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笨蛋帶來的感動
1.
靜風鬥帶我去了“Honey”西餐廳，我站在那個巨大的華麗牌子下麵張大嘴巴仰望了許久許久……
誰都知道“Honey”是這個城市最高級的西餐廳，一杯白開水的價格也在三位數。據說裏麵的普通侍應月薪都在一萬以上。他們除了在專業和學曆上要求很高，外在條件也是絲毫不能馬虎的。俊男美女這是最基本的條件，身高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身材更不能過胖或者過瘦，女生不能化濃妝，不能戴誇張的飾品，這樣才能不給顧客帶來審美壓力。
另外，他們在錄用前要經過6個月的嚴格培訓，任何一項不及格就會立刻遭到淘汰，所以留下來的都是精英。
我之所以這麽了解，是因為我缺錢缺到瘋掉的時候也妄圖來這裏混工作，結果當然是被拍得粉身碎骨。
“哇！這裏很貴哎……”我驚歎了好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廢話。
說完我的臉就紅了，原諒我這麽市儈，我隻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小孩。我低頭看看自己，因為出門時隻是準備在漫畫社混一下，然後偷窺一下金豆就回家，沒想到會來這麽高級的餐廳。
我穿的竟然隻是一件熒光色小罩衫和小櫻桃短褲，腳上還是小丸子的人字拖鞋……
我要哭了！好丟臉……
“靜風鬥！”我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不如，我們下次再吃吧……”
下次？就算有時間有機會我也沒有合適的衣服來吧！
心裏忽然蹦出一隻長著紅角和黑翅膀的小惡魔窮凶極惡地對我大喊大叫。
“為什麽要等到下次？”靜風鬥奇怪地問。
從燈光下麵看他，靜風鬥的五官變得好立體，精致到像是有把精細的小刀一下下雕刻出來的一樣，比例拿捏得好到極點。
“我……”我欲言又止。
“怎麽了？”
現在在靜風鬥的眼裏，我肯定是個奇怪的人吧，可我還是什麽話都沒說，“我沒有漂亮的衣服穿”這麽難堪的理由，我怎麽說得出口啊？
我知道靜風鬥在看著我，可我不敢跟他對視，突然他笑了一下，那表情簡直是風情萬種！簡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啊！呃，這台詞是不是用過了？抱歉，我是個語言匱乏的人。
接著靜風鬥帶我去了一個在我看來簡直是極樂天堂的地方，那就是市中心最大的百貨公司——購物的天堂！
2.
我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幾乎是以光的速度衝進了大樓！
很顯然，每個專櫃的店員都認識靜風鬥，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聽候我們的差遣。
那感覺，簡直爽爆了！
香奈兒、橘滋、範思哲、古奇，還是其他的什麽歐美大牌日本大牌，我已經徹底不管了，隨便走進一個專櫃拿起喜歡的就試穿。
而這個過程中，靜風鬥一直溫柔地跟在我後麵，沒有任何阻止和催促。
我先試了一件超大的蝙蝠式格子襯衫，小朋克的歐美感覺的，腳上是一雙黑色的超高跟鞋子，配靜風鬥嘛。我從試衣間裏鑽出來，靜風鬥便坐在外麵的米灰色大沙發上看著我。
靜風鬥的反應是搖頭。
然後我又試穿了一件純白色的小套裝，非常窄小，緊緊包著我的肉，上衣很長，很韓式的，配了黑色大顆水鑽的手抓包，當然還有彩色絲襪。
哇！好華麗的OL！
靜風鬥又搖頭。
接著我又挑了一件杏色的超華麗雪紡裙，做工好複雜，裙擺好大，蓬蓬的，簡直就是真人版芭比嘛！腳上是白色絲襪和黃色複古小高跟鞋，包包是田園風的竹編小提包。
我對著鏡子照了照，很日係哎！
一直像國王一樣坐在沙發上的靜風鬥這時終於走過來，他的鉚釘皮靴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讓我想起電影裏的西部牛仔騎著駿馬跑過來，扛著個漂亮姑娘飛馳而去……
超野性超有男人味哎！
