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如若在我眼裏

我叫袁夏日,在2010年6月的時候,我的眼角膜因為9年前的後遺症完全脫落看不到任何的事物,我開始遠離我愛的人,將自己封閉起來。

母親每日的咆哮讓我有些崩潰,沒有了如若在身邊,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生活下去,我開始在黑暗中思念著那個叫如若的女孩,回憶著我們的小時候,和我們那段快樂的日子。回憶著她的溫度,我始終好想她,好想用我的雙眼去見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爸爸告訴我有人剛剛過世願意捐獻出自己的眼角膜。

我很興奮,但是我卻聽到爸爸的歎息聲、媽媽的哭泣聲,我不明所以地問著:“你們不高興我看得見嗎?”

“不是,怎麽會呢?”爸爸撫摸著我的頭發。

“等我看見了,我想回國找如若,我好想她。”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對她的思念了,我無法讓她從我的生命遠離,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淪陷其中了。

我聽不到他們的回應,卻聽到媽媽哭得更大聲了,許久後她的哭聲沒有了,爸爸隻是輕輕地說:“等你好了,我們陪你回去。”

想到可以見如若,我就充滿著喜悅,而且看父母的態度說明他們不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我終於可以跟她在一起,永遠永遠地在一起了。

我在醫院的時候,總是想拿起電話打給如若,但是我又害怕因為我刻意的遠離她在生我的氣,每當我拿起電話按一號鍵的時候,我又快速地按掉了。

我害怕在聽到她的聲音後,我便會連手術都不願意做,而直接衝回國去找她。

我要告訴她,我空間的密碼,告訴他們裏麵裝滿著各種對她的思念,告訴她我為什麽會離開她,而且我永遠不會再無故消失了。但是我又害怕看見她消瘦的樣子,這樣的她會讓我心疼的,想著想著我便睡了過去。

這日,我激動地躺在手術台上,我等待著我的光明,也等待著再見到如若的那一天。

我睡著了,我在夢中做了個夢,如若走向我牽起我的手,我要對她說對不起,她卻不讓我說話,隻是讓我抱著她。

而後我醒來了,如若也消失了,我聽到醫生對爸爸說:“手術很順利,一周後應該就能看得到了。”

一周後我的紗布打開了,我看見微微的光線,看見我的父母,媽媽不再像從前那般的憔悴,她似乎有了活力。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激動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父母的臉,“太好了,我看見了,我可以去見如若了,對不對?你們不再反對了,對不對?”

第一次媽媽在聽到如若的名字後沒有任何的反應,“嗯,我們一起回去。”她清晰的言語讓我看到和如若的希望。

坐在飛機上的我很激動地看著四周的景物,但是身邊的父母卻一臉沉重的樣子。

我激動地站在如若家的門外,當門打開的時候,我希望站在我眼前的會是如若,但是卻是滿臉滄桑的如若母親,“夏日?”她驚訝地看著我,而後又看了看我身後的父母,沒有再說什麽。

“如若,如若,我回來了,我回來見你了。”我走進她的家大叫著,如若的父親從房間走出來愣愣地看著我,沒有說任何的話,我突然間有種害怕的感覺,我說不出究竟是為什麽,但是我好怕,完全感覺不到任何如若的氣息。

“叔叔阿姨,她說她要去參加夏令營,是不是還沒有回來,對了,她在哪裏做誌願者?我去找她,我這就去找她。”為什麽我在這個房子裏完全感受不到如若的氣息,為什麽?我的眼淚開始從眼眶流出來,完全是無預警的流著。

“夏日……”爸爸叫著我。

“我要去找如若,你們告訴我,她在哪裏夏令營了?告訴我好不好。”我的心有著從未有過的害怕。

“夏日,如若她……”媽媽已經脫口而出了,但是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對了,司徒秦,她是去找司徒秦。我要找司徒秦……”我拿出手機搜尋著司徒秦的電話,我這才發現我根本就沒有司徒秦的號碼,“為什麽我沒有司徒秦的號碼?為什麽?”我激動地拿著手機,完全不敢相信號碼庫裏竟然沒有他的號碼。

“夏日,你聽我們說……”爸爸上前搶過我的手機。

“不要,我不要聽……把手機還給我,還給我……”我有從爸爸的手上搶過手機,“樂丹,樂丹一定知道如若在哪裏。”

我顫抖地拿起手機,撥通樂丹的電話,“夏日……”她的聲音在顫抖,而我卻抖動得更加厲害。

“司徒秦,你跟司徒秦在一起嗎?或者你有他的手機號嗎?我要找如若……我要找如若……”我崩潰的抱著頭大哭起來,因為我剛才已經在如若的家裏看見她的黑白照片,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

“夏日……”媽媽上前將我抱住,所有人都跟著我哭,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我走進如若的房間,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的心在哭泣,他們說我的眼角膜是如若的,他們說如若為了救一個孩子犧牲了。

可是我不敢相信啊?才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就永遠都聽不到她的聲音了,她就這樣消失了,徹底地消失了,我甚至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不會的,不會的,如若不會死的,一定是她生我的氣,在跟我開玩笑,我衝出他們家,衝出社區,拚命地跑著,搜尋著,我想要找到那個額頭上有著我的印記的女孩,直到我跑累了在路邊坐下。

“夏日……你怎麽在這裏?”司徒秦驚訝地看著我。

我抬頭看到他的時候,立刻激動地對他說道:“告訴我,如若沒有死,沒有死對不對?”

