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冬之血鑽
1.
從驚蜇的口中我知道了琥珀川與若茶的關係,果然……如我所猜想的那樣。
David,你知道嗎?
看到千植對塚愛默默的、完全不求任何回報的守護,看到琥珀川為了若茶一心一意地等待在世界的某一角,我內心一直凍結的地帶突然就那樣慢慢地融化了……
可……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加倍付出的愛是可以得到回報的呢?
David,當深夜獨自躺在**失眠時,當我思考著這些義無反顧的付出是否真的值得時,耳膜裏便會浮出你的聲音……“走!快點走!冷戀薰!”
“不……不可以……”
“戀薰,相信我!這一切都會沒事的!相信我!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
”
“David……不要……David……我不值得你這樣付出……”
“戀薰,真愛是值得付出一切的,包括生命!”
……
當窗外的海風灌進屋內的時候,一直深埋在記憶裏的片斷戛然而止。
窗外的天是一種很不純粹的墨色,如同內心隱藏著秘密的人一樣不純粹。
海風大股地拂過耳邊,發出呼呼的聲音。我站在三樓的窗戶邊,向外望去,海天漆黑一片,除了海浪聲與風聲糾結著外,便什麽也聽不到、看不到了,就像三年前的那個如同惡夢一般的夜晚!
David,當我從那個漆黑的巷子裏拚命朝地前奔跑的時候,當大股大股的風灌進我耳朵裏的時候,當恐懼與害怕淹沒掉我整個思緒的時候……我卻仍然堅定地記得你說:“真愛是值得付出一切的,包括生命!”
就那樣呆呆地站著,看著天漸漸地亮起來,看著太陽緩緩地升起,仍舊沒有絲毫的倦意。已經是住進琥珀川家的第三天了,而我也已經失眠了整整三夜!
千植和驚蜇一直在四處尋找關於基因藥物素的下落,而我和若茶、塚愛則根據千植和驚蜇帶回來的消息做進一步的調查,當然一直陪伴和保護著我們的還有琥珀川。
“咚咚……咚咚……”
“等一下。”我拍了拍臉,然後朝門口走去,“嗬嗬,若茶、塚愛,你們這麽早都起來了啊?”
“戀薰,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啊?臉色好像不太好。”若茶看著我有些擔心地問著。
“沒……沒有啦。嗬嗬,可能是我比較認床吧。”雖然用這個借口搪塞過去了,可是隻有自己心裏才知道,自從踏進冷殤之館、見到木殤的那一刻起,我便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沉靜了!
“嗬嗬,戀薰,十分鍾後我們在樓下等你一起吃早餐哦,千植和驚蜇有新的消息要告訴我們。”
“嗯!”我朝若茶和塚愛微笑著點了點頭。
十分鍾後,我剛到樓下,便看到驚蜇和柏千植在討論著幾幅Tattoo的圖。
“驚蜇,這圖是從哪裏弄來的?”我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明明心裏是有答案的。
“冷殤之館弄來的。哈哈,怎麽樣?很牛吧!”驚蜇邊說邊一副萬分陶醉的樣子看著手裏的圖,“若茶,琥珀川有什麽事一大早就出去了啊?這臭小子還不回來,哈哈,本來還想在他麵前炫耀一下的。”
冷殤之館——
當這四個字傳入耳朵裏的時候,心底泛起一種無法形容的複雜情緒,如果一定要形容,那麽我想也許是一種比地球的形成還要複雜的情緒。
“好啦,你們幾個快點吃早餐啦。”若茶把早餐端到桌子上,“不是說你們昨晚有新的發現嗎?”
“新的發現是有一點點,還有昨天晚上從第九天堂那邊傳來了消息,我敢保證這個消息是你們絕對想不到的哦!”千植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賣起關子來。
“哎呀,不就是關於小亞細亞和蘇美亞島不為人知的背景嘛!”還沒有等我們開口問,驚蜇便一臉不以為然地說著。
小亞細亞和蘇美亞島不為人知的背景?
嗯,那是第九天堂的人也鮮有耳聞的事情,而我卻知道!
