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過來，雖然跟洛溪說不去天文館，但我最後還是獨自來到了天文館。我隻是想遠遠地看看雅西澤。
因為是星期天，所以天文館裏遊客挺多的，我混在人群裏走進了天文館。很快，我就在裏麵看到了洛溪和雅西澤。
巨大的天象館裏投影出數百顆恒星，形態各異，美輪美奐，有藍色的水星，環繞著奇怪光環的土星，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恒星。周圍飄浮著閃閃發光的紫紅色星雲，讓人身臨其境。
“你還記得這裏嗎，西澤？”洛溪挽著雅西澤的胳膊，溫柔地問道。
雅西澤的表情有點兒迷茫，似乎正在努力回憶著眼前的場景。
“你十二歲生日的時候我帶你來過。你最喜歡星空了，所以我在你生日那天帶你來到這裏給了你一個驚喜。當時你可高興了，我現在都記得你那時候望著這些星星流露出來的著迷的眼神。”
雅西澤伸出手，似乎是想觸摸眼前的星星，但那些星星隻是投影機投出的幻影，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從中穿透了過去。
望著眼前美麗的星星，雅西澤幽幽地說：“我似乎有點兒記得……”
我遠遠地望著雅西澤，看著他著迷地撫摸著那些虛幻的星星，突然覺得他像那些星星一樣遙遠又虛幻。洛溪知道雅西澤各種各樣的事，那些都是我所不知道的。雅西澤的過去我沒機會參與，以後我也不可能參與了。
走出天象館後，洛溪和雅西澤坐在露天咖啡廳裏休息。我也點了一杯咖啡坐在靠角落的位子上。
洛溪一直熱情高漲地述說著她和雅西澤小時候的事情，雅西澤聽得很專注，洛溪說到有趣的地方時，雅西澤會忍不住跟著一起笑起來。
突然，一隻黃白相間的貓從花叢後麵走了出來，踱到雅西澤的腳邊。雅西澤彎下腰，朝那隻貓伸出了手，那隻貓竟然“嗖”地躥到了他的身上。雅西澤並不驚訝，反而溫柔地伸出手撫摸著小貓的背。
眼前的場景看起來好熟悉，我這才發現那隻貓跟我以前變身後的貓的樣子非常像，也是尖尖的耳朵，黃白相間的花紋。
“西澤，你認識這隻貓嗎？”洛溪看到雅西澤和貓如此親昵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雅西澤望著懷裏的貓，表情有點兒茫然：“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這隻貓好熟悉，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憐惜地撫摸著貓的腦袋。
那隻貓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感，仰起頭甜甜地朝他叫了一聲。
望著眼前的情景，我的眼淚瞬間崩潰了。原來雅西澤記得，他腦海深處有關於我的記憶。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對他來說，也不是沒有意義的。
“你可能以前喂養過它吧，你以前不是經常喂養貓貓狗狗嗎？”洛溪伸出手想摸摸那隻貓，那隻貓卻躲開了她的手，靠在雅西澤的懷裏，似乎隻和雅西澤親近。
“可能吧。”雅西澤撫摸著懷裏的貓，似乎很喜歡它。
看到雅西澤和貓感情那麽好的樣子，洛溪微笑著說：“如果你這麽喜歡它，我們不如帶它回去吧？我們可以一起照顧它。”
“嗯。”雅西澤點了點頭，似乎很高興。
突然，那隻貓咪的眼睛中閃過一道紫色的光芒，我的心髒頓時漏跳了一拍，難道……
隻見那隻貓咪伸出尖利的爪子，原本溫和的目光此時也顯得猙獰無比。我看到它舉起爪子向雅西澤的脖子揮了過去，而雅西澤和洛溪依舊在談笑風生，完全沒有察覺到危險。
眼看著那尖利的爪子就要劃過雅西澤的脖子，我趕緊衝了過去，奮不顧身地用力撞向端著托盤的服務員。那名服務員毫無防備，一下子被我撞倒了。
“砰！”
服務員整個人撲倒在雅西澤和洛溪麵前的桌子上，而托盤上那杯滾燙的咖啡全都灑在了那隻貓的身上。貓被滾燙的咖啡潑了一身，“喵嗚”慘叫一聲後躥下了雅西澤的膝蓋，一頭紮進了旁邊的花叢裏。
雅西澤逃過了一劫。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對不住！”服務員不停地向雅西澤和洛溪鞠躬道歉。
我趁機溜之大吉。
剛溜出咖啡廳，我就被怒氣衝衝的亞斯藍攔住了。
亞斯藍的臉紅彤彤的，應該是被咖啡燙的。他的眸子此時看起來也帶著血一樣猙獰的紅色，有點兒可怕。
“為什麽又妨礙我？”亞斯藍的聲音特別低沉，他就像一隻極力壓抑著怒火的獅子，讓人不寒而栗。
“亞斯藍，我說過我會不顧一切地保護雅西澤的，我不會讓你傷害他一根汗毛。”我毫不畏懼地望著亞斯藍，堅決不做任何退讓。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呢？”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是沒有雅西澤，我會死的。”
“胡說什麽！隻有他死了，你才可以活下來！”
