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名為殺戮的風景
名為“墜落”的酒吧中，充斥著詭異的安靜。沒有燈光，沒有音樂，沒有美酒，更沒有人！僅有的四名顧客，卻不能稱他們為人類。但即便如此，他們此刻好像也沒有任何發出聲音的意願。存在的仿佛隻有沉默，沉默，沉默！
終於，四位顧客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安琪說：“現在該怎麽辦？先知已經死了！”
“我要查清楚到底是誰殺了戴安娜！”埃得蒙沉著聲音一字一句地說，言語中有著不可忽視的決心。
弗洛依德此刻說：“要查先知的死因恐怕沒那麽容易！”
埃得蒙的眼神一閃，淩厲地看向弗洛依德，擠出幾個字：“你什麽意思？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嗎？”
弗洛依德異樣地沉默了片刻後，說：“我的想法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隻是想說，能殺死先知的隻有黑天使！別說現在你連一絲黑天使的線索都沒有，就算有，你又拿什麽去和黑天使鬥？去了也隻有送死而已！”
埃得蒙聞言露出了苦笑：“我明白！可是如果你讓我什麽都不做，我又怎麽可能受得了？你的想法我明白，可你又能明白我的想法嗎？”說完，埃得蒙無力地坐在吧台邊的高腳椅上。
弗洛依德輕輕歎息了一聲，走到埃得蒙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會有辦法的，別沮喪！”
時至此刻，恐怕再遲鈍的人也看出埃得蒙和先知戴安娜之間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布勒德也說道：“會有線索的！我們這裏不是也有一位黑天使嗎？”說著他看向了安琪，“我相信那個黑天使還會出現的，這件事情沒那麽容易結束！”
安琪歎了一口氣，說：“先知死了，這件事還牽扯到了阿爾弗雷德。問題變得更複雜了。我還想找回自己的身體呢，現在倒好，沒有任何頭緒！”
“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線索！”弗洛依德忽然說。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到他的身上，埃得蒙焦急地問：“你想到什麽了？”
弗洛依德朝埃得蒙點點頭，又看了布勒德一眼後說：“其實也很簡單！布勒德先生，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那些銀槍？”
“銀槍？”布勒德仔細思索了一下後，靈光一閃，已經明白了弗洛依德的意思，“你是說從那些銀槍的來源著手追查？”
弗洛依德讚許地說：“沒錯！”
布勒德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不愧是第三代的星見，果然想得很周到。”經過弗洛依德的提醒，布勒德已經有了一個新的計劃。
弗洛依德聽了布勒德的稱讚隻是謙虛地點了一下頭。
隻聽布勒德繼續說：“如果能查清銀槍的來源，應該就能找出吉亞塞斯背後的人！我相信那個人必定和黑天使脫不了關係，找到他後，我們最近遇到的事情也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眾人點頭，這一點很明顯。先是吉亞塞斯的複活，接著又是他發動了大規模的襲擊，然後阿爾弗雷德出現，還有先知的死，這些連續不斷的離奇事件接踵而來，很難不讓人把他們聯係起來想。而且有能力做到這些的，恐怕除了黑天使之外不會有其他人。但眾人現在的疑問卻是想知道布勒德準備從哪裏入手呢。
“你想怎麽查？”安琪問他。
布勒德露出了一絲微笑：“我是狩獵者，當然從狩獵者開始查！”停頓了一下後，他繼續說：“能製作和使用銀槍的隻有狩獵者，但現在銀槍卻到了吸血鬼手中。這一點，無論如何我都要查清楚！”
眾人恍然大悟，沒想到布勒德竟想到這點！
埃得蒙忍不住說：“那你是準備去……”他吞下了後半句，那幾個字對吸血鬼來說是個禁忌。
布勒德點點頭說：“沒錯！我要去狩獵者協會總部，有些事情應該去問清楚了！”
安琪思索了一下，忽然說：“你去狩獵者協會，那我們怎麽辦？”
