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我說是，你會害怕嗎
修司的家離學校並不算太遠，我們是走著過去的。因為修司出眾的長相引來了路人頻頻地回頭，於是走在他身邊的我就被當成了刺眼的障礙物。
“我看你以後出門帶一頂帽子和一副太陽鏡會比較好。”我轉頭看著修司的側臉，發出由衷的勸告。這張臉要是整天在大街上晃悠，指不定會迷死多少女生呢！哦不對，就憑他這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很有可能是“男女通殺”！
修司聽了我的話之後，疑惑地皺起眉頭，問：“為什麽？”
這還用說嗎？我無語望天。
“因為你的臉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不宜在大街上晃悠。瞧瞧剛才經過的那幾個女生看你的眼神，都在冒桃心了！”其實我還想補充一句，跟你走在一起的人都必須具備很強的心理素質。
修司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夕陽下，顯得分外耀眼，我看得有點癡了，暗暗祈禱鼻血可千萬別流下來，否則就糗大了。
不知道為什麽，跟修司在一起總是很輕鬆，很舒服，或許是因為他的安靜和菲蒙不一樣，修司可以讓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用顧忌，而他也會靜靜地聽著我說，像個忠實的聽眾。可菲蒙不一樣，我說什麽話之前總是擔心他會不會誤會，會不會生氣，讓我感覺很累。
走著走著，一幢古老的歐式建築出現在了我眼前，房子周圍還種著許多青藤，纏繞著整幢房子。
“哇！好漂亮的房子！”我不禁驚歎出聲。這種房子我隻在電視上看見過，那些歐美恐怖片中神秘的伯爵大人居住的別墅。很有feel！
“她也很喜歡這樣的房子。”修司轉頭看著我，幽幽地說。
“什麽？”我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抬眼看到了他眼底的一抹憂傷。
“沒什麽，進去吧！”修司扯了扯嘴角，推開了大門。
我突然有些疑惑，修司說自己是孤兒，可一個孤兒怎麽會擁有一幢這麽大的房子呢？
“這是你父母留給你的房子嗎？”我試探著問。
修司的腳步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可最終他還是應了一聲：“嗯！”
接著他領我走進了大門，客廳很寬敞，擺著一套很華貴的沙發，正前方的牆上還有一個壁爐，那兒原本應該放著電視機，我以前聽人說過，信奉基督教的人的房子裏是不能放電視機的。於是我忍不住好奇開口問修司：“修司，你們家是信奉基督教的吧！”
“怎麽會這麽問？”
“因為我聽人說過，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家裏是不能放電視機的。”
“嗬嗬，這你也信嗎？”修司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似乎在笑我的單純。
“難道是假的嗎？”我也有點懷疑了，畢竟是聽別人說的，心裏沒把握。
“也不是假的，隻是因人而異吧，基督教在這種形式上沒有硬性規定，隻要教徒的心虔誠就夠了，不用去在意那些形式。”
“噢——原來是這樣啊！”我了然地點了點頭，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
穿過客廳，修司帶我進了一個房間。那是一個歐式古典風格的臥房，房間布置得很雅致，處處透露著主人淡漠高貴的氣質。不用猜我就知道這一定是修司的房間。
“你的房間很雅致啊！我很喜歡這種風格。”
修司聽了後淡淡地一笑，說：“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幫你泡一杯咖啡。”
跟修司相處這麽多天下來，我發現他現在漸漸變得愛笑了，雖然還是不願意在學校多說話，但至少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說話都是很輕鬆很自在的。
“好。”我微笑著應了一聲，看著修司轉身走出房間，接著我就細細打量起房間的每一處地方。
