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藝人恐怖事件

1.

轉眼一夜過去,第二天果不其然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夏天禦的事,照片、視頻和目擊者俱有,一時間鬧得滿城風雨。夏天禦的家門口被圍堵得水泄不通,各種雜誌八卦媒體紛紛趕來蹲點,隻要一有風吹草動就群起而攻之。

“哇塞!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人圍觀一個房子。”音穗衣趴在窗邊看著外麵,怎麽看都覺得神奇,這些人都不累嗎?

“快把窗簾拉下來,你以為是在拍宣傳片嗎?”夏天禦不耐煩地嚷了一句,音穗衣隻能乖乖遵命。

屋子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夏天禦坐在沙發上玩著電腦。音穗衣無聊地坐在一旁,被特特緊緊纏著,漸漸地和特特聊得越來越歡。

耳邊不停地傳來笑聲,這讓夏天禦有些不滿。可是,在瞥見特特抱著音穗衣、兩個人笑作一團的樣子後,他心中的不滿全部化為烏有。

不知不覺中,這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麵,在他眼中已經變得那麽和諧。音穗衣笑起來有點孩子氣,也許這就是她平時不怎麽笑的原因。她這麽一笑,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別說做保鏢,連做保姆都覺得太稚嫩。

“叮……”筆記本電腦收到一封郵件,夏天禦並沒有在意,隨手便打開。然而,讓他震驚的是,郵件滿篇都是威脅和警告的字眼,甚至還配上了一副可怕的圖片。

很明顯這是一封恐嚇信,信的內容無疑是讓他滾出娛樂圈。可是,這個郵箱是私人的,對方是怎麽知道的?

“喂,你對著屏幕發呆幹嗎?你弟弟說要你唱歌給他聽。”音穗衣猛拍了一下夏天禦,嚇得他趕忙合上電腦。

“沒,沒什麽。唱歌我不會,我要去喝果汁。”夏天禦神情十分緊張地走到廚房,從冰箱中拿出一盒果汁猛地灌了下去。

在客廳,音穗衣和特特玩得很開心,“哐當”,一不小心把手上的零食灑落了一地。音穗衣邊撿零食邊碎碎念著,特特邊撿邊吃完全不講究。

“那個髒了不能吃啦,乖。”音穗衣從特特手裏奪過弄髒的零食說,“你房間還有吧,自己再去拿點來。”

“嗯嗯!”特特屁顛屁顛地走開了,音穗衣笑著搖了搖頭。

在撿零食的時候,發現碎屑掉進夏天禦沒有完全合上的筆記本裏,她想也沒想就打開了電腦,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突然,她眼角瞥見一張令人毛骨悚然的圖片,還有很多不堪入眼的恐怖字眼,驚得她一時回不過神來。

“你在做什麽?”

夏天禦的聲音從背後想起,嚇得音穗衣趕忙把電腦合上,裝模作樣地擦了幾下桌子。

“沒什麽,你……沒事吧?”音穗衣試探性地問了句。

夏天禦渾身一顫,慌忙別過頭去喝了口果汁,定了定神後說:“我能有什麽事。我要回房間睡覺,沒事別打擾我。”說著就衝過去抱起電腦,轉身逃似的跑上樓。

果然,他沒有打算說出來。音穗衣暗暗想。

這件事他要怎麽處理?如果是惡作劇還好,可萬一是真的要怎麽辦?

“要不要告訴安德烈呢?”音穗衣低聲嘟囔了一句,正巧被進門的安德烈聽見。

“什麽要不要告訴我?”安德烈的突然出現,著實把音穗衣嚇了一跳,“是天禦有什麽事嗎?”

麵對安德烈的直視和疑問,音穗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如果說沒有,安德烈肯定不會相信吧。但是,如果說了會不會讓夏天禦不高興?他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

“怎麽了?是有關天禦的事情吧。”安德烈很自然地斷定,他從音穗衣的表情就能琢磨出點什麽。雖然說音穗衣是個不怎麽愛笑的女生,但她依舊是個會把心情寫在臉上的人。她現在閃爍其詞、支支吾吾,很不像平時的作風。

“安德烈,我覺得夏天禦有些奇怪,因為……”音穗衣壓低聲音,把剛才電腦上所看見的東西告訴了安德烈,“我也不知道這是惡作劇還是什麽。”

“……我知道了。”安德烈沉默了一會兒說。

“安德烈,我覺得夏天禦並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音穗衣猶豫著沒有說下去,但是安德烈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放心。