也許……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小亞細亞和蘇美亞島的背景了。
“千植,到底小亞細亞和蘇美亞島的背景是什麽?”塚愛停下手裏正在吃的早餐,看著千植。
“小亞細亞半島是地球上最為神秘的地域之一,是亞歐的交界處,一直流傳著許多古老而神秘的傳說。這裏散落著各種不同年齡、不同膚色、不同語言卻喪失了不同能力的人。”柏千植頓了頓,看向我們,“簡單地說,這些喪失了不同能力的人都是被第九天堂流放出來的。”
“第九天堂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我想隻有經曆了才會明白。也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個不同的第九天堂。”若茶淡淡地說著,隻是這句話卻深深地刻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那些為了某些不得已的需要,便被第九天堂放棄或是用高科技消除、抑製正常能力的人,如果不是身在第九天堂的話,就不用付出這樣看似輕鬆、實則無比沉痛的代價了。
“這樣說來,基因藥物庫裏消失的那些基因藥物素很有可能跟這些被流放的人有關?”這些天一直沉默著的塚愛終於融入到我們的話題中。
“嗯,我同意塚愛的分析。除了第九天堂的人以外,我相信要一夜之間讓這些基因藥物素和資料消失是不可能的!”若茶看了看我,“戀薰,你覺得呢?”
“我也同意塚愛的觀點。也許那些基因藥物素就在蘇美亞島吧……”我沒有接著說下去,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不可預知的,也是難以想象得到的。
短暫的沉默,似乎大家都陷入了各自的深思當中。
2.
“拜托!你們都在想些什麽啊?這裏流放著第九天堂的人又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Van叔說那些被第九天堂流放的人都是被刪除過記憶的。所以我覺得根本就不可能跟那些被流放的人有關!”驚蜇猛地又灌下去一杯牛奶,“你們就不要在這裏瞎想了。”
“哈哈,看來琥珀川跟我說的一點兒都沒錯!驚蜇,你果然很……”千植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驚蜇給打斷了。
“切!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琥珀川那個臭小子會說什麽!”驚蜇朝門口的庭院裏看了一眼,“怎麽這個臭小子到現在還不死回來?”
“對了,我和驚蜇昨天還發現了一個線索。”柏千植完全無視驚蜇的話,而大家似乎也都主動屏蔽掉了驚蜇對琥珀川的怨恨。
“什麽線索?”若茶和塚愛異口同聲地問道。
“在蘇美亞島最北端似乎有個很小但卻很神秘的部落,據說那是土著人的領地,因為裏麵是茂密的熱帶叢林,所以很少會有人靠近。而且那是整個蘇美亞島的禁地,島上所有的居民都知道那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柏千植停了停,“越是神秘的事物……”
“越是神秘的事物就越和未來有關!”驚蜇搶先一步打斷了千植的話,“這可是Van叔的名言!”
“嗯……其實許多人類目前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都與未來世界或是外星生物有關,隻是未被目前的科學證實和認識而已。”千植接過驚蜇的話,“所以那個部落是很可疑的!”
“我們扮成蘇美亞島的遊客,衝進去看看怎麽樣?”驚蜇似乎在為她的主意暗爽。
“不行!”我和千植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
“為什麽不行?”驚蜇瞪著眼睛看著我和千植。
“驚蜇,土著部落是很危險的,假如我們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就貿然闖去的話,萬一遇到危險,你過得了樹夏和北至那一關嗎?”千植笑了笑。
“嗯……有道理。若茶,我們還是別去了,假如你真的有任何意外的話,琥珀川一定會殺了我的。就算琥珀川沒殺死我,等回了第九天堂,我也一定會被羽嬌那個賤人和樹夏五馬分屍的!還有北至和北美瞳,總之回去一定會被千刀萬剮的!”
呼……
驚蜇呼出一口氣:“千植,真是好兄弟啊,還好有你提醒我,不然到時候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驚蜇萬分誇張的生動表情讓人無語。
“塚愛,想想千綺阿姨和你爸,還有北至、美瞳和藤希,難道你真的舍得讓他們為你擔心嗎?”千植突然換上一臉冷靜的表情,“我想北至之所以放心地讓你來蘇美亞島是因為他堅信我一定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塚愛,答應我,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可以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嗬嗬,哪有你們說得這麽嚴重,我倒是覺得驚蜇的提議是可行的。”若茶的聲音淡淡的,“既然那個部落是蘇美亞島的禁地,那就表示一定存在著某些特別不想讓外人知道的東西。
“若茶說得很有道理。”塚愛朝若茶點了點頭,“既然我們是來調查基因藥物素的,那麽,每一個可疑的地方我們都不可以放過。”
“既然這樣,嗬嗬,若茶、塚愛,我一個人裝成遊客去就行了。你們接應我就好。”我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話會從我的嘴裏脫口而出,但我能確定的是,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底是很真誠的。
若茶和塚愛的身邊都有那麽那麽多關心在乎她們的朋友,而我……卻什麽都沒有,沒有完整的家庭,也沒有深愛著自己的那個人……不幸福的人,也許她的生命也不會那麽珍貴吧,因為沒有任何人會去珍惜。
David,假如是因為我們的原因,而讓若茶和塚愛受到傷害,那麽,我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原諒自己!
