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京極翼……謝……謝……”

我心有餘悸地小聲說道,看著京極翼全身都濕透了,水滴劃過棱角分明的好看臉龐,臉色略微顯得蒼白。

“平川彩,你這個笨蛋!”

京極翼憤怒地咆哮,額頭的頭發因為打濕垂落下來,微微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眸。

“我,我才不是……笨蛋!”

怎麽和小說裏描述的不一樣呢?一般男主人公把女主人公救上來了,不是應該嗬護備至嗎?怎麽京極翼那麽凶巴巴的?

“你還不笨嗎?不笨的話怎麽會自己往遊泳池裏跳?”

京極翼見我不承認,伸手戳了戳我的額頭。

我捂著額頭皺眉,果然啊,京極翼才不是什麽王子之類的男主角,而且都怪他,不然我也不會氣得衝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因為你……我才不會……”我鬱悶地嘀咕。

“小彩,你聽我給你解釋!”京極翼歎了一口氣,用力將我的腦袋扳正,眼睛認真地看著我,“我真的不是假裝不認識你,其實我看到你的那瞬間我就知道是你……”

“那你還說不是故意的,既然早就認出是我,為什麽看到微微跌倒了卻冷冷地站在一邊?”我更加憂傷地小聲問。

京極翼連忙有些委屈地辯解:“小彩,我認出你的時候,以為你是要和我開玩笑,才打算順著你的意思假裝不認識你。”京極翼頓了一下繼續道,“而且,後來你摔倒了,當時我已經走過去,結果被宮若司搶先了。”

“是……這樣嗎?可是,我後來回過頭去看你,明明看到你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根本沒有一絲關心的表情。”我再次禁不住指控著京極翼。

京極翼的表情一僵,臉上忽然閃過可疑的紅暈,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那是,那是因為我看到宮若司那個家夥一臉溫柔地扶起你,你又一臉甜蜜地看著他……所以……”

“我哪裏有甜蜜地看著宮若司?”我疑惑地反駁,這個家夥亂說什麽?我哪裏有一臉甜蜜地看著宮若司了?

京極翼一臉你別不承認的樣子,眼裏劃過一抹落寞:“你從一開始就很在乎他,視線一直圍繞在他的身上,你從來沒有看到過我的存在啊。”

看到京極翼眼底的失落,我的心口也蔓延著一絲疼痛,可是,我腦海裏想起了京極翼這樣做,也許不過是因為爺爺的故事才會這麽執著,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京極翼見我哭了,慌張地伸手給我擦眼淚,緊張地解釋著:“小彩,我是因為爺爺的故事,所以才會來到你的身邊,可是我後來是真的喜歡你的啊。”

“你騙人。”我輕輕甩開京極翼的手,“你那天和柚香的對話我聽到了,你明明就默認了……”

“平川彩,你怎麽就這麽笨呢?”京極翼忽然不由分說地一把捧起我的臉,嚴肅地看著我的眼睛道,“平川彩,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還是小聲地說:“你不是因為……”

“不是。”京極翼打斷我的話,聲音裏帶著無比的認真,“平川彩,我說我喜歡你,不是因為爺爺的故事,你懂不懂?”

我的臉瞬間變得很燙很燙,慌亂地側過臉,舌頭有些打結:“我,我……”

“小彩,能不能和我交往?”京極翼直直地看向我,黑曜石般好看的眼眸充滿溫柔,瞬間將我暖暖包裹起來,我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時間,竟然覺得無法自拔。

“可以嗎?”京極翼朝我伸出手,就像一個優雅的王子在等待公主同意般,深情凝望。

我看著麵前伸過來的那隻修長的手,心跳仿佛漏了半拍似的,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手心交疊的那一刹那,我聽到自己不成調的聲音。

“嗯……”

“小彩!”京極翼低沉的嗓音中透著壓抑不住的驚喜,緊握著我的大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他默默地看著我,眼底的深情如同潭水一般望不見底,俊逸的臉慢慢朝我靠近,精致的五官在不斷放大。

我瞪圓了眼睛,心裏卻害羞地湧出一絲絲期待,可是……

“阿嚏!”京極翼突然轉過臉打了一個噴嚏,然後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可憐兮兮地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子,“小彩,我……頭好暈。”說著,他抓著我的手就放到了他的額頭上。

手掌剛接觸到京極翼額頭上的肌膚,我便傻愣地呆滯了幾秒,然後終於忍不住吼道:“京極翼,你發燒了!”

