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們隻是無力的小孩
我想我會永遠愛你，就算不得不分離
我想我會永遠愛你，就算要背負傷痛
隻要能夠一直陪伴，將你放在心中
哪怕苦痛也是最珍貴的幸福
01
瓢潑大雨毫不留情地澆在我的身上，我穿著單薄的衣衫，抱著胳膊，在暴雨裏瑟瑟發抖，長如蝶翼的睫毛上掛滿了水珠，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一直在等一個人，在等一個約定，在等一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視線裏突然出現模糊的影子，然後漸漸清晰起來，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眉清目秀，他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撐著傘，慢慢地向我走過來。
我緩緩地站起來，被雨水衝刷的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美麗至極的微笑，我朝他伸出手，冰涼的雨水滴入我微微張開的嘴裏，苦澀中帶著一絲甘甜。
“你回來了。”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我輕聲說出這四個字，臉上帶著滿滿的幸福。
“是，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我便被擁進一個冰涼的懷抱裏。那麽緊地抱著我，仿佛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我緩緩將手搭在他的後背上，然後攬住。相擁而泣的兩個人，就像交疊纏綿的雙生花一樣，雨的喧囂漸漸遠去，唯美而憂傷的畫麵就此定格。
“好。”
隨著導演的聲音，剛剛還是瓢潑大雨，一瞬間就天晴了，場務搬開遮擋光線的紙牆，陽光霎時傾瀉下來，像是跳舞的精靈，落在我的身上。
經過一個半月的忙碌拍攝，這部小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終於拍完，順利殺青。
這不是完美的結局，導演因為我和希田佑的緋聞，請示了公司，臨時修改了劇情，將鬆奈宇擔任的男一號改成死亡，而身為女一號的我在得到這個消息後，不小心從樓梯上滾落下來，摔傷了腦袋，丟失了這部分記憶，而一直深愛著女一號的男二號，不忍心見她日複一日地等待，於是用他和男一號相似的長相，試圖幫助她脫離痛苦。
我微微歎了口氣，如果感情可以由另一個人彌補，能這麽簡單就好了。
我鬆開手，微微動了一下，示意希田佑可以鬆開手了。
可是希田佑並沒有放開我。
我用力掙紮，可是抱著我的手臂像鐵鉗一般有力，掙脫不開。
“希田佑，你放開我，戲已經拍完了，你還要抱多久？”我小聲地在他耳邊說道。
“仁娜，我愛你，跟我在一起吧？”
希田佑的聲音不大，可是整個拍攝場地的人都聽到了。
我的身體僵住了，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希田佑，你在開什麽玩笑？”
希田佑握著我的手，深情地望著我，仿佛還在戲中，沒有走出來一般：“仁娜，我愛你很久了，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明明是很輕微的聲音，可是落進我的耳朵裏，被放大了無數倍，我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想逃離這個地方。
“不，希田佑，你不能開這種玩笑，不能。”我搖頭，長如瀑布的發絲輕輕晃動。
“我沒有開玩笑，仁娜，我是真的喜歡你，給我一次機會，就像在電影裏那樣，代替他守護你，好不好？”
希田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我一下子愣住了，靈魂不知道跑到哪裏了，我隻能站著，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從來不知道，希田佑也會對我告白。
“但這不是電影，我也沒有死。”