我原本就覺得修司的氣質像歐洲貴族一樣，現在看到了他的家，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雖然我沒有問他父母的身份，但真如他所說，這幢房子是他父母留給他的遺產，那根據這幢房子不難判斷出他們家以前應該是個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吧。不過我當然不會去提及這個問題，以免觸碰到修司的傷心之處。
這個房間不但裝修具有古典風格，就連擺設也都是歐洲貴族風格的古典飾品。牆上掛著一幅達芬奇的油畫，陳列架上擱著一把金光閃耀的複古長劍，還有中間那張雕刻著精美花紋的鑲金木床和床頭那個古老的櫃子。
這些家具和裝飾品應該都是屬於19世紀以前的東西，在現代來說，這些東西不少可以被列為古董級別。修司他們家到底是幹什麽的？我的心裏更加好奇了。
我走到床頭坐了下來，櫃子上放著一個古典式的金邊相框，相框裏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好像是一個女孩。我想看得仔細些，便伸手去拿，可沒想到這個相框這麽重，不用點力根本就拿不起來，不知道是金做的，還是銅做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相框裏的照片抽了出來，湊近了仔細看，那個女孩的臉竟然跟我有點像，但是照片太舊了，我不能很清晰地辨認出來。
這個女孩會不會就是修司最愛的人呢？看起來這照片已經珍藏了很久很久了，照照片的泛黃程度來判斷，少說也有好幾十年了。以修司的年紀，就算他最愛的那個女孩死了，也不過是一兩年的光景，照片不應該這麽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我忽然又想到了素琪和菲蒙的話，修司會不會真的是吸血鬼？他已經活了很多年了，因為不會變老，所以依舊是十七歲的樣子。
正在我思緒萬千時，修司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進來了。
“喝咖啡吧！現煮的，口感不錯！”說著，他微笑著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我伸手接過咖啡，說了一聲“謝謝”，相較於修司臉上的和善之色，我的表情就凝重了許多。
修司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於是開口問：“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我頓了頓，對修司察言觀色的本領十分佩服。我隻不過是臉色稍稍變化了一點，他就猜出我心裏有話了。既然他這麽說了，我也不想再避諱什麽，該明白的事情就應該問清楚。
“照片裏的女孩是誰？”我揚了揚捏在手裏的舊照片，沒想到修司立即很緊張地衝過來，把照片拿過去，重新放進了相框中。
沉默，持續了很久。
看來他不打算回答我這個問題。也好，那我就換一個問題好了：“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素琪他們都叫我離你遠一點？”
我鼓足勇氣問出口，原本以為修司會因此而生氣，但令我意外的是他一點兒也沒有生氣，隻是揚起嘴角輕輕一笑，神情極其淡漠，仿佛這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他們說我很危險是嗎？”他輕描淡寫地問。
我點了點頭，接著小心翼翼地問：“難道……你真的是吸血鬼嗎？”
修司並沒有急著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丟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如果我說是，你會害怕嗎？”
聽到這句話，我不由得怔了一下。他居然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先問我的態度。那我該怎麽回答呢？說不怕那是騙人的，吸血鬼終究是這個世界神秘可怕的存在，作為一個正常人，有誰能夠說自己不怕吸血鬼呢？可如果我承認害怕吸血鬼，那就顯得我太膽小了，修司會不會因此而看不起我？而且，說不定還會傷害到他的感情。
