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惡毒的失憶少女

1

星之國是非常著名的東方王國,存在已有千年之久,到了如今的二十一世紀,仍然活躍在世界的大舞台上。就像童話故事裏描述的一般,星之國政治清明,子民的生活十分富足。

陛下繼位二十年,星之國的王儲公主才誕生。作為這個國家唯一的公主,不管是陛下本人還是國民都對她非常寵愛。公主殿下雖然有些任性,但她長得可愛,笑容甜美,麵對鏡頭從來不做作。

本來,公主殿下多麽可愛、多麽深得民心都與姬拉無關。

然而——

聽說,她被趕出星之國的原因是得罪了尊貴的公主殿下。為什麽是聽說呢,因為她在醫院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失憶了。

春天的午後。

明亮的客廳裏。

姬拉有些困倦,可是那位壞脾氣的金發少年還在念叨著:“你是王室旁係親王的女兒,你父親犯了錯,所以被關在海外的城堡,不能和你一起生活,而你母親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這段曆史你已經重複說過很多遍了啊,椎真大人。”姬拉很無奈地吹著額前的劉海兒,心裏卻在腹誹,尹椎真的脾氣可真不太好,如果是玄澈的話,一定會說“姬拉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表情溫柔得像童話故事裏的天使。

平心而論,尹椎真是非常俊美的少年,有著漂亮的金發和墨綠色的眼眸,生氣的時候,眼睛就會煥發出寶石一般的光彩,仿佛還略帶幾分稚氣。姬拉在心裏暗暗地想,如果這位俊美少年的脾氣不這麽暴躁的話,那就完美了。

“喂,你不是一直在問被流放的原因嗎?”尹椎真將胸口的怒意壓下去,凝視著懶洋洋的少女,眼底忽地閃過狡黠的亮光,語氣裏帶著嘲笑。

姬拉點點頭:“我是很好奇自己怎麽得罪那位公主殿下的。”

姬拉覺得自己是個倒黴孩子,一覺醒來,全身都是車禍遺留下來的傷,外加失憶。好不容易等來了兩個俊美的少年,卻從他們那裏得知了自己的淒慘身世——唯一的親人因為叛變的罪名而被囚禁在海外的城堡。

失憶、悲慘的身世、從天而降的美少年,這不就是偶像劇華麗的劇情嗎?可是,不久後她又被告知,她發生車禍的原因是她得罪了公主殿下,所以才被流放,而她本人的性格十分惡劣,失憶前與兩位美少年的關係並不和諧。

所以,她不是女主角,而是無關緊要的“炮灰”!

“其實事情很簡單,你和公主殿下都喜歡玄澈,但你心腸惡毒,想了很多的壞點子謀害公主殿下,導致她和你一起發生了車禍,至今昏迷不醒。”尹椎真笑吟吟地說,“如果不是因為陛下仁慈,你的責罰不僅僅是流放。”

“當然,玄澈並不喜歡你這個壞心眼的惡女,我希望你徹底死心,不要再像失憶之前那樣糾纏玄澈。”尹椎真瞪著她,仿佛她是“女巫”轉世,是童話故事裏專門破壞王子與公主幸福的大壞蛋,“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玄澈有喜歡的人。雖然你一直在破壞他們的關係,但他們深深地信任著彼此,並沒有落入你的陷阱。”

姬拉悲哀地想著,原來她不是無關緊要的“炮灰”,而是偶像劇裏必備的惡毒女配角,用來考驗男女主角真摯感情的“工具”!

“好吧,至少從某種意義而言,地位算是提升了。”姬拉自我安慰道。

對於自己暗戀……嗯,明戀玄澈這件事情,姬拉倒是沒有感到驚訝,在醫院第一眼看到那個溫柔的美少年時,她就隱約有這樣的預感。隻是為什麽這真實版本的劇情,和她所想的這麽不一樣?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傳說中華麗的女主角,因為和美少年吵架而傷心,這麽一傷心就發生了車禍,所以美少年在她失憶後對她嗬護有加,希望失去記憶的戀人能夠再次愛上他……原來玄澈隻是天性溫柔而已!