我深思著,手,卻突然被若茶抓住了……那是除了David以外,我第一次從另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溫暖,也是第一次讓我覺得原來擁有朋友是一件這麽美好的事情。
“戀薰,如果你遇到任何危險,我會很傷心的!”看著若茶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我的眼睛裏會有濕濕的感覺。
這就是……被人關心的感覺吧?
我已經記不得被人關心的滋味是怎樣的了,仿佛那已經是離我太過遙遠的事情,可是當這樣的感覺又如海浪般淹沒我時,我卻笨拙得不知該怎麽回應。
“若茶……”
“傻瓜,從第九天堂出來的那一刻起,你和塚愛在我心裏的重要性就絕對不亞於驚蜇和羽嬌。因為從那一刻開始,我們便已經是生死與共的夥伴了。”那一瞬間,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髒的柔軟處被深深地觸動了。甚至從一向冷漠的塚愛的眼神裏,我也能感覺到一股溫暖如春的氣息。
早餐結束後,驚蜇和千植便出門去調查和收集更多的關於蘇美亞島的信息,臨走前長篇大論的叮囑讓若茶和塚愛聽得暈頭轉向。
門剛被關上,若茶便無聊地坐在沙發上撞了撞我的手臂:“戀薰,你在想什麽?”
“我?”此刻若茶和塚愛的心裏在想什麽我當然知道,隻是……“我們去部落看看吧。”塚愛簡單地說了一句。
正當我想阻止的時候,琥珀川卻從門外走了進來。
“嗬嗬,你們三個怎麽窩在家裏了?要不要出去玩啊?哈哈……蘇美亞島的海灘很漂亮哦,特別是最北端的那片沙灘超美。”
“蘇美亞島的最北端——”那幾個敏感的字眼立馬觸到了我們三個心裏的禁區。
“你們三個幹嗎反應這麽大啊?”琥珀川一臉好奇地看著我們三個,“嗬嗬,很少有事情可以同時吸引你們三大美女的注意哦,哈哈,看來我的建議不錯!”
既然無法阻止,那麽,也就隻能和若茶、塚愛共同進退了。
在我們三個互相交換了眼神之後,默契讓我們三個以最快的速度同時朝房間衝去:“我們去換衣服,你在車上等我們。”那樣的默契足以讓我們成為最佳組合。
“換衣服,哈哈,好啊!”
五分鍾後,等我們三人再次重新出現在門口的時候——“不是吧,我還以為你們去換比基尼,你們……”琥珀川接下去的聲音立即淹沒在了我們三個的聲音中。
“麻煩,開車,謝謝!”
看著琥珀川一臉無奈的表情,連一向冷漠的塚愛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跑車急馳在沿海公路上,海風與陽光如同黑白琴鍵彈出的音符,輕盈地在皮膚上跳躍著。大家之所以會跟著琥珀川一起出來,全都是因為從千植口中得知的那個神秘部落。
“若茶,忽爾……他對你還好嗎?”琥珀川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嗬嗬,很好。”
我看了琥珀川一眼,他似乎很想再問些什麽,卻又勉強忍住了。一直聽驚蜇說他是IQ200的天才,可是在若茶麵前,他的IQ就像放進水裏的冰塊一樣,眨眼之間就被溶解得**然無存了。
“呃……我去買點冷飲吧,等一下如果到沙灘那邊估計連水都沒得買了。
”琥珀川自言自語地說著,“若茶,如果忽爾對你不好,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對了,琥珀川,那邊是不是有一個很神秘的村落啊?”我看了若茶一眼,立馬打斷了琥珀川的自言自語,以避免大家的尷尬。
“神秘村落?嗯,好像是有一個,聽說那裏住的是土著人。”
“那你知道神秘村落的位置是在哪裏嗎?”塚愛淡淡地問著,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這條沿海公路的盡頭有一片雨林,村落就在……等等,拜托你們三個千萬別打那裏的主意!”琥珀川突然打住了他之前要說下去的話,“原來真正吸引你們的不是那片沙灘,而是那個神秘的村落,對不對?”