“如果雅西澤死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亞斯藍舉起手，怒不可遏地摑了我一巴掌。我的臉頰疼得火辣辣的，可是我的眼睛始終沒有眨一下。
這是亞斯藍第一次打我，雖然我表麵上毫不動容，可是我的心疼極了。
亞斯藍的那一巴掌，是真真切切地打在了我的心上。
“為什麽我做了這麽多，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還是不明白！”亞斯藍瞪著我，氣得渾身顫抖。
我茫然地望著亞斯藍，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生氣。
“你難道要落得和你的金魚姐姐一樣的下場嗎？”
“金魚姐姐是為了愛而死，我也心甘情願為了愛而死。”
“你知道你的金魚姐姐死後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困惑地望著亞斯藍，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你的金魚姐姐死後不到三個月，她深愛的那個人類男子就和一個人類女子結婚了。你覺得為了這樣的薄情郎而犧牲生命，你的金魚姐姐值得嗎？”
我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怎麽會這樣……金魚姐姐深愛的男子怎麽會這樣薄情寡義？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待金魚姐姐！
亞斯藍望著我，語重心長地說：“人類都是自私的生物，你死後，雅西澤也會很快就忘記你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你讓我去殺了他吧。”
“不！”我用力搖了搖頭，“如果雅西澤死了，我也不會獨自苟活。所以，如果你要殺雅西澤，不如先把我殺了吧！”
亞斯藍抬起手，似乎又想打我，但最終還是喪氣地放下了手。他非常失望地望了我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我第一次看到亞斯藍如此落寞的背影，他仿佛一下子滄桑了許多，但這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因為亞斯藍很快就使了個法術消失了，短暫得讓我懷疑那隻是一個錯覺而已。
2
回到宿舍，我感覺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光了一樣，整個人都虛脫了。最近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隻是走一點點路就會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珊珊已經睡著了，我輕手輕腳地走進衛生間，擦掉了臉上的彩妝，看著自己蒼白得可怕的臉。如果不是每天化妝，我的臉色簡直比死人還可怕。
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了，珊珊看到我的臉立刻驚恐地尖叫起來。我被珊珊的尖叫聲嚇得差點兒摔倒在地上。
“流月，你的臉色怎麽會這樣？”珊珊望著我，難掩驚恐的神色。
“我沒事，隻是有點兒貧血。”我不以為然地回答道。
“這怎麽可能隻是貧血而已？你的臉色白得都發青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這絕對不尋常！”珊珊看起來非常擔憂。
“我不能去醫院！”我強烈地反對道。
“為什麽？”珊珊看到我的反應這麽激動，愣住了。
“我……”我的體質跟人類不一樣，如果去醫院一定會被發現的，而且現在就算去醫院也沒有用，醫生根本救不了我，“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我不想耽誤複習時間。”
“考試再重要也沒有身體重要呀，我怕還沒到考試時間你的身體就垮了。你的臉色真的太不同尋常了，而且我感覺你最近也很虛弱。不行，我一定要帶你去醫院！”珊珊說著就拉起我，打算帶我去醫院。
我頓時急了，拖住珊珊，哀求地望著她：“珊珊，我真的不能去醫院，你不要帶我去醫院。”
“流月，你為什麽這麽害怕去醫院，難道……”珊珊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顫抖地說，“難道你得了絕症？”
我覺得再隱瞞下去也沒用，珊珊遲早會知道我會死的事，於是我望著珊珊，默默地點了點頭。
珊珊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眼淚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怎麽會這樣……我不能接受。”她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我，我感覺到她的身體因為悲傷而一顫一顫的。