所以,她再一次陷入自作多情的悲劇。

可是——

“尹椎真,不要以為我失憶了就當我是白癡。”她直接而直白地說道,“如果公主殿下真的至今昏迷不醒,我受的懲罰不可能這麽輕。陛下一定會以‘教而不善’的罪名將我送到海外的城堡,交給我父親教育。”

姬拉的話已非直接,而是不敬了。這樣惡毒地揣測陛下的心思,大概除了失憶的姬拉,沒有人敢這麽做。“教而不善”的罪名可輕可重,輕則麵壁思過一兩個月,重則終生禁足,至死生活在一方小天地裏。

姬拉想到這裏,忽然有些後怕。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愚蠢哪,怎麽會跑去得罪公主殿下?那可是國家的王儲、未來的女王陛下啊。姬拉默默地想,大概是美男的力量太偉大了,“藍顏禍水”啊,她死了不要緊,可是連累到被囚禁的父親大人就麻煩了。

“喂,不要隨便置疑我的話,我都已經說了,那是陛下仁慈!”尹椎真先是露出尷尬的神情,然後慢慢轉為惱怒。

姬拉用一種可憐對方的眼神看著尹椎真,仿佛他的智商低得讓人同情。

“你那是什麽眼神?”尹椎真惱怒起來,忍了忍,繼續最初的話題,“總之你過去做了太多壞事,陛下都無法容忍你的行為,所以這次才將你轉到皇家學院。我和玄澈被你連累,要負責教導你,令你成為一個完美的貴族。”

姬拉很好奇地問:“所謂的完美,到底是怎麽定義的?”

尹椎真認真地回想了一下玄澈之前說的話,神情漸漸變得沮喪:“真誠、善良、勇敢、熱情、正義、寬容,並且舉止優雅、有貴族風範……如果你無法達到這些要求,我和玄澈就要陪你一起被流放。”

姬拉又有新的疑惑了:“為什麽你們要陪我一起被流放?我沒記錯的話,你和玄澈都是親王等級的貴族,你們身為各自家族唯一的繼承人,陛下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一點兒不擔心你們兩大家族抗議嗎?”

雖然她失憶了,但不代表就能當她是笨蛋哪。

“還不都是因為你!”尹椎真惱怒地瞪著她,“我們是受到你的牽連,你為了玄澈與公主殿下鬧得很凶,一副如果沒有玄澈就活不下去的樣子,陛下這才讓玄澈陪你來這裏念書,希望你們之間的感情能夠處理好。我和玄澈關係這麽好,怎麽可能讓他單獨和你相處?要是他被你這個‘女巫’吃掉了怎麽辦?”少年氣得跳腳,憤怒得似乎想掐她幾下。

姬拉覺得尹椎真憤怒的模樣很好玩。

“可是我失憶了啊。”她仿佛無限委屈地說著,漂亮的大眼睛裏卻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尹椎真,我心裏很難過,你的指責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壞蛋,我……我以前真的是這麽壞的人嗎?所以你才那麽討厭我?”

在她的凝視下,尹椎真心底漸漸萌生出一種自己欺負人的錯覺。

姬拉的五官非常精致,秀氣的眉毛下有雙貓兒一般明亮的大眼睛,清澈而無辜,仿佛因為他的指責即將落下眼淚;烏黑的卷發又長又亮,靜靜地披散在她的肩頭——這是一個像貓一樣的少女,純真又漂亮。

尹椎真想,這個惡女的外表實在太有欺騙性了。

“其實也不是那麽壞……我的話可能過分了一點兒,雖然你過去非常任性,但至少沒有做出殺人放火的事情,還是有辦法改造的。

”尹椎真最終還是這麽說了,那雙貓兒似的眼睛實在太有殺傷力了。他不禁想,說不定失憶的姬拉變溫順了,身處陌生的環境,失憶的人都會覺得害怕,他應該對她好一點兒。

姬拉的額頭冒出黑線,這算是安慰嗎?

算了,尹椎真果然是個大笨蛋。

失憶前的姬拉到底有多可惡?