“發燒?好像是有點熱熱的感覺……”京極翼靠在我的身上,半眯著眼,“小彩,我的頭好沉哦……”

“京極翼,”我半扶著京極翼,感受到他幾乎將全部的重量都壓到了我身上,“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不去醫院……”京極翼沒有再說話,因為——

“喂,醒醒,京極翼,你沒事吧……”

我推著趴在我身上的京極翼欲哭無淚,這個家夥居然真的暈倒了!

……

“唉……”我心疼地看著躺在病**的京極翼,心裏很是難受,都怪我,要不是我跌進遊泳池,他也不會為了救我而著涼感冒。

今晚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宛若夢幻般不真實,卻又實實在在地印刻在我的腦海中,隻是男女主人公表白之後,不是都應該有一場美妙的約會嗎?為什麽我和京極翼戀愛之後的第一個相處地點卻是醫院?

我伸手幫京極翼調整了一下枕頭,剛剛打了退燒針的他還呼呼地喘著熱氣,臉頰透著微微的紅色,感覺好可愛啊。

像是感受到了我注視的目光,京極翼疲憊地掀開眼皮,看到我後,他的手精準地拉住了我的手。

“……這是哪裏?”

“醫院啦,醫生剛才幫你打了退燒針,你今晚好好休息哦,明天就會好了。”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擔心。

可是沒想到京極翼一聽這是在醫院,立刻皺起眉頭:“我不要待在醫院!”

我搖搖頭說:“生病了當然要來醫院呀。”

京極翼舔了舔幹澀的唇,因為發熱而顯得濕漉漉的眼睛,此刻就像一隻小鹿一樣委屈地對我說:“小彩,我不要來醫院,因為……”

“不行,京極翼,你要聽話!”我狠了狠心不去看京極翼可憐兮兮的樣子,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由他任性。

京極翼瞅著我,思索了一番,然後抬頭看我:“那……可……不可以吃鮮花包?”京極翼不說話,就這麽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鼻息間的氣息熾熱的捧在我的頸項上,好像要把我的皮膚燙傷似的。

我完全無法抵擋京極翼那極具殺傷力的眼神,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給你買鮮花包,吃了鮮花包之後,你要乖乖配合醫院的治療。”

京極翼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嗯。”

我低著頭站起身,京極翼怎麽一生病就跟個孩子一樣呢?我剛走到門口,房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幾個穿著黑西服的男人筆直地站在門口,把我嚇了一跳。

那幾個人一張張臉麵無表情,越過我走向病**的京極翼,然後動作整齊地彎腰朝他行了個禮,異口同聲道:“少爺,我們來接您回去。”

我轉頭看向京極翼,京極翼虛弱的臉上微微沁出汗珠,抿著唇沉聲道:“我說過,不要跟蹤我!”

“對不起少爺,這是老爺的命令!我們必須保護少爺的安全。”其中一個黑衣人一臉為難的樣子。

我還傻傻地站在門後,老爺?是京極翼的爺爺嗎?看來這些黑衣人和上次的幾個人都是他派來的保鏢吧。

“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京極翼眯著眼,眼裏的寒光射向那幾個人。

“少爺,老爺已經知道您住院了,家庭醫生已經在大宅候命,請少爺跟我們回去。”幾個黑衣人再次彎下腰。

“我說過了,我不……”

“翼,你還是回家吧。”聽到這裏,我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京極翼就要說出口的話。不管怎麽樣,京極翼現在生病了,而且他爺爺一定是給他安排了更好的醫生吧,所以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啊。

“小彩,你怎麽……”京極翼不滿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正**裸地控訴我的“叛徒”行為。