冷漠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是鬆奈宇！
我連忙回過頭，看到鬆奈宇正一臉鐵青地看著我們。
“鬆奈宇，我，我……”看見突然出現的鬆奈宇，我感到一陣慌亂，努力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鬆奈宇帥氣英俊的臉，我幾乎要掉下眼淚。
“希田佑，放手吧，難道你沒有看到仁娜的手腕都紅了嗎？”鬆奈宇皺起好看的眉頭，目光犀利地看著希田佑抓著我的手腕。
希田佑的目光裏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我還來不及分辨就覺得手腕一輕，他放開了我。
“我不會放手的，鬆奈宇。”留下這句話，希田佑頭也不回地走出片場。
我依然遊離在狀況之外，直到鬆奈宇輕輕牽起我的手，溫熱的觸感喚醒我的神智：“仁娜，我們走吧！”
說完，鬆奈宇將他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的身上。
隻是淡淡的一句話，輕微的一個動作，就讓我的眼淚幾乎決堤。
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湧現出來，為什麽，為什麽鬆奈宇還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為什麽他連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我們走吧！多麽輕巧的一句話！
任由他將我拉到保姆車上，鬆奈宇徑自遞給我一條厚厚的浴巾，我將自己包裹住，像是卷起來的蠶蛹一般。
司機大叔沉默地開著車，而我跟鬆奈宇坐在後麵一言不發。
車子平穩而快速地行駛，我轉頭看向窗外，風景飛快地倒退。如果過去的時光也能倒退就好了，我一定不會遇見和愛上鬆奈宇！
我看著窗子上鬆奈宇的倒影，就像被阻隔在糖果屋玻璃窗外的窮小孩，隻能奢侈地看著。
“到了。”司機大叔的話響起。
“你先下去，一會兒再上來。”
“是。”司機大叔打開門，走了下去。
車子裏隻剩下我們兩個，鬆奈宇看著我，帶著深沉的憂傷：“仁娜，可不可以告訴我，當初為什麽要離開我，為什麽連告別都沒有就要離開？”
聽到這句話，積攢了多日的情緒仿佛火山的熔漿一樣，即將噴發出來，我緊緊地閉著眼睛，大聲質問他：“那你為什麽要跟北乃琪接吻？明明不是在拍戲，為什麽要深情地擁吻，為什麽你的眼裏隻有她，不再有我？”
我捂著臉大聲哭起來。
鬆奈宇，你知道當我看到你們接吻的時候，心有多疼嗎？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刺進柔軟的心髒，然後再攪動，直到我無法呼吸，無法出聲。
那種仿佛全世界將我拋棄的絕望，我實在沒有勇氣再承受第二次。
鬆奈宇突然笑了一聲，帶著無限的自嘲與哀怨：“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仁娜，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被設計好的，你會不會相信？”
我疑惑地抬起頭，掛滿淚珠的眼眶微微紅腫：“鬆奈宇，你，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沒有背叛你，仁娜。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背叛你！”鬆奈宇眼神堅定，就像是陽光一樣，有著刺穿一切的力量，“那一次是戶田倩想炒作我和北乃琪的緋聞，所以才設計了那樣一個陷阱。那天，她騙我有一場吻戲要加拍，還說，為了營造氣氛，讓導演把道具都撤退。北乃琪跟我一樣，都是被他們操縱的木偶，我隻是把她當做妹妹。來韓國的這一年，我偷偷地關注你，但是我又不敢打擾你，生怕自己再做錯什麽讓你生氣。仁娜，你知道嗎？你走了以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想過要退出演藝圈，但是我又怕，如果我不是明星了，那麽，不管你走多遠，你都無法找到我。所以，我還是堅持留了下來，並讓自己越來越優秀，這樣的話，就算你心裏不想見我，也不得不在電視上看見我了。”
