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傍晚的殘陽像血一樣紅,一樣慘烈。我站在梧桐橋尾,他站在橋頭,我高興地伸手,想要拉住他。可是,才邁出第一步,腳下的世界便開始瓦解,像一瓣瓣薔薇花,一片一片地,在夕陽下渙散,湮滅。
怎麽回事?我的世界怎麽了?
我的世界在坍塌,在扭曲,街道和梧桐樹迅速地渙散,化作漫天的薔薇花瓣。
漆黑的四周,梧桐橋懸浮在空中,崩潰的世界變成漫天的薔薇花卷起來,迷了人的眼睛。
我的世界在扭曲,我又要穿越了嗎?
我不想穿越,夏尤,抓住我!
夏尤,回頭看看我,我在這裏啊!
夏尤——
嗚嗚嗚,該死的夏尤,你說過就算我穿越你也會拉住我的,你說過的……
“嗚嗚嗚,夏尤……”我淒厲的哭叫聲在教室裏格外響亮,身後的同學一腳踹過來,我猛然從夢裏醒過來,茫然地抬頭。
咦?怎麽回事?
我的世界沒有扭曲?
教室裏,全班同學齊刷刷地靜默地望著我,偉大的班主任也“深情”地凝視著我,紅著眼睛的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地望著班主任。
窗外的樹葉被吹得歡快地跳著舞,就連飛來飛去的麻雀也停了下來,湊熱鬧一般嘰嘰喳喳地鬧起來。
噢,買糕的,我居然在死神班主任的課上睡覺,而且還睡得如此忘情,這下真的哭都來不及了。
嗚嗚,該死的夏尤,每次出現在我夢裏都不會有好事情……
“丁零零……”下課鈴聲敲響了,大家像聽到聖旨一樣解放了,而我,像聽見喪鍾一樣愁眉苦臉,在班主任的手勢下,很有覺悟地起身,跟隨班主任去辦公室享受我的口水教育。
“唉,真可憐,男朋友是長得帥成績又好的王子特優生夏尤,連做夢都夢到自己被甩了。”
“沒錯,你看她哭得多可憐。”
“所以說啊,最難消受美男恩,可憐的蘇達達!嘿嘿,你們猜他們什麽時候分手?”
……
離開教室的那一瞬間,我聽到身後傳來了很多奇怪的議論聲。這群沒良心的家夥,吃飽了沒事幹就計算著別人什麽時候分手嗎?
不過,那個夢可真不吉祥。
“想什麽呢?我在和你說話!蘇達達,你這樣活著,簡直就是浪費青春,浪費生命,浪費國家寶貴的資源!抬起頭來,看著我!”班主任氣呼呼地把桌子拍得“啪啪”直響,猛地把神遊的我拽回來。
原來已經不知不覺來到辦公室了,我垂頭安靜地站在班主任麵前,虔誠地接受他的口水教育洗禮。
“蘇達達,我發現你越來越過分了啊!以前的你還隻是開開小差,開著開著你就自己回來了,而且還鐵定會在下課鈴聲響起之前回來。現在呢,你都已經不是開小差了,你是出國了!你的魂都出到爪哇國去了。”班主任恨鐵不成鋼地說,越說越傷心,最後喝一口茶,氣呼呼地大口大口喘氣。
我努力表現出沉默是我最大的懺悔,突然,我的褲兜裏傳來鬼哭狼嚎般的手機鈴聲:“在那聖羅學院一年C班有一個班主任,他戴著眼鏡、鼓著腮幫,像隻老河豚,他嘰嘰喳喳沒完沒了……”
我的手機鈴聲怎麽變成這個了?這不是上次我唱給夏尤聽的《班主任之歌》嗎?怎麽被設置成手機鈴聲了??
靜默,辦公室裏一片靜默,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裏。我背後涼颼颼的,跟身處冰窖一般,我僵硬地轉身,挪動我機械般的腳步,試圖逃離現場。
該死的手機,該死的電話,要是被我知道是誰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他就死定了!
“蘇達達,你給我站住!臭丫頭,什麽叫‘戴著眼鏡、鼓著腮幫,像隻老河豚’,你這個目無尊長的臭丫頭!”班主任徹底被點爆了,像隻噴火的恐龍張牙舞爪地咆哮著。
我嚇得像兔子一樣縮緊脖子,保持著要跑的姿勢一動不敢動,千言萬語凝聚成兩個字——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