“我隻是覺得還是回家接受治療比較好。”我義正詞嚴地回答。

“我不……”京極翼在接收到我不悅的目光時,乖乖地撇開頭,然後不滿地嘟囔著,“那你和我一起走。”

“我?不行啦,我覺得……等等,你們幹什麽啊?”我無語地正說著,瞬間被兩個黑衣人扶住了肩膀,直接扛出了病房,另外兩個黑衣人也快速地半扶著京極翼,緊隨在我們的身後。

我鬱悶地在黑衣人臉上掃來掃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些人一定是害怕京極翼會反悔,所以連一絲拒絕的機會也不留給我!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地被塞進了一輛高級房車,然後,跟著京極翼來到了一座高檔別墅麵前。

車門被拉開,車門外站著一個和藹的大叔,扶著從車裏走出來的京極翼,笑眯眯地說:“少爺,陳醫生已經在客廳等候多時了,老爺很快會趕回來。”

京極翼點了點頭,轉過身牽過我的手介紹道:“小彩,這是白叔,是大宅的管家。”

我對著和藹的大叔笑了笑:“白叔。”

“你好,平川小姐。”白叔淡淡地點了點頭,居然像是早就認識我一般。

我有些詫異白叔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不過,還沒等我問他,白叔已經扶著京極翼走進了別墅。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走進了別墅,然後,我跟著跟著……就跟著他們的腳步直接進了京極翼的房間。

一進門,早已經等待多時的家庭醫生給京極翼做了全麵的檢查,等吃過了藥之後,京極翼很快躺在**睡著了。

京極翼這一睡就是一整晚,當清晨的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我從沙發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看見**的京極翼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我打算下樓給京極翼準備一點早餐好了。

“平川小姐,有什麽事嗎?”

我剛走到客廳的玄關處,一個平平的聲音忽然就鑽進了耳朵。

我猛地一轉頭,看到了白叔正揚著禮貌的笑容站在我身後。

“白叔,原,原來是你啊……”我拍了拍胸脯,呼呼,白叔怎麽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啊?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啦。

“你叫我小彩就可以了,我想到廚房準備一些早餐,京極翼醒過來的時候肯定餓了。”我笑著道。

“廚房?”

白叔顯然對我這個問題有些意外,就在我準備解釋生病的人必須要吃早餐之類的話時,白叔略帶深意地看著我問:“你是要自己做嗎?”

“嗯!”我以為他是不信任我的廚藝,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說,“白叔,你放心。因為老爸老媽經常出差不在家,我很小就學會自己做飯了,相信我吧,我的手藝不會糟糕的。”

白叔點點頭,露出一個略帶溫度的笑容道:“那您跟我來吧。”

我開心地點點頭,跟在白叔後麵去了一間廚房,很幹淨,看起來幾乎沒怎麽用過,我正覺得意外,想著這麽大的別墅廚房怎麽會這麽小,白叔開口說:“這裏是平時用來備用的小廚房,大廚房裏人雜,小姐您就在這裏用吧,東西都在冰箱裏。”

我打開冰箱,欣喜地發現梨子冰糖都有,於是,我連忙感激地對白叔微微一笑:“白叔,謝謝您。”

白叔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笑著說了聲不用,就走開了。我笑眯眯地看著他的背影,這個白叔,笑起來的樣子其實蠻可愛的嘛。

京極翼身體不舒服,得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做什麽好呢?

我轉身打開冰箱,想了想,從冰箱裏拿出了梨和冰糖熬製冰糖雪梨,然後又在速凍區找出雞肉,打算熬一碗清淡的雞絲蔥花粥!

我一邊熬製冰糖雪梨,一邊先用慢火將雞絲粥煮好,再把鴨梨削皮去核,切成塊,也放到火上慢慢煮,不一會兒,粥已經開始翻滾起來了,再散入蔥花,拿勺子攪拌了一下,誘人的香味從鍋裏飄了出來。

“希望做出來會好吃!”

咕嚕嚕……

咦?這是……肚子叫的聲音?

