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完勝程安安
1
“沈千辰，你緊張嗎？”看著舞台下黑壓壓的人群，我從容而笑。
“緊張。”沈千辰誠實地點頭，“比全國奧數比賽還緊張。”
“能讓沈千辰說出緊張兩個字，可真不容易啊。”
其實應該緊張的人是我才對，可是不知為何，此刻握著沈千辰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汗漬，我的心竟是驚人的平靜和從容。
“所以今天就算這場比賽輸了，我也覺得值了。”
“蘇珞珞，你聽說了嗎？據說同學們都在打賭呢，他們說沈千辰和蘇珞珞的組合，創了聖輝學校的人氣曆史之最。大家都在期待我們今天的表現呢！”
音樂響起的那一刹那，沈千辰在璀璨的燈光下對我揚唇淺笑，像雲收霧散，朝陽初現時的那一抹綺麗，又像夕陽將盡時最後一抹晚霞的絕豔，讓我一刹那傾倒在他的笑容中。
“蘇珞珞，我們也來打個賭好不好？我賭一場電影，今天我們一定能贏。怎麽樣，蘇珞珞？我把我的第一次登台都獻給你了，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哦！”
啊啊啊，和沈千辰看電影啊！
這是我曾經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機會就擺在了我麵前，我有什麽理由不努力、不珍惜？
心中突然生出一種豪情壯誌，我對上他的眼，帶著一種睥睨一切的氣勢信誓旦旦地承諾道：“沈千辰，放心吧！就算是為了你的這個賭約，這場比賽，我也非贏不可！”
音樂輕揚，我以輕靈的舞姿歡快起舞。
這一刻，我忘記了比賽，忘記了輸贏，甚至忘記了那個賭約。
這一刻，我隻是我，一個為舞蹈而生的蘇珞珞。
與沈千辰的每一個回眸、每一次對視，仿佛都是我們人生的一段縮影。
沒錯，這段名叫“戀”的舞蹈，是以我和沈千辰為原型改編而成的。
因為傷勢尚未完全恢複，沈千辰不能做太過高難度的動作，而跳舞這件事，對他來說本來就是高難度的挑戰。
所以在沈千辰受傷後的某天，我靈光一閃，創造了這個舞蹈。
其實這段舞蹈，大多數時候是我在獨舞，就如同我和沈千辰的關係一般，一直都是我的獨角戲。
自始至終，都隻是一段暗戀。
我以為雖然我從未解釋過，可沈千辰心知肚明，早已看清楚了舞蹈中的含義。
可是當他複雜、糾結、柔情的目光在絢爛迷離的燈光下投向我時，我發現真正看不明白的人原來是我。
沈千辰臨時改了劇本，到底是由於緊張不熟練造成的，還是刻意為之？
我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當我對上沈千辰那雙如暗夜繁星的眸子時，我瞬間沉溺其中，本能地配合著他的節奏。
光和影，情和愛，我和他……
這是一場未經排練的舞蹈，卻震驚全場。
落幕，舞台下一片安靜。我握著沈千辰的手，發出由衷的笑容。
這一場比賽，無論輸贏，因為有了沈千辰的陪伴，而再無遺憾！
我想，就算舞台下沒有一個人看懂了這場舞蹈的含義，至少我懂了，也就無憾了。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嘩啦啦”的掌聲雷鳴般地響起。
舞台下，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歡呼……
“啊啊啊，蘇珞珞，你真是太棒了！”
“沈千辰，我們愛你，你永遠是獨一無二的。”
“哇哇哇，這是我目前為止，看過最具震撼力的舞蹈。蘇珞珞、沈千辰，你們真是天作之合。”
“蘇珞珞、沈千辰，在一起，在一起！”
……
這一刻，我突然想流淚。
從前我還是風格順遂、高高在上的蘇女王時，人人都說我除了家世，沒有一樣能配得上沈千辰。
可如今，我身無長物，卻隻用一支舞蹈，就征服了所有的人。
“沈千辰，謝謝你。”我於燈火闌珊處回眸，與身旁的男生相視一笑。
“蘇珞珞，你用實力證明了自己，所以這是你應得的榮譽。”
舞台下的投票已經出來，我和沈千辰以高達百分之九十的得票數完勝程安安。
這一刻，沈千辰眼中除了欣慰、高興，還有一些我所看不懂的情緒。
“其實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如果沒有你，沈千辰永遠都是那個不敢踏上舞台的畏懼者。”
“那麽，沈千辰。我們的賭約還算數嗎？”
我在他的目光中找到勇氣。這一刻，沈千辰不再是那個冷漠疏離，離我隔了十萬八千裏遠的少年。
這一刻，他與我隻有咫尺之隔，近得似乎我隻要一伸手，就能將他牢牢地握住。