修司看著我，正在等我的答案，我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正當我彷徨之際，門口忽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大門好像被踢開了。
修司和我都驚了一下，正要起身去一探究竟，沒想到菲蒙已經衝了進來，而且他手中還握著一把古老的獵槍。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學長，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我按照素琪提供的路線找來的。”菲蒙伸手將我拉到他身後，然後舉起手中的獵槍，將槍口對準修司，大聲喊道，“達修司，你這個吸血鬼，我今天就要殺死你！”
修司看到那把獵槍，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暗了，眼底開始醞釀著可怕的殺機。
我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狀況，急忙大聲阻止：“不要！不要開槍。”我不想看到修司被殺死，也不想看到菲蒙被攻擊。
菲蒙伸手攔住我，絲毫沒有放下槍的打算。
“美惠，他是吸血鬼，他會傷害你的，我今天一定要殺死他。”
“不，他不會害人的，就算他是吸血鬼也不會害人。如果你要殺他，那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情急之下，我以絕交為理由威脅菲蒙。
菲蒙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眼底寫滿了震驚。他沒料到我會說出這麽狠的話來威脅他，就為了幫助一個吸血鬼。其實我也覺得自己不可思議，話衝出口的那一瞬間，我自己也被嚇到了。
不過這句話的威脅奏效了，菲蒙雖然還沒放下獵槍，但是表情已經妥協了。
“好，我答應你不殺他，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馬上搬家，而且不能再邀請他進你的家門！沒有得到主人的邀請，吸血鬼是沒辦法進入人類的房子的。”
我怔了怔，這不就代表以後再也不能邀請修司去我家玩了嗎？可此刻為了救修司，菲蒙的條件我不得不答應啊！
“我答應你。”最終我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轉過頭，我發現修司正看著我，眼神有點灰暗。我的心莫名地抽疼了一下，急忙移開視線，我竟然怕看到修司這種暗淡的眼神。
菲蒙見我答應，於是緩緩地將獵槍放下，然後對著修司冷聲警告：“離美惠遠一點，否則我的獵槍會再次對準你的胸口。”
修司淡淡地看了菲蒙一眼，嘴角溢出一個冷笑，似乎有意無意地在向菲蒙挑釁。
菲蒙挑了挑眉，手中的獵槍動了動。我一驚，為了防止菲蒙一氣之下再舉起獵槍，我趕緊拉住他的手，兩人一起離開了修司的家。
菲蒙送我到家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意外地發現家裏的燈亮著，菲蒙奇怪地問：“你家的燈怎麽亮著？是你爸媽回來了嗎？”
我也有點疑惑，於是低頭掰手指一算，爸媽的旅行期的確快結束了！
“應該是我爸媽回來了！學長，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看著你進去再離開。以後白天在學校，我會時刻保護你，等你進了家門也就安全了。”
我見他的表情堅定，便沒有再說話，點了點頭就推門進去了。菲蒙做事總是很周全，也很執拗，有時候會讓我透不過氣來。
正要關門的時候，菲蒙又說了一句：“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我知道了。”
一進門就聽到了媽媽的聲音，這對活寶父母果然提前兩天回來了，真是稀罕啊！
“美惠寶貝，這些天你過得好嗎？有沒有想我們啊？”我還沒進玄關，就看到媽媽穿得像一隻花蝴蝶般飄然而至。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真是夠肉麻的！