“嗬嗬,好渴哦,我們什麽時候有水喝啊?”我刻意找了個借口岔開話題。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去,就不要再說毫無意義的話了。
車緩緩地停在了沿海公路邊一家便利店的門口。
“等我一下。除了水以外,你們還要別的嗎?”
“不用了,隻要水就可以了。”
當琥珀川的身影消失在便利店門口時,若茶突然轉過頭看向我和塚愛。
“我不會開車。”塚愛朝我和若茶搖了搖頭。
“我也不會。”若茶聳了聳肩,“那我們怎麽辦?”
“嗬嗬,放心吧。我會!”我以最快的速度從後座坐到駕駛座上,然後開著琥珀川的車子朝著沿海公路的盡頭揚長而去。琥珀川這次一定沒有料到我們會對他使這一招。
3.
十分鍾後,沿海公路的盡頭便出現在我們的麵前,而那片雨林似乎並沒有緊緊地挨著沿海公路的盡頭,而是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島上。
把車停在盡量靠近海邊的一個陰涼處,我們三人便朝海邊走去。
“你們會遊泳嗎?”我看了若茶和塚愛一眼,“看來隻能遊過去了。”
“嗯,我沒問題。”若茶朝我點點頭。
“我……不會遊泳。”塚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我很想跟你們一起去。
“OK,沒問題。”我朝塚愛做了一個可以搞定的手勢,“我和若茶可以帶你一起過去,那個小島離這邊絕對不會超過50米。”
“嗯。”
大概十分鍾左右,小島上銀白色的沙灘便出現在我們的麵前。快接近正午的陽光曬得我們有些眩暈,慶幸的是當我們偷偷上岸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土著人的蹤跡。
“塚愛,你還好吧?”我盡量用力地擰幹衣服上的水以減輕重量,嘴裏海水的鹹味仍死死地占據著舌頭的味蕾。
“嗯!沒問題。”
“那我們快走吧,這裏很容易被人發現的。”若茶朝四周看了看,“往那邊走,好像有條小路。”
穿過沙灘,我們便走到了那條長滿了熱帶植被的小路上,視線範圍內都長滿了茂盛的綠色植物,蘇美亞島上濕熱的溫度仿佛在這裏便被隔絕了起來。
我們三人小心翼翼地往土著部落的腹地走去。各類昆蟲的鳴叫聲如同一張網,把我們緊緊地包圍著。
大約走了五分鍾的路程,我們便看到前方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毫無規則地排列著一些木頭柱子。
“若茶、塚愛,你們看。”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因為那些木頭柱子上雕刻的圖案真的很嚇人。可是,腦子裏卻又對這一些圖案有些模糊的印象,隻是處在這樣的環境下無論怎麽想也完全想不起來了。
“嗯,這些木柱看似沒有任何規則,但我想一定不會這麽簡單的。”
在那些無規則排列的木柱中央,有一根碩大無比的石柱突然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叢林之神——禁地!”
那是一種很古老的字體,一定要追溯的話,我想應該是比2008時空還要古老一千多年的一種字體吧。
“看來這裏確實很像土著部落,要真是土著部落的話,那麽他們和第九天堂又會有什麽聯係呢?”塚愛的話立馬讓我和若茶都陷入了沉思。
“我想那些丟失的基因藥物素一定不會在這裏,因為以這裏的條件,藥物素應該是無法保存的。”我的推測讓塚愛點了點頭。
“不管怎樣,戀薰、塚愛,既然我們來了,就進去看看好了。隻是大家要小心一點。”若茶刻意走在了我和塚愛的前麵。在這樣充滿未知的小路上,走在前麵的那個人也許會比後麵的人更容易遇到危險。因為前麵的路全是未知的。
一條若有若無的小路就那樣被熱帶植物淹沒了。我朝四周看了看,奇怪,為什麽這一路走過來,任何動靜都沒有,難道這裏……“啊——”若茶的叫聲突然劃破了那持續的安靜,緊接著,一陣低沉的號角聲也隨之響起。
當我再看向若茶的時候,她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外了。
若茶掉進了一個大的陷阱裏。
“若茶,你還好吧?若茶……”我和塚愛急切地趴在地上看著掉落在大坑裏的若茶,“我們去找繩子,你等著。”
“不要,你們快點回去找琥珀川!戀薰、塚愛,你們聽我說,剛才的號角聲表明這個部落一定已經知道有人進島了,而且在這裏想要找到繩子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一個人在這裏,總比三個人都困在這裏好!”若茶的聲音似乎與平時有些不同。
“若茶,你怎麽了?”我盡量傾下身子朝跌落在坑內的若茶看去。可惡!