在鬆奈宇的敘說下，整件事情我終於懂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戶田倩的陰謀！
那個時候，戶田倩找到鬆奈宇，說為了幫助北乃琪更快地進入角色，要私下裏多多練習，因為是經紀人的安排，再加上鬆奈宇為了我也想更快地拍完那部電視劇，所以答應了。
所以，我才會看到鬆奈宇和北乃琪親吻的場景。所以，戶田倩才會在我想衝過去質問鬆奈宇的時候拉住我，不讓我破壞她的計劃！
一股怒氣從心底迸發，幾乎燒毀我的理智，我很生氣，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即使戶田倩之前對我做過那些事情，但是我沒有想到，導致我與鬆奈宇分手的罪魁禍首就是她！
“鬆奈宇，我們走，去找戶田倩問清楚，她真的太過分了！”我氣憤地說。
“好。”
鬆奈宇顯然也被我的情緒感染了，他打電話把司機大叔叫回來之後，便把車開往公司。
02
在車上的時候，鬆奈宇打電話給戶田倩，可是她一直都沒有接，鬆奈宇想了想，說：“電影已經拍完，估計她已經回了公司，我們去那裏找她。”
我點點頭，卻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原來，從開始往回走，我跟鬆奈宇的手就一直握在一起。
我輕輕**一下，鬆奈宇卻握得更緊，他帥氣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意：“仁娜，告訴我，你還愛我，對嗎？”
我低下頭，心裏依然微微疼痛，全身的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囂著：“鬆奈宇，我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可是我不敢再冒險。
我原本最喜歡玩“敢不敢”的遊戲，可是在遇到鬆奈宇之後，這股勇氣，仿佛被針紮破的氣球，慢慢地消失了。
如果再次遭到背叛，我一定會恨不得立刻死去。
HBS影視公司的大樓依然宏偉壯觀，可是，我們都沒有心思去看，進入大廳，登上藝人專用電梯，一路無聲地向上。
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我跟鬆奈宇突然愣住了。
戶田倩，這個邪惡的女人正一臉惶然地抱著希田佑，嘴裏哀求著，讓他不要走。
我剛要說話，鬆奈宇突然捂住我的嘴巴，將我拉到隱蔽的拐角處，靜靜地看著他們兩個。
“希田佑，你不能這樣對我，我這麽愛你，你怎麽可以跟蘇仁娜告白？”戶田倩再也沒有往日的囂張，滿臉的淚水昭示著她此刻的哀傷。
看著滿臉悲傷的戶田倩，希田佑卻冷冷地說道：“那又怎樣，這一切都是你自願的，我強迫過你嗎？”
我有些詫異地看著希田佑，這還是我崇拜的偶像嗎？原本帥氣的臉上布滿毫不掩飾的狡黠，他真的是以溫柔和陽光著稱的希田佑嗎？
聽見希田佑的話，戶田倩更加悲傷，幾乎是癱軟在地上，但她依然抱著希田佑，就像抱著最後的希望一般。
她哀求著：“希田佑，我已經把一切都給了你，你為什麽就不能回過頭來看我一眼。你忘記我們一起合作拆散鬆奈宇和蘇仁娜的時候嗎，你許諾過的，如果成功了就跟我在一起！”
我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
這一切的陰謀，原來希田佑也參與了？
“那不過是我為了擺脫你，隨意想出來的理由罷了，你還真是天真，以為做到這一步我就能喜歡你了？我怎麽可能舍棄我現在的地位和粉絲，跟你在一起？別做夢了！”
希田佑冷冷地說完，掙開戶田倩的手，推門進了房間。
戶田倩被推得一個踉蹌，終於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迷茫。
我們一直在拐角的地方，看著戶田倩不死心地叫了幾聲，無人答應之後，她慢慢地起身，踉蹌地走了。
“太過分了！”看著戶田倩傷心的模樣，一股正義的能量在我的胸口聚積。我氣憤地說道：“希田佑怎麽可以這樣，我要去找他算賬！”
說完，我猛地朝希田佑的房間衝去。
房門並沒有鎖，我撞開門的時候，就看到希田佑正端著一杯紅酒，細細地品味著。