“珊珊，對不起，我一直瞞著你。”我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珊珊的背。在人類世界，除了南宮烈和雅西澤，就數珊珊對我最好了。她就像一個知心的大姐姐，時時刻刻都保護著我、照顧著我，如果沒有她，我一定不會在人類世界感受到這麽多溫暖，度過這麽多開心快樂的日子。
“你為什麽要道歉，你又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老天這麽不公平，你明明這麽善良……”珊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除了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她的話語。
心情平複後，珊珊擦了擦眼淚，難過地望著我，問：“醫生怎麽說呢？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嗎？”
“嗯，無藥可救了。”我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
“那你還能活多久呢？”珊珊問這句話時，仿佛鼓足了所有勇氣，聲音都在發抖。
“可能……不到一個星期了吧。”我能夠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清楚地意識到，我所剩的時日已經非常短暫了。
“為什麽直到現在才告訴我？”珊珊難掩傷心，又哭了起來。她似乎非常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對不起，珊珊，我怕你難過，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內疚地望著珊珊。原本我並不打算告訴她的，我隻想一個人悄悄地離去，不讓任何人察覺。
“你怎麽可以這樣，流月……”珊珊伸出手，敲打著我，可是力道非常輕，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想打我，“為什麽你處處都為別人著想，你怎麽不為自己著想呢？你這個傻瓜、白癡……”珊珊說到最後情難自禁，趴在我懷裏痛哭起來。
我伸出雙臂摟住她，任她哭泣。
她哭了一陣子，擦了擦眼淚，又問我：“南宮烈知道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珊珊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你為什麽不告訴他？他這麽喜歡你，你如果突然離開了，他怎麽能夠接受呢？”
“他應該……不會再喜歡我了……”我怔怔地回答道。腦海裏浮現出那天在南宮烈家，他受傷的表情。受了那樣的傷害，南宮烈應該不會再對我有所留戀了。
珊珊似乎不太明白，不過她也沒有再多問什麽了。
“流月，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珊珊望著我問道。
“我想喝酒，你能不能陪我喝酒？”我笑了笑說道。
“可以啊，我們偷偷溜出去買酒吧，再買一點兒下酒菜。今晚我們一醉方休！”珊珊說這話時雙眼閃閃發光。
說做就做，我和珊珊披上外套就溜出了宿舍。我第一次和珊珊翻牆溜出學校，在便利店裏麵買了一打啤酒，又在夜市的小攤上買了許多下酒菜。
回到宿舍後，我們一邊喝啤酒一邊聊天，說了許多許多話。
3
這也許是我在人間的最後時光。
我感覺到生命在迅速地流失，眼前也開始出現各種幻覺。我看到了暗族的彼岸花，看到了亞斯藍，看到了父王、母後，還看到了流曜姐姐……他們一一浮現在我眼前。
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公園裏麵。那裏是我和雅西澤回憶最多的地方，此時這裏已經百花盛開，綠樹成蔭，蝴蝶在花叢間翩翩起舞。
我躺在花叢裏，任由蝴蝶在我身邊飛舞，任由陽光灑落在我身上。我想，這裏是適合我長眠的地方，我馬上就要在這裏死去了，不留遺憾地離開。
可是為什麽我會這麽想念雅西澤呢？他的臉仿佛就在我的眼前，伸手就能觸及。
我好懷念那段變成貓和雅西澤一起在公園裏曬太陽的日子，那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過去的記憶就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眼前回放。
“小雪，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
“小雪，最近我碰到了一個奇怪的女孩子。她總是橫衝直撞的，做著一些奇怪的事，有時候挺搞笑的，有時候又挺氣人的……”
“雖然她每次的舉動都非常奇怪，可是我並不討厭她。最近她沒來找我了，我倒心裏有點兒失落起來。不知道她最近怎麽樣了，是不是還是那麽莽撞呢……”
“你為什麽跳下來……”
“我看到你掉下去，什麽都沒想，就跟著跳下來了……”
“我好希望這個夢能夠長一些，讓我能多看你兩眼……”
“這不是夢，流月，我是真的來救你了……”