原來坑底竟然還埋著一些細碎的尖銳的小木頭。
盡管樹陰多少遮住了我的視線,但我仍然清楚地看到若茶的手臂上和腳踝處滲著鮮紅的**。當**慢慢浸入她的白色衣服時,那種震撼更讓人覺得難受。
“若茶,你受傷了是不是?嚴重嗎?還能站起來嗎?”就在我說話的空當,塚愛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很多藤條。
“快點,戀薰,我們把這些藤條綁在一起,救若茶上來。”塚愛一臉冷靜地綁著手裏的藤條。
“嗯!”
“戀薰、塚愛,你們不要再弄了,快點走!這裏很危險,就算把我救上去,我也隻會成為你們的負擔!”若茶的聲音裏似乎完全沒有對自己的擔心,所考慮到的隻是我和塚愛的安全。
“不行!若茶,我們是不會扔下你的!你不是說過要我相信你,無論遇到任何危險,你都會與我共同進退的嗎?若茶,你再堅持一下。”
“第九天堂裏一切都要以完成任務為先!你們兩個到底聽到沒有?快點走!”這是第一次看到若茶對我和塚愛吼叫的樣子,我明白她的堅持,可是同時我也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傷!
“若茶,如果我和戀薰在你心裏的重要性不亞於驚蜇、羽嬌,那麽,你在我和戀薰心裏的重要性也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朋友。”即使是這樣讓人溫暖的話,從塚愛的嘴裏說出時,也仍是冷冷的。而我卻更加確定了塚愛深藏著的內心就如同一顆火種。
“戀薰、塚愛……”
真正的朋友,我一直都沒有擁有過。因為心底隱藏著秘密的人是不可能擁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可是當我擁有了後,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固有和既定的東西都是可以改變的。
而我們……隻是沒有遇到可以改變的人。
很多時候隻有經曆過了,才會懂得曾經自以為是的某些道理。
“戀薰、塚愛,有人來了。”正當我和塚愛把藤條全都綁好時,便聽到了若茶的聲音。
一回頭,眼前真的出現了一群當地的土著人。沒有給我們任何說話的機會,他們就把我和塚愛抓住了。坦白說,就這樣被一群語言不通、文化不同的原始人抓著,心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強壓著心髒,讓人喘不過氣來。
“等等!等一下!拜托你們先救我們的朋友,她掉到坑裏受傷了!”雖然明明知道跟他們語言不通,可是我現在隻擔心若茶的傷到底嚴重到什麽程度了。
我有些歇斯底裏地朝那些土著人叫喊,手腳不停地比劃著。
“喂,聽到沒有?你們到底聽到沒有啊?”我努力地想要掙脫出被緊緊鉗住的手,卻完全沒有機會。
緊接著,有個冰冷的利器抵在了我的咽喉處。
隻見那些土著人在小聲交談著什麽,隨後便有兩個比較年輕的跳到了坑裏,把若茶救了上來。
4.