這是一個相當實際的問題。布勒德是狩獵者，去狩獵者協會當然不會有問題。但他們是吸血鬼，沒聽說過吸血鬼去狩獵者協會的吧？再說現在也不是以前吸血鬼和狩獵者混戰的時代，吸血鬼可找不出理由去狩獵者的大本營，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布勒德顯然忽略了這個問題，陡然愣了一下：“這……”
“沒關係！隻要布勒德和安琪小姐去就可以了！”半晌沒說話的埃得蒙接過話，“我們的身份不方便去狩獵者協會，但安琪小姐的情況不一樣。她去的話不僅能增加說服力，而且她也有足夠的力量自保！”
安琪皺了皺眉頭，說：“為什麽我要和他一起去？”
布勒德看了安琪一眼後說：“你以為我願意嗎？”然後不顧安琪在一旁氣得跺腳，他又看向埃得蒙問：“那你們呢？”
埃得蒙苦笑了一下說：“和黑天使比，我們的實力確實有差距！而且這麽複雜的事情，恐怕光靠我們的力量還不足。我們大概隻能去請救兵了！”
安琪好奇地問：“請什麽救兵？”
埃得蒙看了一眼安琪後說：“其實他們應該算是艾麗莎的朋友，和她一樣都是第五代的純血族！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歐內斯特 梅布格 凡達略 林奇和伊夫林 菲麗達雅 赫德羅內爾這兩位吸血鬼？”
布勒德回憶了一下，記起艾麗莎確實曾經提起過這兩個人。他們是吸血鬼四大家族中的林奇家族和赫德羅內爾家族中的佼佼者，和艾麗莎是好朋友。布勒德忍不住說：“埃得蒙，你找他們來做什麽？”
“對抗黑天使！”埃得蒙說得斬釘截鐵。
眾人一驚，全沒想到埃得蒙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為什麽？黑天使礙到你了？”安琪很不悅。
埃得蒙看著安琪說：“安琪小姐，這並非是針對您個人而言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都讓我感覺到有一個巨大的黑洞正不斷地吞噬著周遭的一切，仿佛要把我們拖進另一個世界。而這個黑洞形成的原因正是黑天使！就像先知的死，就算是您，也說她是死於黑天使之手。還有，喬尼雖然複活，但卻不再是喬尼，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黑天使到底想隱瞞什麽？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雖然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了數千年，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想失去這個世界。我相信他們也會這樣想的，您也一樣，不是嗎？”
安琪啞口無言。
布勒德讚成地說：“沒錯！狩獵者和吸血鬼從古至今都是敵人，但這也僅僅是族與族之間的對抗。我們一定要查出幕後人到底是誰，弄清楚他的目的是什麽。如果他真的想破壞和毀滅這個世界，不管他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他！”在這一點上，布勒德和埃得蒙達成了共識。
“那查出幕後人的事就交給你了！布勒德，還有艾麗莎的事情，也拜托了！”埃得蒙此刻說話的口氣完全像個大哥哥。
布勒德點點頭：“放心吧，我會的。我也會找出殺死先知的黑天使到底是誰，你放心吧！”
這時，弗洛依德說：“好了。既然大家都決定了，那就動身吧！安琪小姐和布勒德先生去狩獵者協會，埃得蒙和我就去找歐內斯特他們，走吧！”
弗洛依德率先走出了酒吧，一行人在“墜落”酒吧的門口分手。消失在人海中的他們，是否知道是什麽在等待著他們呢？
“小姐，我們還有正事，麻煩你以後再買好不好？”在巴黎街頭，布勒德無奈的聲音傳到安琪的耳裏，而安琪充分發揮了她充耳不聞的特技，隻是一個勁地往布勒德手中塞她選中的東西。偏偏布勒德已經養成千年的紳士習慣，即便想改在一時半刻內也改不了。此刻的他隻能在心裏咒罵說那句“習慣成自然”的人！
安琪瞟也沒瞟布勒德一眼就說：“我好久沒買過東西了！反正已經到了巴黎，耽擱幾個小時對我們來說也不算什麽，何必那麽著急！”
布勒德無言以對，心想如果眼前的人是艾麗莎，他當然無所謂。以前反而是自己一直逼著艾麗莎買這個買那個。現在倒好，同一個身軀卻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性格和行為。不知道艾麗莎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經過六個小時的瘋狂購物後，布勒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賬上的錢不斷地減少，已經差不多是極限了！忍無可忍的布勒德終於說：“你夠了沒有？”
