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愛與絕望的藍淚海
1
接下來的幾天，珍妮都一直避開我，每天她會比我晚出門早到家，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晚飯也不吃。無論我怎麽敲門，她都不理會。
我從包裏拿出幾張照片的碎片仔細地拚湊著，漸漸將它們恢複成本來的樣子。
兩個人一起吃著冰激淩的、一起在學校領獎台上領獎的、全家一起去郊遊的……極少的這幾張和珍妮的合照都被珍妮剪成了碎片。
哢嚓哢嚓……
耳邊仿佛還能聽見利剪的聲音，冰冷而殘酷。
今天早上我從垃圾桶裏撿起這些照片時，珍妮正好從我身邊經過。她看也不看我一眼，仿佛我是空氣一般。
但明顯的我又能感覺她在看我，冷冷地不屑一顧，就像她對待這些照片。
呼……
無力的感覺。
珍妮，我一直在盡最大的努力，你知道嗎？
現在已經是放學時間，教室裏的同學都在收拾桌子，準備回去了。
“葉芬，今天到我家去吃飯嗎？今天我媽媽會做我最愛吃的意大利通心粉哦。”石楠背起書包對一旁的葉芬炫耀，“我媽媽的廚藝超好的，爸爸說我媽媽結婚的時候最漂亮，可是我覺得媽媽做菜的時候最漂亮了。”
“哈哈，你不是有戀母情結吧。”
“切，你還有戀父情節呢！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我和姐姐去逛街，前幾天我故意生她氣，所以她為了賠罪，今天帶我去買禮物。”
“哇！你姐姐真好！”
“嗬嗬，那當然，我姐姐嘛……”
……
她們邊走邊聊，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的眼前突然被一陣大霧籠罩，媽媽的影像在裏麵漸漸清晰起來……
“快吃吧。”媽媽給我和珍妮一人端來一盤意大利通心粉。
“媽媽，又是通心粉？”珍妮皺起眉。
“不喜歡吃嗎？”媽媽看著我們，擔心地問。
“喜歡。”我點點頭，卻聽見珍妮在旁邊小聲嘀咕：“不喜歡，而且現在我越來越討厭這個番茄醬。”
媽媽聽到了坐在珍妮旁邊，說：“我好像看到珍妮不開心哦，那就更要吃這個了。因為在意大利那邊，通心粉有一個傳說。”
“傳說？我想聽。”珍妮來了興趣。
媽媽拿起銀質叉子：“用這個挑起粉絲，向外旋轉三周，然後吃下通心粉，就能獲得幸福。”
“媽媽騙人的啦。”珍妮半信半疑。
“我怎麽會騙珍妮呢？我是多麽希望你和姐姐愛妮能獲得幸福，所以才給你們做通心粉吃啊。”
我搖搖頭說：“媽媽你說錯了。”
“嗯？什麽？”
“不是我和珍妮，而是媽媽和我們都要獲得幸福哦。”
媽媽聽完笑了。
那是世界上最溫暖的笑容，很美。
仿佛蝴蝶飛過滄海，荷蘭的薰衣草香彌漫整個天際。
……
啪嗒！
終於有一顆眼淚滴落。
因為以後再也吃不到媽媽做的意大利通心粉。
再也聽不到媽媽說以後我一定要幸福。
再也看不到……媽媽那全世界最溫暖的笑容。
我拿起包包離開教室。
不知道我現在去挑選一份禮物送給珍妮，她會不會從此和我言歸於好。但是應該很難吧，除非是很特別的禮物……
特別？
怎樣才算是特別呢？
一路想著這個問題出了校門，卻發現一輛超長的白色禮賓車停在路邊，穿著正式西裝的司機下車走到我麵前，摘下墨鏡。
呃？
崔希澈家的管家？！
“愛妮小姐，少爺想請你今晚共進晚餐。”
“我不想吃東西，我現在隻想回家。”說完，我繞過車子。王室貴賓出行乘坐的禮賓車？共進晚餐？還有改變形象的管家？
真是古裏古怪！
走了一條街，發現管家仍然開著車跟在後麵。
“難道你要一直跟著我嗎？”我停下來問。
管家下車後站到我麵前恭敬地回答：“是的。”
汗，崔希澈！
你這是虐待老人家，更是加重我的心理負擔。
我拿出手機，但管家馬上就麵無表情地說道：“少爺怕您拒絕，所以已經關機了。”
可惡！
“跟就跟吧，隨便你。反正我回家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我超級不爽地回答。
“少爺交代，如果愛妮小姐不跟我走，我今晚也不能回去，隻有在車內度過了。”
Oh，My God！
我服了你了，崔希澈。
到底是什麽飯非要我去吃？滿漢全席嗎？
