隻單純稚嫩的羔羊。

抓住我不放的男生,在蘇彌央的眼神之下,迅速地放手,仿佛是把一塊燒紅的炭火抓在掌心似的!

蘇彌央邁步走來。

或許,是無形的氣場讓人退卻,大家紛紛讓開,讓蘇彌央進入人群的中心,讓這個學校裏最有“權勢”的人,來仲裁這場“意外”。

我甩甩手,手腕被抓得很疼。

蘇彌央並未看我,而是徑直走向哭泣中的風夕鈴。抽抽噎噎的風夕鈴,抬頭看著蘇彌央。

大大眼睛裏淚霧彌漫,纖弱而惹人憐愛,尤其是膝蓋上血絲的傷痕,更是加深了她是受害者的證據。

蘇彌央的個子高大,就這麽站著,默默地與風夕鈴對視著,仿佛很久,又好像很快。

然後,蘇彌央用他那一貫冷漠的聲音問:“需要道歉嗎?”

沒有任何囉唆,蘇彌央居然用反問的方式,把難題又直接丟給了風夕鈴自己!

他甚至根本沒有去詢問大家“發生什麽事了”。

所謂的“起因”,對他來說,仿佛根本不算什麽。

風夕鈴一愣。

不僅她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連我,也是。

我並不能確定,蘇彌央會幫我,畢竟他有著扯我後腿的前科。可是,當他這樣問時,我卻感到一股暖暖的**,柔軟地包裹住我的心,滋潤著我冰冷的靈魂。

蘇彌央,他相信我!

誰都不相信我的時候,他信我!

“蘇彌央,是易拉拉打了風夕鈴啊!”

“是呀,你看,女生可以這麽粗魯野蠻嗎?風夕鈴都流血了!”

“蘇彌央同學,不要看人的外表來判斷啊!易拉拉這個人虛有其表啦!她的心跟她的外表成反比!”

短暫的沉默過後,眾人又開始推銷起他們的“正義感”來了。

不同的是,蘇彌央不吃這一套。

風夕鈴沉默,於是他再問了一遍:“你在這邊哭,是需要道歉嗎?”

這一次,清楚明了,蘇彌央就是衝著風夕鈴在問。

風夕鈴很快清醒過來,一抹眼淚,用含著淚花堅持的表情,堅強地說:“沒事,沒事!我真的沒事了,易拉拉同學不需要道歉……”

真是聰明啊。

即使是要撤退,也要給自己來個華麗的完美謝幕,不愧是天生戲子!

我冷笑,可大家都挺吃她這一套!風夕鈴這麽一說,大家用既同情、又感動的表情,紛紛站到她這一邊。

“小鈴,你好堅強!”

“走,小鈴,我們去找找看有沒有創可貼。”

……

人群,很快就散了。

我的身邊,也冷了。

我想,再也不會有人喜歡我了吧?

我抬頭,眼神與蘇彌央的撞在一起。蔚藍色的眼波,清澈冷靜,比天空更溫柔、比海水更深邃。

“我,失敗了嗎?”

我想,我失敗了吧。與西澤森交易,是為了變成一個受大家喜歡的人。西澤森兌現了他的承諾,做不到的人,是我。

蘇彌央朝我伸出一隻手。

大大的手,掌心向上,白皙的手心,清晰簡潔的掌紋。那象征著他生命密碼的脈絡,在我看來,是溫柔的守護。

我默默地把手交給他,交握一起的,是暖暖依偎著的兩個靈魂。

“你很好,不用覺得可惜。”

會被輕易蒙騙,會被假象左右的,這樣的“喜歡”,沒價值!即使失去了,也不可惜。

“為什麽不幹脆揭穿她?”我毫不懷疑,神使或許是個萬知萬能的職業,以後我可以考慮攛掇蘇彌央去買彩票,搞不好能中巨獎哦。

“不行。”

出乎我意料,蘇彌央竟立刻拒絕。他看著我,靜靜地說:“你沒感覺到嗎?”

“感覺到什麽?”

“她,是你的同類。”

原本已經趨於平靜的心,突然間,掀起狂風巨浪!

我抬頭望著蘇彌央,他的表情淡定,不像開玩笑。

“我……的同類?”

