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大惡魔的女朋友
1
宿舍隻剩下我和彥熙兩個人，空氣好像忽然變得稀薄了，我感覺有些呼吸困難。四周一片安靜，浴室裏的水龍頭似乎沒有關好，一直能聽到“滴滴答答”的水聲。
好難熬……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整個人僵硬得像塊石頭。
“坐下。”彥熙看了我一眼，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哦。”我這才發現自己像木頭一樣站了半天，於是趕緊坐在沙發上。
他斜著眼看了我一眼：“太遠了。”
聽他這樣說，我隻好硬著頭皮，往他身邊靠了靠。
他挑起好看的眉，輕啟雙唇：“再近一些。”
有沒有搞錯啊！他當我是他的寵物嗎？我幹嗎要聽他的話！我咳嗽了一聲，一動也不動，裝作沒聽見。
誰知道他竟然發火了，語氣更加冰冷：“我最討厭別人不聽我的命令！”
這個自負的家夥！我在心裏嘀咕了兩聲，但還是挪了挪屁股，進一步靠近他：“知道了。”
“你還是坐遠一些吧。”誰知，我剛靠近，他就皺著眉頭下意識地捂住鼻子。
這個家夥，故意耍我是吧？我生氣地起身，一屁股坐到最遠處。我還真是倒黴，開學第一天就遇到這樣一個怪物。
“羽千夏，你家應該很窮吧？”他看了我一眼，語氣有些促狹，“這裏是全市最有名的貴族學校，你是怎麽進來的？”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以為我是傍大款或者用什麽奇怪的手段進來的？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我有些氣惱，但又不想讓他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隻好憤憤地說：“我買彩票中了頭獎不行嗎？”
“那你包養我吧。”他俯身湊了過來，戲謔地看著我，“一年十萬，先包養五年。”
天啊，他是變臉王嗎？剛剛還一副我欠了他五百萬的樣子，現在又說這些奇怪的話，天底下竟然有這麽厚臉皮的人！
他的臉越靠越近，那雙明亮的眼睛裏藏著難以捉摸的光……他呼出的氣息噴在我的脖子上，癢癢的。
我一陣心慌意亂，不禁閉上眼睛，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我沒有錢。”
“那我包養你。”他從錢包裏拿出一遝像是支票的東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一年五萬，包養十年。”
這，這是什麽情況？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一副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拜托，我羽千夏雖然不是什麽名門千金，但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孩，怎麽會被金錢收買？
我順了順氣，義正詞嚴地拒絕：“我羽千夏雖然出身卑微，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從來一清二楚。就算……就算我很窮，但並不代表我沒有尊嚴。不是通過合法途徑賺來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所以你別以為你有兩個臭錢就有什麽了不起！”
他不為所動，眼神淡漠得就像結冰的湖水。他又接著說，仿佛開拍賣會似的叫價：“一年十萬。”
“不幹！”我依舊不為所動。
“二十萬！”
天啊，頭有點暈了……
“不幹！”靠著僅存的一點理智，我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五十萬！”
蒼天啊——我仿佛看見鈔票在漫天飛舞，我伸手去抓，結果鈔票卻像長了翅膀一樣從我的手中飛走了！如果答應他，我就可以把媽媽花在我身上的錢還清，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小金庫……
嗚嗚，雖然我很愛錢，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把自己賣了啊！這可是關乎一個女生尊嚴的大事啊……
我咬了咬牙：“不幹！”
“啪啪啪！”
彥熙居然鼓起掌來，他揚起嘴角，有些冷酷地分析道：“羽千夏，你很懂得分寸。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父母應該離異了吧？沒有監護權的一方後來變得很有錢，可惜……”彥熙看了一眼我行李箱裏的東西，似乎對一切都了然於心，“雖然她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錢，但並不代表她有多愛你。你終究還是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生活……”
“別說了！”我感覺腦袋好像要炸開了，太陽穴痛得厲害，眼淚不知不覺中掉下來，我咬著嘴唇說，“看人臉色有什麽不對？這難道是我的錯嗎？你這種人天生好命，自以為高高在上，自以為能看透一切，其實什麽也不懂！”
“天生好命嗎？”他淒然一笑，眼睛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但很快，就恢複了淡定的神情，“會看人臉色沒什麽不好，而且我正需要一個會看我臉色的女朋友。所以，對自己不必太苛求。”
什麽叫苛求啊，美少年？雖然我的性格有點像牆頭草，但還是有反抗精神的啊！
我停止了哭泣，伸手把眼淚擦幹，連忙說：“我剛才並沒有答應……”
他瞪圓眼睛，聲音再一次變得冰冷無比：“我再問你一次，做還是不做？”
我的氣勢頓時大減，聲音也小了：“還是……不答應。”
“羽千夏！”彥熙把眉毛一挑，眼神變得淩厲起來，“你知不知道拒絕我的後果很嚴重？”