“要我去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您說。”
“不許再對我說敬語，叫我愛妮就行。”
“……可以。”
“那上車吧。”
打開車門，一股濃鬱的花香味撲鼻而來。
我瞪大眼睛，隻見車內擺滿了香水百合。一朵一朵無比地清純動人。
“你確定，要見我的人真的是崔希澈嗎？”我非常懷疑，這樣的作風怎麽看都像是……甘澤塵那家夥做出來的事情。
“是少爺，沒錯。”
“那這些花也是他送給我的？”
“是的。”
“那這些花隨便我怎麽處置囉？”
“是的。”
“OK！”說完，我在管家不解的目光下，麵不改色地把所有的花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街上的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有人還不敢相信地去試探花的真假。
“在拍電視劇嗎？”
“這是誰家的富豪千金吧？好香的百合。”
“她既然都扔了，我可以抱一束回家吧？”
“賺翻了！不用發愁送什麽禮物給女朋友了，而且還不用花錢。哈哈哈。”
……
不一會兒，這條街上就出現了一道奇景，上百人每個人都抱著一束香水百合，百合的芬香彌漫了整條街。
“這些花，都是少爺今天讓人從法國空運回來的最名貴的香水百合。”
“告訴他，下次不要這麽浪費錢了。”
“這個……還是您自己對少爺說吧。”
“愛妮小姐，晚上好。”我剛到崔家門口，崔家的所有傭人就自動排成兩列對我鞠躬歡迎。而管家把車交給傭人以後，走在前麵領著我進入了大廳。
進入燈火通明的客廳，我的眼睛不適應地微眯。在暖橙色燈光聚集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宮廷式禮服，蓬鬆浪漫的卷發。
暗藍的眼裏仿佛藏著一種深沉的感情。
“你來了。”他站在那裏淡淡開口，像等待了千萬年。
本來一進來我就要對他說“喂，下次不要這麽裝神弄鬼好不好！”或者衝上去就是一個手刀把他劈回以前那個崔希澈。可是現在……
我的心像被施了魔咒，再也無暇顧及其他，隻是沉醉在他淡淡的溫柔裏。
我揚起嘴角：“今天怎麽神神秘秘的，搞什麽鬼嘛。”
管家繼續領著我走向餐廳，然後拉開餐桌旁的椅子，示意我坐上去。接著他拍掌三下，馬上就有傭人陸陸續續地端著盤子走過來。
我微怔地看著餐桌上越來越多的餐盤，上麵是一道道漂亮精致的甜品。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這都是請的意大利有名的點心大師做的，你嚐嚐。”
“崔希澈，你到底怎麽了？做這麽多我怎麽能吃完？”
“沒關係啊，看有沒有你喜歡吃的。”
“崔希澈！我真的很想劈醒你，你知道嗎？我很不喜歡你這種燒錢的舉動。法國空運來的百合，意大利請來的廚師，這些都令我很困擾、很莫名其妙，你知道嗎？”
聽到我的話，崔希澈的臉色變得僵硬，眼神越來越冷。剛剛流露的一點溫柔早已消失殆盡，他冷冷地說：“你不喜歡？”
“是的，我很不喜歡。”
“是不喜歡這樣的安排，還是不喜歡看到我？”
“喂，你實在很莫名其妙！”無法忍受他現在的態度，我站起來準備離開，“對不起，請原諒我無法和你共進晚餐。”
空氣中是一種窒息的冰冷與沉默，讓人不敢大力呼吸。
我滿不在乎地離開，鞋跟一聲聲敲擊著地麵，就像圓舞曲的節奏，浪漫而決絕。
“慕愛妮！”崔希澈在身後低喚，我沒有停住腳步。
“慕愛妮！我隻是想帶給你快樂，不想帶給你的隻有傷害。”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我的腳步停了下來，腦海裏閃現出一副畫麵……
“崔希澈，你拿什麽和千葉比，你知道你和千葉最大的不同是什麽嗎？”
“……”
“你和他最大的不同是……千葉隻會想方設法帶給人快樂，而你這麽冷漠的人帶給人的隻有……”
“隻有……傷害。”
……
原來他一直記得這句話，所以今天才想到要給我驚喜嗎？
我安靜地回到座位，不再看他，因為怕泄露眼底柔軟的情緒。而他也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隻是示意管家繼續上點心。
氣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點心的香氣，也變得分外甜蜜起來。