我有些困惑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好像不是從我肚子裏發出來的啊,我轉頭看向身後,原來剛剛那叫聲,是從那個站在我後麵的老爺爺肚子裏傳出來的,那個老爺爺穿著一身唐裝,一頭鶴發被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雖然看起來年歲不小,腰杆比一些年輕人還要筆直,一雙眼睛滿是精光。

哇!

他是誰呢?不過,他會出現在這裏,應該是京極翼很熟悉的人吧?要麽,就會跟白叔一樣是管家?

他發現我在看他,眼睛卻始終不離開粥鍋,用下巴示意道:“那是什麽?”

我連忙小聲回答說:“您……您好,是粥,不過還沒有好。”

“那什麽時候才能好?”

我熱心地說:“很快的,您是不是餓了?那您坐在這兒等一下。”

老爺爺一聽我這麽說,毫不客氣地在一旁坐下,眼睛盯著我的粥,眨也不眨,我被他那個樣子逗笑了,趕緊轉過臉捂住嘴巴。

等粥好了,我首先給他盛了一碗,放到他麵前,又把燉好的冰糖雪梨盛一份放在他麵前,他似乎有些驚訝,抬起頭古怪地看著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老爺爺,我剛剛聽您咳嗽了幾聲,這個是冰糖雪梨,對嗓子很好的。”

老爺爺聽我這麽說,一下子冷下了臉,撇撇嘴:“我才不老呢,你幹嗎叫我老爺爺,哼!”

我茫然地張了張嘴,老爺爺瞥了我一眼,伸手拿起冰糖雪梨喝了一口,似乎很滿意的樣子,臉色也好了很多,語氣還是有些衝地問:“對了,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下人嗎?怎麽家裏來了人,阿白也不跟我說一聲。”

阿白?白叔!我驚訝地看著麵前的老爺爺,在這個家裏能這麽稱呼管家的人,似乎、應該、肯定就隻有京極翼的爺爺?

哇!我慌忙轉過身,手忙腳亂地將剩下的粥和梨水盛進碗裏,端著東西就往樓上跑。

“你去哪兒?”

京極翼的爺爺在後麵問我,我一邊停都不停地往樓上跑,一邊說:“我去給京……少爺送早餐。”

“嗯,那小子昨晚病了,你勸他多吃點。”

“哦,好。”

不敢再多說什麽,我匆匆進了房間,京極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我。

“你去哪裏了啊?”剛剛醒過來的京極翼,嗓音帶著一絲沙啞。

我把手中的東西舉起來給他看:“我怕你醒來會餓,所以給你做了粥,我給你盛一碗。”

京極翼看著我眼睛一亮,眼裏透著期待,迫不及待地從我手裏把粥接了過去:“好餓……好香!”

我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裏覺得有些得意,又滿足。

不一會兒,粥就被他吃了精光,還嫌棄我煮的少,我囁嚅了半天,也沒把被他爺爺吃掉一半的事情說出來,看著他又把冰糖雪梨喝了個大半,才說:“那你今天就在家裏休息哦,我得去上學了。”

京極翼一聽我這麽說,眨巴了下眼睛,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絲可憐的樣子:“不要去,留下來陪我。”

我堅定地搖頭:“不行,要是被老爸老媽知道我翹課,肯定會打死我!”

京極翼不滿地哼了一聲:“那你放學之後要來陪我。”

我點點頭,總算成功說服了他,趕緊加快步伐去學院。

時間匆匆過去,終於上完了一天的課程熬到了放學。

“噠,噠,噠。”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我好奇地轉過頭,有一個人站在我的背後,就在這一瞬間,我脖子一痛,沒等我有所反應,一片巨大的黑暗襲來,我失去了所有知覺。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

“好痛……”

這是哪裏呀?我滿頭霧水地坐起身來,咦,這不是在做夢?剛剛是誰打暈了我?我現在又是在哪裏?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砰”一聲打開了。

“白叔?”

我訝異地看著他,心裏湧起一更大的疑惑了,白叔為什麽要把我打暈啊?