“當然！”沈千辰偏頭，俏皮一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蘇珞珞，你覺得我沈千辰像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頓了頓，沈千辰又接著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們現在似乎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說完，沈千辰徑直拖著我的手，朝後台走去。
還沒走到化妝室裏，程安安暴躁如雷的聲音已經遙遙傳來。
“不要跟我說什麽勝敗乃兵家常事，我不想聽！她蘇珞珞跳得有什麽好的，憑什麽贏過我？”
“安安，算了。今天蘇珞珞和沈千辰的表現，的確是出乎意料的好。”
“是啊，安安。一次的輸贏又不能代表什麽，大不了我們下次再贏回來好了。”
“下次，下次！我還有下次嗎？”有什麽東西“哐當”落地，程安安就像隻發了狂的小獸，怒吼道，“你，你，你，還有你，你們這群笨蛋。連個舞都跳不好，你們怎麽好意思待在舞蹈隊裏？”
“程安安，我們知道你輸了比賽，心情不好。可是，你也不要太過分了！”被點到名的女生終於忍不住變了口氣，“編舞的是你，排練的是你，領舞的也是你。就算我們真的跳得不好，可身為指揮的你不是應該負最大的責任嗎？”
“對啊對啊，說我們跳得不好，程安安，你也沒見得比我們跳得好到哪裏去啊！有本事，贏了蘇珞珞再說。”
“哼，要不是你急於表現自己的個人主義，把我們淪為陪襯，我們也不至於就輸得這麽慘吧？你看蘇珞珞和沈千辰在舞台上天衣無縫的合作和默契，那是我們能比得了的嗎？”
“沒錯。以前蘇珞珞在的時候，她雖然傲慢自大，脾氣古怪，可是不管輸贏，她卻從來沒有怪過我們……”
屋子裏，傳來眾人對程安安的討伐聲。
沈千辰回頭過來望著我笑，笑容似乎有些古怪。
我心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氣憤？
傲慢自大、脾氣古怪……
喂喂喂，你們確定你們說的人是我蘇珞珞嗎？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遷怒大家了。”眼見著群情越來越激憤，程安安迫於無奈，隻得道歉。
“程安安，你確定這是你的真心話嗎？說謊的孩子，鼻子可是要變得長長的哦。”
麵對諷刺程安安的大好良機，我豈能錯過？於是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珞珞，你來做什麽？看我笑話嗎？”
我知道我臉上的笑容很刺眼，刺眼到程安安剛剛平複的怒火再度麵臨爆發。
“程安安，賭局已經結束，結果已經出來了，不是嗎？”看著對麵的程安安像個渾身長滿刺的刺蝟，戒備地望著我，我不由得心情大好，“所以，我是來做什麽的，不用我提醒你吧？”
“哼！”程安安冷哼一聲，臉色鐵青，“你放心，願賭服輸。我會履行我的承諾的，市舞蹈大賽，我退出！”
我淡淡一笑，並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迫使她不敢與我直視。
“程安安，你似乎還說過，如果輸了全校PK，會把文藝委員讓給蘇珞珞吧？”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這一次，開口替我說話的居然是程安安舞蹈隊的隊員。
“這個賭約，你不會忘了吧，程安安？”
“哼，不過是一個文藝委員而已，你們以為，我程安安會當寶一樣嗎？”程安安的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顯然是氣到了極點，“蘇珞珞，這個文藝委員讓給你就是了。我，不稀罕！”
“程安安……”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一刻，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陳雜。
其實對於落選文藝委員這件事，我一直是耿耿於懷的。
我一直覺得，是程安安搶了我的文藝委員，所以我曾對我自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將它從程安安手中奪回來。
可是此時此刻，當這句話從程安安口中說出時，我卻突然發現，當初那種屈辱早已在心中釋懷。
“程安安，不管你是憑實力也好，其他什麽手段也罷，文藝委員既然是大家推選出來的，那就該是你的。所以，你的東西我不想要！”
抬眸，與身旁的男生相視一笑，我突然覺得，有些東西早已不是那麽重要。
“如果我想要，我會用實力贏回來，而不是用這種方式奪回來。這樣的方式，我蘇珞珞也不稀罕！”