見我進來，希田佑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我走近他，質問道：“希田佑，剛剛你跟戶田倩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希田佑厚薄適中的唇勾起一個冰冷的微笑：“什麽怎麽回事，我怎麽沒聽懂？”
“你不要裝了！”我伸手指著他的鼻子，“就是你，跟戶田倩一起幹的，拆散我和鬆奈宇，讓我們承受分手的痛苦。希田佑，我們到底怎麽得罪你了，為什麽你要這樣做？”
希田佑放下裝滿紅酒的晶瑩的高腳杯，冷笑一聲：“為什麽，好，我今天就告訴你為什麽。”
他笑得我有些發毛，我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卻被鬆奈宇扶住，心裏不禁又湧上一股暖流。
“鬆奈宇，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希田佑怨恨地看著鬆奈宇。
討厭鬆奈宇？
為什麽？
“在娛樂圈，一個人要成名有多麽不容易，我經過那麽多年的努力，才取得如今的地位，為什麽，一個唱歌五音不全的你，卻可以紅透半邊天？隻因為你長得帥，就可以輕易拿到比賽的冠軍，隻因為你長得帥，就能夠超過我的人氣！我不甘心！”
鬆奈宇確實是娛樂圈的奇跡，因為他實在太帥了，上至八十，下至八歲的女性看到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他。
他就像王子一樣，從人們的憧憬中走到現實。
所以這樣的鬆奈宇能夠出名，其實也不是偶然。因為他的身上，承載著女孩們有關童話的夢想，而夢想的力量是偉大的。
希田佑確實很好，長得也很帥，唱歌也是一流，可是娛樂圈這樣的人太多了，反倒不如鬆奈宇這樣的，有一些缺點，卻依舊耀眼。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繼續沉默地聽著希田佑的話。
“所以，我要讓你嚐嚐什麽叫做痛苦！”希田佑氣憤地叫囂。
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那年，他故意將鬆奈宇和北乃琪的照片放在桌上，讓我看到，傷心絕望。
然後又讓難過的我看到鬆奈宇和北乃琪親吻的畫麵，最後再說那些傷人的話，讓我的心千瘡百孔，再也沒有力氣愛下去。
所有的所有，都是希田佑精心策劃導演的。利用戶田倩對他的愛慕，一步步完成他的計劃。
希田佑看到我和鬆奈宇相握的手，他輕笑一聲說道：“我知道鬆奈宇依然還喜歡你，所以我決定將他徹底擊垮。本來以為，在片場當著所有人對你告白，你會感動得答應，誰知道，我還是小瞧了你們之間的感情。”
“希田佑，你真可憐。”鬆奈宇突然說了這句話。
我條件反射地轉頭看他，隻看到鬆奈宇臉上淡淡的憐憫，仿佛在看一隻可憐的動物一般。
“仁娜，我們走吧，跟這樣的人在一起，遲早會瘋掉。”鬆奈宇拉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間。
我回過頭去，看著希田佑手撐在桌子上，不知是不是因為生氣鼓起了青筋，鬆奈宇說得沒有錯，他真的很可憐。
隻是因為嫉妒，就可以做這麽多壞事，他的人生還真的很無趣呢！
像他這樣的人，永遠無法懂得戀愛的美好吧，永遠不會知道，心裏裝著一個人可以用來思念吧！
03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我們同時深呼吸一口氣，然後不自覺地對視，不自覺地笑出聲。
壓在我心裏的石頭被搬掉，我整個人都覺得輕鬆起來了。
原來鬆奈宇真的沒有背叛我。
一切都還是以前的樣子。
我愛著他，他也愛著我。
鬆奈宇戴著墨鏡，盡管如此，他依然像太陽一樣耀眼，我看到有好幾個女生從我們身邊經過之後回頭，目光裏帶著疑惑，卻因為鬆奈宇酷酷的表情而不敢靠近，隻能失望地走開。
我伸手揉他的臉，直到他再也維持不了這樣酷的表情才鬆手。
“宇，我們約會吧！”
我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盡管隔著墨鏡，但是我仍然能夠感受到鬆奈宇看向我的目光，那麽溫柔，帶著甜蜜，就像是糖果一樣。
時隔一年，有很多地方都發生了變化，市區又多了幾棟摩天大樓，廣場中央修建的音樂噴泉，此刻正噴著水。