白叔手裏端著食物,臉上帶著一絲歉意的笑:“平川小姐,這裏是我們郊區老宅的別墅。不好意思,我也是按照老爺的吩咐行事,希望您別介意,先吃晚飯吧。”

“你們老爺為什麽要把我弄到這裏來?”一絲警惕劃上心房,他們到底要做什麽?什麽都沒弄清楚,我怎麽可能有心情吃東西?

“平川小姐,您放心,老爺並沒有惡意。”白叔把那食物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平川小姐,老爺已經知道了你和少爺之間的事情,所以……”

“不過,老爺並沒有要拆散您和少爺的意思,但是作為少爺未來的妻子,您必須要通過家族的考核,方能得到認可,這是家族裏的規定,沒有人可以違抗。假如您通過了考核,那麽老爺將送您和少爺一同出國深造。”

我疑惑地看向白叔:“是……什麽樣的考核?”

白叔笑了笑,說:“這個您很快就會知道了,在這之前還需要等一個人,因為她也將和您一同參加考核。”

“還有一個人?”我詫異地望著白叔,難道說是……

“柚香小姐是少爺從小定下的娃娃親人選,所以有必要一起接受考核。”

白叔的話瞬間讓我明白過來,看來京極翼的爺爺肯定是不喜歡我的,並且想要通過這次考核讓內定的柚香正式成為京極翼的未婚妻。

到了下午,我果然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柚香,隻是她臉上怎麽是一臉不爽的表情?

沒等我開口問她,白叔就出現了,然後,帶著我和柚香一起去了一間書房。

書房裏已經有人等在那裏,是一個50歲左右的婦人,一看她的臉就會讓人覺得她是一個很嚴肅的人,那副無框眼鏡根本無法遮住她犀利的眼神。

白叔見了她,馬上微微彎了彎腰,行了個禮:“那麽,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老婦人點點頭,白叔就離開了。

柚香倒是不客氣,隨便挑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道:“這位阿姨,我已經不喜歡京極翼了,來這裏接受考核完全是因為母親大人的命令。所以要考核什麽的,你考她一個人就行了,等考核時間過了,我就離開哦。”

柚香伸出手指,指向我,我的心“咯噔”一下,忍不住緊張地抬頭看了老婦人一眼。

那婦人冷漠地看著柚香,伸手抬了抬鏡框,不疾不徐地說:“我隻知道,老爺讓我來對未來的少夫人進行一次考核,其他的,並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所以……如果小姐您在考核期間內,不按照我說的做,那麽我會對您施於應有的懲罰。”

柚香冷哼一聲,氣呼呼地說:“懲罰就懲罰,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我努力讓自己當個小透明,看著她們之間冒出的火花,很小心地躲閃著,不要被濺到。

當天下午,考核就開始了。

我和柚香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掃魚缸!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鬆了口氣,我老爸也養了魚,所以在家的時候,我也會偶爾清理一下魚缸,這對我而言根本算不上考核。

當然,前提是,以上的想法,是在我沒有看到那口魚缸之前……

“這……這是什麽玩意兒?”

此刻,柚香也和我一樣,被老婦人要求穿上所謂專業技術匹配的女仆裝。我們仰頭看著麵前的魚缸,喃喃自語般地脫口而出。

站在一旁負責考核我們的那個婦人,她說讓我們叫她老師就好,老師鎮定自若地回答了柚香的問題:“當然是——魚缸。”

柚香一聽這話,立刻跳了起來,指著魚缸大叫:“你亂講,你以為我沒見過魚缸嗎?魚缸裏不是應該有各種漂亮的小魚遊來遊去,還有珊瑚水草的嗎?這些黑黢黢的東西是什麽啊!”

老師看也不看,抬了抬鏡框說:“這是淤泥,柚香小姐,你說的那種確實也叫魚缸,但是,這個也叫魚缸,唯一不同的是,那個魚缸裏的魚是用來觀賞,這個是用來做菜。”

然後,她伸手敲了敲那足足有半個遊泳池那麽大的魚缸說:“好了,開始吧,畢竟隻有完成了這個任務,你們才會有晚飯,還有,我必須提醒一下,距離晚餐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

說完,踩著那雙十厘米的高跟鞋離開了。

“可惡,你這個老巫婆,我才不會聽你的話!”