“因為天天想你們，所以過得很不好，都失眠了。”我說話也跟著不在狀態了。
“啊？怎麽會這樣啊？來來……讓媽媽瞧瞧，我們可愛的美惠寶貝是不是瘦了？”媽媽立刻擺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湊上來捧住我的臉左瞧右看，還心疼地皺起了她那兩條引以為傲的秀眉。
我無語地對著天花板猛翻白眼，可憐的臉蛋快被她搓成大餅了。
“媽媽，你再搓下去，你女兒的臉就從瓜子臉變成包子臉了。”
“哦，天哪！這太可怕了！”媽媽被我這麽一說，嚇了一跳，立刻放了手。
我低垂著頭，換了拖鞋走到客廳，媽媽依然在我身邊唧唧歪歪地說著。我不用聽也知道她又在講她和爸爸的旅行趣事了，有個女兒真好，可以為媽媽提供無限製的傾聽服務。我有時候常常在想，要是我是男孩，媽媽該怎麽辦？
這時候爸爸從廚房裏出來了，手裏端著熱騰騰的一碗湯。
“美惠，快來嚐嚐，這是我們旅行帶回來的禮物哦！”
我伸長脖子，眨巴著眼睛看了一下，立刻露出一臉嫌棄的樣子：“這什麽東西啊？蘑菇？”
“這可不是一般的蘑菇，這是正宗的長白山野山菌！”
“那還不是蘑菇麽！”我丟出一個白眼，然後，爸爸的眉毛開始上躥下跳。
可我又沒說錯，大老遠的飛去旅行，結果帶回來一袋蘑菇，還把它當成寶呢！野山菌不就是長得跟蘑菇差不多麽！
媽媽很無語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說：“這不能怪美惠，這孩子實在是太有幽默感了！”
接著爸爸也跟著搖了搖頭：“沒錯，把野山菌當成蘑菇，我們女兒太有幽默感了！”
然後，我就看到爸媽湊到一起，嘴角抽搐地笑，那個笑比哭還難看。我撇撇嘴，一臉的不以為意。反正這對活寶的行為總是出人意料，不知道他倆在嘀咕什麽。
十分鍾後，我卻被這碗傳說中的蘑菇湯折服了。那個鮮啊——爸爸說沒放雞精，而且還發誓說一粒都沒放，我就有點不相信了。
“幾棵蘑菇有這麽鮮嗎？”
“是野——山——菌！”爸媽齊聲回答，我估摸著這會兒他倆應該很想捶胸頓足吧！
“哦，野山菌有這麽鮮嗎？”
“當然，不信你去百度一下！”爸爸顯然很得意，因為是他買回來的。
我一臉懷疑地瞥了他一眼，接著繼續觀察這野山菌。
“可為啥我還是覺得它就是蘑菇呀！”
我的話一落，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爸媽雙雙將頭磕在了飯桌上。
晚飯後，我本來自告奮勇要去洗碗，可爸爸不讓，說未來一個月的家務活他一個人全包了，也不知道回來之前，兩人又達成了什麽協議。不過我樂見其成，因為未來一個月不用幹家務啦！
結果就是，爸爸一個人在廚房默默地洗碗，我和媽媽則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這瓜子據說也是兩人帶回來的特產之一，於是我又仔細瞧了瞧，瓜子也是特產？一瞧就給我瞧出個端倪來了，什麽特產呀！我們家附近的那個小超市裏就有賣！
不過鑒於剛才的蘑菇事件，所以我對這瓜子硬是閉緊了嘴沒拆穿，有的吃就吃著唄，媽媽愛把它當特產就當特產唄！
我嗑著瓜子，腦子裏不自覺地又想到了修司，一想到修司，我就聯想起答應菲蒙的事情了。這會兒突然跟爸媽提出搬家，適合嗎？可是如果不搬，菲蒙就會殺了修司。不管了，先說出來吧！
“那個……媽媽！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我小心翼翼地向媽媽的位置挪了半分，一臉諂媚地湊上去。媽媽是家裏的經濟掌控者，凡是有關金錢出入的問題都必須經過她的手。
媽媽頭也不回地丟出一句：“什麽事啊？”
我抽搐著嘴角，一臉鬱悶地看著她，電視有那麽好看麽？等我把話說出來，看你還能不能繼續看得這麽悠閑。
“我們搬家吧！”
“啊？你說什麽？”果然，媽媽像聽見火星話一樣，轉過頭睜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搬家啊！”
“搬什麽家，好端端的幹嗎要搬家？你知道這房子我花了多少心思裝修嗎？難道要讓我賣給別人去住嗎？”
一句話把媽媽給激動得……差點把我的耳朵給轟了。天哪！我不該說這件事的，在感性的媽媽麵前，我真的不該說這件事的。