按照尹椎真的話,她除了殺人放火,其他的壞事都幹過。如果這是一個童話故事,那麽她就是嫉妒白雪公主美貌的惡毒皇後、虐待灰姑娘的壞心眼姐姐、奪走美人魚聲音的壞巫婆……總而言之,她人憎鬼厭,滿肚子黑水,到最後還連累兩個前途光明的貴族跟著她一起被流放異國。

當然,對於尹椎真的控訴,姬拉沒有一點兒印象。

雖然姬拉看起來並不擔心失憶的事情,但畢竟她才16歲,心裏不可能一點兒也不害怕。讓姬拉困惑的是,為什麽父親不打電話給她?姬拉模糊地記得,父親非常疼愛她,大致是因為她的母親逝世得早,所以他格外縱容她。

姬拉坐在櫻花樹下,雙手托著尖細的下巴,眼底有淡淡的霧氣,仿佛在為了重要的事情而困惑。

傍晚的庭院。

夕陽透過枝丫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此時,有腳步聲輕輕響起。姬拉下意識地眯著眼睛望去,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儒雅得像一陣春風。他五官俊美,清澈的眼睛裏也帶著暖意,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去,都是一個溫柔而俊美的少年,仿佛剛從童話故事裏走出來。

姬拉呆呆地看著。

是玄澈。

姬拉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從胸口蹦出來了。她想,不管有沒有失憶,她都是非常喜歡玄澈的。

這樣俊美溫柔的少年,完全就是她夢中王子的形象。

“怎麽一個人坐著發呆?”玄澈的聲音非常溫和。

姬拉有些呆呆的,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在問什麽,忙道:“在想皇家學院是什麽樣的,我們要在裏麵念幾年。”

玄澈在她身邊的石凳坐下,整個人溫潤如玉:“是在擔心以後的生活嗎?失去了記憶,又沒有親人的陪伴,擔心也是正常的事情,不需要隱藏。”

姬拉覺得鼻子酸酸的:“尹椎真說我以前很壞……”

其實她想問玄澈,是不是也和尹椎真一樣討厭她,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要因為禮貌的關係而安慰她,不然她會感動,會忍不住產生期待的心情。

“椎真的話不用放在心上,你的過去並不是我們可以隨意評價的,每個人看待對錯的觀點都是不一樣的,或許你任性了一點兒,但你的任性在某些人的眼裏卻是可愛、坦白的行為。”玄澈微微停頓了一下,“我不會告訴你過去的事情,因為屬於你的記憶,沒有任何人可以告訴你。”

“可是我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姬拉著急地說。尹椎真說的“過去”並沒有幾分可信度,她想讓玄澈說給她聽。

“就算我告訴了你,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反而有可能讓你產生誤解。”玄澈的聲音非常溫和,即便是在說教,也不會令人覺得厭煩。

姬拉眉頭緊蹙。

她想反駁他,可是麵對玄澈溫和的目光,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裏。就算是陌生的故事,她也想聽,他一定不明白腦子空白的感受是怎樣的,走在街上的時候,看著來往的行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想,那是不是認識的人?

玄澈看穿她的心思,摸摸她的腦袋:“總有一天,你會完整地想起來的。”

“嗯,我知道。”姬拉回應著,失望地垂下了腦袋,像是被拋棄的小貓,臉上的神色懨懨的,看起來沒有絲毫精神。

2

皇家學院是一所貴族學校,和普通的貴族學校不同,裏麵的學生大多是王室貴族的成員,身份背景非凡。不過,不管多麽非凡的背景,在皇家學院都沒太大的用處,要得到承認,就要靠自己的實力和智慧。皇家學院信奉的教育理念是“強者居上”——你有智慧和才能,才能得到其他人的尊重和景仰。

每個學員都會佩戴徽章,徽章分為金色徽章、紫色徽章、藍色徽章、白色徽章四種。金色徽章的持有者極少,每個年級都不出五人,他們都具備非凡的才能和智慧,通過學校一係列的考核才能拿到;紫色徽章和藍色徽章也是依次分類,具備相應的實力,通過相應的考核就能得到;至於白色徽章,則是還未參加任何考核的意思。

姬拉的徽章是白色的,所以她經常被紫色、藍色徽章的同學嘲笑是笨蛋,而她之所以成為這些貴族的眼中釘,是因為她和佩戴金色徽章的兩位王子一起生活。姬拉的入學非常倉促,她對這樣的考核也沒有興趣,所以沒有報名申請。

姬拉覺得自己很冤枉。

就像現在的情形,一群打扮得像孔雀般豔麗的少女氣勢洶洶地攔在她的麵前,用無比嘲弄的語氣警告她:“醜八怪,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話,就趕緊搬出星澤宮,離我們的王子遠一點兒!”