我的衣服早就幹了，但是鬆奈宇怕我穿著不舒服，帶我去服裝店買了一身漂亮的衣服，盡管我一直推辭說不用，但是他一點都沒有聽進去。氣得我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鬆奈宇晃了晃手腕上的牙印，無奈地笑著：“仁娜，怎麽現在變得這麽暴力了？”
我得意地笑著，拉著鬆奈宇的手迎著風奔跑，留下一路的歡聲笑語。
我想好好跟鬆奈宇約會，把過去一年虧欠的感情全都補回來。
廣場上有人在放風箏，風箏在天空裏自由自在地翱翔，看到我追逐的目光，鬆奈宇默默地走到一旁賣風箏的攤位旁邊，買了一隻蝴蝶形狀的風箏。
“呃，不要看別人的了，我們也有了。”
鬆奈宇溫柔地說道。
我心頭一暖，用力點頭。
找了一處人不多的地方，我手裏拿著線輪，鬆奈宇拿著風箏，告訴我放風箏要注意的問題。
“一會兒跑起來的時候線輪不要攥得太緊，不然風箏會飛不起來，還有……”
我無奈地打斷他：“拜托，我早就會放了好不好。”
鬆奈宇溫柔地笑了，做出跑步的姿勢：“那我們就配合一下，爭取一次就飛起來。”
“嗯！”
我一手拿著線輪的手柄，一手開始放線，在鬆奈宇說一聲“跑”之後，我趕緊跑，可是怎麽突然拽不動風箏？
我回過頭一看，原來鬆奈宇竟然被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現的女孩子拉住，非要他簽名。
鬆奈宇也沒有拒絕，接過女孩子遞過來的紙和筆飛快地簽上名字，之後豎起食指抵在嘴唇中間：“希望你能保密，好嗎？”
女孩子興奮得滿臉紅暈，連連點頭，似乎連話都不會說了。
經過這一個小小的插曲，我們再次開始準備，這一次，我們配合得十分默契，不一會兒，五彩斑斕的蝴蝶風箏便飛上了天空。
鬆奈宇握住我的手，共同拿著線輪的手柄，他的手幹淨修長，手心溫暖，包裹著我的手，似乎要將他的熱量傳遞給我。
可是，風箏飛得再高，也不是真正的自由。
一根線，牢牢地掌控著它。
聽到我的歎息聲，鬆奈宇略帶疑惑地問我：“仁娜，你怎麽了？”
“宇，你想過以後的生活嗎？”
我轉過頭問他。
沐浴在夕陽中的鬆奈宇帥氣逼人，一身時尚的休閑裝令他十分耀眼，他的頭發因為染上夕陽的顏色而微微發出橘紅色的光芒……
這樣的男孩子，完美得沒有一點瑕疵，天生就該生活在鎂光燈下。
“那仁娜呢，有什麽打算嗎？”
“現在電影已經殺青，我跟經紀公司的合約就能夠解除了，我想繼續讀書，娛樂圈，並不適合我。”
我輕輕晃動著手裏的風箏線，看著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仿佛被我的氣息感染，鬆奈宇像是想明白了似的下定決心道：“仁娜，我陪著你，不管在什麽地方，不管是什麽時候，我都會在你的身邊，永遠陪著你。我也會解除合約，陪你一起讀書。”
“宇。”我喃喃地叫了他一聲，眼裏充滿感動的淚水。
噴泉的音樂漸漸傳了過來，我聽到一個溫暖幸福的聲音唱著《親親》——
輕輕的親親，緊緊閉著眼睛
是你不是你？說不定，還不一定
夢一樣輕的親親，不敢用力呼吸
不敢太貪心、太相信我的幸運
百分之百是你……
是啊，我的幸運，百分之百是你。
鬆奈宇，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幸運啊！
04
因為我們拍攝的這部電影投資非常多，後期的技術人員也十分厲害，隻用了短短的一個月，整部電影便剪輯好了。
期間我幾次去找吉之介，可是都被擋在門外，見不到他。
而鬆奈宇也談得不順利，他現在是公司最大的搖錢樹，可想而知老板不會這麽輕易放走他。
就在這種狀態下，電影的首映禮開始了。
在新落成的影院裏，導演，投資商以及主演全部到場，偌大的舞台上燈光閃爍，底下記者手裏的相機拍攝聲不停。
我頂著刺眼的燈光，回答著主持人的提問。
主持人似乎對我有意見，一直拿我的資曆以及與希田佑的緋聞說事。
一個月不見，希田佑似乎消瘦了，他臉色蒼白，像是中世紀的吸血鬼一樣優雅而冷漠，這樣的希田佑，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我相信在場的各位都想知道，我們的女主角蘇仁娜與當紅明星希田佑的真正關係，希田佑，你可以說一下嗎？”
主持人說完，將話筒遞給希田佑。