這時爸爸正好整理好了廚房走出來，一看媽媽正在連珠帶炮地“轟炸”我，急忙衝上來問個究竟。
“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你的好女兒竟然說要搬家，我這麽辛辛苦苦費盡心血才得到了現在這套房子，又辛辛苦苦費盡心血把房子裝修得這麽漂亮，住在這麽好的房子裏，能搬嗎？我舍得嗎？”媽媽好像真的生氣了，我在她臉上看到了“認真”兩個字。
“美惠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無緣無故提出這種要求的，一定有什麽原因才對。”爸爸顯然是了解媽媽的，媽媽對這套房子的鍾愛程度比對我和爸爸兩個人的愛少不了多少，於是他寬慰說。
可我有什麽辦法，我也不想搬家，住了這麽多年的房子，誰舍得啊！
“好，美惠，你說說為什麽要搬家？你說出個正當的理由，媽媽會考慮的。”
媽媽下了最後的通牒，我卻猶豫了。原本就不想搬家，是因為答應了菲蒙才沒有辦法提出來的，現在媽媽的阻止也許是最好的理由，我可以拿這個借口去應付菲蒙。是媽媽不同意搬家，所以不能怪我沒有履行承諾。
“沒什麽，我隻是想換個新環境而已，既然媽媽反對，那麽就當我沒說好了。我去做作業了！”我四兩撥千斤地丟出一句話，然後從沙發上站起來，在爸媽驚愕的眼神中走進了書房。
我突然發現，其實有時候我也挺腹黑的！
第二天去學校，在校門口遇見了素琪。
素琪大概猜到了昨天在修司家發生的事情，覺得對我有些抱歉，所以一大早見到我，臉色有點尷尬。其實這也不能怪素琪，她是關心我，怕我一個人去修司家會受到傷害，所以才通知了菲蒙。
“素琪，早啊！”我主動跟她打招呼。
“美惠，昨天的事情……對不起啊！其實我不想那樣的，但當時的情況讓我不得不那麽做。”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沒事啦！我又沒怪你，你也是為我好嘛！”
素琪聽了我的話後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往日的笑容。
“那就好！昨天晚上菲蒙給我打了電話，跟我說了在修司家發生的事情。他說沒有殺修司，但是要你搬家，對嗎？”
我點了點頭，關於這個問題我正頭疼著呢！今天菲蒙一定會來找我，我把事先想好的借口拿出來，不知道他會不會就此作罷呢？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跟你爸媽說？”
“昨天晚上就說了。”
“結果呢？”素琪似乎很緊張。
“不同意！”
“那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房子又不是我的，爸媽不同意，我也沒辦法。”
素琪一臉喪氣地皺起了眉頭，而我卻暗自竊喜著。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努力去找各種理由說服爸媽，隻是想著如何用這個借口去應付菲蒙。
上樓梯的時候，就看到菲蒙雙手抱胸斜靠在護欄旁，很顯然，他一大早就在等我的答案了。該來的總是躲不過的！於是我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菲蒙一轉頭見到我，就站直了身子走過來。
“學長，這麽早啊！”
“是啊，我特意來等你的答案。昨天跟你爸媽說過了嗎？”
“嗯，說了。可是媽媽死活不同意，說這房子她花了很多心血才弄到手，又花了很多心血才裝修得這麽漂亮，堅決不肯搬。”我拿出了事先擬定好的說辭來應付。其實這也不算應付，而是事實。因為這的確是媽媽說的話，我隻是照搬過來回答菲蒙而已。
菲蒙聽了後皺起眉頭，似乎有點懷疑。然後我就堅定地與他對視，證明自己並沒有撒謊。
“你媽真的這麽說嗎？”
“當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你去問問就知道了。”
“好，今天晚上我會去問的。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菲蒙看了一眼我們的教室，神情嚴肅地叮囑了我一聲，接著就轉身下樓了。
然後，我糾結了。
我隻不過是隨口說了一聲，“不信你去問問就知道了”，鬼都知道這句話隻是敷衍他的。沒想到菲蒙竟然把這句話當真了，難不成他晚上要去我家說服我爸媽嗎？聽起來……真的很恐怖！我的完美計劃就要泡湯了嗎？