“你的存在就是對我們的侮辱!”

“沒錯,就是這樣!”

……

姬拉的耳朵被吵得有些疼。她摸摸耳朵,望望蔚藍如洗的天空,然後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說:“其實我也想離開,如果你們的王子願意趕我走的話。”

皇家學院有一個禁區——長長的石子路,兩旁盛開著美麗的櫻花,盡頭是華麗的歐式別墅,每棟別墅的主人都是佩戴金色徽章的貴族。

星澤宮是玄澈和尹椎真住的地方,同住的還有兩個二年級的佩戴金色徽章的貴族。但玄澈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讓院方同意姬拉入住星澤宮。因為她受到的特殊待遇,所以其他同學才盯上她。

她失憶了,但她不是笨蛋。

尹椎真介紹過她的背景,和皇家學院那些貴族比起來,她顯然處於弱勢。所以,在實力等級劃分森嚴的皇家學院,她越高調就越容易遭人嫉恨。她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玄澈和尹椎真都是高三年級的學生,和她不同年級,並不能時刻都和她在一起。

所以,類似此時的情形是經常發生的。

“你在炫耀嗎?實在太可惡了!”千光雅怒道,“不要以為玄澈學長護著你,你就可以這麽放肆!佩戴白色徽章的笨蛋,在我們眼裏和平民沒什麽區別!”

姬拉看了一眼嬌媚的少女,她胸前佩戴的是紫色徽章。

好吧,示弱沒有用的話……

“如果你認為這是炫耀的話,那就是炫耀吧。反正不管我怎麽說,你們都會從我的話裏找出無數的罪名來。”姬拉老老實實地回答。

嬌媚少女的眼睛由於氣惱而瞪大,因為實力等級劃分森嚴的關係,在皇家學院幾乎沒有發生過白色徽章持有者對紫色徽章持有者不敬的情況。

“她居然敢這麽和光雅說話,簡直反了!”女生甲驚呼道。

“喂,醜八怪,你難道不知道光雅是麥丹皇室的公主嗎?”女生乙補充道。

姬拉知道千光雅是麥丹皇室的公主,但不知道麵前這個嬌縱、壞脾氣的少女就是傳說中的公主。姬拉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沒想到這次竟招惹上一位公主,玄澈和尹椎真再不來解救她的話,她該怎麽脫身哪。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姬拉的臉頰立刻泛紅。

姬拉難以置信地看著千光雅——自己居然被打了!之前就算有女生為難她,對她進行惡作劇之類的,但從未直接對她采用暴力。千光雅的舉動帶有太大的侮辱性,以至於姬拉無法再冷靜下來,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

“怎麽?不服氣?我就是要打你,低賤的窮鬼!”千光雅手一抬,示意身邊的女孩子按住姬拉,“這是你對我不敬的代價!”

說著,她還想甩姬拉巴掌。

偌大的操場,無數經過的同學,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都神情漠然地從姬拉的身邊經過,連多餘的目光也沒有投給她,仿佛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姬拉無法掙脫開她們的禁錮,隻能瞪著眼睛看著巴掌一點點接近她的臉頰——她幾乎能夠想象得到那個巴掌落在臉上,自己變成豬頭的狼狽模樣。姬拉緊咬著嘴唇,在心裏默默發誓,總有一天會為自己討回公道!

就在此時——

一隻漂亮的手輕輕攥住了千光雅的手腕。

“作為皇室公主,這種以權壓人的行為是很失禮的。”那隻手的主人淡然地說道,聲音非常動聽,帶著貴族那種官方的腔調,有點兒冷傲,優雅中卻透著疏遠的貴族味道。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那人的身上,姬拉的視線也慢慢上移。

那是一個倨傲而優雅的少年,修長纖細的四肢,華美而神秘的氣質。黑色的眼眸仿佛最美麗的夜空,落滿了璀璨的星光,隻要凝視著他的眼睛,心跳就忍不住失去了韻律。

俊美得令人窒息的少年,穿了一件白色雙排扣的長風衣,袖口和領口用金線繡著華麗的花紋,中世紀的貴族風範在少年的身上盡顯無疑,如果他再手持一把長劍,那麽幾乎就是漫畫裏的騎士。

姬拉的心跳瞬間加快,幾乎有種被少年的俊美灼傷眼睛的錯覺。

是誰?他是誰?