正巧,夏天禦因為果汁喝完想把杯子送下來洗一下,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安德烈輕撫著音穗衣的頭,而音穗衣則一臉順從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瞬間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席卷而來,夏天禦故意踩著重重的步子走下樓,好讓樓下“你儂我儂”的兩個人有所自覺。

“你們兩個關係看起來很不錯嘛!”夏天禦站在最後一格樓梯上,昂著頭露出不滿之情。

“天禦,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說。”安德烈將話題扯開,拿過夏天禦手裏的杯子交給音穗衣後說,“麻煩你洗一下,我要和天禦談點重要的事情。”

音穗衣點了點頭就去廚房,將空間留給夏天禦和安德烈。在廚房中的音穗衣,很快就聽見了夏天禦不滿的吼聲,其中夾雜著震驚。

“你怎麽會知道?”夏天禦猛地站起身,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安德烈。

“那麽說這件事是真的咯?你需要我幫你做點什麽嗎?”安德烈很鎮定自若地說。

夏天禦別過頭不滿地扔下一句:“那隻是個惡作劇,不需要理會。”他轉身就走,正巧和廚房走出來的音穗衣撞個正著。

突然,他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瞬間明白了什麽:“是你偷看了我的電腦?是你多嘴把這件事告訴他的?!”

“我……”音穗衣想否定也不能,因為這是事實。

“你真的很多管閑事!我有拜托過你嗎?這種事情我不會自己解決嗎?你是覺得我沒安德烈能幹是嗎?”夏天禦發泄著內心的不滿,衝音穗衣丟出一連串問題。

她並不是這個意思,純粹是擔心,想要做點什麽而已。怎麽,到了他那裏就成了這種情況呢?

“我果然最討厭你這種人,不止會惹麻煩,還愛多管閑事!”夏天禦火大地嚷嚷著,好像要把對音穗衣的不滿甚至是對安德烈的不滿,都一次吼出來。

什麽?她會惹麻煩?她愛多管閑事?這兩個詞以前從來都不會出現在她音穗衣身上,她從來不會和這些有的沒的沾邊。可是,現在竟然被一個如此惡劣的家夥這麽說。

明明才剛剛對他改觀,現在什麽觀都沒了,有的隻是怒火和不滿。

“好啊!有本事你就自己去處理恐嚇信啊!有本事你自己去解決和木霄楠的事情啊!有本事你自己去麵對外麵那群家夥啊!有本事你就別在這裏對我吼!”她也很火大,自從認識這個夏天禦之後,脾氣就變得特別容易被激怒。

確切地說是有一股委屈憋在心裏,有時候委屈比怒火更讓人難受,真的很……難受啊!

“好了好了,一人少說一句。天禦,你明天還有拍攝,先回房間冷靜下吧。”安德烈出來打了個圓場,特特也很聰明地拉著音穗衣到一旁,邊哄她邊拿糖給她吃。

安德烈拉著夏天禦回房,特特探頭張望了下見他們離開了,才低聲對音穗衣說:“姐姐,你不要凶哥哥,其實哥哥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音穗衣挑眉而問,明顯是不相信。

“其實,哥哥不是第一次收到那種東西了。哥哥剛出道的時候就收到過,他告訴安德烈哥哥後,安德烈哥哥安排了好多好多保鏢來保護他。可是,最後什麽也沒發生。安德烈哥哥還被罵了一頓,其實哥哥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安德烈哥哥。”

特特道出了夏天禦不想告訴任何人的理由,音穗衣這才明白。雖然剛才夏天禦對她那麽凶,但其實是出於擔心,不希望這件事鬧大,免得安德烈再受牽連吧。更何況,現在這種時候,安德烈的確也無暇顧及別的。

相對的,她剛才說了那麽多重話,是不是有點過了?不過,她剛才並不知道其中的隱情啊。要不……明天找個時間道個歉?

音穗衣這麽想著,可是誰知道到了第二天,夏天禦完全不搭理她,每次她想說什麽,夏天禦就會躲得遠遠的,就算在車上也是直接塞著耳機蒙頭睡覺,弄得音穗衣不知所措。

2.