“夏日,如若已經走了,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她的墓。”他的話語讓我徹底地絕望了,沒有任何的希望。

“為什麽?為什麽她會死?”我抓著他的肩膀拚命的搖晃著他,想要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告訴我,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

“跟我回去吧!我想你也想知道,如若想對你說什麽,對不對?”司徒秦將我帶離街頭,回到如若的家裏。

爸媽在見到我的那一刻鬆了口氣,而此時樂丹也來了,我看著他們的所有人,所有跟如若有著關係的人,我知道如若的死是事實,他們沒有必要對我撒那麽大的一個謊。

“這是如若留下的,她走的時候死死地抓著這條項鏈。”如若的母親將一本日記和那條月亮鏈子遞給我。

“還有她已經知道答案了,也看了你空間裏的日記,我們被洪水困住的時候她一直都在看你的日誌。你手上的那本日誌是如若對你的思念,好好地讀完它吧!”司徒秦的臉上滿是歎息的神情,我愣愣地拿著那本日記本,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呼吸。

如若走了,我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

“所以她才離去的嗎?因為看到我的日誌,所以她想還給我眼睛,她才離去的嗎?她不知道嗎?她走了,我看見了,又有什麽意思呢?”我不要看她的日記,我不要看她的懺悔,我要她好好地活著,好好地活著。

我激動地將那本日記給扔了,我不要她的思念,不要。

“不是的,不是的,如若說過她想要陪著你,她根本就沒有想要死亡,她是實在撐不住了,山體滑坡把學校掩埋了,她被拖出來的時候肋骨都已經斷了,但是她還是強撐著一直到醫院,隻是她的內髒都受損了,所以……根本就救不活的,她一直掛念的都是你,臨走前還交代阿姨將自己的眼角膜給你,你不能這樣質疑她啊,你不能。”樂丹激動地流下淚水,她將日記本再次塞進我的手裏,“你真的不想看嗎?她對你的思念都在這裏,每天每夜的思念……”

我愣愣地看著樂丹又塞給我的日記本,我沒有打開的勇氣,所有的人都走開了,隻有我一個人。

我終於鼓起勇氣翻著第一頁,“夏日哥哥,我隻能在心中默念著,因為你一直不肯出現的原因。我好想念你的懷抱,好想念被你愛護的感覺,好懷念。”

“樂丹說我愛上了冬至,所以我吃醋了,也就在此時我才知道我愛上了那個像夏日的男孩,不是因為他像夏日,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是什麽原因。”

“我看了夏日的日誌了,我好難過,我好想去見他,好想陪在他的身邊,告訴他不論怎樣我都要做他的眼睛。”

我每看一篇心就痛一次。

幾年後,我在美國拿到了我的本科學位,回國的那天我走到如若的墓前。夏日的陽光照耀在她的照片上,我撫摸著她的照片,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好想念她,思念著她的頭發。我按照她的要求好好地活著,不知道她在底下是不是也會好好的呢?“我想你還記得密碼吧!如果你在天上能看到,請你進去看我對你的思念。”這幾年來我都是靠著思念活下去的,因為我要用她的眼睛看世界,我要為她看這個世界,所以我要好好地活著。

我打好行李,準備踏上遠離城市的火車,“夏日,你真的要去嗎?”站在車站裏,菡雪不舍地看著我。

“是的,我要去,你好好的跳舞,我希望在世界的舞台上看到你的身影。”我望著她的頭發,便想起那年的如若,留著蘑菇頭的樣子。

她點點頭說道:“嗯,我會的,我要跳給如若看,告訴她,我是最棒的。”她自信的樣子又讓我不禁想起如若,每時每刻我都是靠這些零碎的記憶活著。

“記得告訴如若,我找到了一個很愛我的男友,還是帥哥……”莫小蕊對我笑著說道,我順從地點點頭。

“告訴她,我保送研究生了。”洛冰薇依舊那麽的努力,就像是如若說的她是塊璞玉,總有天會有人發現,然後將她雕琢的,她和她的男友兩人一起保送的研究生。

“還有我……其實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就告訴她我很好就好啦!”秋楓緊握著李靖明的手,始終不放,看著他們幸福的一對對,我露出淡淡的笑容,我相信天上的如若已經看到了……

“還有我們兩個呢……”司徒秦在最後一刻牽著樂丹趕到車站,“我們要一起去看如若……”

“好。”我點著頭和他們兩個一起踏上火車。

當我走進那片綠海的時候,看著手牽著手的司徒秦和樂丹,我突然間明白如若所說的神仙眷侶,我似乎感受到如若的氣息。

有個孩子朝我們跑來,“你就是夏日哥哥嗎?”她將我一把抱住。

我蹲下身子看著他,“你是小英?”我知道他是如若救下的孩子,而這裏是她靈魂所在,所以我要來這裏守著我的如若,守著她的心願,和她在這裏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嗯,我是小英,我考上了縣裏的重點初中……”她快樂的樣子,感染著我,我也跟著笑了起來,我望著天空似乎也看到了如若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