“這個提拉米蘇……”
“怎麽，很好吃嗎？”
“不是，隻是上麵的草莓很好吃而已。”我勾起笑容。
“你不覺得你說笑話很冷嗎？”
“誰跟你說笑話？我隻是簡單陳述而已。像這個蛋撻……”
“蛋撻上沒有任何東西。”
“我是想說蛋撻太甜而已。”
……
2
去維雅學校的路上。
“不能想！不能想！”我第108次沉聲警告自己。
剛剛我又陷入了發呆中，因為想起了昨晚的晚餐點心。
拜托，慕愛妮！你可是慕愛妮！怎麽可能會有發呆的一天呢！
可是昨晚的氣氛真的很完美，雖然最後我和崔希澈一直在鬥嘴……
我又一次想起了他說的“星期六我們一起去看櫻花吧”這個約會請求。
現在桃花已經凋落，正是櫻花綻放的時節。但我到底該不該赴約呢？
咦，為什麽我要想這麽久？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有什麽很難想的。我這麽猶豫不定，難道……
被想到的答案嚇到。
怦怦——
心像要脫離身體的桎梏，跳出來一般。
難道……我喜歡上崔希澈了嗎？
咻……
一把長劍迎風而來，迅速地刺入了我的心髒。眼前一片暗黑，渾身的血液仿佛都流失了一般，身體變得異常冰冷。
怎麽可以？
珍妮喜歡崔希澈，我最在乎的人喜歡崔希澈。
我是珍妮的姐姐，怎麽可以和她喜歡同一個人呢？
頓時，我的思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不會的，不會的。
剛剛一定是我的錯覺，是我胡思亂想。我怎麽可能喜歡崔希澈？
第一次，我上課遲到了。
令人奇怪的是，一整節課不時地有人回頭張望我，一到下課，他們就忍不住議論起來：
“愛妮，原來你和話劇社的副社長慕珍妮是親姐妹啊？難怪名字那麽像，怎麽從來都沒聽你說起過呢？”
“你們姐妹關係是不是不怎麽好啊？”
“對啊，你是不是常常被她欺負？”
“住口，這又是誰在造謠？”我追問。
“愛妮，校園BBS上都貼出來了，還有你在話劇社被慕珍妮推倒的照片呢！”
“是啊，上麵說上次校運會作弊的謠言是你妹妹弄出來的，還有在學生會的化妝晚會上發生的情書事件，上麵說本來是你妹妹……”
“夠了！”我憤怒地站起來，冷冷地環視四周。
依然有人小聲地嘀咕：“做了還不讓人說嗎？學生會都知道了，恐怕慕珍妮會被勒令退出學生會吧，嗬。”
看來事情已經很嚴重了，到底是誰把這些放在BBS上的？
誰會做這樣的事情中傷珍妮呢？
知道這麽多，一定是比較了解我和珍妮的人，而且很明顯這是針對珍妮來的。
這件事情一定有很多人都知道了，不知道珍妮現在怎麽樣了？
心不安地跳動著。
“慕珍妮是我妹妹，誰如果再亂說話傷害到她，我一定會讓他後悔！”丟下這句話，我匆匆趕往珍妮的教室。
“喂，你有沒有看到珍妮？”我來到珍妮的教室，發現她的位置是空的。在走廊看見一個很眼熟的人，對，是運動會那天珍妮拉來拜托我為她作假成績的同學。
叫……伊莎。我頓時想了起來。
“珍妮？她今天沒來上課，作為姐姐的你不知道嗎？”伊莎似乎有些驚訝我還記得她。
沒來？早上我沒看到珍妮，以為她還在避著我。
糟糕，不知道珍妮會不會想不開，我要回去找她才行。
“謝謝。”我有些心慌地準備離開。
“喂，慕愛妮，既然你妹妹這麽討厭你，處處讓你陷入危境，你何必這麽擔心她呢？”伊莎挑著眉問，嘴角泛起嘲弄的笑意。
“是你嗎？是不是你做的這一切？”她眼裏的幸災樂禍讓我不禁懷疑起來。
“她經常對我說很討厭你，真希望你不是她姐姐。其實我看得出來都是她在無理取鬧，有你這樣的姐姐都不知道珍惜……”
我不管她說什麽，現在隻想弄清楚一件事：“是不是你？”
“我在幫你教訓她，你知道嗎？她常常自以為是，喜歡利用別人達到自己的目的，上次比賽不也是利用作為朋友的我嗎……”
“是不是你？”
“是又怎麽樣？”
啪！
我一巴掌用力地煽了過去。
伊莎的頭偏向一邊，然後她慢慢轉過臉來，臉上的紅印漸漸清晰。
她憤怒地瞪著我：“為什麽？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資格教訓她。因為……不管慕珍妮做了什麽，她永遠是我慕愛妮最愛的妹妹！”我丟下這句後，轉身就走。
“哈哈哈哈……”身後傳來伊莎陣陣諷刺的笑聲。