安琪明顯感覺到布勒德的怒火，轉身審視了一下他，完全確定此刻的布勒德處於崩潰邊緣，又看了看布勒德身上背的手裏提的無數東西，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原來已經買了那麽多了！我們……我們還是去該去的地方吧！走吧！”說著安琪不敢再看布勒德，扭頭就走。
“等一下！”布勒德無力的聲音在安琪背後響起。
安琪疑惑地再次轉身看向布勒德問：“怎麽了？我已經不想再買了啊！”
布勒德歎了一口氣，說：“先回酒店，把東西放好再走！”
安琪笑了笑說：“好像也是！”
布勒德和安琪開著一輛租來的車，駛向狩獵者協會。坐在副手位置上的安琪抱怨：“幹嗎要開車呢？瞬間移動不就好了。開車既費錢又費時間！”她的這個論調倒是和艾麗莎很相像。
布勒德苦笑著說：“拜托！盡量少做驚世駭俗的事情，這是狩獵者和吸血鬼處世的共同規則！你不會不知道吧？”
安琪皺著眉說：“這也隻是針對你們狩獵者和吸血鬼來說的吧？我可是黑天使！”
布勒德聞言不再說話，安琪悄悄看了看他陰沉的臉色，知道布勒德又在想那個艾麗莎。安琪頓時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喃喃地說：“我又不是故意要占艾麗莎的身體，何必動不動就擺這樣的臉色！哼！”
車內陷入了安靜。
忽然之間，布勒德一個緊急刹車，把車停在了路旁。安琪嚇了一跳，憤怒地看向布勒德：“你幹什麽？”
布勒德無法回答安琪的話，整個人靠上了方向盤，大口地喘氣。
安琪沒想到布勒德竟然會這樣，皺著眉問：“喂，你怎麽了？”
“我從來不知道，活了那麽久的我，還會有這樣的感覺！我知道這不可能，但卻完全無法壓抑這份感情！我為什麽會在她最需要我的時候說出那樣的話！為什麽總是揭開她不曾愈合的創傷！我明明是在乎她的！”布勒德埋首在方向盤上，胡亂地說著，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發泄著什麽！
安琪怔怔地看著布勒德，張口想說話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當然知道布勒德口中的“她”是誰，但她完全想不到布勒德做為一個狩獵者竟然會對吸血鬼產生如此深厚的感情。安琪露出了苦笑，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布勒德是真的愛著那個叫艾麗莎的吸血鬼。有一瞬間，聽著布勒德略顯顫抖的聲音，安琪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覺。接著她用自己也想不到的溫柔語氣說出了同樣沒想到的話：“你不用難過的。艾麗莎隻是在我的意識裏沉睡而已，我不會傷害她。等我找到了自己的本體，我會把艾麗莎還給你的！”
布勒德沒想到安琪會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他抬起頭，淡紫色的眼眸中閃現著不知名的光芒：“謝謝！”
安琪的心緊縮了一下，她移開眼神望向窗外，輕聲說：“開車吧！”
車再次發動了起來，雖然同樣很安靜，但可以感覺出似乎有些許不同的意味充斥在狹窄的空間內。
狩獵者協會坐落在巴黎遠郊的一座別墅裏。別墅的占地麵積很廣，還有數畝的前後花園，整個規模和艾麗莎的梵帝雅斯狄丘赫城堡差不多。此時狩獵者協會的大門敞開著，一眼就可以看見那棟聳立在花園後方的雄偉建築。布勒德感到有些奇怪，將車開進了大門，繞過正門前的噴水池後，停了下來。
布勒德和安琪走下車，上了台階來到正門前站定。安琪四下看了看說：“這裏就是狩獵者協會？好像也不怎麽樣嘛。”
布勒德卻緊張地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竟然連一個守衛也沒有？協會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情形。安琪發現布勒德有些不對勁，問：“怎麽了？”
“太奇怪了！協會不可能一個守衛也沒有！而且這裏未免安靜得有些過分了！”要知道狩獵者協會是狩獵者的一個管理組織，怎麽可能會沒有一個狩獵者進出，而且連守衛也不見一個呢？
“布勒德，你看，門是虛掩的！”安琪同樣察覺到了異樣。