為什麽會對他有種奇怪的熟悉感,是以前認識的人嗎?姬拉這樣想著,腦袋又開始疼痛,她認識他,她一定認識他!

“你是誰?”千光雅在看清楚少年的麵容後,眼底閃過一抹癡迷的神色,比起玄澈和尹椎真,這個神秘的少年更具有一種讓人心動的魅力。

“北司辰。”俊美優雅的少年報出自己的名字。

他的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四周爆發出了嘩然聲。北司辰——皇家學院十大奇跡之一,院方授予特權,不需要佩戴任何徽章的神秘天才少年。傳聞他有著完美的貴族禮儀、完美的力量、完美的容貌,還有一個充滿智慧的頭腦,就像傳說中的太陽神阿波羅一樣完美。

更有精確度達到90%的小道消息稱,北司辰不僅拒絕了學校贈予的金色徽章,還直接對院方說出“徽章的存在是低級製度的體現,我們不是徽章的奴隸”之類的話。有人曾將北司辰當時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好似真的在現場親耳聽到過一樣。

當然,真相究竟是什麽,大概會是一個永遠的秘密。

傳說中的天才,越是神秘才越讓人好奇。

總而言之,北司辰這個名字代表了完美、高貴、力量等一切詞匯。這樣一個超完美優等生,隻要是見過他的人,都會認同他是“完美”的代名詞,是一個真真正正高貴的王室貴族。

然而,他究竟是哪國的貴族,至今還是一個秘密。

“辰學長,我是高一年級A班的千光雅。”千光雅的笑容在一瞬間變得燦爛,恢複了公主該有的舉止,“辰學長果然就像傳聞所說的一樣完美。”

北司辰微微頷首,然後淡淡說道:“麻煩你們放開她,這樣的場麵太難看了,你們都是王室貴族,以權壓人這樣的行為有辱王室的風範。”

千光雅的神情僵了僵,然後迅速調整好表情,笑吟吟道:“是誤會,我和姬拉同學之間隻是有點兒誤會,不是辰學長想的那個樣子哦。”

姬拉掙脫開抓著她胳膊的手,臉上浮起鬱悶的神情,什麽叫做“睜眼說瞎話”,看看眼前這位麥丹公主的行為就知道了,難為她居然還能說得如此認真。

北司辰沒有追究這裏麵的“誤會”,淡然說道:“我找姬拉有事情要談,既然是誤會,那麽我們就先走了。”說著,不再理會眾人,他抓住姬拉的手腕,帶著她慢慢走出眾人的視線。

眾人驚愕地瞪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北司辰和姬拉認識?

3

春日的正午。

金色的陽光透過櫻花樹的枝丫縫隙,灑滿了石子路,仿佛鋪了一地金色的稻子。寂靜的林蔭道,地麵上投射下兩道長長的影子。

他握著她的手腕。

直到姬拉怔怔地回過神,掙紮著想將手腕抽出來,他才鬆開了手,停下腳步,淡淡地說了聲:“抱歉。”

姬拉搖搖頭,困惑地望著他:“你是誰?”

那種熟悉的悸動,仿佛是曾經記憶深刻的某個人。那種感覺,和第一眼見到玄澈的感覺不同——有點兒慌張,有點兒懼怕,想要逃跑卻又不敢真的跑掉。姬拉握了握自己的手,越發不安起來,難道——是仇人?

能夠深深記住的人,不是仇人就是喜歡的人。

她喜歡玄澈,所以對玄澈有模糊的印象,仍舊對他產生好感。那麽北司辰呢?第一次見到他就感到懼怕,應該是仇人吧,或者她傷害過他,所以現在才會覺得如此心虛?

“北司辰。”少年的眼底閃過複雜的光芒,“我是北司辰。”

“那麽,你認識我嗎?”

北司辰的神情極其古怪。他久久地凝視著她,似乎心中有無數話語想要訴說,最終卻隻淡淡地說道:“我和玄澈、椎真是朋友,和你……也算是認識的。”

“果然是認識的人……”姬拉喃喃自語著,抓了抓腦袋,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有點兒抱歉地說,“那個,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

“我聽玄澈他們說過。”北司辰的語氣有些冷漠。

“我們以前的交情很深嗎?那個,你不要誤會,隻是剛才我一看見你,就覺得你很眼熟,所以才覺得我和你的交情比尹椎真深。”

姬拉囁嚅著解釋。不知道為什麽,僅僅被他這麽凝視著,就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果然是仇人嗎,所以她才會有懼怕他的感覺?