“這有什麽關係，反正是死後的靈魂，誰知道死後靈魂會去哪裏。隻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是哪裏，我都會追隨你……”
“你怎麽那麽傻……”
“你不是更傻……”
“今天就算和你死在這裏，我也不會後悔的，起碼我們死在一起……”
……
可能是回光返照，過去的記憶都是那麽的清晰，仿佛隻是昨天發生的一樣，曆曆在目。雅西澤生氣的表情、冷漠的表情、開心的表情、溫柔的表情，我都記得那麽清楚。
洛溪一定會對雅西澤很好，他會和洛溪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我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
一陣疲倦襲來，我閉上眼睛，嗅著四周百花的香氣，意識越來越模糊……
我看到了通往暗界的彼岸花，也看到了散發著紫色光芒的身影。
那似乎是暗神。
暗神來接我回去了……
我馬上就要回到暗神的懷抱裏了……
“流月……流月……流月……”
就在這時，我仿佛聽到有人在呼喚我，那聲音聽起來是那麽急切，又那麽熟悉……好像……
好像是雅西澤！
我震驚地睜大眼睛，暗神和彼岸花都消失了，我的眼前隻剩下一張俊美的臉，那張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流月，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
“雅……西……澤……”我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一定是幻覺，雅西澤怎麽可能出現呢？一定是我馬上就要死了，所以出現了幻覺。
真好，就算是幻覺我也很幸福。
“雅西澤，能在你懷裏死去我好幸福。”我吃力地抬起手，撫摸著雅西澤的臉。手上的觸感好真實，這個幻覺真的太真實了，真實得讓我想哭泣。
“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會求幽靈公主救你的。”
“沒有用了……流曜姐姐不會來救我了……”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你的。”
“你忘了嗎？你已經把死後的靈魂獻給流曜姐姐了，你已經沒有什麽可交換的了……”我心疼地望著雅西澤。他當初就不該來幽冥泉救我，到最後他失去了靈魂，我還是要死去，真的是枉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那怎麽辦？還有什麽辦法能夠救你？無論什麽辦法，求求你告訴我！”雅西澤傷心欲絕地流下了眼淚。
晶瑩的淚滴滑下他的臉頰，落在我的臉上，帶著滾燙的溫度。
為什麽……是燙的……
我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雅西澤……真的是你嗎……這難道不是我的幻覺嗎？”我用顫抖的手撫摸著雅西澤的臉頰，這才發現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雅西澤抓著我的手，激動地說：“是我，真的是我，不是你的幻覺。我來晚了，對不起。”
“為什麽你會來……為什麽你會記得以前的事……”
“我都記起來了，洛溪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都記起來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會忘記以前的事。這段時間我對你太過分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彌補。”雅西澤的表情是那麽自責，我的心都快碎了。
“不，我不怪你……這可能是暗神的安排……”我把這一切都當作是暗神給我的考驗。
“我才不管什麽暗神、明神，我不允許任何人帶走你。”雅西澤執拗地抱著我，表情非常堅決。
“你隻是普通人類，在神明麵前根本毫無抵抗能力。不管是誰都終有一死，我遲早要回到暗神身邊，現在不過是提早一步而已，你不用太傷心難過……”我拉著雅西澤的手，柔聲安慰他，希望我的死不會給他帶來過多的悲傷。
“那我就跟你一起死，一起回到暗神身邊，求暗神在我們死後，讓我們的靈魂能夠在一起。”雅西澤掏出了一把小小的匕首，然後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不要啊！”
我伸出手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雅西澤用那把小小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望著鮮血從他的傷口不斷流出來，我頓時慌了神。
怎麽辦？這可怎麽辦？雅西澤會流血過多而死的。我現在沒有半點兒法力，根本沒有辦法救他，怎麽辦……
雅西澤卻一點兒都不以為意，他抬起頭，臉上有一抹滿足的笑容。他握著我的手，說：“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你怎麽那麽傻。”我心疼地望著雅西澤，他總是那麽任性。