最後一次的拍攝安排夏天禦和木霄楠一起。因為之前的事情,這次拍攝引來了很多媒體,攝影棚外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就連停車場也有很多人蹲守。幸好安德烈一早就有準備,才能把夏天禦安全送到攝影棚。

一進攝影棚,氣氛就變得很緊張,木霄楠已經換好了衣服,化完妝坐在那裏等著,瞥見夏天禦在人群的簇擁下進來,不屑地冷哼一聲。

“大明星到了,可以開拍了吧?”木霄楠站起身,隨手抓了下頭發走到布景前,從他的狀態來看似乎完全沒被影響。

夏天禦不想再節外生枝,就沒有搭理木霄楠,隻是兩人在拍攝的時候明顯不對板,好幾遍過去了都拍不出理想的效果。

“拜托你專業點可以嗎?”木霄楠站在夏天禦麵前,很直接地說。

“你什麽意思?”夏天禦是壓著火在拍攝,當然無法表現得很自然。

“要我說得再清楚點嗎?麻煩你拍攝的時候,不要帶私人情緒,這樣不止影響效果,也會拖累大家。”雖然木霄楠的話非常刺耳,卻句句屬實。

眼看夏天禦又要被激怒了,音穗衣趕忙上前,站在兩人中間隔離他們,一邊讓夏天禦不要衝動,一邊對木霄楠說:“這位美男,雖然你很美,但是請你的心靈也美點可以嗎?”

木霄楠一愣,夏天禦也略有不解地看著音穗衣,成為焦點的音穗衣繼續說:“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麽過節,但是與其說他帶著私人情緒,還不如說你們兩個都帶著更公平吧。”

其實,音穗衣有點佩服木霄楠,因為這個人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保持著他慣有的冷峻和毒舌風格。隻是,也許是旁觀者清,她看得很清楚,拍攝的時候兩個人互相不滿,暗暗較勁是都有的。

“嗬!沒想到,我也有被門外漢教訓的一天。”木霄楠自嘲地笑了笑,看起來並沒有生氣的樣子,“如果你的身高能再高點,或許會比你的雇主更了不起。”

夏天禦不滿地瞪了一眼木霄楠,兩人準備轉身離開。突然,“哢嚓”一聲,支撐棚景的東西斷裂了,接著棚景轟然倒下,夏天禦和木霄楠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人推開。

“哐當”一聲巨響之後,所有人都驚呆了,而被壓在下麵的音穗衣已經昏了過去。

“音穗衣!”夏天禦猛地衝向倒塌的棚景,試圖把音穗衣從裏麵拉出來,可是棚景實在太重了,根本就沒有辦法。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出現在眼前,試圖將棚景支撐起來。

夏天禦和木霄楠四目相對,這時他們有了共同的信念——救人!

現場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來幫忙,終於把音穗衣從倒塌的棚景下解救出來。夏天禦抱著音穗衣,看著從她額頭上滲出的鮮血不知所措。

“快叫救護車啊!快啊!”木霄楠衝工作人員嚷了句,低下身看著夏天禦懷中的音穗衣,“她……”

“不要碰她!”夏天禦猛地拍開木霄楠伸過來的手,用鷹一般的眼神死死盯著木霄楠。

這個眼神……就像守護自己獵物的動物的目光一般。如果在拍攝時也能露出這樣自然的表情,也許這個人真的早就超越他了。

沒等救護車來,夏天禦就抱著音穗衣上車送她去醫院,而拍攝也因此暫停。隻是,安德烈並沒有馬上跟過去,而是站在倒塌的棚景旁,看著斷裂的支撐架。

“你不跟過去嗎?”木霄楠走到安德烈身旁問。

“隨後就過去。”安德烈看著斷裂的地方,很明顯那並不是自然的斷裂,而是有人故意這麽做的。

可是,會是誰呢?誰和夏天禦有這樣的深仇大恨?木霄楠嗎?不對,憑借他的性情和做事行為,應該不屑做這種事情才對。

“這裏的棚景從來沒出過事,今天怎麽會突然倒塌?”木霄楠也覺得有些奇怪,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在最後一場拍攝出事,而且還是在他和夏天禦都在場的時候。要不是音穗衣,恐怕現在進醫院的就是他。

“我先去醫院和他們匯合,這次的事情看來會越來越複雜。”安德烈轉身給公司打了個電話,知會了一下路易斯,讓他那邊也有所準備。

木霄楠站在倒塌的棚景旁,剛要走時突然發現在斷裂的角落有一些碎屑,而這些碎屑並不像是木頭的碎屑。他撚起一點揉了揉,感覺很像是蛋卷的碎屑。

蛋卷?難道真有人對這個支撐架動了手腳?會是誰?誰愛吃蛋卷又最有動機?看來這次的目標是他和夏天禦兩個人,對方想要一石二鳥吧。

3.