2
冬日的陽光，透過米色的窗簾照了進來，暖洋洋的，舒服得讓我幾乎不想動彈。
我窩在被窩裏，努力地拒絕著睡神的召喚，卻怎麽也睜不開眼睛。
手機鈴聲在耳畔突兀地響起，我以為是鬧鈴，於是想也不想地關掉。誰知道那鈴聲卻百折不撓，再度響起。
啊啊啊，是哪個討厭鬼，一大早就擾人清夢啊？不知道這是很不道德的一件事嗎？
我一邊與睡神做著鬥爭，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通電話。
“蘇珞珞，你這個大懶蟲，該起床了！”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帶著隱隱的笑意，讓我的睡意一下子飛到了九霄雲外。
“沈千辰？”
我想我一定還在做夢，要不然，怎麽會聽到沈千辰的聲音呢？
“大懶豬，再不起床，你就該遲到了。”電話那頭的沈千辰打斷了我的幻想，以近乎殘酷的語調說道，“蘇珞珞，給你15分鍾時間洗漱。我在小區門口等你！記住，過時不候哦。”
啊啊啊，15分鍾！我連吃早餐的時間都沒有好不好……
沈千辰，你一定是故意的！
我飛快地穿好衣服，洗漱完畢衝到小區門口。
薄霧的晨曦中，沈千辰穿著淺藍色的羽絨服，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裏，對我含笑致意。
“嗯，不錯。15分鍾，不多不少剛剛好。蘇珞珞，有進步哦！”低頭看了看手機，沈千辰喉中逸出一抹可疑的笑聲。
“哼哼！”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卻怎麽也掩不住心中的雀躍，於是隻能笑道，“沈千辰，你故意的吧？為什麽不早點兒叫我呢？”
“你這丫頭，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沈千辰變戲法似的從口袋中掏出東西遞到我手上，故作委屈地說道，“昨晚某人參加市裏的頒獎晚會，那麽晚才睡覺，我不是想讓她再多睡一會兒。”
“我就知道，沈千辰你對我最好了。”
目光落到手上的早餐上，我似乎覺得天空更加碧藍，空氣更加清新，就連那惱人的霧霾也似乎沒那麽討人厭了。
“嗯，熱氣騰騰的牛奶，餡大皮薄的小籠包。沈千辰，這是你的愛心早餐嗎？”
“這是對你昨天出色表現的獎勵。”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沈千辰抬眸迎上我的目光，鄭重其事地說道，“蘇珞珞，恭喜你，贏得了市舞蹈大賽的一等獎！”
“我隻是比較幸運而已。”
吃著沈千辰香噴噴的愛心早餐，聽著肯定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我覺得這種感覺簡直棒極了！
“其實我該謝謝你的，沈千辰。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功。”
關於這場比賽，其實我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那次全校PK之後，我順利地在程安安手中奪回了市舞蹈大賽的參賽資格。
我本來是很想和沈千辰一起去參賽的，可是沈千辰拒絕了我的提議，把參賽的機會讓給了班上舞蹈隊的同學。
我一開始很不理解，甚至多少還有些埋怨。可是昨天比賽結束之後，當評委宣布我們舞蹈隊獲得全市舞蹈大賽一等獎，當那些平日裏與我疏離隔閡的女生們，突然抱著我相擁而泣時，我似乎明白了沈千辰的用心良苦。
“傻瓜，這是你應得的。蘇珞珞，你當之無愧！”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我分明看到沈千辰眼中有小小的驕傲在湧動。
顯然，為我驕傲的不隻沈千辰一人。
當我走進校門，看到掛在學校門口的大紅橫幅以及同學們熱情洋溢的笑容時，幾乎開始懷疑，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沈千辰，他們是在和我打招呼，是在對我笑嗎？”
幾乎每一個路過的同學都會真誠地對我說聲恭喜，這讓我有種受寵若驚、時空錯亂的感覺。
“你確定咱們沒有穿越嗎？沈千辰，我可是那個遭人嫌棄的蘇珞珞啊。”
“笨蛋！”沈千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我，一副拿我沒有辦法的模樣，“蘇珞珞，你怎麽能夠笨得這麽可愛？”
啊啊啊，上帝啊，我確定我是穿越了。
要不然，沈千辰怎麽會誇我可愛呢？
這是我做夢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好嗎？