“不知道。”雖然我的心髒正“撲通撲通”地亂跳，但我仍坦白地回答。
“撲哧！”彥熙居然笑了，臉上的淩厲神情也瞬間消失，“你真有意思。”
居然說我有意思？我悲慘的人生對你來說，就是有意思？真是可惡！我忍不住回嘴：“那是因為你沒意思！”
聽到我這樣說，他有點意外：“你是第一個說我沒意思的人。”
“廢話！”我翻了個白眼，一時間竟忘了剛開始的不愉快，“你動不動凶得就像別人欠你巨款似的，誰敢跟你說實話？”
“哦。”他又開始沉默。
“你去洗澡吧，在他們三個回來之前洗完。”他又看了看手表，“還有二十分鍾。”
啊，洗澡？
還是算了吧，我乖乖待著比較好。
“還有十九分鍾。”
我懷疑他是鬧鍾轉世的，報時報得堅定果斷，鏗鏘有力。
我開始坐立不安，生怕拒絕他真的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我伸出手臂聞了聞，嗯，一股汗臭味，難怪剛剛我坐過去的時候，他捂住鼻子讓我還是坐遠一點！太丟臉了！剛剛隻在水裏泡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洗，他就衝進來了……
算了，還是洗吧，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哦，好吧。”我準備起身，但又想起什麽，便厚著臉皮開口說，“我可以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不過你要保證，不能將今天的事說出去。還有我想知道你要我當你女朋友的真實目的是什麽——難道隻是因為與我有過肢體接觸，或者不希望影響你的形象嗎？那麽凡是與你有過肢體接觸或者有可能影響你形象的女生，你是不是都要她們做你的女朋友……如果真是這樣，你的感情比我穿過的舊衣服還要廉價。”
我想不出別的形容詞，隻好拿自己全身上下不到一百塊的衣服打比方。雖然我很窮，但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麽丟人的事。
“羽千夏，你果然很聰明。”彥熙挑起嘴角，眼神仿佛出鞘的利劍，閃著寒光，“我隻是不想讓別人因為我而失去戀愛的機會。”
“哈哈哈……”聽到他的理論，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你是說因為你不談戀愛，所有女生都暗戀你，所以別的男生就都沒機會談戀愛了是不是？老天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麽自戀的人，雖然你是有自戀的資本，但也不能自戀到這種程度啊。”
“不準笑！”彥熙一臉嚴肅地說，“羽千夏，如果不想將來惹麻煩，你最好相信我的話。”
“好吧。”看在他還算真誠的分上，我勉強答應，“我去洗澡了，請你自由地……自戀下去吧！”
再一次進入浴室，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先把門鎖好，然後用拖把頂住，這才放心地開始洗澡……
2
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整個人都變得神清氣爽。我推開浴室的門，剛好看到洛天羽、淺光曜和薑允昊三個人提著好幾個袋子回來。
“時間剛好！”彥熙坐在沙發上，又看了一下手表，一副非常有時間觀念的樣子。
薑允昊將一個非常漂亮的粉紅色袋子遞給我，態度殷勤，滿臉笑容，嘴角的酒窩更深了：“千夏，你的校服、飯卡、學生證，還有圖書證，我幫你領回來了。你和我們四個在同一個班！”
我用毛巾包好還在滴水的頭發，連忙接過袋子說：“謝謝！”
淺光曜見狀，急忙拿了一個吹風機給我，雙眼亮晶晶地說：“千夏，要不要我給你吹頭發？你這樣很容易感冒的。”
想到這麽可愛的男生要幫我吹頭發，我心裏樂開了花，連聲說著：“謝謝，謝謝，我還是自己來吧。”
被這樣熱情的美少年們包圍，我感覺自己好像踩在雲彩上一樣，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千夏！”洛天羽將飯盒放到茶幾上，說，“因為去晚了，壽司隻有泡菜口味的了，彥熙說你不挑食。”
“謝謝。”其實我很不喜歡吃泡菜。
我拿起一塊壽司，卻半天沒有塞到嘴裏，要不要先把裏麵的泡菜挑出來？可是，這會不會讓他們覺得我很難伺候？就這樣矛盾了半天，那塊壽司還在我手裏。
“千夏，你不喜歡？”淺光曜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露出一副傷心的表情。
“不是，不是！”我急忙擺手否認，“我隻是……不怎麽餓。”
“千夏，你還是吃了吧，這是彥熙對你的心意。”薑允昊忽然說了一句話，讓我大跌眼鏡，“彥熙還從來沒有讓別的女生使喚過我們。”
啊，真的嗎？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們，這樣的美少年被當成用人一樣使喚，確實太不合常理了。估計他們還不知道彥熙已經用“可以命令他們幾個做任何事”作為交換條件，讓我做他的女朋友了吧！
這幾個天真的少年，肯定還以為隻是在為朋友出力。如果他們知道真相，會不會很傷心？
唉，算了，看在他們這麽用心的分上，我怎麽能糟蹋他們的勞動成果呢？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手裏的泡菜壽司，一狠心，沾了一點番茄醬，將整個壽司塞進嘴巴裏，然後大口大口地嚼著。
“吃東西稍微淑女一點好不好。”彥熙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伸出手指，幫我抹掉臉上的番茄醬，然後拿出紙巾將手指擦幹淨。
我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一個動作，愣愣地看著他。而其他三個人也很意外，都瞠目結舌，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看到我們都變成了“木頭人”，彥熙用冷酷的眼神瞪了他們一眼，然後惡狠狠地對我說：“再弄到臉上，小心我收拾你。”