“若茶!若茶,你還好吧?”若茶的傷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更為嚴重。除了臉部以外,她全身上下都有被劃破的傷口。血仍然不停地從傷口處滲透出來。
“放開我!聽到沒有?放開我!”我不顧一切地推開抓住我的人,咽喉處突然被什麽劃了一下,感覺一熱,“若茶!若茶……”
“戀薰小心!”隨著塚愛的叫聲,一個軟軟的物體擋在了我的背後。我轉身,卻看到塚愛的手臂開始緩緩滴下血。
一個手持利器的土著人也許是想要給反抗的我一點教訓,卻因為塚愛用身體去保護我,而刺到了塚愛。
“若茶、塚愛……都是我不好!”看著若茶和塚愛被傷口染紅的衣服,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落下來,“是我不好……若茶、塚愛,對不起,對不起……”
David,為什麽,為什麽我總是會做一些要人家代替我受傷的事情呢?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因為我的不堅定,所以三年前你才會消失,如果這次真的又要重來一次,那麽,我希望用自己來換若茶和塚愛。
“戀薰,別激動,我們沒事。”若茶和塚愛認真地看著我。
“放了她們兩個,用我一個人來作交換,即使你們要我的命也可以!”我走到一個看似為首的土著人麵前,把雙手朝他伸了過去,示意他可以把我綁起來,可對方卻毫無反應。
為首的土著人揮了揮手,若茶和塚愛還是被綁了起來。
“不要!不要綁她們兩個,聽到沒有?你們聽到沒有啊?”正當我想反擊、試圖一搏的時候,突然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一個身穿祭祀裝的土著人從雨林的深處走了過來,而其他的土著人立即變得一臉敬畏。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來這裏?”聲音是從那個穿著祭祀裝的土著人嘴裏發出的,而讓我更驚訝的是,他居然說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語。
“我們……我們隻是蘇美亞島上的遊客,無意之間迷路了才來到這裏的。
對不起,我兩個朋友都受傷了,希望你們可以放了她們,我可以留下來,好不好?好不好?”
“你們知不知道私闖‘叢林之神——禁地’是需要付出生命代價的!”祭師的臉上是一副冰冷而高傲的神情。
“好!我願意!隻要你能放了她們兩個,就算用我來祭祀叢林之神我也心甘情願!”那一瞬間,我沒有絲毫的猶豫。無論是若茶還是塚愛身邊都有那麽多深愛著她們的人,而我,我什麽都沒有,即使從這個地方消失,也無所謂,不是嗎?
“戀薰,不可以!我們是三個人一起進來的,如果不能一起出去,那就一起留下。”塚愛扶住已經完全沒有力氣的若茶站了起來,兩人用力地抱住我,“戀薰,從進入第九天堂的第一天起,我便想過會有今天。能和真心的朋友死在一起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戀薰、若茶,隻要大家在一起,什麽都沒有關係的,對不對?”塚愛的聲音裏似乎已經完全褪去了冷漠,透著一股我從來都沒有感知過的溫暖。
除了我的眼淚不停地掉落之外,若茶和塚愛的臉上都帶著微微的笑。
David!對不起……
對不起……
也許我不能實現和你的約定了……可是,我並不後悔。因為我擁有了這個世界上內心最為強大的兩個女生的友情,這樣便已經足夠了,真的已經足夠了……“雖然我很欣賞你們朋友之間的這種偉大的感情,可是外人私闖‘叢林之神——禁地’是一定不可以原諒的!所以你們三個都必須死!”祭師朝為首的土著人說了一句完全聽不懂的話後,我們便再次被押了起來。
假如一切都是注定的話,David,三年前的那個夜晚是不是就早已經預示著冷戀薰是必須死的呢?
嗬,可笑的人生!
正當土著人準備處決我們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我們的身後。
“等一下——”
我轉身,是——琥珀川、千植、驚蜇他們,還有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老頭!
“琥珀川,救若茶和塚愛,快點!她們受傷了!”也許我真的是不夠堅強的人,在看到琥珀川他們的那一瞬間,眼淚又止不住地掉落下來。
當你已經陷入絕望的時候,又重新看到了希望,會是什麽感覺呢?
嗯,隻有當你經曆了之後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原來有很多事情都是難以形容與描述的!