果然，協會的大門隱隱露出了一絲縫隙。布勒德和安琪對望一眼後，同時戒備起來。布勒德取出了銀刀，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而令他幾乎崩潰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從寬闊的大廳開始，到位於大廳中央的雕像，再到通往二樓的樓梯過道，到二樓平台的欄杆處，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狩獵者的屍體！
布勒德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幾乎站立不穩。驚異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的安琪見狀，立刻扶住布勒德，但那句“你沒事吧”卻怎麽也問不出口。
布勒德推開安琪的手，腳步不穩地向前走去，嘴裏則喃喃地重複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一步步跨過狩獵者們的屍體，在一具屍體前站定，“砰”的一聲跪了下來。眼前的死者正是協會的大長老。
而此刻安琪卻猛地一下撲了上來，抱住布勒德後立刻用“瞬間移動術”消失。就在同時，大廳的巨型吊燈整個掉了下來，砸在大長老的屍體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再次出現在大廳另一端的布勒德和安琪，窒息一般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墜落的吊燈上竟也有六七具狩獵者的屍體。被當前的慘劇刺激到麻木的布勒德，緊握著安琪的手腕，完全沒發現安琪蒼白著臉在抵抗他的力量。
半晌後，布勒德瞪大的淡紫色眼眸逐漸泛紅，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怒吼：“不！”布勒德放開了安琪的手，直直地跪了下去，發出極為壓抑的嗚咽聲。
安琪咬著嘴唇看著這一切，伸手放在了布勒德肩上，感覺到他的顫抖，嘴唇咬得更緊。
就在這時，協會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一個人闖了進來。就如同布勒德一樣，來人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怒吼，同時朝著安琪和布勒德看過來，劈頭就是一句：“是你們幹的嗎？我殺了你們！”
就在他出手向布勒德攻過來時，卻又突然停住了，他詫異地問了一句：“怎麽是你？”
這時布勒德才看清楚進來的人，同樣忍不住脫口而出：“查洛，是你？這怎麽可能？”此時衝進門內的人竟然是艾麗莎的編輯——查洛！
查洛麵帶苦笑，看著眼前相當震驚的布勒德，說：“沒想到真的在這裏遇到你！”
布勒德聽了這話感覺有些蹊蹺，難道這個人早就知道自己會在這裏了嗎？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也知道狩獵者協會？”布勒德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查洛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又將目光移回了布勒德身上，說：“我對這裏的了解恐怕並不比你少！我就是艾伯特 丁克查洛。這個名字你應該不會陌生吧，布勒德？”
“你是艾伯特 丁克查洛？”布勒德驚訝地看著查洛。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是狩獵者第一代中最著名、最神秘並在傳言中已經死去的狩獵者。就算是布勒德這個第二代狩獵者對艾伯特也隻是耳聞而已，誰也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他。可更大的疑問從布勒德心中升起。為什麽一個第一代的狩獵者會化身成一個平凡的編輯？他的目的是什麽？難道是因為艾麗莎的吸血鬼身份？如果是這樣，他大可直接殺了艾麗莎，而不用浪費那麽多時間去監視她。
“為什麽？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布勒德已經恢複了冷靜。
艾伯特看向站在布勒德一旁的安琪，露出苦笑：“我是為了阻止一些已經預知的事，可是現在恐怕已經晚了！”
“已經預知的事？”布勒德也轉頭看向安琪，難道艾伯特從一開始就知道黑天使的事？