距離越來越遠，耳朵終於沒有再聽見。
可是笑聲仿佛已經在我心裏紮根，像毒蔓般瘋狂生長。
“郭姨，你看見珍妮沒有？”請假回家後，我一進門就看見了正準備出門的郭嵐。
她穿著棗紅色的禮服，手提著亮片的珍珠手袋。頭發高高綰起，宛若貴婦一般。
“沒有，她沒有上學嗎？說起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怎麽會在……”不等她把話問完，我就衝進了屋裏。
“不管你了，死丫頭。我有約會。”郭嵐在我身後喊著。
來到珍妮的房間門前，我發現門是從裏麵鎖著的，那麽珍妮應該在房間裏。
“珍妮，你在嗎？珍妮，你快開門啊。”我拍打著房門。
裏麵很安靜，安靜得讓我心慌。
珍妮不會受打擊太大，做什麽不愛惜自己的舉動吧？
越想越怕，我不停地拍打著門，手都慢慢變紅，生疼生疼。
“珍妮，你怎麽了？你千萬不要做傻事情。什麽問題都會解決的，我現在叫爸爸，馬上叫爸爸回來。”我慌亂地按著手機，不知道為什麽，越是緊要時刻，卻越是按錯號碼。
嘭——
門突然打開。
“好吵啊，姐。你到底想幹嗎？”珍妮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我。
“珍妮，你沒事吧？”我仔仔細細地打量她。
她眼神犀利地看著我，然後笑了笑：“你知道了？現在來笑我了嗎？很好啊，慕愛妮，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壞人了，你是好人。這樣不好嗎？”
“珍妮，我會跟別人解釋……”
“解釋我不是遞情書的人？還是我沒有推你？夠了，姐！你少在這裏假惺惺，我看厭了！”她截斷我的話，一臉嘲弄的樣子，狠狠地關上了門。
啪嗒！
麵對冰冷的門板，我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珍妮，到底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相信我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呢？
別的姐妹可以用一份禮物解決誤會，而我要送你什麽禮物才能讓你不要敵視我，相信我？
突然，我想到了崔希澈約我的事情。
如果珍妮和崔希澈約會，那會不會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那麽傷心？
我繼續敲著門，說：“珍妮，你開門吧。今天澈學長還向我問起你，他也很擔心你，還想約你去散散心呢？”
話剛落音，珍妮再次打開了門。她一臉掩飾不住的欣喜，抓住我的手臂忙問：“真的嗎？澈學長真的這麽關心我嗎？”
果然有效，我點點頭：“嗯，他還約你周末去櫻花園看櫻花呢！”
“啊！！澈學長果然還是關心我、喜歡我的。如果能夠讓澈學長站在我這邊，無論情書的事情還是被學生會開除的事情都會解決的。”珍妮高興地擦掉眼淚，一個人在房間裏轉來轉去，自言自語。
呼呼……
這樣真的好嗎？
如果到時候，崔希澈發現去的人是珍妮……
一切好像已經容不得我去冷靜地控製，開始失速地奔跑。
不管了不管了！至少現在珍妮很開心，不是嗎？
“姐？”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珍妮叫住了我。
她從門後露出薔薇花般明豔的麵孔，眼神小心地打探。
“嗯？”
“為什麽澈學長會告訴你，而不直接來找我呢？”
“……因為我是他的助理啊，傻瓜。”
“對哦，嗬嗬。那……那你周末有約會嗎？”
這一刻，我麵對她，臉上泛起笑容，眼睛卻酸痛酸痛。
原來她還是在防著我，慕珍妮還是在顧忌著慕愛妮。
原來一個人悲傷到極點的時候，不是想哭，而是不由自主地發笑。
她在我的笑容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就在我不知道怎麽回答的時候，手機短信鈴聲想了，我低頭，掩飾眼睛裏洶湧的情緒。
上次對不起，不會還在生氣吧。哈哈。原諒我的話，周末來道館幫忙吧。一定要來哦！千葉。
是千葉。
千葉，好像每次在我絕望的時候，你就會像屬於我的超人一樣出現。