我掐了掐自己的臉蛋，在沈千辰寵溺而無奈的笑容中迷迷糊糊地走回了教室。還沒走進教室大門，就聽到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啊啊啊，大家看，咱們的大功臣蘇珞珞來了。”
“哇哇哇，恭喜你哦，蘇珞珞。你昨天真是太美了！”
“對啊對啊，蘇珞珞，謝謝你為我們班爭了光。我們班因為有你而驕傲！”
“蘇珞珞，謝謝你不計前嫌帶我們去參賽。你永遠是我們心中的第一。”
“沒錯沒錯，蘇珞珞，你是最棒的！”
同學們的禮物如小山般地堆到我的課桌上。
從他們熱情的笑容中，我感受到了發自肺腑的真誠與祝福。
這是從前的蘇女王所從未感受過的，是哪怕我送給他們多少漂亮的玩具，請他們吃多少美味的零食，都得不到的。
我想，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以誠相待的真心，是絕對用錢買不到的！
“謝謝大家。”
眼眶裏有霧氣氤氳，不是因為期盼已久的成功，而是這一刻，我得到了從未收獲過的真心！
“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忍讓和寬容，我知道，從前的蘇珞珞有許多讓大家失望的地方。我也知道，現在的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可是謝謝你們，肯給我改變自己的機會！”
說著，我朝同學們深深地低頭致意。
這一刻，我帶著真誠的心致歉，也為從前的蘇珞珞畫上一個徹底的句號！
不知是誰帶頭鼓的掌，教室裏有經久不斷的掌聲響徹每一個角落，久久不斷……
3
夕陽在絢麗的晚霞中慢慢落下。放學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同學們都如出籠的小鳥一般，恨不得能夠立刻插上翅膀，飛出學校。
我慢騰騰地收拾著書包，心裏暗自焦急地等待著正被幾個女生包圍，請教著問題的沈千辰。
沈千辰這個家夥，自從全校PK大賽之後，人氣就好到爆棚了。據說他的課桌裏每天都能收到女生寫的情書，而且一封比一封直白，一封比一封露骨。
卻偏偏他還一點兒都不自覺，老是做出些引人遐想的舉動，讓學校裏的女生紛紛對他趨之若鶩。
這家夥，誰說他低調沉穩的，完全就是個招蜂引蝶的料嘛！
我在心中暗自腹誹著，卻不料班上的幾個女生笑著向我走來。
“蘇珞珞，明天是周末，你有什麽安排嗎？”
“對啊，蘇珞珞，明天我們幾個約好了去周莉莉家期末複習，你要一起來嗎？”
自從市舞蹈大賽之後，同學們對我的態度好像慢慢地發生了轉變。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覺得她們是因為討好而接近我，是我理所當然應得的！可是和沈千辰相處久了之後，我慢慢地懂得了用真心去感受一切。
我知道，這種善意的改變是出自她們的真心。雖然我一直不是很明白，這種改變究竟是緣何而起？
我曾經分別和爺爺、沈千辰討論過這個問題。爺爺說，這是小狗的魔力！可沈千辰說，這是因為我在轉變，所以大家也跟著我一起轉變。這是人心的力量！
其實我不知道該相信他們誰的話，可是我十分喜歡這種變化。
下課的時候，不用再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沒有人理睬……
吃飯的時候，不用看同學們嫌棄的目光，不知道該坐在哪一個位置。
放學的時候，不用一個人形單影隻，連個說“明天見”的朋友都沒有……
融入了同學們的蘇珞珞，無疑是快樂的。所以，我開始學會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友善。
然而此刻，捏著口袋裏的兩張電影票，我有些為難地看著眼前充滿期待和熱情的女生們。半晌，我終於下定決心，歉然地笑道：“抱歉啊，我也很想參加你們的複習。可是我明天家裏有事，走不開……”
從前的蘇女王，拒絕起這種邀請來，一直是理直氣壯的。
可不知為何，此刻我有些小小的心虛和內疚。
但是沒辦法，為了和沈千辰的約會，我隻能重色輕友一回了。
我回絕了小夥伴們的邀請，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等待著沈千辰。
好不容易等待沈千辰身邊的女生們戀戀不舍地散去，我這才捏起電影票，朝沈千辰走去。
“蘇珞珞。”仿佛知道我在等他一般，沈千辰甚至沒有抬頭，就能準確地叫出我的名字，“正好，我也在找你呢。咱們一起回家怎麽樣？”
呃，沈千辰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卻瞬間被我心裏的另一個念頭所取代。