艾伯特此刻對著安琪說：“你是誰？你已經不是艾麗莎了，對嗎？”
安琪在沉默很久後，終於說：“沒錯！我是安琪，黑天使安琪！”
艾伯特苦笑：“你果然是黑天使，看來我還是沒來得及阻止啊！”
“你到底知道些什麽，對黑天使的情況了解嗎？”布勒德皺著眉，雖然知道艾伯特是第一代的狩獵者，但他還是非常不喜歡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
“你們已經去見過先知了吧，難道她沒有告訴你們嗎？”艾伯特答非所問地說。
布勒德接口說道：“沒錯，我們是去見過她了，可她已經沒辦法告訴我們任何事情！”
艾伯特疑惑地問：“什麽意思？”
“因為她已經死了！”安琪回答。
“什麽？先知……先知她死了？”艾伯特站立不穩地後退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安琪，怎麽也不敢相信她的話。
安琪點點頭：“她確實死了。這也是我們會到這裏來的原因！布勒德說可能會在這裏找到一些線索。你又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艾伯特此刻似乎還沉浸在先知的死中，自言自語道：“先知死了，這怎麽可能？她是怎麽死的？”
布勒德和安琪互望一眼後，布勒德說：“現在凶手是誰還不清楚。我們去見她時，她已經死了。但我們相信有能力殺死先知的人肯定不簡單！”
艾伯特聞言後看了看全場的屍體，苦笑了起來：“確實不簡單！能殺死先知的人也同樣能造成現在的後果！”
布勒德皺眉說：“你是說殺死這麽多狩獵者的凶手，和殺死先知的是同一個人？”
艾伯特點頭：“也可能不隻一個人！據我所知，他們應該有七個！”說著艾伯特看向了安琪。
安琪冷冷一笑：“你就幹脆直說，是懷疑黑天使做的吧，何必拐彎抹角！”
布勒德同樣意識到艾伯特的意有所指：“絕對不會是安琪，這一路上她都和我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是她下的手。應該是其他的黑天使做的。但我真不明白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艾伯特表情凝重地說：“我明白！布勒德，你已經見過多少黑天使了？”
布勒德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除了安琪，還有一個人！”他指的是附身喬尼的阿爾弗雷德。
“那就是說黑天使現在覺醒的已經有兩個了！”艾伯特的語氣相當沉重。
布勒德終於忍不住再次問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艾伯特歎了一口氣，說：“說來話長！”
五百年前，先知戴安娜預言黑暗世界中的七天使將背負詛咒降臨世間，為他們追隨的大神重建世界的秩序。先知為了參透結局而將自己封印。狩獵者協會與星見一族為了不引起恐慌，唯恐預言被某些人利用，所以將這個預言禁錮。隻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並極力尋找著關於七天使的線索。然而讓狩獵者協會和星見們都沒有料到的是，黑天使竟會對已經死去的吸血鬼施用複活術並令其覺醒。這些年來，狩獵者協會唯一的收獲就是確定了艾麗莎正是具有黑天使氣息的吸血鬼。但他們又怕過激的行動會產生負麵效果，所以才會派艾伯特隱姓埋名監視在艾麗莎的身側。更由於預言時間的接近，狩獵者協會甚至找到了銷聲匿跡已久的布勒德，讓他出現在艾麗莎身邊。但沒有想到的是，布勒德的出現卻造成了安琪的覺醒。
布勒德深吸了一口氣：“也就是說，你們花費了那麽多的心思找到我，就是為了阻止安琪的覺醒？”
“沒錯！雖然我們並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失蹤，但在這個時候，你的實力將是我們最大的助力之一！被稱為傳說中的狩獵者的你，一直是我們協會的驕傲！”艾伯特點頭說。
然而麵對這樣的稱讚，布勒德卻顯得有些憂鬱。他神情複雜地看了艾伯特一眼，說：“我離開的原因今後你們總會知道的，但我現在想說的是，就算有了我的幫助，我們和黑天使的實力差距仍然無法改變。說實話，我沒有任何信心和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交手！”
艾伯特臉色一變：“你已經和黑天使交過手了嗎？”