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不能自拔，像花癡一樣把嘴巴扭曲成了喇叭的形狀。
沒錯！我在幻想我自己被吻！靜風鬥不是親吻過我的額頭嗎？我又不是癡心妄想！
然後——
然後靜風鬥湊在我耳邊，呼出的溫熱氣息噴在我的耳朵上，他說：“這套是不錯，但是不配我。”
我還在愣著，靜風鬥又說，“你怎麽了？”
我的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這不是害羞！是羞愧！羞愧！
我僵硬著轉動身子。選什麽選什麽，我在N個專櫃中間轉圈圈，然後靜風鬥忽然走過來遞給我一套衣服。
“試試看？”
靜風鬥就是這麽善解人意，跟人講話永遠都是商量的語氣，盡管我根本不能拒絕。
“哦。”我接過來，還是很高興地跑去了試衣間。
我確實很高興，隻是有點累了……
靜風鬥幫我挑的是一件暗紫色和綠色複古花紋的小旗袍，改良式的，剛剛蓋過屁股，兩邊有小開叉，肩線和袖口都做得好小。靜風鬥又給我一條黑色的水晶絲襪和黑色的複古方形船口小皮鞋。我穿戴起來之後，旗袍原本正式、嫻熟、性感的氣質忽然就被黑色掩蓋住了！看起來好有朋克感哦！
我在鏡子裏看到身後的靜風鬥明顯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傻傻的。他在鏡子裏看著我，我在鏡子裏看著他。然後他走過來，整理了一下我亂亂的劉海。
“我們……是不是好般配？”靜風鬥說。
他的眼睛好深邃，講話的時候唇形好性感，眼睫毛像把小刷子一樣……
我的小心髒狂跳……
3.
靜風鬥簡直是個魔法師！
靜風鬥讓人給我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又簡單收拾了一下頭發，我覺得自己像換了個人一樣！
雖然我一直覺得自己資質不錯，可我從沒像現在這樣受人矚目過！我和靜風鬥走進餐廳，甚至沒有人問我們有沒有訂座位，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邊的事，不管是聊天、吃飯還是端盤子，時間在一瞬間靜止了。我看著四周紅色的玫瑰和淡淡的燭光，忽然覺得這就像一場盛大的婚禮，而我和靜風鬥就是新娘和新郎……
我們坐下來，我接過侍應遞過來的菜單就傻眼了……
天啊！為什麽沒人告訴我這裏的菜單都是法文？
我偷偷看了靜風鬥一眼，他的表情多麽淡定啊！
我咬著指甲不敢講話，直到靜風鬥用法語點了一份東西，我才故作坦然、實際心虛得要死地小聲說：“我，我要一樣的好了。”
侍應本來欠身準備離開，靜風鬥忽然又把她叫住了。
“再要一份B套餐吧。”靜風鬥說，然後他又轉而看著我，“我點的那份太辣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吃辣的。”
啊啊啊！雖然他掩飾得很好，可我覺得自己還是被他看透了一樣！
我紅著臉忽然不知道怎麽回答，好半天才說：“謝謝啊……”
靜風鬥“撲哧”一聲笑了：“桑知，你謝得好勉強。”
我的臉更紅了：“哪有……”
不知道是不是燭光的緣故，靜風鬥的臉仿佛在柔和的光線裏麵柔化了。盡管從第一次見麵他就對我嗬護備至，可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到溫暖。燭光在他的眼中跳躍著，就像漫畫裏的小美男……
“靜風鬥，你今天好可愛！”我忽然忍不住說。
靜風鬥愣了一下，忽然偏過頭去：“是嗎？”
靜風鬥臉紅了……
吃過牛排，我們要了甜點和冰淇淋來吃。
哇！這裏的小蛋糕做得好精致，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丟了刀叉直接抓起來吃。這樣吃才爽嘛！我一邊大口大口咬一邊想。
“好好吃哦。”那麽小一塊，我不用一分鍾就吃掉了，轉而又看到靜風鬥麵前那份幾乎沒有動過的冰淇淋。
“咕咚。”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又吞了一口口水。
“桑知，你要不要吃？”靜風鬥問。
“要！”
我發誓在我回答前，這個答案絕對未經過我的大腦，直到我大口大口地吃起冰淇淋才發覺不對勁。