“你不是更傻？”雅西澤把我摟進懷裏，我們依偎在一起，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就在這時，一團溫暖的金色光芒突然包圍了我們，就像太陽神的擁抱，充滿了力量。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充盈，無數的力量湧進身體裏。
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我感覺我的法力又回到了我的身體裏。
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雅西澤胸口的傷居然迅速愈合了，最後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
當包圍著我們的神奇光芒消失後，我看到一個穿著彩霞般絢爛紗衣的絕美女子站在我們麵前，明明無風，她的長發卻飄動著。
“流曜姐姐！”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一下子恍然大悟，“難道是你救了我們？”
流曜姐姐微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麽呢？”我困惑地望著流曜姐姐。
“這一切都是我給你們的考驗，而現在你們兩個都通過了考驗。”流曜姐姐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
“考驗？”我和雅西澤都一頭霧水。
“流月。”流曜姐姐伸出手，拉起我的手，望著我的眼睛說，“你是暗族的公主，身份高貴，擁有強大的法力。我怕你會被人類利用，所以我不得以才安排了這樣一次考驗，來考驗雅西澤是不是真的愛你。”
“原來如此。”
一切的謎題都解開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麽雅西澤從幽冥泉回來後會突然把我忘記，原來這都是流曜姐姐的安排。不過流曜姐姐也是一片苦心，所以我也就不生氣了。
“為了恭喜你們通過考驗，我還要送你們一件禮物。”流曜姐姐望著我們，微笑著說道。
我和雅西澤都好奇地望著流曜姐姐。
流曜姐姐伸出細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觸及雅西澤光滑白皙的額頭。隻見雅西澤眉心有一個金色的印記閃爍了一下，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我已經解除了和你當時訂下的契約，你的靈魂再次歸你所有了。”流曜姐姐含笑望著雅西澤。
我和雅西澤難以置信地互望著對方，感覺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好了，有空常來暗界玩，我要回去向父王稟告了。”流曜姐姐最後看了我們一眼，便使了一個法術離開了。
我和雅西澤就像獲得重生般，喜悅地望著對方。
一陣風吹過，枝頭的花瓣撲簌簌地飄落下來。
4
夏日的夜空就像一塊美麗的絲絨，上麵灑滿了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的星星。
夜深人靜，隱隱約約的蟬鳴聲在耳邊回響。
公園的荷塘邊，螢火蟲像一盞盞小燈泡，一閃一閃的，飛來飛去。一陣風吹過，水麵波光粼粼。
雅西澤突然伸出手，往半空一抓。
我好奇地望著他。
他望著我的眼睛，微笑著說：“伸出手。”
我猶豫地伸出手，隻見雅西澤把什麽東西放在了我的手心。當他的手離開我的手心時，我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在我的手心上閃閃發光。
那是一隻螢火蟲，可是在我手心，卻像一顆神秘的寶石般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美極了。
“好美啊……”我著迷地望著手心的螢火蟲，情不自禁地讚歎著。
“螢火蟲隻有5天的生命，它們的生命如此短暫，所以顯得更美好。”雅西澤的聲音在夜晚仿佛具有魔力般，令人著迷。
“因為短暫，所以可貴。”我抬起頭，望著雅西澤如夜色般深邃的眼睛，說，“就像人類一樣，因為生命短暫，所以更加懂得珍惜。”
為了能和雅西澤一起白頭到老，我已經拜托冥長老把我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現在的我沒有法力，也會衰老和死亡。
“流月，你後悔嗎？”雅西澤望著我的眼睛問道。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依偎在他的懷裏，輕聲說：“我不後悔，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短，我要和你一起變老。”
雅西澤伸出手，緊緊地擁抱著我。
螢火蟲在我們身邊飛舞著，一閃一閃，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