“根據被派遣下界的守護神使第一法則,我不可以幹涉她。她要做什麽,都由她的守護神使負責。”

我搖搖頭,感覺很混亂。

太亂了!怎麽突然告訴我,風夕鈴……跟我一樣?

鬼才一樣呢!

“不可能!”我大聲說。

“易拉拉,你應該醒一醒了。她為什麽要出現在你的麵前,這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

蘇彌央沒再多說,拉著我的手,無視周圍一道道探尋的視線,旁若無人地走向博物館。

我心亂如麻,茫然地等待著前方的未知。

為什麽,世界上還會有和我相同的人呢?

如果我們一樣,為何她要這樣對我?

博物館裏寬敞明亮,陳設著各種展覽品,介紹員在前方介紹著,我則被蘇彌央拉著手,落在隊列後麵,沒仔細聽。

“蘇彌央,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她同樣不知道,你跟她一樣。”

簡潔明了的答案,解開了我的疑問。

蘇彌央不像我這樣恍惚,他看上去仍舊淡定從容,裝著到處看看,卻絲毫沒放鬆對外界的警惕。我的手,在他的掌心裏,暖暖的手溫傳遞著淡淡的安心。

我想,我並沒什麽好害怕的。

“她這麽做,有什麽好處?”這也是我最不明白的。

如果我和風夕鈴都是同類,那我們應該互相理解才對。可我不明白風夕鈴這麽做是為了什麽。撒謊、演戲,讓我成為眾矢之的——這樣她就有好處可拿嗎?

她一個轉學生,初來乍到就設計我,到底有什麽理由?

“誰知道呢?”蘇彌央隨意的一句話,讓我聽出了敷衍的意味。

我覺得蘇彌央一定知道什麽,可他卻不打算告訴我。

我,討厭被蒙蔽!

“也許我去問西澤森,他會願意告訴我。”我故意這麽說。

果然,蘇彌央手一僵,回頭看我一眼,眉頭擰得幾乎成了川字。嘴巴輕輕一張,卻什麽話也沒說。

看他這樣子,我突然來了氣,很悶、很不舒服!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易拉拉,我有話跟你說。”

蘇彌央和我,同時回頭。

寧羽的眉頭微微蹙著,少有的嚴肅正經。當他的目光與蘇彌央的視線相接時,我幾乎可以看到空氣中火花四射,濺出無數敵意的星火。

這兩個人,好像真不怎麽對盤呢。

“有話在這裏說不行?”蘇彌央唇角一勾,似乎帶點故意的挑釁。

他的眼眸深邃,但眼角有著微妙的上揚,斜睨的角度看起來特別的銳利,再配上他專屬的微笑,怎麽看是種傲慢的神色。

寧羽不同。

他長相太“正”了。沒有任何缺點的帥氣,陽光四射的氣質,跟那個暮允在倒有點相似性——當然了,寧羽並不是暮允在那種老實人,我很清楚。看上去很正直的寧羽,其實內心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他會對人很好,但卻是為了麵子。當你以為他是喜歡你的時候,其實他心裏大概想的是“這個人好煩”之類的話。

我苦笑,看來,我還真是記仇啊。明明說好要忘記的,忘記那個不喜歡自己的寧羽,忘記那個不討人喜歡的“易拉拉”。

寧羽不會公開地和人起衝突的。

大概蘇彌央也看透了這一點吧。於是他的挑釁毫不掩飾,又或者,蘇彌央根本不屑於挑釁誰,他天生就不用看人臉色。

寧羽隻得壓低聲音:“易拉拉,我聽說你剛才……”

哦,又是那件事。

我挑眉,不置可否。

寧羽的視線停留在我和蘇彌央交握的手上。

目光停留,火星四濺。

我突然覺得很暢快,不善於演戲的我,掩飾不住地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哦,那件事啊。怎麽,你也有意見要發表嗎?”我故意這麽說。

可不知為何,蘇彌央的臉色突然沉下來,很刻意地握緊我的手。

好痛!

手骨都像要碎裂了似的!