我迅速把嘴巴裏含著的冰淇淋吞下去，非常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吃得好飽哦！吃不下了……”
靜風鬥愣了一下，溫柔地問道：“已經飽了嗎？不喜歡的話，要不要再叫點別的？”
我又吞了吞口水，嘴裏卻說道：“不，不要了，其實我平時的飯量很小的……”
我說得很心虛，天知道我麵前的一杯冰淇淋其實也隻剩下一口而已！
正在胡思亂想著，靜風鬥忽然探過身子來，他用右手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然後吻住了我的嘴角。
“冰淇淋的味道……好甜哦。”靜風鬥看著我的眼睛說。
我簡直嚇呆了！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好像從靜風鬥的眼睛裏看到了粉色的桃心，聞到了他身上戀愛的甜蜜味道。
隻是不知道是出自他，還是出自我自己……
忽然一個人影衝上來，大叫：“靜風鬥，你這個渾球！你怎麽敢動我的桑知？”
4.
竟然是任冰魄！
我嚇了一跳：“任冰魄，你怎麽會在這裏？”
任冰魄漲紅了臉，表情很生氣，像是什麽珍貴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樣：“你坐這家夥摩托車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了，我知道這家夥沒安什麽好心，才一路跟過來的！”
我整張臉立刻烏雲密布。
這麽說，他是全程追蹤了？
“桑知，我們回家！”任冰魄走過來抓我的手臂，“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我在心裏罵，任冰魄這個笨蛋，為什麽非要挑這麽重要的時候出現？這可是決定我能否抓住靜風鬥的最重要的時刻！更何況，更何況剛剛那麽浪漫的氛圍，竟然就這麽被破壞了！好可惜……
我還在想著，忽然靜風鬥擋在了我的麵前，他搶先一步抓住任冰魄的手：
“桑知現在跟我在一起，我不會隨便把她交給別人的。”靜風鬥嚴肅地說。
任冰魄愣了一下，隨後暴怒：“別人？你說我是別人？我可是一直跟桑知一起生活的人哎，我們是一家人！你才是別人才對！”
任冰魄這家夥總是能輕易被人激怒。
越來越多的目光聚集在這裏，我忍不住勸任冰魄離開：“喂，任冰魄，你先回家……”
可是沒等我說完，靜風鬥就又把我護在了身後，他的聲音更冰冷了：“一家人？我很難想象這麽可愛的桑知會有你這樣的家人。好吧，就算是的，如果是一家人你更應該為桑知的幸福考慮，怎麽可以在桑知跟男朋友約會的時候出來搗亂？”
男……男朋友？
我向靜風鬥看去，他的眼神好冰冷，在他的眼裏，任冰魄就像一個不識趣的“程咬金”。
“靜風鬥……”我想要他們別再吵了，想讓任冰魄回家，可是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靜風鬥為什麽會忽然說自己是我的男朋友？他這麽輕易拜倒在我的旗袍下了？我不敢相信，人吵架的時候總是這樣吧，容易說出一些亂七八糟、不經大腦的話。
嗯，沒錯，靜風鬥這麽說隻是對付任冰魄的權宜之計。
我這麽想著，心裏稍微踏實了一點。反正這又不是真的，我不用太在意。
任冰魄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你憑什麽說自己是桑知的男朋友！桑知不會喜歡你這種冷血的爆發戶的！”
糟糕！
任冰魄這個笨蛋總是這樣，很容易跟人鬥嘴吵架，吵不過就會打！現在不管是誰受傷都不是我願看到的！就算任冰魄受個小傷小痛，醫藥費也是老媽給，她肯定會因為事情是由我而起，把醫藥費從我零花錢裏扣出來……
我站在一邊不知道該怎麽辦好，隻看到靜風鬥抓住任冰魄的胳膊，輕輕往外麵一甩，就把任冰魄摔了出去！
雖然任冰魄現在很可憐，可是靜風鬥剛剛的樣子真的很帥！
我來不及收回自己的桃心眼就去看任冰魄，幸好，任冰魄沒有摔倒，他撞在了一個人身上。我睜大了眼睛確認，天啊，怎麽今天所有人都湊齊了？
那個人竟然就是迎接靜風鬥時接了一個電話就消失了的明風火，那個老早就說要跟我一起搶奪靜風鬥的家夥，我的死對頭！
5.