“教授,麻煩你了。”琥珀川朝那個老頭點點頭,然後,那個老頭便直接朝祭師走了過來。
一見麵,祭師的臉上便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然後和那個老頭熱情地擁抱了起來,緊接著,我和若茶、塚愛便被那些土著人放開了。
“若茶——”琥珀川什麽都沒有說,便輕輕地把若茶抱了起來,“若茶,假如你出事了,知道我會怎麽做嗎?”琥珀川的眼睛裏似乎有些濕潤。
“琥珀川,對不起……對……”若茶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琥珀川溫柔的聲音打斷了。
“若茶,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想我一定會陪著你!”琥珀川的眼角突然滑落一滴淚。
那一秒,我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為愛而掉的眼淚居然可以是那樣的震撼人心,血液似乎也變得更加溫暖了。
“啊!若茶,你流了好多血!完蛋了!若茶,回去我一定會被五馬分屍的!”驚蜇的臉比苦瓜還要苦上一萬倍。
“塚愛,你的手……”千植脫下自己的T恤,然後猛地扯下一大塊,小心翼翼地幫塚愛包紮起來,臉上一副心疼的神情。
David……
你相信嗎?那個瞬間,我真的仿佛明白了許多許多。看到若茶和塚愛被人這樣關心著,我想到的並不是自己沒有任何人關心,而是覺得心底**漾著另一種幸福。
原來在所有的情緒中會有那樣一種特別的情緒存在著。
看到自己關心的朋友被人深愛著,那樣的幸福竟然會比有人關心自己更加開心。
這就是所謂的“經曆”和“成長”嗎?
成長會讓人的心裏充滿博大的愛吧…… 5.
“戀薰,戀薰,你還好嗎?”若茶和塚愛不約而同地叫著我的名字。
“嗬,我很好。隻要你們兩個沒事,我就會很好。”眼角的淚從見到琥珀川的那一刻起始終就沒有停止過,“若茶、塚愛,謝謝你們……是你們讓我充滿了勇氣!”
“傻瓜!你們以後不可以再為了保護我而什麽都不顧,甚至連性命都不管。”若茶朝我和塚愛微微笑了笑。
“真的嗎?若茶,哈哈,除了我和羽嬌之外,居然還有這麽多人都願意為你拚命啊?”驚蜇一臉萬分感動的樣子走到我和塚愛的麵前,“戀薰、塚愛,我有時候確實神經會比較大條點,可是從今天起,我初驚蜇發誓,以後會誓死保護你們兩個的,就像保護若茶和羽嬌那樣。如果有任何人敢傷害你們兩個,那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驚蜇的神情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嗬嗬,謝謝。”我和塚愛朝驚蜇同時做了個可愛的表情。
“塚愛、若茶,如果以後有人傷害到你們,我一定會從他們的屍體上踩過去,嗬嗬。”我學著驚蜇的話朝她們比了一個傻傻的“V”手形。
一光年的距離有多遠呢?
很多時候,從前一秒到後一秒,也許隻是短短的彈指一揮間,可是……在你回首時,就像經曆了整整一個光年的距離!
“我們可以走了。”正當大家在說話的時候,那個瘦小的老頭突然走了過來,“我已經替你們解釋過了。”
“教授,謝謝你!這次我會記得的,以後隻要你有需要我琥珀川的時候,我一定全力以赴。”琥珀川雖然抱著若茶,但還是朝老教授深深鞠了一躬,“教授,你救的人對我而言是勝過我自己生命千百倍的人,謝謝!”
“嗬嗬,年輕真好啊!”老教授看了若茶一眼,“嗬嗬,你很幸福!”
在經曆了和若茶、塚愛生死與共的危險之後,大家之間的默契竟然可以達到那樣的高度,真是難以想象。
而關於神秘部落的真相我們也從老教授的嘴裏知道了一個大概。
那裏一直都是一個比較封閉的地方,至今還保留著許多原始時代的習俗和文明。而我們之所以可以順利逃脫這次危險,也隻是源於老教授一次偶然的機會中誤闖了那個部落,用現在的文明救了他們,讓整個部落從一場大瘟疫中幸免於難。
於是,部落的祭師為了感謝老教授便允諾以後無論老教授在需要任何幫助,他們都會全力幫忙。因為他們欠了老教授這個天大的人情,而我們能獲救靠的便是這個人情。
這些日子對於基因藥物素的調查當然也就告一段落了,因為驚蜇、千植還有琥珀川全都寸步不離地在醫院守著若茶和塚愛。
琥珀川請了最好的營養師和廚師為大家做食物,而我,自然也就成為了閑人一個。
脖子上的傷雖然已經漸漸在痊愈中,可是,心底深處的“殤”卻仍舊在深夜沒有人陪伴的時候痛得厲害。
“若茶,我一直都沒問,你們三個怎麽會對一個土著部落感興趣呢?”病房裏,琥珀川的詢問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臭小子,哈哈,原來你也有好奇心啊!我還以為你對什麽事情都不好奇呢!”大大咧咧的驚蜇用手一把搭住琥珀川的肩膀。
“喂,拜托,這全世界,除了對若茶的事我會好奇外,沒有任何人的事能讓我琥珀川好奇的!”琥珀川一臉被打敗的樣子看著千植,“我真佩服你,天天和她待在一起都沒被氣死!”