我有些緊張地看著希田佑，害怕他會亂說話，鬆奈宇給我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我不用害怕。
我的心微微安定了一些。
希田佑冷漠地對著話筒說道：“我跟仁娜不過是普通的朋友關係，因為拍戲感情好一些，之前媒體朋友所報道的，我全部都否認。是不是啊，仁娜？”
希田佑溫和地笑了笑，一如從前那樣。我把心放回肚子裏，接過話筒，笑著說：“是啊，說出來也不怕大家笑話，其實我在進入娛樂圈之前，最崇拜的明星就是田佑前輩，這次能跟他合作，真的是非常的榮幸，也希望大家能夠多多關注這部電影。”
說著場麵話，我心裏暗暗皺眉，什麽時候宣布退出娛樂圈比較好呢？
主持人又開始調侃鬆奈宇了，幾句之後，話鋒直轉：“鬆奈宇，聽說你跟當紅明星北乃琪是戀人關係，是這樣嗎？”
“和蘇仁娜與希田佑的關係一樣，我跟北乃琪，也是普通朋友關係，公司開始是打算將我們湊成對，可是很遺憾，我們兩個彼此不來電。”
現場的氣氛頓時被炒熱，導演趁機宣布首映開始，整個現場氣氛達到了**。
就在這時，我拿過主持人的話筒，微笑著看著眾位記者，不緊不慢地說：“各位記者朋友，下麵我宣布一個決定，關於我自己的。我，蘇仁娜，決定退出演藝圈，再也不拍戲出唱片。感謝歌迷朋友們對我的支持，我很感激，謝謝。”
聽見我的話，底下先是一靜，接著無數記者衝破防線，將話筒遞到我嘴邊，想采訪我。
“蘇仁娜小姐，請問你為何要退出娛樂圈，是不是經紀公司對你進行了不合理的壓榨？”
“蘇仁娜小姐，你退出娛樂圈是因為拋棄希田佑的緣故嗎？聽說你曾接到希田佑粉絲的恐嚇？”
“蘇仁娜小姐，你之前是鬆奈宇的特別助理，你們之間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因此今天才會雙雙否認與希田佑和北乃琪的關係？”
這個問題一出現，記者們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圍了上來，整個場麵失控。
我在人群裏，被推擠著，幾乎站不穩，正在這時，鬆奈宇擠開重重包圍的人群，走到我身邊，將我護在身後。
見到這一幕，記者更加興奮，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
在這種嘈雜的環境裏，鬆奈宇側頭在我耳邊說：“仁娜，我掩護你，快往外走，那邊有個側門。”
我點點頭，示意明白。
接著鬆奈宇便護著我往側門走，可是記者依然蜂擁而上，我慢慢地往後退，皺著眉毛，心裏十分不舒服。
突然間，我看到鬆奈宇睜大的眼睛，接著我的身體被一股大力推到一邊，隻聽“砰”的一聲，一架攝像機打在了鬆奈宇的額角上！
不！
鬆奈宇！
記者們看到這一變故愣住了，我連忙擠到鬆奈宇身邊，用力按住他下滑的身體。
殷紅的血液沿著他的側臉流淌下來，我的眼淚一瞬間湧上眼眶。
“不，鬆奈宇，你不會有事的。”
周圍有良心的記者打了120，我扶著鬆奈宇，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仁，仁娜。不要哭，我，我沒事……”鬆奈宇擠出一個蒼白虛弱的笑容，他抬起手，輕輕擦去我的淚。
“宇，拜托你，不要有事。”我的眼淚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我們不過是否認了不實的傳聞，為什麽要遭受這樣的懲罰？
“仁娜，你上次也救了我一次，就當我們，扯平了……”
鬆奈宇，你說什麽傻話，這種事情有什麽好扯平的，我永遠都不許你扯平！
我咬牙用稚嫩的肩膀扶著鬆奈宇，慢慢地往門口走去，記者們被我們的樣子嚇到，竟然沒有人再拍照，而是乖乖地讓出一條路來，讓我走過去。
我撕下衣服的一角，捂住鬆奈宇額角的傷口，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
救護車及時趕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救護車裏抬出擔架，鬆奈宇被抬上救護車，而我也跟著上去了。
醫生檢查了一番，說道：“傷口並不算深，如果處理得當也不會留下疤痕，隻是不知道是否有腦震**，還需要回醫院觀察一下。”
我點點頭，用力地握住鬆奈宇的手。
醫生旁邊兩個年輕的護士偷偷地看鬆奈宇，目光裏有壓抑不住的驚喜。