“知道了。”我被他的眼神嚇到，不自覺地摸了摸剛剛被他碰過的地方，然後趕緊埋頭吃那可惡的壽司，順便瞟了一眼他們的飯盒。
可惡，都比我的好——
彥熙的是日式便當外加煎牛扒，洛天羽的是炸醬麵加可樂，淺光曜的是什錦沙拉和一份西湖牛肉羹，而薑允昊將湯底倒入鍋裏，用一個很小的電磁爐做起了羊肉火鍋，還拿出一瓶葡萄酒……
相比之下，我那幹巴巴的壽司簡直難以下咽！唉，我為什麽不要一點好吃的飯菜呢？偏偏點這個該死的壽司，嗚嗚……真是欲哭無淚。
突然，彥熙將自己的飯盒推給我，冷冷地說：“換一下。”
啊？我驚訝地看著他，一臉的疑惑：“怎麽了？”
“吃膩了！”他不耐煩地回答，然後霸道地把我麵前裝壽司的飯盒移過去，拿起一個放在嘴裏，咀嚼了幾下，皺了皺眉頭之後咽了下去，“偶爾吃點難吃的，憶苦思甜！”
天啊，他的大腦究竟是什麽構造？剛剛比惡魔還要冷酷，說話一點情麵都不留，現在卻又這樣“通情達理”，竟然將好吃的讓給我，自己吃那麽難吃的壽司……我的心瞬間亂了！
這是不是說明他在關心我？太不可思議了。
“白癡，快點吃啊！愣著做什麽！”一個冷冷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嚇得我一驚，連忙端起他的飯盒開始吃。
天啊，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美味！這真的是學校餐廳的飯菜嗎？簡直比外麵的高級飯店做的還好吃！
見我三兩口就扒完了飯菜，彥熙有點著急地喊道：“把鹵蛋留給我。”
可是……我已經把鹵蛋夾到嘴邊了。我想了想，一個惡作劇的念頭闖進腦海，最後還是決定吞下鹵蛋作為對他的懲罰。我把鹵蛋塞進嘴裏，鼓著嘴巴，吐字不清地說：“不好意思，我吃完了。”
聽到我這樣說，旁邊的三個美少年都忍不住偷笑，估計他們從沒見過有人敢這樣和彥熙對著幹吧！
彥熙皺了皺眉頭，猛地抬眼瞪著我！
好濃的殺氣……我嚇得手足無措，手一抖，筷子、飯盒掉了一地。
上帝是不是太公平了一點？彥熙長著這麽帥氣的一張臉，脾氣卻與他的外貌形成鮮明對比。你真的是萬人迷嗎？不要騙我啊！
如果每天對著他，肯定會被他嚇出心髒病、高血壓以及精神病的！和他交往，心髒一定要堅強，神經一定要有韌性，總而言之，心理素質要很強！難怪他沒有女朋友。
“允昊，把地上的飯盒收拾一下。”沒想到彥熙居然拋出這麽一句話。
我有點驚訝，見薑允昊站起來準備撿飯盒，連忙客氣地說道：“不用了，我自己收拾就好。”
“千夏真賢惠。”洛天羽讚歎著，換來的是彥熙更為淩厲的眼神。
我哭笑不得地撿起飯盒，收拾好桌上的殘渣，準備往門外走，這時彥熙又發話了：“把我的也順便一起收拾幹淨了。”
“啪”的一聲，彥熙把手裏的筷子一扔，舒服地靠在了沙發上。
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真想把他臭罵一頓，但我忍住了。以我的人生經驗來看，得罪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我忍！
“知道了。”我拿起飯盒，乖巧得像個稱職的女傭。
剛走到門外，我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將手裏的垃圾扔進垃圾桶，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左星川。我連忙按了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星川，什麽事？”
左星川愉快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一聽就知道他在笑：“千夏，我在餐廳門口等你，快點。”
我有點為難地開口：“可是我已經吃過飯了……”
“不管！”左星川任性得就像個小孩，“你前天答應請我吃飯的。”我忽然想到那天在他家確實答應過他。
“好吧。”我隻好妥協，“餐廳怎麽走？”
“不會吧？”我似乎看到了左星川翻白眼的模樣，“你剛才是怎麽吃飯的？”
“別人幫我買的。”我如實交代。
“哦！”左星川鬱悶地低呼一聲，“我還一直擔心你挨餓呢。”
“謝謝左大少爺的關懷！”我嘻嘻笑著，果然還是老朋友好，還惦記著我有沒有吃飯，“想吃什麽盡管開口，我請客，你付錢。”
“你這個吝嗇鬼！”左星川果然了解我，“你還是先到餐廳再說吧。知道怎麽走嗎？過了圖書館，有個超市再往前……”
左星川細細地交代著路線，我牢牢記在心裏，開心地對他說：“我馬上到。”
我回到宿舍，對其他成員打了個招呼：“我先出去了，課堂上見。”
淺光曜就像個熱情有禮的小朋友：“千夏，要不要我給你帶路？”
我連忙擺手，笑嗬嗬地說：“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千夏再見啦！”淺光曜朝我揮了揮手。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千夏再見！”
“再見！”我開心地揮著手，真是一群可愛的美少年！
我剛轉過身，彥熙忽然叫住我：“等一下，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我摸摸腦袋想了半天，最終也沒能將那串數字記起來：“剛換的新號，所以……沒記住。”
彥熙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底，他對我伸出手來：“手機！”
我隻好摸出手機遞給他，他拿著我的手機按了幾個按鍵，然後還給了我：“你可以走了。”
當我接過手機時，發現電話簿裏多了個叫“彥熙”的聯係人。
3
我剛出寢室門，就迎麵撞到一個——不，確切地說，是一堆人。在寬敞的走廊裏，黑壓壓的全是腦袋，場麵頗為壯觀。
見到我出來，原本還算安靜的場麵一下子熱鬧起來。
“洛學長在不在？”
“這是給曜曜洗的衣服。”
“別擠！要是把我送給允昊的巧克力弄壞了，絕不放過你。”
……
我在人群裏簡直快被擠成一張薄餅了，太恐怖了。但更可怕的是，這群女生從一開始的爭吵漸漸變成了推搡，最後在我麵前上演了一場非常精彩的“全武行”。