醫院內,音穗衣躺在病**,夏天禦站在床邊看著躺在**、頭上裹著紗布的人,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一個男人,竟然反過來要女人保護。雖然說是保鏢,但她畢竟是個女生。這麽危險的事情,為什麽要做?是本能嗎?

“快點好起來吧。” 夏天禦伸手輕輕拂過音穗衣的額頭,她平日裏冷冰冰的臉,在這個時候顯得如此柔弱。

此時安德烈趕到了醫院,輕敲了幾下門,進入病房後,他看見夏天禦靜靜守在音穗衣的病床邊,他的眼神裏有許久沒有見過的溫柔。

“她怎麽樣了?”安德烈擔心地問。

“還好,醫生給她做了全身檢查,並沒什麽大礙,就是有點腦震**,修養幾天就好了。”夏天禦說得輕鬆,隻是神情和言語根本就南轅北轍。

他緊蹙的眉頭顯露出他的擔憂,即便他不承認別人也都看得出。這樣的夏天禦反而讓安德烈有點欣慰,最起碼這個人開始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了。

“拍攝暫時延後三天,所以你不用擔心,在這裏好好陪著她。”安德烈將在樓下買的吃的遞給夏天禦說,“先吃點東西吧,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

“嗯。”夏天禦接過蛋糕咬了一口,卻感覺食而無味,不禁皺了下眉。

安德烈看了一眼**的音穗衣,再看了看夏天禦,想著:他可很久沒有這麽順從了呢,竟然一丁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如果天禦能夠變回到以前,那就真的再好不過了。

在安德烈離開後,夏天禦始終陪在音穗衣的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想到之前還誤以為她是男生,對她處處刁難。還想到她因為救特特受傷,自己非但沒有道謝反而訓斥了她。之前的事情他都沒來得及道歉,她就這麽昏睡過去了。

醫生的話在他的耳邊回**:“腦震**也許一兩天就會醒過來,當然你們也需要做好較長時間的心理準備。”

較長是多長?十天?半個月?一年?

他不希望這樣,想要等她醒來後親口說一句“對不起”和“謝謝”。所以,她一定要趕緊醒來啊!

音穗衣昏迷了一整天,第二天夏天禦迷迷糊糊醒來,第一個念頭就是看看人醒了沒。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音穗衣還是那樣,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一天了,你還不醒過來嗎?太久的話,會忘記醒過來的呀。”夏天禦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隻是很想把心裏想的統統說出來,希望這樣音穗衣就能醒過來。

吱呀——門被推開了,安德烈放輕了腳步走進來,手上提著早點輕聲問:“還沒醒嗎?”

夏天禦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因為一夜沒怎麽好好睡,他看起來有些憔悴:“還沒有,我去找醫生來看看情況吧。”

“先把早點吃了再去吧。”安德烈把早點擱在一旁的櫃子上,夏天禦並沒有理會他的話,徑直走出了病房。

“這個家夥啊……”安德烈失笑地搖了搖頭,轉而看向昏迷中的音穗衣低聲說,“雖然那家夥的改變讓我很高興,但是你也快點醒來吧。”

夏天禦找來了主治醫師,一路詢問音穗衣會不會醒不過來,主治醫師隻能安慰他,讓他不要那麽緊張。當兩人推開病房的門時,讓人吃驚的一幕赫然出現。

音穗衣坐在**,捧著安德烈買來的粥吃得正香,看見他們進來還不忘揮手打招呼:“安德烈拿來了他親手煮的粥,超級好吃呢。”

“你……”夏天禦難以置信地指著音穗衣,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也是剛剛才醒,一醒來就說肚子餓了,所以我盛了碗粥給她。”安德烈笑著說,看了一眼主治醫師又說,“醫生,麻煩你來檢查一下她的情況吧。”

正巧音穗衣喝完了粥,抹了下嘴讓醫生好好檢查,最後得到的結論是,她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再觀察兩天應該就可以出院。

“沒想到我居然會被砸暈,太丟人了,嗬嗬嗬嗬……”音穗衣摸著頭,有些難為情地傻笑著,“果然是太久沒有練武了吧。”

“你白癡嗎?人都是肉長的,被那麽重的東西砸到了會不暈嗎?沒死就是你命大了!”夏天禦本來想說一點煽情的話,可是到了嘴邊,說出來的都是嚴厲且不中聽的話。

音穗衣嚇了一跳,她才剛剛醒過來就被人訓,這還有沒有天理呀!而且,她可是為了救他才被砸暈的,不感謝就算了,還反過來怪她?