要不是為了在寧羽麵前演戲,我都要忍不住大叫了。

寧羽急匆匆地說:“易拉拉,你為什麽要對風夕鈴這麽粗野?你明明不是那麽衝動的人,你知不知道現在大家都在怎麽說你?你喜歡被孤立嗎?”

哦,原來還是為了關心我來的。

手被捏得很痛,我卻還硬撐著一臉淡定;“別人怎麽說隨便他們好了,你以為我會在乎嗎?”

這時蘇彌央突然插話進來:“謝謝你這麽關心,不過易拉拉現在很好,你不必過度緊張。”

言下之意是:你多事了,哪兒來就從哪兒回去吧!

雖然我覺得蘇彌央這樣快刀斬亂麻的方式讓我沒得瑟夠,但看著寧羽吃癟的神情也很解氣。

但緊接著,蘇彌央卻做了一個我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的舉動——

緊緊交握著的雙手,被蘇彌央牽引著,舉起、抬高,蘇彌央微微低下頭,上挑的眼尾瞬也不瞬地看著寧羽,直勾勾地視線充滿了火藥味!

在我都認為蘇彌央這樣做有點過的時候,蘇彌央竟突然將我倆握在一起的手舉到唇邊,粉潤的嘴唇自然地在我的手指尖上輕輕一吻!

轟轟轟!

刹那之間,我的腦袋裏禮炮齊鳴、煙花四射!亂七八糟的各種滋味齊齊湧上心頭——我,傻了!

腦袋一片空白啊!

寧羽的目光,在這一刻,簡直可以拿來點火了!若是在他麵前放上一堆幹柴,絕對是片刻之間,大火狂燃啊!

蘇彌央,你這家夥想幹什麽?

我張大嘴巴,無聲地看著這個惹禍了的家夥。

對方無辜地眨了眨蔚藍色的眼眸,一副“我沒有錯喲”的表情。

裝無辜!

你裝個什麽該死的無辜啊!

我恨不得抽他一頓!

寧羽的臉色,卻是瞬間就慘白了。

“易拉拉,你們……”他嘶啞的聲音,滲出一絲哭腔。

心裏湧出一千個一萬個“蘇彌央你給我去死”的念頭,此時此刻,我卻沒有解釋。

看著這個曾經喜歡過的男生,我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寧羽,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呢?

同樣的“易拉拉”,不同隻是一張臉而已。我可以接受別人對待我的變化,前後相反的態度,卻無法接受你也如此。

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我曾經是那麽的……喜歡你。

寧羽不愧是校園中很傑出的人物,他硬是撐著自尊,抬頭挺胸地轉身。

“易拉拉,我不會放棄的。”

他這麽說著,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博物館。

看著他高挺的背影,我咬著嘴唇,不發一語。

“你,喜歡他。”

蘇彌央突然戳破了我心裏那一層薄薄的膜。

我驚愕地抬起頭,卻一頭撞見深藍色迷霧。

盛怒中的眼瞳,像卷起了烏雲的天空,電光隱隱閃動,危險的感覺鎖緊了我的心髒!

“你竟然也有喜歡的人?”

是疑問句,卻絲毫沒有疑問的語氣。

蘇彌央那掩飾不住的怒氣,在他冷冷放開我的手時,毫不隱藏地表現了出來。

是啊,他是神使,他不會做戲。

可是他為什麽要生氣?

4

那天的春遊,是在一種恍恍惚惚的境界中,結束的。

雖然後來蘇彌央恢複了以往的從容,但我無法忘記他那一瞬而逝的怒火。即便他後來隱藏得很好,我也明白,有什麽東西,在我們之間滋生了。

那不是一朝一夕的轉折,而是歲月堆積出來的變化。

他意識到了,我也意識到了,但我們不能說。仿佛有種危險的預兆,在維係著我們之間如紙一樣薄的平衡,誰都不能去碰那張“紙”,一旦捅破,一切都會變得難以收拾!

事實上,我們根本沒時間去深究那看不見摸不著的“變化”。因為回到學校後,本以為一切如常的生活,正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轉變!

而這樣的轉變,不僅是我措手不及,就連蘇彌央,神色也日漸沉重冷凝!

我,被徹底地……孤立了!