“別吵了！”我大聲說了一句，卻一點用都沒有。
真是的，外麵熱鬧成這樣，宿舍裏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製止。他們都是些什麽人啊，居然在這個時候當縮頭烏龜！
啊，不管了！
我正要走人，衣袖卻突然被抓住了：“你是誰？為什麽能進美少年宿舍？”
“我……我……”我被那一雙雙帶著憤怒的眼睛完全嚇住了，一時間忘了該怎麽解釋。
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我是彥熙的舍友！”
鴉雀無聲，所有人仿佛都喪失了言語能力，全部呆呆地看著我。我總算鬆了口氣，正準備走人，隨即而來的卻是更可怕的狀況——
“可惡！你這個臭女人，居然敢占彥熙的便宜！”
“醜八怪，離彥熙遠一點！”
“想當彥熙的舍友，你也不撒泡尿照一下，看看自己配不配！”
……
她們不是在追求宿舍裏的其他成員嗎？為什麽我提到自己是彥熙的舍友時，所有人都這樣激動？難道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瞬間明白了一切，難怪彥熙總是一副很自戀又自負的樣子，肯定是被這群花癡慣的！
我也知道了為什麽洛天羽他們幾個對我那般熱情了，因為我成了彥熙的女朋友之後，別的女生就會對彥熙死心，他們的春天也就到了！
這哪是彥熙把他們賣了，根本是他們合夥把我賣了啊！
眼看失去理智的女生們像餓狼一樣就要撲向我，我根本沒有逃跑的餘地，隻好認命地閉上了眼睛，這時，我聽到寢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我轉頭一看，彥熙握著門把，皺了皺眉頭說：“你不是有事嗎？在這裏磨蹭什麽？”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所有人都忘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隻是呆呆地看著他的臉。
彥熙長得實在太好看了。如墨的眉毛看起來很有精神，寒潭一樣的眼睛讓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開視線。他的睫毛濃密纖長，連我這個女生看了都會嫉妒。挺直的鼻梁，尖削的下巴，上帝仿佛把最美好的全都給了他。
我盯著他的臉也不由得有些失神，半天才反應過來，幸災樂禍地笑道：“想不到你真有那麽多追求者，好幸福啊！”
“快點走！”彥熙冷冷地朝我拋出三個字後就將門重新關上了。
“知道了！”我脖子一縮，沿著人群讓出的一條小道往外跑去。
唉，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是趕緊去找左星川吧！
我按照左星川給的路線，一路小跑著往學校餐廳而去。踩著地上星星點點的陽光碎片，我的心情變得雀躍起來。
現在想想，和左星川的相遇，真是來到這座城市最讓我開心的一件事。
當時，我站在一個豪華的小區門外，正在向一臉橫肉的保安哀求，要他讓我進去找媽媽，卻連遭拒絕。這時，一個與嚴肅話題完全不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要投訴你。”
投訴？我打了個激靈，轉過頭看向說話的男生。
那是個英俊陽光的少年，有一雙水汪汪的黑色眼眸，長長的睫毛，嘴裏叼著根棒棒糖，嘴角狡黠又頑皮地揚起。他身高至少一米八，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的，但是穿在他身上十分好看。
不過，他好像……好像有點眼熟……到底是誰呢？
那個保安立馬變得緊張起來：“左大少爺，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因為——”那個男生隨手朝我一指，語調輕鬆慵懶，“你得罪了我的客人，也就是得罪了我！”
保安心虛地笑了笑：“左大少爺，人家是來找媽媽的！您這個理由未免……”
“順便做客不行嗎？”那個男生一臉的不耐煩，“我同學跋山涉水地到了這裏，我讓她到我家坐坐，難道還要你批準？”
同學？
我抬起頭仔細地看了看眼前的高個男生，他的耳垂處有一顆小小的痣。啊，我想起他是誰了！
他是小時候住在我家隔壁，從幼稚園一直同桌到小學畢業，後來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忽然搬走的好朋友左星川！
哇，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相遇，更沒想到小胖墩竟然能變身成為美少年。真是“男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我又興奮又震驚，差點跳起來：“星川，原來是你啊！”
見我和左星川認識，保安自動放行。
“可不是嗎？”左星川對我做了個比個頭的姿勢，發現我的身高隻到他的肩膀，不禁揚起嘴角，“千夏，你看我比你高了。”
“有本事你和科比比一比。”一種久違的感覺浮上心頭，我正準備像以前那樣拍他一下，心裏卻突然湧出異樣的情緒。
聽保安叫他“左大少爺”，估計他現在也是有錢人吧，我和他的身份相差豈止十萬八千裏！唉！
我的手一僵，怎麽也拍不下去了，便轉移了話題：“你這小子走得真徹底，一點音信都沒有，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什麽啊，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左星川看了我一眼，恨恨地咬著牙，“第一年，我回去找你，你居然搬家了。第二年，我找到你住的地方，你後媽告訴我你去了外婆家。第三年，我打聽到你的學校，千裏迢迢跑過去，你卻逃課了！第四年，你爸告訴我你離家出走了！今年暑假——你居然打工去了！你讓我怎麽找？我又不是超人！我本來打算明年找不到你，就刨個坑把你給我的東西全埋了，每到清明節就去掃下墓，算是對你的紀念……但沒想到，你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真慶幸自己還能再見到他，不然被人活祭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嗬嗬地笑了：“星川，你真夠朋友！”