“你你你,你啊!有什麽資格訓我?我最多就是被砸暈,換做你肯定被砸死!哼!”她怎麽說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好不好,不感謝就算了,她才剛醒就這麽訓她,什麽意思嘛!太可惡了,這個混蛋!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其實這次天禦很擔心你的,他足足守……”

“安德烈!”安德烈話沒說完,就被夏天禦慌忙打斷,“我看我還是別在這裏招人嫌了,你在這裏陪她吧。”

安德烈頓了頓,目送夏天禦離開病房。他不知道夏天禦為什麽要打斷他,但是他還是順了他的意,沒有說下去。很快,手機上就收到一條來自夏天禦的短信:什麽都不準告訴她,感激那種東西我不需要。

還真是個執拗的孩子,不過很像他的性格。安德烈這麽想。

“安德烈,你幹嗎對著手機傻笑?是女朋友?”音穗衣難得八卦下,臉上笑得賊兮兮地問。

安德烈搖了搖頭,收起手機說:“我可沒什麽女朋友,那樣太麻煩了。”

“啊?真的假的?你這麽帥,又這麽能幹,沒女朋友?”音穗衣有些不相信,她總覺得好男人應該都有歸宿了,所以剩下的都是像夏天禦這樣惡劣的男人。

“怎麽說呢,我總覺得女人太麻煩。”安德烈輕描淡寫地說了句,看起來似乎是真沒有女朋友,同時也沒什麽興趣交女朋友的樣子。

音穗衣想了想,感覺也許是安德烈眼光太高了,一般的女生他看不上吧。

“對了,你說你身邊有個很能吃的人,你學做菜就是因為做給那個人吃,那個人……”

“我老板,同樣也是你和天禦的老板。”安德烈一說起路易斯就露出無奈的笑容,想起當初為了伺候這個老板,他多麽辛苦啊!

“你老板真幸福。”有個這麽能幹的下屬,還負責做好吃的,這個老板是撿到寶了。

說話間,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很快就有敲門聲傳來。開門後,一個戴著墨鏡和鴨舌帽、穿著帽衫的男子捧著鮮花走進病房,在他摘下墨鏡的瞬間,音穗衣和安德烈都有些驚愕。

“為了避人耳目我不得不喬裝一下,昨天真的很謝謝你。”木霄楠難得地露出笑容,笑容中夾雜著些許愧疚和感激,他將鮮花插在一旁的花瓶中,看著音穗衣說,“你沒什麽事吧?”

“哦,沒事,過兩天就能出院了。”音穗衣打量著木霄楠,雖然說是喬裝打扮,但是他身上的氣場還是很強烈。而且,在現在這種時候穿帽衫戴鴨舌帽還戴墨鏡,似乎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木霄楠欣慰地點了點頭,掃視了病房一眼猶豫了一下問:“夏天禦不在?”

“哦,你放心,他被我罵回去了。”音穗衣聳了聳肩。

木霄楠低著頭並沒有說話,也沒有露出音穗衣料想中的欣喜之色。這讓音穗衣覺得很奇怪,不對板的人不在,他不是應該很高興嗎?可是,眼前這個人看起來似乎並沒有“高興”的感覺。

“你……難道是來找那個家夥的?”音穗衣問。

“當然不是。隻是……”木霄楠有些猶豫,思量了一下繼續說,“我想對他說點事情。”

事情?他們兩個見麵就火藥味十足,能有什麽可談的?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你和夏天禦有過節嗎?”音穗衣忍不住把心裏最想知道的事情問了出來。

“嗬嗬。”木霄楠輕笑了一聲說,“果然是被誤會了啊。”他抬起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望著前方像是在回憶著什麽,“我第一次看見他的照片,就覺得他將來一定能紅,甚至可以超越我。因為他有著非常自然的表情和氣質,不需要矯揉造作擺造型。”

這種話居然會從木霄楠口中說出來,別說音穗衣了,就連安德烈也覺得不可思議。

“我以為他能和我一樣,不需要虛偽和做作。可是一年前,當我再次看見他拍攝的廣告時,我發現一切都變了。他也成為了隻會擺造型的機器,沒有了以前的自然。”說到這裏,木霄楠有些惋惜地歎氣,精致的臉龐爬上一抹焦慮。

作為模特,木霄楠從來都是很奇特的存在。不論拍攝什麽他都顯得很隨性,因此他的自然讓他有了現在的地位。然而,比他的廣告更讓人佩服的是他的神秘。他可以將自己的隱私度保持到最高,讓別人完全找不到娛樂點。

“不要告訴我,你處處針對、冷嘲熱諷,是為了希望他能回歸自然。”音穗衣扯著嘴角,神情僵硬地說。

“的確如此。”木霄楠毫不避諱地承認了。

音穗衣頓時覺得,眼前這個冰山美男還真是孩子氣啊!