我沒有精力去理會，隻想讓他快點好起來。
幸好鬆奈宇並沒有昏迷過去，說明腦中沒有淤血，他的口齒清晰，說話有邏輯，隻是受了輕傷。
真好。
經過檢查之後，果然有輕微腦震**，住院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鬆奈宇額頭上包裹著紗布，看起來十分脆弱。我坐在鬆奈宇的床邊，看著他熟睡的樣子發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橘紅色的光線透過玻璃照射進來，調皮地落在鬆奈宇的被子上，隨後，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仁娜，你怎麽還在這裏？累不累？”鬆奈宇關心地問我。
“不累，你呢，有沒有感覺好一點，還痛不痛？”
“不疼了。就是，有點餓。”鬆奈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肚子就傳來一陣叫聲。
在我的笑聲中，鬆奈宇紅了臉。
我輕輕將他的手放進被子裏：“我先去買飯，你想吃什麽？福記的藥粥好不好？”
鬆奈宇點點頭。
“那你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說完之後，我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時，我被倚在牆上的戶田倩嚇了一跳。
我捂著胸口，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為什麽要嚇人？”
戶田倩看了我一眼，說：“蘇仁娜，我們談談。”
“我不跟你談，我要去給鬆奈宇買晚飯。”我想都不想就拒絕。
戶田倩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應，隻是說：“難道你已經做好了下半輩子被追債的準備？”
“什麽意思？”我皺眉。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鬆奈宇現在是我們公司的搖錢樹，老板不會輕易放他走，而他當初簽訂的合約裏也曾經標注，一旦鬆奈宇走紅，那麽他的違約金也要成倍增長。”
“你們欺人太甚！”我氣呼呼地說道。
怎麽可以這樣，這麽不公平的條約，我們不會履行！
“合約是有效的，如果你們違約，那麽隻好請你們支付違約金了。蘇仁娜，我現在想找你談談，你願不願意？”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跟戶田倩走在醫院前麵的甬路上，我的心裏十分憋悶，本來上次看到她跟希田佑在一起，還覺得她很可憐，可是轉眼間，她又要來拆散我和鬆奈宇。
“我想你也看出來了，鬆奈宇天生就屬於這個舞台。”
戶田倩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承認。
從他站到舞台上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什麽比他耀眼。
他是舞台的王。
“他也同樣喜歡著這個舞台，愛一個人，不就是應該成全他的夢想嗎？”看見我有些遲疑，戶田倩輕聲說道。
“因為想幫愛人實現夢想，你才幫助希田佑來破壞我們嗎？”話音剛落我就有點後悔，說這句話就等於說明那天我們看到了她的窘態。
果然，戶田倩極不友好地看著我：“果然，那天是你們！蘇仁娜，我不管你們那天看到了什麽，都給我忘了，不然，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整你們。”
我才不怕，她還能把我們殺了不成？
不過我也知道這話不能說出來，畢竟鬆奈宇現在還歸她管。
於是我隻能沉默。
戶田倩見我不說話，以為我害怕，便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和鬆奈宇是真心相愛，可是愛情有時候也要屈服於現實，今天的情況你也見到了，如果你繼續待在鬆奈宇的身邊，帶給他的，隻能是鋪天蓋地的負麵新聞。如果他在公司一旦失去價值，肯定會比現在還要慘。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你們兩個之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盡管在娛樂圈待了不到一年，但是裏麵的內幕我已經了解了一些，戶田倩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我們都太渺小了，有很多東西無法反抗。