“那當然！”左星川邀我上車，發動引擎，將我送到媽媽住的房子樓下，然後朝下車的我拋了個飛吻，又朝我揮揮手，“這條路往回走，前三排第九棟，左排院子種葡萄和無花果的就是我家。這是我的手機號碼，還有學校地址，我可是全市最有名的盛楓學院的人氣美少年哦！以後，要經常來找我玩，知道嗎？”
“知道了。”我接過他遞過來的寫著手機號碼的字條，對他揮手告別。
這次的相遇，讓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溫暖……
4
按照左星川的指示，我終於找到了餐廳。遠遠地，我看到左星川站在台階上，高大帥氣的身影在校園中真算得上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他笑眯眯地望著我，琥珀色的眼裏滿是藏不住的笑意，他伸出手朝我拋來一連串的飛吻：“千夏，我在這兒！”
頓時，有好幾個人都側過頭看我。我的臉頰火熱，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左星川見我腳步遲疑，幹脆跑到我的麵前。
我有些鬱悶地推了推他：“走開！我不認識你！”
“喂！”左星川一臉的哀怨，“千夏，我等了你半天，你就這樣對我嗎？”
我給了他一拳：“你想讓我在全校出名是不是？叫那麽大聲，還拋飛吻！”
左星川揉著胸口，臉上掛著不好意思的笑容：“嘿嘿，我一時激動，忘了，千夏別生氣。”
“算了。”我和左星川之間發生的摩擦，如果件件都要計較，那不是他死在我手裏，就是我死在他手裏。朋友是什麽？用左星川曾經說過的話就是“小摩擦不斷，大事統一戰線”。
我拿濕巾擦了擦臉上冒出的汗珠，扭臉問左星川：“對了，星川，你想吃什麽？”
左星川摟著我的肩膀，獅子大開口：“法國菜。”
我頓時大叫起來，踹開他：“左星川，你打劫吧！”
“不是說我請客你掏錢嗎？”左星川一臉的不滿，撅起嘴，孩子氣地說，“你媽媽現在那麽有錢，你幹嗎那麽小氣！”
“是我請客你掏錢！”我及時糾正，心裏悶悶的，“我花她的錢，每一分都要記著，將來是要還的。”
左星川頓時安靜下來，摸了摸我的頭算是安慰：“千夏是一個堅強的女生！看在你比豬堅強還要堅強的分上，我左大少爺決定改成我掏錢請你吃飯。”
“可是我吃不下了！”我摸著肚子說。
“多少再吃一點。”左星川笑嘻嘻地說，一副自戀的表情，讓人想揍他一頓，“看我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像我這種秀色可餐的人，欣賞我就等於欣賞美好的生活。”
唉，真是拿他沒辦法。
“那好吧。”我妥協地說。
左星川攬著我的肩膀，一路喜笑顏開地將帶我到了餐廳二樓。
盛楓學院的餐廳和一般學校的食堂不太一樣，很像大商場裏麵的餐飲區。雖然每個區域都不大，但由於分成中餐、西餐、泰國菜、日本料理等很多品種，所以總的占地麵積相當可觀。整個一樓都是中餐廳，又分成川菜、浙菜、清真、港台菜等好幾種，二樓以上則全是外國菜。
以繁瑣著稱的法國菜經過簡化，很快就上桌了。
見周圍坐著不少外國人，還有穿著情侶裝的情侶，我好奇地問：“他們是誰？”
左星川使用刀叉非常熟練，他叉了一塊鵝肝送進嘴裏，有些含糊地說：“外教，還有社會上的人。”
我更好奇了，低聲問：“外教也就算了，怎麽還有社會成員？”
“因為校長要創收！”左星川向我解釋，“不然所有飯菜的價格都會往上漲一倍。”
啊，原來是這樣。
“對了，千夏。”左星川舉著叉子問我，“剛才我給你打電話，怎麽老是在通話中？”
我有點奇怪，掏出手機說：“我新買的手機，不會有質量問題吧？”
“你打給我試試。”左星川說。
我撥了一下左星川的手機號碼，電話通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的居然是彥熙的聲音——為什麽左星川的電話號碼會變成彥熙的？
我嚇得趕緊掛掉電話，但彥熙的電話追命一樣打了過來。我顫顫巍巍地接通電話，將手機放到耳邊。
隻聽見電話那邊的彥熙聲音冰冷卻不容置疑地說：“十分鍾之內回來，等下去教室。”
真是的，說話不能溫柔點嗎？
“知道了。”我鬱悶地掛斷電話，愁容滿麵。
左星川一臉的怒意，因為離得很近，他聽到電話裏的聲音是一個男生的，於是追問就像連珠炮一樣向我襲來：“他是誰？他憑什麽管你？他算老幾？”
我該如實說嗎？告訴左星川其實我是在彥熙的壓迫下才答應做他的女朋友的。
畢竟左星川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應該對他隱瞞任何事情。
“他是……是……我的男朋友！”我故作輕鬆地笑著說，“星川，我厲害吧？上學第一天就有人追我。”
“是挺厲害的。”左星川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十分古怪，他狠狠地說，“居然偷梁換柱，把我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黑名單？我打開手機的通話設置，果然在黑名單裏看到一個電話號碼。左星川的號碼竟然在黑名單裏，這是怎麽回事？
啊，對了，出來之前彥熙動過我的手機。
哼，一定是他搞的鬼！
我隻好用幹咳來掩飾內心的尷尬，愧疚地說：“星川，我向你道歉。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會……”
“這不關你的事。”左星川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千夏，等下你帶我去找他。”
“算了，星川！”我連忙勸左星川，“就算他再怎麽做，也撼動不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說得對！一個隻認識一天的人，怎麽可能戰勝我們堅固如鐵的友情？隨他折騰去吧，哈哈。”左星川勝利地笑了笑，眼睛裏閃著亮光，“對了，千夏，你還沒領校服吧？等下我帶你去領校服，順便在學校轉轉，熟悉一下環境。”