“你這樣也不是辦法,還把兩個人的關係弄得那麽糟糕。”安德烈看準時機,適時地插嘴道。

“就是啊,我覺得你們和好反而更好。他那種人你罵有什麽用,要同化才行。”音穗衣擺出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說著。

木霄楠也沒說什麽,不過他很清楚要和夏天禦和好談何容易。現在不止他們兩個人,還有雙方的粉絲,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走大街上都能打起來。

“如果你願意和好,我想還是有希望的。”安德烈說道。

“是啊。夏天禦那種人很好對付的,我很願意幫忙‘算計’他一下!”音穗衣露出邪惡的笑容,現在新仇舊恨全部累積在一起,她已經完全摘下了平時冷漠的麵具,露出了最極端的本性。

木霄楠雖然不明白他們要做什麽,但是看這兩個人勢在必行的樣子也就沒說什麽。

三個人圍在一起,音穗衣輕聲說著她的鬼點子,聽著有些不太靠譜,木霄楠還有些遲疑,可是安德烈完全讚成。就這樣,三個人的大計初步敲定。

4.

兩天後就是音穗衣出院的日子,計劃就從這一天開始。安德烈將音穗衣接回了夏天禦的家,夏天禦因為賭氣沒有去接人,卻從一大早就在家裏等著,在音穗衣回來前都坐立不安。

“姐姐……你回來太好了!特特終於可以不用吃哥哥做的豬食了!”特特率先衝過來投入音穗衣的懷抱,還不忘把夏天禦貶損一番。

“哈?豬食?你之前還說好吃的!”夏天禦不滿地挑了挑眉,總覺得他現在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了。

“哼!有得吃總比餓死好嘛。”特特很理所當然地說著,兩隻手緊緊抱著音穗衣撒嬌,“姐姐,姐姐,我今天想吃紅燒肉喲。”

“沒問題,反正有客人來,我做一頓好吃的給你。”音穗衣摸了摸特特的頭說。

“客人?”夏天禦有些迷惑,他哪裏有什麽朋友可以來做客的?難道是路易斯?如果是那個家夥的話,就真的命苦了。

音穗衣和安德烈三緘其口,誰也沒告訴夏天禦那個“神秘來客”究竟是誰。音穗衣在廚房裏忙著,特特給她打下手。安德烈則和夏天禦一起坐在客廳,翻看著雜誌。

“你不去幫忙?”夏天禦瞥了一眼安德烈問。

“你這個主人都不去,我這個客人為什麽要去呢?”安德烈悠閑地翻著雜誌,理所當然地回答。

搞什麽鬼啊,這兩個人古裏古怪的。什麽客人來頭那麽大,連他這個主人都不能知道?這種被隱瞞的感覺真不爽,就像音穗衣和安德烈之間有不能讓他知道的秘密似的,可惡!

“叮咚……”門鈴聲響起,安德烈合上雜誌走去開門,正巧音穗衣做完了飯菜跑出來迎接。

木霄楠一身外賣人員的打扮,成功躲避了那些蹲守的記者媒體,一進屋就褪去偽裝,以真實的麵目示人。

“抱歉,為了避人耳目才這樣的。”木霄楠朝音穗衣和安德烈點頭打了個招呼,隨後他看向一臉錯愕的夏天禦。

“他就是客人?!你們有沒有搞錯!”夏天禦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音穗衣和安德烈口中的客人竟然是木霄楠,這太胡扯了吧!

音穗衣兩手一攤,一副“你都看到了”的態度說:“沒錯,他就是我請來的客人。你有意見嗎?”

“廢話!我和他水火不容,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所以,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夏天禦伸手一指,勒令木霄楠趕緊走人。

“他是我的客人,關你什麽事。”音穗衣癟著嘴,不滿地掃了一眼夏天禦,她就知道這個人會激動。激動就對了,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這裏是我家,我是主人,我趕人還要問你這個保鏢嗎?”夏天禦被氣得理智完全崩潰,黑曜石般的眸子裏全是怒火,他很難理解音穗衣和木霄楠是什麽時候成了朋友。

幾天前,他們還因為一把椅子鬧得不可開交,轉眼就相安無事,還請來家裏做客?她是不是腦子被撞壞了?