“謝謝……”暈頭轉向的任冰魄看清接住自己的是明風火，一瞬間表情難看得要死。他恨不得直接跌到地上，在被別人嘲笑之前就暈死過去，也比接受自己吵架冤家明風火的幫助要好。
我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這段時間我跟靜風鬥發展神速，而明風火之前神秘消失，現在卻突然出現在這裏，說是巧合也實在不太能說服我自己。我記得很清楚，她當時又蹦又跳地激動地對我說，靜風鬥是她的。
我顧不上詢問任冰魄的情況，迅速挽住了靜風鬥的胳膊。
“介紹一下，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明風火。”我看著靜風鬥笑得很溫柔，“明風火，這是我的男——朋——友，靜風鬥。”
我得兒意地笑，得兒意地笑……
任冰魄被“男朋友”三個字打擊得倒退三步我都沒工夫搭理，我隻是得意地看著明風火，等著她抓狂，等著她暴跳如雷，等著她哭！
哼！她一直跟我鬥，什麽都跟我搶，這下總該認輸了吧！
我確信我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容。
我一直期待著明風火暴跳如雷的反應，可是沒想到她的反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隻是很平靜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說：“是嗎？”
那語氣根本不是個問句！她也太敷衍了吧！她明風火不是信誓旦旦地要跟我爭靜風鬥的嗎？
那現在這算什麽反應！我知道了，她知道她鬥不過我，為了忍住眼淚所以不講話！哈哈！明風火輸了！
可是盡管我一百遍一千遍地這麽告訴自己，我再睜開眼睛看到明風火平靜的目光時還是不能說服自己！
我要抓狂了！我恨不得買塊豆腐來撞死她！
我咬得牙齒“咯吱咯吱”響，不知道什麽時候經理已經叫了保安來，兩個保安在我們四個人身上瞟了瞟，二話不說就去抓任冰魄。
沒辦法，誰讓任冰魄穿得最寒酸。加上他臉上那副歇斯底裏的模樣，自然讓人認定他是來鬧事的。
可是保安的手還沒碰到任冰魄，我也還沒來得及製止，明風火就直接拍掉保安的手，說：“滾開。”然後拽著怔怔發呆的任冰魄大踏步離開了。
而任冰魄，也就真的像一把破掃把一樣任人擺布地被明風火揪著後衣領拖走了……
我傻眼了。她明風火不但沒跟我爭，還帶走了搗亂的任冰魄！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6.