我有些為難地說：“星川，我的校服已經領了。”
左星川眉宇間隱隱透著不甘：“其他證件呢？”
“也領了。”我把頭低得更低了。
“沒想到他下手挺快！”左星川仍不死心，“千夏，你在哪個班？等下我送你過去。”
我哭喪著臉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和彥熙他們幾個一個班。”
“彥熙？”左星川驚得連瞳孔都放大了，他上下打量著我，問道，“是不是住在所謂的美少年宿舍的彥熙？你居然做了他的女朋友？你活膩了是不是？”
我瞬間提高了警惕：“怎麽了？”
左星川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說：“我告訴你，凡是追求過他、試圖和他交往的女生都會成為別人眼中的公敵，沒有好下場的！”
不是吧？有這麽恐怖嗎？我隻是以為喜歡彥熙的人有點多而已，但沒想到她們會這麽瘋狂。
我有些難以置信地問：“會有什麽下場？”
左星川撇了一下嘴，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我們這邊後，將我拉到他旁邊說：“原來學校的校花在對外宣稱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之後，被人拖進廁所打了一頓。上學期學校發生火災，據說是因為有個女生在向彥熙告白的時候被人撞見，那人氣不過，就衝進那女生的宿舍把她的東西燒了，結果引發火災。”
我瞠目結舌：“天啊，這樣說來，彥熙豈不是一個禍害！”
“豈止是禍害！”事情本身不恐怖，但配上左星川聲情並茂的表演，瞬間恐怖至極，“彥熙是學校最恐怖的三大惡魔之一，一般情況下最好不要得罪他。還有，彥熙的性格非常冷漠，除非他喜歡你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否則就算撞見你被人欺負，他也會袖手旁觀的。”
我真是個笨蛋，一不留神就讓自己走到了這種境地。
“讓他甩了我行不行？”對我來說，彥熙雖然有點吸引力，但絕對沒有到讓我付出小命的程度，“這樣就不至於得罪他的追求者，而且也不用費心思去琢磨怎樣讓他喜歡我。”
“如果讓別人知道你被他甩了，你的下場隻會更淒慘！”左星川一臉的鄙夷，仿佛我是一個智商等於零的笨蛋，“知道什麽叫棒打落水狗嗎？別人知道他喜歡你，或許還有些顧忌。”
天啊，我居然貼上了一塊想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我欲哭無淚，不得不重新審視我和彥熙的關係：“那怎樣才能讓他喜歡我？”
“我怎麽知道？”我猜左星川心裏一定在罵我是笨蛋，因為他鄙夷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千夏，你是怎麽讓他成為你的男朋友的？聽你的意思，好像並不是因為他喜歡你才跟你交往的。”
“我和他住同一間宿舍，然後……總之情況很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嗚嗚，我實在不敢告訴左星川，我和彥熙在浴室裏發生的事，實在太丟臉了！
左星川再次震驚了：“你居然住在男生宿舍！”
“是啊！”我哭喪著臉說，“我也不想這樣啊！”
“千夏，你趕緊轉學吧，趁事情還沒有被全校的人知道之前！”左星川鄭重其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等下我帶你去教導處。”
“好……”我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內心無比激動，“星川，太謝謝你了！”
左星川仿佛是路見不平的大俠，豪情萬丈地說：“誰讓你是我的好朋友，兄弟有難，自當拔刀相助。”
5
到了教導處，一聽我說要轉學，教導主任立馬予以反對：“不行！”
“為什麽不行？”左星川雙手撐著桌子，和教導主任形成對峙狀態，“小心我投訴你！”
“就算讓我辭職，我也說不行！”教導主任一點也不退讓，麵紅耳赤地爭執道，“左大少爺，就算你是校長的外甥，但規矩是規矩，我絕不允許你胡來。”
左星川瞪大眼睛，說道：“不準轉學，那把千夏轉到我那個班總行吧？”
教導主任依舊一臉的堅決：“不行！”
左星川頓時火了，拍了一下桌子，大喊道：“我去找我姑媽。”
“就算找校長也不行！”教導主任義正詞嚴，讓人不由得欽佩他的原則，“規矩是規矩，不能任由你胡來。”
“算你狠！”左星川頓時氣餒，“走著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改變你的原則。”
他握著拳頭，將桌子捶得咚咚響，一摞書因此被震倒，裏麵夾著的不知道是什麽證件也跟著散落一地。
“這是什麽？”左星川眼疾手快，在教導主任撿起證件之前，迅速拾起來。
他看了一眼，不禁揚起嘴角，恨恨地咬著牙：“好啊！跟我談原則，背地裏卻幹著不可告人的勾當。”
左星川將證件遞給我，略帶厭惡地說道：“千夏，你本來是和我一個班的，隻是被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改了。”
啊！怎麽會這樣？我不敢相信地看著手裏的轉班申請。
教導主任立馬心虛地擦著冷汗，裝起了糊塗：“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能是別人……”
“不要推卸責任！”現在形勢完全顛倒，左星川掌握著主動權，“反正你不是得罪彥熙，就是得罪我。得罪了他結果尚不可知，你還是先顧一下眼前吧，這麽好的工作丟了挺可惜的。”
看左星川這個架勢，完全不把教導主任放在眼裏嘛！那剛剛他說彥熙是學校的三大魔王之一，莫非……
我轉身試探著問左星川：“你是不是也是三大魔王之一？”
“沒錯！”左星川難得一見地朝我豎起大拇指，似乎在讚賞我的推理能力，“放心吧，千夏！以後有我罩著，沒人敢欺負你。”
可是，聽他這樣說，我怎麽更加不放心了呢？
教導主任掙紮了半晌，終於幽幽地開口：“好吧，左大少爺，我這就把羽千夏分到你所在的班級。”