木霄楠也料到了會有這種結果,如果不是配合音穗衣的計劃,他真的不想跑來惹人嫌。

“抱歉,看來我是來錯了,我這就離開。”木霄楠無奈地轉身準備走人。

“別啊,別啊,他管他,我們管我們啊!而且我飯都做好了,不吃多浪費啊。”音穗衣拉住木霄楠,沒有要放他走的意思,這讓木霄楠有些糾結。

隻是演戲而已,說好來露個臉就走的,怎麽突然要留下吃飯呢?木霄楠有些摸不著頭腦。

“既然音穗衣這麽說了,你就留下吧。不用管我們的‘主人’,反正這房子是公司的財產。”安德烈使出最後一招殺手鐧,讓夏天禦徹底沒有理由反抗。

被一棒子直接拍死的夏天禦,愣在原地半天說不出話。看著音穗衣和安德烈都幫木霄楠,那種被忽略和孤立的感覺讓他近乎抓狂。

“好!你們就好好團聚吧!”說完,夏天禦轉身跑上樓,“砰”的一聲關上門,將自己和其他人隔離。

“姐姐,哥哥他真的生氣了呢。”特特嘟著嘴,拉了拉音穗衣的衣角。

音穗衣蹲下身輕拍了幾下特特的頭說:“沒事的,你哥哥就是那樣,我們吃吧,我已經給他留好了飯菜。”

“嗯,特特知道了。”現在的音穗衣對特特來說有著絕對的說服力,因為特特很清楚姐姐是自己和哥哥的救命恩人,最重要的是姐姐做了一桌好吃的菜。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吃著音穗衣精心烹製的飯菜,隻有夏天禦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悶悶不樂地坐在**。

他真的越來越不懂,怎麽自從音穗衣來了之後,他身邊的人都開始向著她了呢?就連他最討厭的家夥都和她成了所謂的朋友,還請到家裏吃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啊啊啊!可惡!太可惡了啊!

晚飯過後,大家聊了一會兒天,趁著夜色,木霄楠道別後離開了。音穗衣和特特一起洗完了碗筷,端著事先為夏天禦準備的食物走出廚房。

“現在拿給他嗎?”安德烈問。

“趁著他還在鬧脾氣趕緊過去,不然氣消了就沒作用了。”音穗衣笑眯眯地說著,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安德烈點了點頭,跟著音穗衣和特特上樓。樓上的夏天禦聽見腳步聲坐起身,想著這個時間那個人應該回去了。

嗬!他們倒是好吃好喝,把他一個人丟著不管,真是一群沒有良心的人啊!

“哥哥,特特給你端好吃的來了喲。”特特按照音穗衣的交待,站在門口嚷嚷了句。

屋內的夏天禦癟了癟嘴,他還以為這個小家夥會和他站在同一陣線,沒想到小家夥這麽容易被收買,自己吃飽喝足才想起他。

“哥哥,你真的不吃嗎?你是在生特特的氣嗎?特特讓哥哥討厭了嗎?嗚嗚嗚……”低泣聲從門外傳來,原本一肚子不滿的夏天禦一聽頓時慌了神,趕緊跳下床去開門。

門開了,站在外麵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原本以為在哭泣的小家夥,正頂著一張可愛的笑臉看著他。

“主人,肚子餓了吧,該吃飯了喲。”音穗衣端著食物笑嘻嘻地說。

“你的主人應該剛剛才走吧,不要來對我獻媚。”夏天禦冷冷地丟出一句話,轉身朝屋內走去,音穗衣一行三人也跟了進去。

放下吃的,音穗衣故意歎了口氣說:“唉,沒辦法啊,我就是人緣太好了,連木霄楠都和我合得來。不過想想也對,他那麽美型,性格雖然冷但並不壞,最重要的是拍的廣告都特別美,多完美啊。”

音穗衣越說越起勁,還擺出一副很憧憬的模樣,讓夏天禦看得一肚子火,雙拳不自覺地握緊。

“其他我不敢說,但他拍攝的廣告確實很好,可以說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安德烈看準時機,附和著音穗衣的話。

這句話無疑開啟了夏天禦內心的怒火之門,他“噌”一下跳起身,怒視著音穗衣和安德烈嚷嚷道:“你們覺得他好就去跟他啊!在這裏說這些是什麽意思?看扁我比不過他嗎?”