我的腦袋裏也一片混亂，直到靜風鬥抬手看看手腕上的勞力士手表說：“桑知，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掏出手機來看。天啊！已經11點鍾了！如果是往常，老媽早就幾百個電話打過來了！今天怎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可這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讓我不寒而栗。
“嗯，我們走吧。”我說。
臨走前，靜風鬥給了經理一遝鈔票，具體多少錢我不知道，隻知道是厚厚的一遝。經理二話沒說就很高興地接下了，並且把我們送出好遠……
靜風鬥的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溫和紳士的笑容，而跟任冰魄起爭執就是不久前的事，我的心裏忽然有點不安，總覺得這樣的人似乎並不像是我能夠輕易駕馭的。
靜風鬥騎摩托車的樣子很帥，身體前傾，長長的腿搭在摩托車上。我抱著他的腰，靠在他寬闊的背上，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忽然想，這樣的超級大帥哥竟然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呢……
到家了，我跳下車，把頭盔還給靜風鬥就準備往家裏跑。
沒想到靜風鬥忽然拽住了我的胳膊，他輕輕一拽，我還在茫然的時候就已經倒在了他的懷裏。
靜風鬥的眼睛……我最不敢看的那雙能讓人把靈魂都交出去的眼睛，此時正深情款款地看著我！
路邊昏暗的燈光像是把人的荷爾蒙都激發出來了，而靜風鬥的目光在那鵝黃色的燈光裏變得更加魅惑。我好像聽到住在他眼中的那隻小惡魔說：“你愛不愛我……你愛不愛我……”
靜風鬥的身體傾過來，我的心髒怦怦直跳，跳得我整個人緊張得要死。我本能地想躲開，可感覺到我閃躲的靜風鬥竟稍稍加重了力度。他的手臂像鐵環一樣箍緊了我的身體，然後，然後靜風鬥親吻了我的嘴唇。
靜風鬥的嘴唇很柔軟，很溫潤，可是在他放鬆手臂之後我的第一反應還是躲開。
與靜風鬥接吻不是我一直以來盼望的嗎？
我不是要追到靜風鬥，拯救留落學院嗎？我不是最喜歡有錢帥哥的嗎？可是這一刻我竟然推開了他！
靜風鬥的表情有些驚訝，我低著頭迅速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逃命似的回到了家裏。
直到我打開門走進去，我還能感覺到靜風鬥注視的目光。他眼中的小魔鬼不斷搖著我的肩膀問：“為什麽躲開我？為什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心裏亂得要命，大亂方寸，我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了……
7.
“誰回來了？”老媽聽到開門聲跑到院子裏，跟在她身後的是老爸，“桑知、任冰魄還是豆子啊？”
“是我。”我像條打蔫的黃瓜悻悻地回答，可剛回答完又覺得不對勁，“任冰魄和金豆都還沒有回來嗎？”
老媽的表情很苦惱：“是啊，這兩個孩子從沒有這麽晚回來過。雖然對豆子了解不多，但是也不像是會到處亂跑的小孩啊。”
老媽捧著自己的臉：“怎麽辦，老公？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現在社會這麽亂……萬一碰到色狼怎麽辦……”
我的額頭立刻冒出三根黑線：“老媽……他們兩個都是男孩子好不好？”
老媽愣了一下，大概她一直在當養女兒一樣養我們三個：“男，男孩子也有可能碰到女色狼啊！”
哼，強詞奪理，這是老媽慣用的招數！我懶得理她。
任冰魄這家夥不知道去了哪裏，不會被明風火那家夥拐賣掉了吧？應該不會的！任冰魄沒力氣，又是個笨蛋，賣不了幾個錢……
唉，現在我才後悔沒給任冰魄也買個手機，不然現在可以電話聯係一下，也不用等在這裏瞎操心啊！
啊，對了，可以打電話給明風火嘛！
我立刻掏出手機來撥，電話響了好久那邊才接。
“喂。”
明風火這個死女人的聲音總是讓人覺得她在暴怒，為什麽？我真想直接把電話掛了！可是，要問她任冰魄有沒有跟她在一起才行！