有了左星川的幫忙，事情發展順利，我不僅和他在一個班，還成了同桌。
“千夏。”左星川有些痞痞地說，“來，讓我擁抱一下，慶祝我們偉大的勝利。”
“你去死吧！”我嫌棄地將他的手推開。
左星川半真半假地抱怨：“千夏，你真是太粗魯了，哪裏像個女生。喂，其實你是男扮女裝吧，我們都被你騙了！”
“左大少爺，上課鈴就要響了，你是不是該帶羽千夏同學去上課了？”一直被無視的教導主任被我們吵得頭昏腦漲，不得已假咳幾聲提醒我們。
“謝謝主任，我們走了。”我立刻拖著左星川走出辦公室。
第一天上課，我可不想遲到，給老師和同學們留下壞印象。
左星川這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我在擔心什麽，雖然嘴上說個不停，腳步卻絲毫未停，趕在上課鈴聲響起前把我帶到了教室，坐在了位子上。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我準備拿出手機看是誰打來的，這時老師走進了教室，我急忙直接掛斷電話。
當老師開始講課時，左星川又湊了過來：“千夏，現在你心中是不是充滿了對我的感激之情呀？”
他這又是唱的哪出？我詫異地望著他。
“喂！”左星川眯眼斜視著我，不滿地說，“你不覺得有我當好朋友是件很幸福的事嗎？不要說我會在學校裏照顧你，就算在外麵碰到搶劫的，我也能幫你擺平。這麽偉大的友誼，你竟然不感動？”
“我錯了，行了吧？”我笑了笑說，“遇見你我三生有幸，希望你到時候不要跑得比兔子還快。”
“錯，我怎麽會跑呢？我一定是嚇得腿軟跑不動。”左星川誇張地笑了起來。
我望了一眼講台上講課的老師，連忙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說：“小聲一點啦，萬一被老師點名就完蛋了！”
左星川翻了個白眼，收起笑容說：“知道了！”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又響起來，我趕緊按下了靜音鍵，但老師略帶責備的目光已經向我投了過來。我抱歉地對她笑了笑，然後將手機放進了口袋。
可是，手機那邊的人好像有急事似的，不停打來電話。
我悄悄拿出手機一看，電話是彥熙打來的，我的頭皮有點發麻。看老師已經望向別的地方，我接通了電話，壓低聲音問：“有事嗎？”
電話那邊，彥熙的聲音十分冷酷：“你遲到了一個小時。”
我小心翼翼地用盡量不得罪他的口氣說：“我已經在上課了，等下課好嗎？”
“你不是跟我同班嗎，為什麽跑到別的班級去了？我命令你立刻過來！”彥熙冷冷地說，“否則後果自負。”
我心中忽然騰起一股怒火。
我親生的媽媽不愛我、不認我，我親生的爸爸也不要我，這些我都忍了，認命了。可他隻是一個陌生的男生，憑什麽命令我？
我被怒火衝昏了頭腦，忘記了彥熙是多麽可怕的大魔王，惡狠狠地說：“我才不怕你呢！”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剛掛斷電話，我就聽見淺光曜的聲音從教室的音響裏傳出來：“千夏，彥熙最最心愛的千夏，你在哪裏？”
我……我……我無話可說了！
淺光曜的話分明就是想讓我變成全校女生的公敵。
教室裏一片喧嘩，老師氣得拍桌子走人。女生們見狀立馬聚成一團議論紛紛。
“彥熙居然有女朋友了！”
“是哪個狐狸精？”
“噓！要是讓彥熙知道你罵他的女朋友，你就別想再在學校裏待下去了。”
“說得對！為了我心愛的彥熙，我就姑且容忍一下。”
我急忙重撥回去，哭喪著臉說：“求求你，別讓淺光曜說了，他的嗓子都啞了……”
“哧”的一聲，彥熙好像在笑，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那我換個人好了。”
這下換成洛天羽在熱情地呼喚：“千夏，親愛的千夏……”
“你幹什麽啊！”我情緒一激動，完全忘了彥熙的可怕，“我沒死，別像叫魂一樣叫我行不行？”
“好吧。”彥熙似乎心情不錯，語氣裏帶著笑意，“那我親自叫好了。”
沒一會兒，廣播裏麵就響起了彥熙極具磁性的嗓音：“羽千夏，你現在在哪裏？請告訴我，我來接你。”
刷——所有人經過一番搜尋，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我的身上。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仿佛是一張張血盆大口，恨不得將我嚼碎了生吞！
嗚嗚，真是太可怕了！彥熙，你為了讓別人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究竟費了多少心機啊！
因為不會遁地術，我隻能幹坐著，欲哭無淚：“我在二年三班教室裏。”
“我馬上到。”彥熙迅速掛斷了電話。
“羽千夏，做人不要那麽沒骨氣！”左星川見我意誌這樣不堅定，不禁嗔怪起來，“你怕什麽，不是還有我嗎？我會幫你出主意的。”
我趴在桌上，心情跌到了穀底：“你能有什麽好主意？”
“好像暫時還真沒有。那隻有一個辦法了，就是抓住彥熙的心。隻要你能掌握主動權，就一定能翻身。”左星川嬉皮笑臉地出主意。
真是個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主意。
“我根本不想抓住他的心好不好？”我無力地說。
如果上帝能聽到我的祈禱，就會知道我的願望隻有一個：離彥熙遠遠的！
“那可不行。如果你得罪了他，會被整得很慘。”左星川眼珠子一轉，“幹脆這樣吧，我吃點虧，宣布你正在跟我交往。這樣就算有人想討好他來整你，我也能光明正大地保護你。”
我連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我才不要跟你交往。一個彥熙就夠麻煩了，你的爛主意隻會讓我更倒黴。”
我好鬱悶！進入這所學校才兩天，我就這麽倒黴。身邊唯一的朋友還超級不靠譜。哦，上帝啊，救救我吧。
“我舍身救你，你不要。要你抓住彥熙的心，你也不肯。千夏，你完了。”左星川充滿憐憫地看著我，“放心吧，清明節我會給你上香的。”
抓住彥熙的心？拜托，彥熙有心嗎？