北司辰的神情有瞬間的僵硬,眸光微微閃爍,他用一種非常平淡的語氣回答道:“我曾經是你的宮廷教習師,負責教導你的禮儀,可能稍微對你嚴厲了一些,所以我們經常吵架。”

姬拉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頓了一下,“聽說我失憶之前的脾氣不太好,是不是經常給你惹麻煩?”

聽到她這麽說,北司辰的神情漸漸變得複雜:“你……變了不少。”

姬拉摸摸有些發燙的耳朵,不樂意地說道:“我以前的性格到底是有多糟糕啊,你們怎麽都這麽說我啊,真討厭。”說到最後,她的語氣都帶上了幾分抱怨的意味。

“不是那樣的。”北司辰眸光微閃,“是不是有誰對你說了奇怪的話?你之前隻是有點兒任性而已,並不壞,你聰明且勇敢。”

姬拉無精打采地說:“你不用安慰我啦,尹椎真說我幹了很多壞事,是專門破壞王子與公主完美戀情的‘女巫’轉世……總之,還是很謝謝你肯安慰我。”

姬拉的語氣有些落寞。

從清醒後,就一直被尹椎真那個家夥用洗腦的方式灌輸了“姬拉是女巫”的思想,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失憶前真是這樣的人。雖然不想承認這樣的自己,但玄澈一直沒有正麵否認尹椎真的話,仿佛是默認的態度。

北司辰的眉頭微微蹙起,道:“我不會安慰人。”

姬拉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他,對他忽然變得難看的神情感到困惑,他在生氣嗎?真奇怪,為什麽?

長長的石子路。

雪白的櫻花落滿一地。

北司辰望著姬拉,似乎想說什麽,然而幾經猶豫,最終隻淡淡地說:“玄澈他們應該還沒有通知你,在你通過陛下的考核之前,我將繼續擔任你的宮廷教習師,直到你們順利返回星之國。”

“啊?”姬拉微微驚訝。

“你反對?如果是這樣,我會向陛下申請換個教習師過來。”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姬拉慌忙一邊搖頭一邊解釋,“我隻是意外,剛才你說我們之前經常吵架,我以為你……我以為你也討厭我,所以,所以才會那麽意外。你和玄澈他們不一樣,我和他們是被一起流放的,就算他們再不喜歡我,還是要和我生活在一起。”

“我說了,我沒有討厭你。”北司辰的語氣微冷,“不要讓我再三重複。別人怎麽說那是別人的事情,將別人的評判當成唯一的真相,你根本就是一個頭腦簡單的笨蛋,簡直愚不可及!”

姬拉微微一怔。

“你在生氣?”她仰起頭,呆呆地望著那張俊美的、帶著一絲怒氣的臉龐。北司辰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那種會隨意流露情緒的人,可是居然因為她的話生氣了?他不是應該永遠用平靜優雅的表情高高在上地俯瞰眾人嗎?

北司辰緊蹙的眉頭慢慢鬆開,深呼吸,神情漸漸變得冷淡:“隻是看不慣我教習的對象被人如此貶低,即使那個人是你自己也不行。”

姬拉囁嚅著:“我以後不說這些話就是了。”

真是奇怪的少年,她在心裏偷偷想著,雖然他生氣的樣子有點兒可怕,但不知怎麽的,看到他因為自己而生氣,心裏卻有幾分喜悅——北司辰是第一個說自己不是“女巫”的人,即便是溫柔得像天使的玄澈,也不曾這樣堅定地否認。

“那麽,以後請多多指教!”姬拉露出燦爛的笑容。

4

北司辰正式入住星澤宮。

聽到同住的那個學長興奮地談論北司辰,姬拉才明白北司辰在皇家學院有著特別的地位。這個被稱為“神話、奇跡、傳說”的俊美少年,是在半年前轉學到皇家學院的,所有考核成績均為滿分,成為學院史上第一個獲此成績的人。