上課鈴聲響起，我鬱悶地走進教室，發現修司又不在，難道今天又是去祭拜他最愛的那個女孩了嗎？可昨天才去祭拜過，不可能一連祭拜兩天吧！或許，他有什麽事情要處理，就像昨天一樣，到下午就會出現了。
此刻的我也無力去想這些太複雜的事情，老師似乎對修司的缺席很習以為常，沒有點名，也沒有扣分，打開講義就開始上課了。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上午，中午吃飯的時候修司還是沒有出現。我不禁疑惑起來，修司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了，所以才不想見我。
放學鈴聲剛響，我一眼就看到了菲蒙的身影出現在教室門口。不知情的眾人又是一陣起哄，嫉妒和羨慕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我投來，讓我哭笑不得。
我低著頭整理書包，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動作特別慢，是心理作祟嗎？菲蒙站在外邊倒是很耐心，反正他似乎鐵了心要去我家說服我爸媽搬家。
整理書包總不能整理一輩子吧，整理久了就會讓人懷疑的。無論如何，我今天是逃不掉也甩不掉菲蒙了。
“學長，你都是提前溜出教室的嗎？老師就不逮你？”我很懷疑每次隻要一有事，菲蒙總是會在放學鈴聲響起的時候出現在我的教室門口。話說菲蒙的教室與我的教室中間隔了好幾幢教學樓，就算用跑的，也沒那麽神速吧！除非他是真的學會了《天龍八部》裏麵段譽的淩波微步。
“老師不管我的行蹤，提不提前出教室也隻是看我的興趣而已。”
菲蒙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真的很欠扁。明著就是說他是優秀學生，老師對他寵愛有加，不會計較他上學是不是遲到早退。
我抽搐著嘴角，斜了他一眼，扭頭就走。當初我怎麽就沒發現菲蒙其實很自戀，很邪惡，很腹黑，暴露在陽光下的那個菲蒙隻是他裝出來給老師和學生看的。有時候我也很納悶，菲蒙在我麵前展現自己，就不怕我去向老師打小報告嗎？難道他就料準了我不會做這種無恥的事情？
其實我沒告訴他，我也是很腹黑的一個人！
“等等我，好歹看在我等你放學的分上，你也不應該一個人走啊！”菲蒙笑著追上了我。我鬱悶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家夥笑容滿麵的，不知道得了什麽便宜。
“你今天似乎很開心。”
“達修司今天沒來上課！”
我停下腳步，懷疑地盯著菲蒙。敢情他就是看到修司沒有來學校，所以才這麽高興的嗎？還是說，他在背地裏動了什麽手腳，讓修司無法來學校？
菲蒙很聰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懷疑，立刻舉手澄清：“別懷疑，我可沒做什麽，也許他是害怕了！”
我想起了昨天修司看到菲蒙那把獵槍時的表情，確實是有些忌憚的。難道就因為這點，所以修司才沒有來學校的嗎？不，我覺得修司不是這麽膽小的人，不會因為害怕菲蒙的獵槍，連學都不敢來上了。
走出校門口的時候，我竟然無意間看到了修司的身影。
“修司！”我下意識地叫了他一聲。
修司聽到有人叫他，頓了頓腳步，可很快又走了，而且還特意加快了步伐，並沒有回頭來看我。
我怔了一下，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他怎麽可能頭也不回就走掉了？可修司那樣耀眼的身影，我怎麽可能會看錯？更何況我叫他的時候，他很明顯地停了一下腳步，若不是修司，又怎麽會聽到名字後停下腳步呢？
可為什麽修司明明來了學校，一整天都沒有來教室上課呢？
“原來他來學校了。”菲蒙看著修司頭也不回的背影，冷冷地一笑，笑容中帶著些許鄙夷。他一定以為修司是因為害怕了，所以連教室也不敢進。
我突然有點討厭菲蒙的這種聰明，不，其實正確來說應該算是陰險腹黑，雖然我不應該這麽說他，因為他這麽做全都是為了我，可我就是莫名地反感他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