其實,我不應該吃驚的。這不是家常便飯嗎?我易拉拉什麽時候又真的討人喜歡了?可是,現在不一樣!

與西澤森交易過後,我本該過上自己滿意的生活才對,何況我最近還完成了任務,交出了一份抵十份的“絕望值”。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應該過得非常幸福自在才對!

可現在,我在學校裏不僅重現了昔日“易拉拉”失敗的生活,甚至比以前過得更慘!

過去的易拉拉,不惹人注意,偶爾被欺負一下,那隻是別人的“隨心之作”,當不得真。但如今呢?竟然有許多人刻意地給我使絆子、惡作劇。

往日圍繞在我身邊的崇拜者們,如今像吃錯了藥似的,紛紛對我露出厭惡的表情!

這是怎麽了?

剛開始還不在意,但兩個星期後,不僅是我,連蘇彌央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你看,用虛假的表象交換來的崇拜,就是這麽不牢固。”倚靠在三樓走廊的欄杆上,蘇彌央微微俯下身,輕點下巴,示意我看向樓下。

樓下,是我昔日早已看得爛熟的場景:許多男生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美麗的女孩,熱情洋溢地揮灑著自己的讚美與愛慕——不同的是,女孩換了個人而已。

“風夕鈴!”我握拳,狠狠捶著欄杆,“這是搶我生意是吧?”

“噗!”一個不小心,蘇彌央笑出聲來。

“笑什麽?好笑嗎?嚴肅點!”我恨恨地說。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他竟然還笑!

蘇彌央立刻把臉繃住,裝出一股嚴肅認真的勁兒:“嗯,雖然你的目的不太對,但你說中了問題所在!”

他指了指樓下在人群中如魚得水的風夕鈴:“每個惡魔在人間都有自己的工作區域,相應的,你們應該有自己的活動範圍。同一個地方,不應該過度開采絕望值,這樣會讓該地區的人類陷入低落陰暗之中,打破平衡!”

蘇彌央壓低聲音說:“這就是守護神使存在的原因。像你這樣的人,容易陷入黑暗不說,你們還容易製造出負能量。負能量是魔王殿的必要能源,所以惡魔在人間行走,搜集負能量這種事,神庭其實是默許的。但是大量采集負能量,就有可能讓大片區域的人類集體陷入陰暗當中,嚴重的,甚至可能使這片區域墮入魔界,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這麽嚴重?

我說:“所以你們守護神使就是負責守在我們這種人的身邊,監視我們了?”

蘇彌央搖搖頭:“我會保護你的。一旦被吸入魔界,人類的靈魂會被腐蝕殆盡,我怎麽能讓你消失掉!”

話音一落,他似乎覺得這句話說得不對,抿著唇,臉上一片凝重。

我心跳得厲害,好像快喘不過氣似的。我還是更習慣以前那個惡形惡狀的蘇彌央吧?自從未音出現過後,蘇彌央和我之間,總有種難以說清的感覺在進行著,我……很害怕。

“那她、風夕鈴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按照你的說法,她本該是在自己的地方搜集負能量才對,現在卻轉學來到我們學校,我可不認為這是巧合。”

蘇彌央沒說話,我繼續問:“對了,我去問西澤森吧!”

“我認為,惡魔不會告訴你什麽。那畢竟是對魔王殿有利的事。”蘇彌央說。

“可是照你的說法,如果我們這裏被過度抽取負能量,不是會有大量人類麵臨危險嗎?這就不是小問題了吧?你們神庭肯定會管的,到時候區區幾個惡魔,能擔待得起嗎?”

我的話,讓蘇彌央露出一絲笑意。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頂,修長的指間在我鼻側輕輕一勾,為我撩開一縷被風吹亂的發絲。我眼神一晃,臉竟然紅了!

他也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飛快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後調整了下呼吸後說:“沒錯,你很聰明,一點就通。如果出現那樣的問題,就不是個別事件,神庭會派遣軍隊,魔王殿也要負相應責任,很可能出現戰爭。”

我瞪大眼睛——這可是我們人類的地盤啊!說戰爭就戰爭,當我們人類是紙娃娃啊?

我轉頭瞪著樓下得意洋洋的風夕鈴,心想:不行!我一定要阻止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