“你真是不會變通。”左星川說這話的語氣就跟他很懂行似的，“比如我爸，很厲害吧？從來都是別人聽他的，但在我媽媽麵前，不一樣變得乖乖的？”
好像……確實是這樣。
“所以，千夏，不能得罪並不代表沒人可以得罪。再怎麽牛的人都有克星，而你——要做彥熙的克星。”左星川當起了狗頭軍師，用寄予厚望的眼神看著我，“千夏，我等著你勝利的那一天。”
“你這輩子恐怕看不到了……”我對自己完全沒信心。
“喂！”左星川試圖用激將法喚起我的鬥誌，“千夏，你不醜，性格也不算惹人厭，怎麽這麽灰心呢？如果我是你，早就把自己打造成萬人迷了！”
左星川的激將法對我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反而深受打擊，更加懷疑自己的能力了：“所以我才說你沒投胎成女生實在太可惜了……”
“還沒開始你就已經認輸了……”左星川顯然已經對我束手無策，“羽千夏，我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
“那就別說了。”我歎了一口氣，垂下眼簾，“對了，星川，為什麽你那麽熱衷讓我抓住彥熙的心這件事？”
“我和他有一些過節。”左星川賊賊地笑著，“所以我要讓他喜歡你，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然後我再把你搶過來，讓他難受！”
我忍不住上前踹他：“你當我是東西，說搶就搶啊？”
“不，千夏！”左星川鄭重其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在我的心裏，根本不是東西。”
“你去死吧！”火氣噌噌地往上升，我又踹了他一腳。
“我死了，你不寂寞嗎？”左星川揉著被踹疼的腿，但臉上還是堆起了笑容，“我怎麽舍得丟下你一個人呢？”
他真是越來越厚顏無恥了……
“羽千夏，原來你躲在這裏！”彥熙帶著怒氣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我轉頭一看，啊，他什麽時候來的？
彥熙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一雙眼睛盯著我，簡直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有些惶惶不安地準備站起來，左星川忽然笑了：“千夏初來乍到，人生不地熟，所以我這個老朋友特意讓她轉到我所在的班級。你有意見？”
彥熙的臉色更難看了：“老朋友？羽千夏，你什麽時候認識他的？”
左星川搶在我前麵說：“當我們還是嬰兒的時候。千夏沒有什麽朋友，一直很寂寞，所以我要多陪陪她。”
我正欲開口，卻聽見彥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千夏有我陪著不會寂寞。”
好煽情的話，我都有點感動了！可惜我知道，那根本是一場戲，一場告訴別人他有女朋友的戲。
“哦。”我誠惶誠恐地站起來，胳膊突然被抓住。
我一扭頭，看見左星川陰沉的臉，他說：“千夏不是狗，可以讓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如果是她自己願意呢？”彥熙挑起嘴角，眼睛看上去水汪汪的，卻彌漫著冷酷。
他看著我，而所有人都看向他。
嗚嗚，跟拍電視劇似的，好難抉擇！
可是，得罪了彥熙，我大概會死無全屍吧！經過一番掙紮，我隻好與左星川告別：“星川，我走了。”
“等等！”左星川依然握著我的胳膊，瞪著眼睛，對彥熙說，“千夏已經轉到我班裏了，你這樣會害得她曠課挨批的。”
“是嗎？”彥熙的笑容真是優雅而殘酷，“我會讓她轉到我所在的班級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左星川前所未有的英勇，“這讓我的臉往哪兒放？”
“你有臉嗎？”彥熙冷冷地拋出這麽一句話，眼睛裏閃爍著絲毫不為所動的光。
左星川頓時氣得抓狂：“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彥熙依舊雲淡風輕地說：“不過我沒興趣知道。”
這個彥熙說話真夠惡毒的！
淺光曜和洛天羽兩個人在一旁偷笑，用崇拜的語氣說：“不愧是彥熙，夠狠！”
“你，惹，怒，我，了！”左星川將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臉也跟著扭曲，“要打架是不是？”
說話間，左星川的拳頭已經揮了過去。
我的心猛地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驚恐地瞪大眼睛，在心裏祈禱彥熙千萬要躲過去。沒想到彥熙輕而易舉地接住了左星川的拳頭！
我的心總算放下了，接著又開始擔憂左星川會挨揍。然而彥熙隻是推開了左星川的手，冷漠地說：“我從不和弱者打架，免得別人說我欺負弱小。”
彥熙，你能不能別那麽自負啊？
左星川的臉色瞬間變黑，他詛咒般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彥熙隻是冷笑一聲：“弱者永遠沒有說大話的資格。”
左星川鬆開了我的胳膊，略帶歉疚地說：“千夏，你和彥熙走吧。但要記住，我們永遠是好朋友！隻要你有難，我一定站在你這邊，為你而戰！”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有點不知所措，但是左星川居然為了我得罪彥熙，感動油然而生。
“那我走了。星川，你自己保重。”我抱歉地對左星川說。
“走吧走吧！”左星川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神情黯然。
聽到那些女生在埋怨左星川居然對彥熙下手，指責我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禍首，左星川冷冷地說道：“閉嘴！”
那些女生頓時嚇得瞠目結舌，乖乖地把嘴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