布勒德看了一眼安琪後說：“沒錯！當時還有一名第四代的吸血鬼高手在。可就算是這樣的實力，也根本無法和黑天使抗衡。而且從現在的情形看來，襲擊狩獵者協會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已經覺醒的黑天使。”
艾伯特苦笑說：“那我們之前做的努力，不是沒有任何意義嗎？”
“你們似乎還不明白黑天使和你們的區別！”說話的人是安琪。
布勒德皺眉看向了安琪：“你知道些什麽嗎？”
安琪笑了笑，繼續說：“會有比黑天使更了解黑天使的人嗎？我們是大神的追隨者，擁有僅次於神的力量。而你們僅僅是接受大神的詛咒後，才出現的新族群。這些是實力本質的區別，可你們還不自知！”
“那你為什麽會覺醒呢？難道真的是要重建世界的秩序？”布勒德沉聲問。
安琪再次皺眉：“其實是否要重建世界的秩序，我並不清楚。世界會變得怎樣，也和我沒有關係。但既然我已經覺醒，那我就必須要拿回我的本體，這也是我到這裏來的目的。再說了，寄居在別人的身體裏總不太舒服！還有一個像你一樣的人，每天都在提醒我這不是我的身體，很麻煩！”
這話說得布勒德有些尷尬，而艾伯特卻好像什麽也沒聽見一般不斷重複著安琪之前的話：“接受大神詛咒，這是什麽意思？”
安琪好心地解釋：“狩獵者和吸血鬼都是因為受到大神的詛咒才出現的兩個種族，你不知道嗎？”
這下換成布勒德苦笑：“我們當然不知道！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認為狩獵者是受到了大神的庇護和恩賜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為的是消滅吸血鬼。”布勒德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存在竟然是因為詛咒。
艾伯特仿佛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久久沒有說話。布勒德見狀，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現在不是我們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黑天使已經開始覺醒，既然我們選擇了和他們對抗，那就要繼續下去。生或者死對我們來說，已經不具備任何意義。”
“活著真對你沒有意義了嗎，布勒德？”安琪說，“你們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我就不奉陪了。我不準備被牽扯進這樣的事情中，而且這裏看來也沒有我想要的東西！”說著安琪向來路走去。
“你要去哪裏？”布勒德一把拉住安琪。
安琪看了布勒德一眼：“你們的敵人是黑天使，而我就是黑天使，難道你還想我站在你們這邊嗎？我答應你等找到我的本體後，就把艾麗莎還給你。不過到那個時候，希望你還能見到她！”
布勒德愣住了。
“你就這樣離開，恐怕永遠都找不到你的身體！”艾伯特忽然說。
安琪頓下腳步看向他：“你知道什麽嗎？”
艾伯特雙眸中閃爍著光芒：“不要小看狩獵者協會！雖然我不敢確定，但從先知的話和我搜羅到的情報來看，我們想找到答案隻能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安琪問。
“聖爵菲斯城！”艾伯特一字一句地說。
布勒德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神變得相當複雜，而安琪卻露出了興致勃勃的神情。她說：“沒錯，我怎麽把那個地方忘記了！好吧，看來現在還不是和你們分道揚鑣的時候。”說著，安琪看了一眼布勒德，卻沒料到他根本沒在聽，於是她皺眉說，“布勒德，你在想什麽？”
布勒德恍然回過神，僵硬地笑了一下：“不，沒什麽。你……你準備什麽時候去？”
“什麽時候去？布勒德，你怎麽了？這種事不是越快越好嗎？”安琪奇怪地看向布勒德。
“是……沒錯！抱歉！”布勒德忽然轉向艾伯特，“艾伯特先生，我不準備去聖爵菲斯城。我知道這讓你很難接受，但我不得不這樣！對於你的期望，我隻能說抱歉。就像安琪說的，這個世界變成什麽樣子，和我沒有關係。”
“布勒德，你瘋了？”艾伯特驚訝地看著這個傳說中的狩獵者。
安琪意味深長地看著布勒德說：“你是認真的嗎，布勒德？”
布勒德避開了安琪的眼神說：“是的。”安琪聳聳肩不再說什麽。
“你怎麽了，布勒德？這不像你！”艾伯特皺眉。
“抱歉！我不會去聖爵菲斯城的，不會！”布勒德堅決地說。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屬於他們三人的聲音響起：“他說得沒錯！狩獵者們，你們將不再有去聖爵菲斯城的機會！”