我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後，拍拍腦袋，決定振作起來，既然反抗不了，為什麽不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如何適應。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不是嗎？
“嗯，我會好好想想的，再見。”我轉身離開了戶田倩，朝粥店走去。
我必須得一個人靜靜，我得站在鬆奈宇的立場，為了他好好想一想。
我不能讓自己連累他。
我不能讓他丟失夢想。
05
買了福記的藥粥回來，就見到醫院的門口圍了好多記者，一見到這個場景，我頓時很生氣。
都是因為他們，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鬆奈宇也不會為了保護我而受傷！
“看！是蘇仁娜！”有眼尖的記者發現了我，大聲說著向我跑過來。
像是馬戲團小醜一樣的記者，其實也隻是嘩眾取寵吧。
“蘇仁娜小姐，請問鬆奈宇是否住在這家醫院？能否透露他目前的狀況，是否已經脫離了危險？”
“蘇仁娜小姐，請問你手裏拿著的是給鬆奈宇的晚餐嗎，他隻能接受流質食物？”
“蘇仁娜小姐，請回答我，你跟鬆奈宇到底是什麽關係？”
“蘇仁娜小姐……”
……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像我撲來，我一直閉口不言，直到再也沒有記者提問題，我才接過一旁的話筒，大聲說：“我知道你們記者不容易，可是記者就可以沒有良知和最起碼的法律常識嗎？”
現場一片靜寂，仿佛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得到。
“所以，打傷了人就可以不負責，繼續站在這裏采訪嗎？”
“我會保留起訴的權利，也希望你們能夠好好想一想，一名記者，真正該做的是什麽。”
“鬆奈宇現在很好，多謝你們的關心。”
“現在，請讓開，我要進去了。”
……
記者們低頭沉默了，我暗暗鬆了一口氣，順著他們讓出來的道路走進醫院裏。
一路上，許多護士對我友好地微笑，我摸不著頭腦，疑惑著到了鬆奈宇的病房。
鬆奈宇半倚在床頭，微笑著看著我：“仁娜，你做得很棒。”
被他毫不吝嗇的誇獎弄得更加一頭霧水的我，終於忍不住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剛剛你在醫院下麵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仁娜，你很棒。”
啊……
我羞赧地低下頭，白皙纖長的手指不住地揪著可憐的塑料袋。他都聽到了！
看著病**臉色仍然有些蒼白的少年，我的心裏又浮現出戶田倩的話來：
“我知道你和鬆奈宇是真心相愛，可是愛情有時候也要屈服於現實，今天的情況你也見到了，如果你繼續待在鬆奈宇的身邊，帶給他的，隻能是鋪天蓋地的負麵新聞，而他在公司一旦失去價值，肯定會比現在還要慘。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你們兩個之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是這樣嗎，離開鬆奈宇，成全他的夢想，讓他繼續追尋自己的夢想，這才是真正的愛他吧？
“仁娜，你在想什麽？”
我輕輕搖頭，不能告訴他，我不可以再耽誤他，鬆奈宇已經對我很好了。
可是我的心很痛，像是針紮一樣的刺痛。
為什麽，愛情跟生活，無法找到一個平衡呢？
鬆奈宇帥氣英俊的臉上滿是寵溺的神情，我看著這樣的他，聽到這樣的話，心裏卻更加矛盾起來。
我真的可以自私地留住他，讓他告別屬於他的舞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