柚香耀武揚威地朝著老師離開的方向揮舞著手臂,張牙舞爪。

我努力深吸一口氣,將袖管捋起。

見我真的要去清理魚缸,柚香詫異地叫住我:“喂,你不會真的要聽那個老巫婆的話吧?那魚缸……很髒的!”

我朝著那魚缸走近了幾步,一股濃濃的魚腥味混雜著淤泥的臭味,好臭啊,真的難聞得讓人作嘔。我默默地低下頭,拿過一旁的防水鞋,一邊將它們套在腳上,一邊對柚香說:“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通過考核才可以,因為,我不想就這麽輕易放棄。”

柚香沒有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不管你了”,就獨自跑掉了,我沒有去看,隻是一直低著頭,認真地清理起魚缸。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顫巍巍地從打掃幹淨的魚缸中爬出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腰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

“痛痛痛痛……痛死我了!而且,我的……肚子好餓啊啊啊!”

我趴在魚缸上,揉了揉不斷咕咕叫的肚子,一咬牙還是蹣跚著朝廚房走去。

原本以為廚房裏應該隻剩一些湯湯水水,畢竟晚餐的時間早就過了,可是留守的下人告訴我,我的晚餐早就留了一份在那兒,我滿心歡喜地撲上去,一頓狼吞虎咽,終於心滿意足地回了房間。

躺到**的時候,才想起來不知道柚香怎麽樣了,她沒有打掃魚缸,會餓肚子嗎?應該不會……

第二天一早,我還在和周公約會,就被人從**拖了起來。

老師告訴我們,我們的第二個考核就是清掃莊園內的大小道路,我轉身拿起掃帚往外走,柚香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還來?昨天讓你打掃魚缸還不夠明顯嗎?這才不是考核,根本就是整人!”

我沒有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後,我轉身毅然決然地往前走,不管這是考核還是故意讓我們吃苦頭,我必須把它們做好,因為隻有這樣,我才有資格得到家族的認可,為了京極翼,這點困難算什麽?如果我現在放棄了,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我用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將莊園內清理幹淨,下午是練習微笑,柚香直接沒有來,聽下人說,她把房門鎖了起來,不準人進去。

下午,老師將我帶到一間舞蹈室,讓我坐在鏡子前,遞了一根筷子過來。

“用門牙輕輕地咬。”

我不明白怎麽回事,隻能照做,結果我剛放進嘴裏,就被訓斥了:“是讓你用門牙咬,不是腮牙。”

我趕緊把筷子拿出,重新咬上。

老師看了看我的姿勢,滿意地點點頭:“對,就是這樣,輕輕的別用力,再把嘴角對準筷子兩邊翹起,觀察連接嘴唇兩端的線是否與筷子在同一水平線上。”

我看著鏡子裏自己怪異的姿勢,真的很好笑,隻是沒等我笑出來,老師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大把筷子放到我麵前,被鏡片遮住的眼睛閃過一道嚴厲的光芒:“好了,我們下午的任務,就是將這些筷子全部練完。”

就這樣,我用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練習怎麽樣咬著筷子微笑,這個結果直接導致我吃飯的時候,走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一直保持著咬著筷子的姿勢,因為我已經沒有辦法合上嘴了。

睡到半夜兩點左右,忽然聽到樓下有爭吵聲,我揉著眼睛迷迷糊糊走下了樓,到了客廳,發現居然是柚香和老師。

“你這個老巫婆,快點把蛋糕還給我!”

柚香臉色不太好,站在一邊小臉氣得通紅,眼睛緊盯著老師手上拿著的蛋糕。

老師看著柚香嚴肅地說:“是你自己不尊重考核,應該受到懲罰!”

柚香咬牙切齒地反駁說:“什麽懲罰,我都說了我不要參加什麽考核,也不想和京極翼在一起了,你一天一夜不給我東西吃,是想餓死我嗎!”