“什麽人？”首先朝發聲地看去的是艾伯特。
而布勒德和安琪則露出了苦笑，因為這聲音太過熟悉了！除了黑天使阿爾弗雷德之外，不會有別人。他的出現，也可以揭開狩獵者協會遭到屠殺的謎底。果然是黑天使下的手！
布勒德轉身看向阿爾弗雷德，此刻的他正高高地坐在二樓的扶欄之上，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再看他的身旁，竟然還坐著一個小孩。小孩天真的臉上同樣帶著笑看著布勒德三人，而布勒德在看見這小孩之後，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你們是誰？”艾伯特有些不耐煩地問。
“嗬嗬！”阿爾弗雷德笑出了聲，“剛才你口口聲聲地說黑天使，現在我們已經在你麵前了，你卻又不知道，真夠諷刺的！”
“那也沒什麽。阿爾弗雷德，反正他們也快死了，你又何必計較這些!”小孩輕鬆的口吻仿佛在談論天氣。
艾伯特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兩人，竟有些結巴了：“你，你們是黑天使？”
“Bingo！答對了！”小孩帶著天真的笑容縱身從二樓躍到了一樓大廳，站到了艾伯特的麵前，繼續笑著說，“你是第一代的狩獵者嗎？剛才為什麽沒在這裏看見你呢？”
“剛才？你們……這裏是你們做的？”艾伯特的聲音顯得十分沙啞。
小孩帶著得意的笑容說：“那當然了，還會有其他人嗎？你馬上也要像他們一樣了。怎麽樣，是不是很期待？”
艾伯特向後退了兩步，說：“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嗬嗬，妨礙計劃的老鼠，總得殺幹淨才好，不是嗎？”阿爾弗雷德依然坐在欄杆上說。
小孩朝艾伯特笑了笑，之後徑自走到布勒德麵前，卻發現布勒德看著他的眼神竟讓他不自覺地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這是自他覺醒後從未有過的感覺！小孩忍不住問：“喂，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一直冷眼旁觀的安琪也感覺到了布勒德的異樣，在一旁皺起了眉頭。她暗中琢磨，布勒德究竟怎麽了？從剛才提到聖爵菲斯城的時候就不對勁，現在就更奇怪了！
“西，西爾維斯特，是你嗎，西爾？”布勒德死死地盯著那小孩說，聲音輕得幾乎不能讓人聽清楚。
小孩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似的說：“哦，原來你認識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啊？抱歉！現在這具身體歸我安東尼 羅伽！不過既然你能認出宿主，那等會兒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也算是一種回報吧。”
布勒德對安東尼的話似乎充耳不聞，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複雜和痛苦，仿佛他正受著不知名的精神煎熬。布勒德的呼吸越來越重，最後竟顫抖著抬起手，指著安東尼說：“為什麽，為什麽你還要出現在我的麵前？為什麽？我要殺了你！”說著竟不顧一切地瘋狂地向安東尼攻擊起來！
安琪心裏叫了一聲“不好”，這個笨蛋怎麽說動手就動手，他不知道麵前站的是黑天使嗎？而且看情形，安東尼已經完全覺醒！可現在再說什麽都太晚了，看他的樣子，已經是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了。咦，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居然那麽關心布勒德了呢？
此刻布勒德和安東尼的爭鬥正處於膠著狀態。本來以布勒德的身手要單鬥黑天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現在卻因為布勒德被糾纏於心中的一種負麵情緒支配，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他完全不顧後果地出手，甚至用上了兩敗俱傷的招式。盡管如此，安東尼還是抵擋住了布勒德的猛攻。在多次閃過由布勒德發出的銀刀之後，安東尼逐漸恢複了過來。在尋找到布勒德的一個空當之後，安東尼施展出了自己的絕活。隻聽見他大喝一聲：“神之光耀！”