音穗衣和安德烈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安德烈從口袋中掏出一些照片,丟在**說:“正好之前攝影師衝了幾張給我,誰輸誰贏你自己看咯。”

夏天禦憤憤地拿起照片一張一張看著,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比木霄楠差,從來都不!就算有照片在,他依舊覺得自己足以將木霄楠比下去。

“我哪裏差了?明明就很帥啊!”夏天禦捏著照片丟在**,特特出於好奇湊近看了幾眼。

“哇!這個哥哥好漂亮啊。”特特用肉嘟嘟的小手捏著一張木霄楠的照片揮著,“特特一直覺得哥哥是最帥最好看的,後來覺得音穗衣姐姐是最帥的,但是我現在覺得這個哥哥是最好看的。”

用晴天霹靂來形容夏天禦此時的心情,真的是一丁點都不為過。唯一一個可能向著他的人,都胳膊肘往外拐,讓他情何以堪啊!

特特的這句話在音穗衣的計劃外,卻有著遠遠超乎想象的絕佳效果,她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家夥了。

“小孩子最能看出誰是最好最自然的,你隻會擺造型,根本沒感情,怎麽比?”音穗衣一針見血地指出夏天禦的缺點,讓對方無言以對。

“雖然作為你的經紀人我不該這麽說,但是……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從一年前開始,你很少接到大型並且重要的廣告。”安德烈丟出一顆重磅炸彈,在不知不覺中將夏天禦炸得體無完膚。

此時此刻,夏天禦才發現這一年來,他的工作似乎真的輕鬆了不少。當年剛出道的時候,每天忙到渾身癱軟,而現在呢?竟然有時間在這裏和別人爭論自己和木霄楠哪個更好。

“如果你堅持你的意見,那很簡單,投票決定。支持木霄楠拍得比你好的舉手。”音穗衣和安德烈毫不猶豫地舉起手,特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夏天禦,又看了看音穗衣,音穗衣笑得賊賊地說,“特特,小孩子要說實話喲,不然以後吃不到我的拿手菜!”

雖然夏天禦很不滿很生氣,可是在他認真對比了自己和木霄楠拍攝的照片後,隻能無言地站著。

他輸了嗎?真的輸了嗎?明明從來不覺得自己會輸給任何人,現在卻……“木霄楠跟我說了,你剛出道的時候他很看好你,一直覺得你能超過他。”音穗衣說。

“怎麽可能?”在夏天禦聽來這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木霄楠會這麽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音穗衣兩手一攤,擺出“他就是這麽說”的架勢:“我沒騙你,他說了你剛出道時拍的東西都很自然,不會隻顧著擺造型,和他很像。”

自然……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辦法自然了,自從那個人離開後,他麵對任何攝影機都自然不起來。總覺得,對麵的人已經不是那個人了,什麽都不重要了。

“天禦,還記得當初你是因為一張照片成名的嗎?”安德烈突然說,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說,“就是這張我們公司星探拍下的照片,讓你頓時紅遍網絡,然後走上了模特的道路。”

照片中的夏天禦滿麵怒意地瞪著鏡頭,額頭上青筋顯露,雙眼散發出冷冷的殺氣,但絲毫不能掩蓋他完美的輪廓,這確實是最自然的表情了。

夏天禦沉默不語,如果安德烈不說,他早就已經忘記了這張照片的存在。難道,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他已經沒有了以前的自然和魅力?

“天禦,我希望你能從過去的枷鎖中解脫出來。”安德烈低聲說了句,轉身拉著音穗衣離開。

等特特也走開後,夏天禦一個人站在房間裏,看著**那堆照片,還有被留下的那張成名作。即便不想承認,現在自己的這張臉連他都不想看到。

走下樓,音穗衣長長地鬆了口氣,看來計劃是圓滿完成了。雖然有點小意外,但是完全沒影響全局。不過,她有點在意安德烈說的“過去的枷鎖”是什麽。

“希望你的計劃能成功,能夠讓天禦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消除對木霄楠的敵意。”安德烈這麽說著。

“應該沒問題了吧,下一次的拍攝是什麽時候?”音穗衣盤算著,這種事最好趁熱打鐵,成不成功在下次拍攝中就能看出來。

“明天。”安德烈不假思索的回答讓音穗衣雙眼一亮。

很好!明天是個不錯的日子,一切成敗就看明天了。希望一切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