我訝異地看向柚香,沒想到她竟然已經這麽久沒有吃東西了,不禁覺得有些內疚。

老師聽柚香的話,更加不客氣地說:“想吃東西對吧?可以啊!現在冰箱裏有現成的食材,這次的考核就是——早餐,現在開始,你們負責做早餐,當然不是你們兩個人,是28個人的早餐,早上5點之前,如果無法完成任務,那就兩個人都別吃了。”

老師說完,剛轉身,想了想,又轉了回來對我說:“你昨天早上吃了什麽應該還記得吧?就照著那個做吧。”

老師一離開,柚香就撲過去奪過她丟下的蛋糕。

一陣狼吞虎咽之後,柚香才問我:“你昨天早上吃了什麽?”

我誠實地回答:“好像是牛奶和三明治。”

柚香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氣:“好險好險,幸好是早餐,那什麽,我不會做三明治,你做吧,我來準備牛奶。”

見我還是哭喪著臉,柚香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幹嗎一臉委屈的樣子?哼,我……我又不想跟京極翼在一起,所以輕鬆的當然我來做,話說,牛奶在哪兒?”

我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向窗外,柚香順著我的手指看了一眼,蹙眉說:“我問你牛奶,你指外麵幹嗎?”

我歎了一口氣說:“你出門直接往前走,十分鍾後會看到一個奶牛場,早餐的奶都是那些奶牛身上擠出來的啊。”

柚香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鈴還大,停頓了幾秒之後才爆出一句:“什麽?”

半個小時後,當我將準備做三明治的食材全部弄好後,轉頭看見柚香整個人虛脫了似的趴在那裏,那個姿勢,她已經持續了整整半個小時。

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柚香?”

柚香猛地坐起身,尖叫:“我死也不要去擠牛奶呀!”

我歎了口氣,拉著她的手臂走到平底鍋旁,輕聲說:“我知道,所以你來做三明治,我去擠牛奶。”

柚香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麽說,待了一會兒才嘟著嘴小聲說:“我不會做三明治……”

我輕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我教你,三明治很簡單的,保證你看一遍就會了。”

我先做了一個三明治,邊做邊給柚香做講解,再讓她試著做一個看看。

“怎麽樣,很簡單吧?”

我指了指她做好的三明治,柚香立刻興奮地笑了笑:“對啊對啊,好簡單!”

“嗯,那你繼續,我去擠牛奶,否則時間快不夠了。”

“你……你為什麽要對我好?我之前還……還那樣對你,你不是應該乘機報複我嗎?”柚香咬著唇看著我,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我已經看出她眼底的愧疚,這樣就可以了不是嗎?其實她本來也不是一個壞女生。

我搖搖頭,對她說:“那些事我早就已經忘了。”

一場人牛大戰之後,我終於帶著一身牛糞味回來了,柚香看到我筋疲力盡的樣子,居然沒有嫌棄的避開,隻是皺著眉對我說:“你去洗澡休息一下吧,牛奶我來煮就好。”

我趕緊搖了搖頭:“沒關係啦,既然是我來負責牛奶,那我就應該負責到底。”

柚香不悅地說:“哪兒來那麽多廢話,我可不想讓那個老巫婆說牛奶裏有牛糞的味道,不合格,所以你快走遠點,別礙手礙腳的。”

我心裏甜甜的,總覺得自己的辛苦沒有白費,不再拒絕柚香,我點點頭說:“那我先上去洗個澡,待會兒就下來,對了哦,奶牛房的師傅說,煮牛奶的時候一定要不停地攪拌才可以。”

“知道了,真囉唆,快走吧。”

柚香抱怨著說了一句,轉身一副我再不走,她也不會再理我的樣子。我開心地笑了笑,沒想到自己和柚香也會有患難見真情的一天。

上樓洗澡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已經累到不行了,精神也被溫柔的暖流衝洗的越來越模糊,整個人搖搖晃晃的,等洗完的時候實在堅持不住了,看到床的那一刻腦子不用想,身體就本能地撲了上去,陷入沉睡中。

夢裏,京極翼上揚著嘴角,朝我露出一抹溫暖的充滿愛意的笑容,好像在說:加油啊,小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