“嗯，明風火嗎？”我的聲音很勉強。
“是，你是誰？”
哼！我才不信她沒聽出我的聲音！
她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
我壓住火氣：“桑知。我打電話是想問一下任冰魄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明風火沉默了一下，好半天才說：“嗬嗬，我為什麽要無條件回答你的提問？”
這都什麽時候了，她還跟我賭氣！萬一任冰魄出事情了怎麽辦？可是，我不能這麽說，我拚命忍耐著吞下冒到嗓子眼裏的怒火……
“請問他有跟你在一起嗎，明風火小姐？”我從嘴角擠出這幾個字，費了吃奶的力氣。
“沒有，從餐廳出來我們就分手了。怎麽？他失蹤了嗎？哈哈哈！”明風火發出一陣可惡的爆笑，“我就知道嘛，就算是笨蛋任冰魄也有受不了你的一天！”
我正要發火，那邊的電話“啪”的一聲掛掉了！
再打，竟然是關機！
“這個卑鄙小人！”我咬牙切齒地罵。
“女兒啊，找到任冰魄了嗎？”老媽問。
我沮喪地坐在地上：“看我這副樣子就知道沒有嘍……這家夥到底去了哪裏……”
呃，我無意中看到身旁有一個白白的東西，低下頭一看，竟然是一封信！我迅速拆開來，正是任冰魄的筆跡！信裏寫著：
“桑知，爸爸，媽媽，為了桑知的幸福，我要離開一陣子了，謝謝這麽久以來你們對我的照顧。”
我一邊看一邊念，整個人都要氣炸了！我把信撕了個粉碎！任冰魄這家夥也太任性了吧！
而老媽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為什麽我的名字排在最後？任冰魄，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孩！你不知道我才是最疼愛你的那個人嗎？”
我徹底無言了！
可是，我冷靜下來又想，任冰魄是離家出走了，可金豆又跑去了哪裏？
8.
“老爸，老媽，金豆是什麽時候出去的？”
老媽想了想：“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啊，哦，對了！不是說給你送書去了嗎？啊啊啊，女兒啊，我忽然想起來了，今天下午任冰魄去超市買東西還說看到你坐在靜風鬥的車上，是真的嗎？我是特意沒打電話打擾你的哎，你們有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啊？”
我一直斜著眼睛瞪她。
這是什麽老媽啊？都什麽時候了，她還有心思說這個！
我直接忽略掉老媽，仔細想了想，這麽說金豆從出去給我送書起，到現在就一直沒回來。天啊！那個笨蛋不會直到現在還坐在那裏等吧？
趕快撥個電話召喚他！
我迅速撥了一串號碼，聽筒裏傳出一個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個笨蛋不知道手機快沒電了就給家裏報個平安嗎？不知道出門前要給手機充滿電嗎？
“老爸，老媽，我出去一下！”我喊了一聲又重新打開門跑了出去。
老媽在身後叫：
“女兒啊！小心色狼！”
我一路狂奔過去，雖然隻有兩站路，可我跑到那裏時還是累了個半死。我停下來，喘氣聲音大到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了。我一邊呼哧呼哧喘氣，一邊在夜色裏搜尋他的身影。
果然，他還是坐在那張大太陽下麵的黑色雕花椅子上。不，現在不是太陽，現在是大月亮下麵……
我隻能看到他的側麵，表情有點呆呆的，一動不動，像個傻瓜一樣。
這個笨蛋！等不到不知道先回家嗎？
我猶豫著，想叫他回家，可是那一瞬間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靜風鬥的臉。他已經吻過我了，那也代表他已經愛上我了吧！
畢竟，現在來說，學院裏麵那個是真的靜風鬥的可能性最大。
我在原地待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不去管他。
再過一會兒，等他累了、渴了、餓了，自然就會回家的！
我這樣告訴自己，便慢吞吞地走回家裏。
9.