“切!什麽嘛,哈哈,你想知道就問我啊,我知道!”驚蜇一臉不服氣地朝琥珀川笑了笑,“她們三個之所以會去土著部落完全是因為想去調查……”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驚蜇。如果驚蜇把我們調查基因藥物素的事情告訴琥珀川,真不敢想象琥珀川對於若茶的身份會有怎樣的絕望!
那起碼表明,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和若茶在一起。
正當琥珀川認真地聽驚蜇的答案時,驚蜇突然發出一陣暴笑聲:“哈哈,我可沒想過告訴你,怎樣?氣死了沒?”
琥珀川愣了愣,一臉石化碎裂的表情讓大家的額頭上都冒出了三根碩大的黑線。
“初驚蜇!算你狠!”琥珀川勉強揚了揚嘴角。
“切!哈哈,IQ200的琥珀川果然一遇到若茶的事情,智商立馬變成零了!”驚蜇一臉打了勝仗的表情。
“你!”
“你什麽你,這可不是我說的,哈哈,是他們說的!”驚蜇用手指了指我和千植、塚愛的方向。
崩潰中——
千植一把拎過驚蜇:“豬頭,你給我出來啦!這話我們什麽時候說過?”
“那個……那個,琥珀川,剛剛驚蜇的話,我們沒……沒有說過啦,嗬嗬!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們……”我邊說邊一臉超級尷尬的樣子,雖然這的確是事實啦!
“琥珀川,假如有一天,我覺得真的有必要告訴你關於我的事情,那麽,我一定會告訴你的。”一直沒有出聲的若茶聲音淡淡的。
“若茶,我明白。我是不應該問的,隻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假如以後你還要去冒險,我希望你不要再甩開我,起碼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琥珀川稍稍停頓了一下,微微笑了笑,“若茶,我隻想讓你知道,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麽,你來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我都不在乎,因為我在乎的隻是你,隻是珂若茶這個人。”
聽著琥珀川的話,我悄悄走出了病房……安靜地回家,安靜地回想著心底的某個人。
又是整整一個夜晚,我就那樣呆呆地守在窗前,等待天亮。
David……
在經曆了這次生死戰之後,我便真的懂得了這個世界上對我最為重要的是什麽。
等我……
我一定會遵守和你的約定,等我,請你好好地、耐心地等著我!
天,剛剛有些亮,我便換上裙子朝海邊“冷殤之館”狂奔而去。
呼呼——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視線裏仍是最初向日葵田和地中海風格房子交相輝映的美。胸前的白色海貝項鏈隨著我用力的奔跑瘋狂地搖晃著。
愛,到底是什麽?
我不知道……
在失去David、失去“愛的能力”的時候,我便已經忘記了……假如想要找回來,可能嗎?
David,假如,我想找回逝去的“愛的能力”可能嗎?
呼呼——
耳邊的海風呼嘯著劃過我的耳朵,腳下突然一滑,我便猛地朝前麵倒了下去。
一種灼燒的痛頓時從膝蓋和手臂處緩緩地燃燒起來。
心底的情緒似乎平緩了許多,那份心急的狂熱感漸漸有些冷卻了下來。
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對不對?
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的,對不對?
我從地上爬起來,輕輕拍了拍裙子,還好貝殼項鏈安然無恙。我呆呆地站在海邊的小道上,看著寧靜的海灘,小聲地安慰著自己:戀薰,要好好加油哦!
雖然從小便不認為自己會是幸運的那個,可是,遇到David,遇到若茶、塚愛他們,我便開始相信上帝一定是因為可憐我,才讓我遇到他們,才會讓他們出現在我冷戀薰的生命裏的……冷殤之館的大門雖然緊閉,但是在我看到“冷殤之館”四個字的瞬間,便有一種暖流從心底緩緩地流過。也許那條河道是蜿蜒曲折的,可是,無論多麽曲折,最終還是會流進心田裏最幹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