入校半年內,北司辰為學校贏得了許多榮譽,無論什麽比賽,隻要他肯去參加,就一定能夠奪冠,於是“不敗的神話”這個稱號落到了北司辰的身上。然而,北司辰是神秘的,除了名字、年齡等基本信息外,他的檔案一片空白。

晚餐時分。

餐廳裏的氣氛十分古怪。

姬拉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麵的三個俊美少年:玄澈的神情和平常有些不同,似乎有些憂鬱,略帶猶疑;向來樂天的尹椎真,臉上帶著幾分拘謹;而今天剛剛入住的北司辰,正麵無表情地吃東西。北司辰的用餐禮儀十分標準,優雅得令人產生一種“這是表演”

的錯覺。

這樣的比喻或許不太恰當,但姬拉腦海中最先閃過的念頭的確就是這樣,太過好看的東西總會令人覺得不真實。

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這樣的氣氛僵持了很久。北司辰放下刀叉,用紙巾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目光淡淡地望向尹椎真:“跟我來一下,我們需要談談。

尹椎真眼睛一眨,笑得十分燦爛:“我還沒吃飽。”他一邊說,一邊望向玄澈。那種目光在姬拉看來,類似求救信號。

可是,為什麽呢?北司辰很可怕嗎?

北司辰露出一個笑容:“那麽就吃飽一點兒,我在擊劍場等你,親王殿下。”說完這句話,他優雅地站起身,“各位請慢用。”

北司辰離開了餐廳。

尹椎真的叉子掉到了盤子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抓著腦袋上的頭發,目光哀怨地望向玄澈,像小狗一樣可憐地說:“澈,你要救我!”

玄澈歎息:“我打不過他。”

“我一定會被辰殺掉的,你看到了嗎?你一定看到他剛才的笑容了,充滿了魔王大人的黑色氣場……啊啊啊,我會被他偷偷地沉海,變成鯊魚的食物……澈,我能不能逃跑啊?我不要和‘魔王大人’戰鬥啊!”

“逃跑的後果會更嚴重,我確定。”玄澈也放下刀叉。

“請問……”姬拉轉動著眼珠,視線在他們之間遊移,確定自己的存在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後,才繼續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玄澈溫和地說道:“沒什麽,隻是小事情而已。”

尹椎真卻惡狠狠地瞪著姬拉,用帶著怒意的聲音喊道:“還不都是你的錯,可惡的‘女巫’,我要被你害死了……”

“椎真!”玄澈打斷了他的話。

尹椎真煩躁地抓抓金發:“可惡,我再也不管你們的事情了!”他惱火地站起來,椅子被弄出巨大的聲響,然後才快步離開了餐廳。

轉眼間,餐廳隻剩下玄澈和姬拉。

姬拉沒有和玄澈獨處的喜悅,心裏困惑又委屈,長長的睫毛輕輕撲閃了幾下,然後慢慢地垂下來,遮擋住了眼底的情緒。

尹椎真,不要以為老虎不發威就可以當成凱蒂貓!

“對不起。”

姬拉忽然聽到玄澈鄭重其事的道歉,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學長,你不用替尹椎真那個家夥道歉,反正我都習慣了。”

柔和的燈光下,玄澈的麵容俊美得驚心動魄,像白玉一般溫潤動人,聲音清雅而溫柔,略微帶著幾分歉意。

“椎真對你的敵意,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我,所以真的很抱歉。我會好好和他說的,讓他以後不要再對你說那種失禮的話。”

一種苦澀的情緒湧上姬拉的心頭。

朋友和外人的區別……

她在他們眼中,根本就是一個多餘的外人。她隻是失憶,並不是變成了笨蛋,如果不是因為陛下的命令,他們怎麽可能願意同她一起生活。玄澈對她一直很溫柔,但她知道,那隻是因為玄澈天性如此,不擅長拒絕別人。

就像此時他說的話,雖然是道歉,立場卻是鮮明的。

“學長,我以前傷害過你,對嗎?”姬拉終於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問,尹椎真的話並不都是胡說的,如果不是真的發生過什麽事情,他不會那麽討厭她。一直被人“女巫”“惡女”這樣地叫,她也會覺得傷心的。

玄澈遲疑了一下,然後臉上重新露出溫柔的笑容:“沒有。”

姬拉垂下眼瞼,沒有將心底的聲音問出來——如果答案真的是沒有,為什麽你會遲疑?我傷害過你,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