回到家老媽問我是否找到了金豆，我沒說話，直接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靜悄悄的，一切都沉浸在黑暗裏，我能聽到放在床頭的鬧鍾走動時發出的“滴答”“滴答”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覺得一分鍾就像一年那麽難熬，腦中總是那個笨蛋傻傻等在那裏的模樣。
他就快回來了吧？嗯，知道等不到肯定會自己回來的。可是，他應該還是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水吧？這樣下去就算不死也會大病一場的！天啊，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
我強迫自己睡覺。對！要安安穩穩地睡！踏踏實實地睡！這樣明天一早才能去用最飽滿的精神迎接靜風鬥！
可我在**翻來覆去，怎麽也沒辦法進入夢鄉。我的眼皮開始打架，要知道今天我走了很多地方，我都聽到周公在呼喚我了，可我還是睡不著……
“這個笨蛋！”我猛地坐起身，麵前的大鏡子裏是一張鬼似的臉，掛著重重的黑眼圈。
我這樣罵著，迅速換了衣服跑出門！
一百米，兩百米，終於，我又看到他了。
他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一小片微弱的月光灑在他身上，聖潔得像是從天堂落下來的天使。
而這個時候，他等我已經超過12個小時了。
我慢慢地走過去，他的臉色好難看，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幹得起了皮。除了這些，他身上流了多少汗水又幹掉，那是我無法想象的。他看起來好沒精神，比我像撿乞丐一樣把他撿回家的時候更沒有精神。那個時候他隻是兩餐飯沒有吃，而這次，他卻是不吃不喝足足等了我12個小時。
“喂……”我猶豫著叫他。
他沒有反應，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遠處，像是什麽都聽不到一樣。
“喂！”我又叫。
這次他才慢慢地回頭過來，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他立刻笑了，猛地站起來：“桑知，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可是話還沒說完，他就癱軟在地上。
“好痛！”他捂著膝蓋說。
我連忙跑過去看，他還是對我笑著說：“沒關係，隻是坐太久，腿有點僵而已。”
“你還笑啊？你是傻瓜嗎？為什麽我沒有來，你還在這裏等？還有，你不知道這裏太陽最大嗎？為什麽不找個涼快點的地方等？”
我大聲罵，罵到最後聲音都顫抖了。
“我擔心，擔心桑知來的時候找不到我……”他說的時候還是笑著的，然後從口袋裏取出一塊東西，“打開看看，桑知。”
“這是什麽？”我覺得好眼熟，忽然想起來，就是我偷偷躲在牆後時看到的那塊可疑的東西。
“禮物。”他笑著說。他的臉看起來好疲憊，可笑得卻那麽燦爛。
“禮物？你又沒有錢，拿什麽買禮物？”我奇怪地問。
“你打開看看嘛。”
盒子是用白色的硬紙拚起來的，上麵用學院美術課剩下的丙烯塗了顏料，他不知道從哪裏翻到了彩帶，還在盒子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我打開它，裏麵竟然是一塊香皂。
不，不是普通的香皂，是一塊香皂雕，上麵的女孩子有長長的頭發，大大的眼睛，笑容好甜美……
“這個是我嗎？”我遲疑地問。
“嗯！桑知，你喜歡嗎？這個我雕了好久哦，我用上次伯母給我的零花錢買了好多塊香皂，大概是我太笨了，都雕得不成樣子，所以都浪費了，隻有這個還好一點兒。”
我呆呆地看著那塊香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忽然想起早上我出門時他故意用手擋住，原來是在雕這塊香皂。
我忽然明白他為什麽不買水喝，為什麽不去公用電話打電話回家，是因為他把所有的錢都買了香皂。而他傻傻地在這裏等12個小時，寸步不離，就是怕我回來找不到他。
“桑知，你不喜歡嗎？那下次我給你雕個更漂亮的！對不起，都怪我太笨了……”
他內疚地說著，嗓子都啞了，身體也發燙。可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在問我喜不喜歡一份禮物！
“我喜歡我喜歡，我好喜歡這塊皂雕……”
我說完他又笑了：“你喜歡就好了，桑知。”
他看起來好虛弱。
“你沒事吧？”我擔心地去摸他的額頭。
沒有發燒，幸好……
我在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
“傻瓜。”我忍不住說。
沒想到他怔了一下，忽然抬頭傻傻地問我：“我的心跳好快哦，為什麽？”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臉頰上還有一塊蹭髒的東西，頭發好亂，怎麽看都有點狼狽，可是這時候的他在我眼裏好可愛哦！
他說他的心跳好快，可我聽到的是自己的心跳，怦怦怦，狂跳個不停，好像下一秒就會直接蹦到我的手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