我努力鎮定，拿著手機在空中晃了晃：“千葉約我去道館，嗬嗬。周末……玩得開心。”
“姐，你也是，把握好千葉哦。”珍妮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對我說。
我勾起唇角笑了笑，給千葉回了短信。
會來。愛妮。
3
周末。崔希澈很早就叫司機載著他來到了櫻花園。
悠揚的小提琴手機鈴聲響起，崔希澈接通電話。
“澈。周末在幹嗎？要不要一起去泡妞。”是甘澤塵那家夥。
“不去了。想一個人待在家裏。”不想告訴他約了愛妮，不然這家夥一定會來湊熱鬧。
“你這樣一點情趣、一點浪漫的感覺都沒有，你應該照我上次說的那樣，空運法國的香水百合來送給她，再來一個很羅曼蒂克很獨特的晚餐，讓她感覺像公主一樣，然後在這陽光明媚的周末，和她來一個提升感情的約會……”
“……”崔希澈皺起眉，照他說的做沒有一樣成功了的。
“澈，不要害羞啦，你這樣是泡不到妞的，小心她被千葉那家夥搶走哦。”
“甘澤塵！”崔希澈低吼，剛準備威脅他再囉唆就去陪他下一整天的西洋棋，結果那家夥果然很識相地閉了嘴，“不說了不說了，我要去泡妞了，Bye！”
手機還在耳邊，崔希澈看到了朝他走來的身影。
薔薇花般明豔的麵容，綻放著比棉花糖還要甜美的笑。
櫻花被風吹落，花瓣在空氣中兜兜轉轉……終於飄落在她一頭可愛浪漫的卷發上。
“澈學長！”她用清脆甜美的聲音呼喚。
旁邊經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回頭看這個明豔的少女一眼。
而崔希澈眼瞳收緊，眼神如冰般快要凍結在少女身上。
是慕珍妮。
來的人是慕珍妮！
心仿佛被什麽凶猛的野獸生生撕碎了一般。
有一種聲音在身體咆哮著：慕愛妮！慕愛妮！我要殺了你！
“為什麽是你？”崔希澈壓抑住內心瘋狂洶湧的情緒。
“嗯？”慕珍妮一臉不解。
“你怎麽會來？！慕愛妮呢？！”崔希澈低吼。
“……我姐？她去道館了。”珍妮解釋道，“跆拳道館。澈學長找她有事嗎？難道是學生會的事情？”
“……”崔希澈胸膛急劇起伏著，神色冰冷僵硬。他不再說什麽，一個人走在櫻花路上。
風還有些清冽。
櫻花開得泛濫，綻放到極致，終於花瓣禁不住風的戲弄紛紛下落，在空中跳著舞。
慕珍妮崇拜地看著走在前麵的崔希澈英挺的背影。
心中仿佛吹滿了粉紅色的泡泡。
她跟上去小心翼翼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無比驕傲地接受周圍羨慕的目光。
“澈學長，如果有急事找我姐，我可以把我們的約會延後啦，嗬嗬。不過我姐現在和千葉在約會，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道館找到她……”
“你說她和千葉在一起？”崔希澈停下了腳步，剛剛壓抑住的努氣一下子燃燒到極致。
“是啊。千葉很喜歡我姐哦，雖然我不是很喜歡千葉。不過，千葉是和姐一起長大的，那種感情應該比一般人的都要深刻吧。”珍妮雖然不知道愛妮和千葉之間到底是不是愛情，但是在澈學長麵前，不知道為什麽，她會不由自主地添油加醋。
“深刻？嗬。她跟你說的嗎？”崔希澈挑眉，他覺得自己真像一個傻蛋。
“不用說，千葉對我姐的情感我一眼都能看出來。”
崔希澈湛藍的眼瞳像結了冰的湖泊，有著凍人的寒意。
“放手！”他的聲音夾帶著無法違抗的氣勢。
“嗯？”珍妮不懂他說什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她挽著他的手臂。
“放手！”崔希澈再一次強調，語氣裏有一種傷人的嫌惡。
珍妮終於明白地迅速鬆開手，心委屈地糾結成一團。大大的眼睛裏，眼淚蓄勢待發。
他怎麽能這麽對她？
不是他約她來的嗎？態度為什麽這麽惡劣？
“那家道館在哪裏？”突然，珍妮聽到崔希澈問。
“道館？”
“慕愛妮去的那家道館！”
崔希澈招招手，立刻有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從櫻花道的另一頭開過來。
而慕珍妮仿佛意識到了什麽，臉色變得蒼白。周圍發出的一波接一波的驚歎聲也沒有讓她再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