安東尼的話剛一出口，在一邊觀戰的安琪就忍不住脫口而出：“小心！”可布勒德依舊直直地衝向了安東尼。
“神之光耀”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在安東尼的手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然而安琪知道這些光芒絕非一般的光芒，而是如同利箭的實質光芒。誰要是被它擊中就會如同被萬箭穿心。
“笨蛋！”安琪的身體動得比她的思維更快，再一次瞬間移動，也再一次救回了布勒德的命。安琪死死地拉住想繼續攻擊的布勒德，說道：“你瘋了！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放開我！我要殺了他！”布勒德的眼睛裏跳動著紫紅色的火焰。
安琪憤怒地甩了布勒德一巴掌，這個舉動讓布勒德徹底停頓了下來。他驚訝地看著安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安琪也為自己的舉動僵硬了好一會兒。
就在這時，在一旁看了許久的阿爾弗雷德說：“安琪，你真讓我失望！難道你真的選擇要站在他們那邊嗎？”
安琪轉過臉看向阿爾弗雷德說：“我並沒有站在任何人的一邊，我隻是做我自己決定的事而已！”
“自己決定的事？難道你已經把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嗎？你是黑天使，是大神的侍從！而現在，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阿爾弗雷德說。
安琪冷冷地說：“我沒忘記我是黑天使！但作為大神的侍從，若沒有大神的直接命令，我有權力自己做決定！阿爾弗雷德，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做主！”
“哼，我看你是被這個該死的狩獵者迷昏了頭！”阿爾弗雷德怒喝。
“混賬，你說什麽！”安琪氣極了，手一揮，一道白光逼向阿爾弗雷德。阿爾弗雷德閃避不及，被迫硬接了一招，震得二樓的扶欄整個掉了下來。他也不得不像安東尼一樣跳向一樓的地麵。
“安琪，你這是什麽意思？”阿爾弗雷德站穩後，憤怒地看向安琪。
安琪挑了挑眉說：“你認為是什麽就是什麽，但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
阿爾弗雷德盯著安琪看了一會兒後說：“看來你是鐵了心了！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我倒要看看，一個還沒完全覺醒的黑天使能在我手下躲過幾招！”
在一旁的安東尼聞言，大聲地叫道：“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朝安東尼說：“你放心，我會有分寸的。那兩個狩獵者就交給你了，殺光他們！”說完，他看向了安琪。
安東尼點點頭，再次看向了布勒德和艾伯特，說：“好吧，不再廢話了！你們的死期就是今天！如果想還手，那就快點兒吧！”
安琪神情凝重地看著阿爾弗雷德和安東尼，她知道阿爾弗雷德說得一點兒沒錯，自己根本就沒有完全覺醒。在現在的情況下和他們動手是非常不利的。艾麗莎的這個身體甚至不能發揮到她全力的五分之一。上次勉強使用“神之水晶”就造成了事後虛脫昏迷，而這次的對手等級高過那些吸血鬼無數倍，該怎麽辦呢？
就在安琪擔心的時候，布勒德輕輕地拍了拍安琪的肩，說：“對不起，把你也牽扯了進來！你不用顧忌我們，無論如何，請你幫忙照顧好艾麗莎！”說完，布勒德不再看安琪一眼就和艾伯特同時迎向安東尼。
安琪此刻的心情實在不知該用什麽語言來表達。望著布勒德的背影，安琪不知道為什麽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周圍的氣氛似乎預示著訣別。難道他真的想拚上性命嗎？他瘋了嗎？安琪的思緒紛亂，最後幹脆一咬牙阻止自己再細想一切。他的死活關我什麽事呢，我隻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是黑天使！安琪不再多想，看向正冷笑的阿爾弗雷德，說：“來吧！那麽多年過去了，讓我看看你的身手有沒有進步吧！”
同時，艾伯特和布勒德也展開了和安東尼的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