“那個……沈千辰，明天晚上你有空嗎？”我假裝淡定從容，心中卻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沒辦法，這屬於曆史遺留問題——誰叫我以前被沈千辰拒絕過太多次呢，都產生後遺症了！
“有事嗎？”沈千辰抬眸看我。
把電影票推到他麵前，我鼓足勇氣說道：“沈千辰，你似乎還欠我一個承諾。”
上次全校PK時沈千辰曾經承諾，如果贏了，就和我看一場電影。可是後來因為忙於市舞蹈大賽的準備，我一直沒有時間，所以這件事就拖下來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空閑，我自然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雖說多少有些不確定，可沈千辰向來說話算話，應該不會拒絕我吧？
“明晚嗎？”拿起電影票看了看，沈千辰似乎有些遲疑，“蘇珞珞，明晚不行。”
一句“為什麽”已經到了嘴邊，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這些日子，我以為沈千辰待我已經不同於從前。可此時此刻，我才發現這不過是我的錯覺而已。
一切都如從前，沈千辰拒絕起蘇珞珞來，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的。
我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從沈千辰手中搶過電影票，我聽見自己用平靜得沒有波瀾起伏的聲音說道：“既然你沒時間，那就算了。反正這電影票也是朋友送給我的，我覺得扔了也是浪費，所以才問問你有沒有空的。”
天知道這兩張熱門的愛情電影票，可是我放棄了午休時間，排了整整半個小時隊才買到的。
“蘇珞珞……”沈千辰看著我，目光複雜，欲言又止。
“好了，時候不早了。沈千辰，再不回家天就該黑了。”我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說道，“啊，對了，沈千辰，今晚的功課我已經做好了，所以就不去你家補習了。”
自從上次沈千辰與程安安的打賭之後，我就用這個理由賴上了他。成天拉著他給我補習功課，很多時候，就連功課都是在他家和他一起完成的。
美其名曰：為沈千辰而戰！
而沈千辰似乎也很樂意見到我的努力，他不打工的時候，都會盡心盡力地給我補習，輔導我的功課。
而我，為了沈千辰那個期末考試進入前三的賭約，也開始拚盡全力努力學習。
這些日子，就連從不輕易讚人的沈千辰也誇我進步了不少。而我呢，麵對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既想驗證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進步，又怕我萬一考得不盡如人意，自己丟了麵子事小，讓沈千辰輸了賭約，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那明天你要過來嗎，蘇珞珞？”沈千辰的聲音平靜如水，聽不出半分失望的情緒。
“抱歉啊，沈千辰，明天我大概也來不了了。周莉莉約了我明天去她家複習功課呢。”我從來不知道拒絕起沈千辰來，原來也可以這麽痛快。
這是記憶中我第一次在沈千辰麵前撒謊。可是原諒我，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去麵對沈千辰。
沈千辰，你知道嗎？
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蘇珞珞即便是鋼筋鐵骨，也會覺得累的！
4
意興闌珊地回了家，我剛到家門，小狼就急不可耐地迎了出來。
這小家夥，今天怎麽這麽熱情啦？
我摸了摸它的腦袋，想將它抱進屋子，它卻拖著我的褲腳，似乎想將我往外拉。
我倦怠極了，實在沒心情和它玩耍，於是丟下它，徑直進了屋。
一踏進屋子，一股低氣壓便迎麵而來。這些日子一直早出晚歸，半個月都和我碰不到兩次麵的爸爸媽媽竟然早早地就回了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隻是……看他們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我這才明白小狼不想待在家裏的原因，這種氣氛，簡直比外麵的天氣還要冷上三分。
“爸、媽，我回來啦。”我假裝沒有察覺，笑著迎上前去。
爸爸媽媽勉強笑了笑，算是和我打了個招呼，然後十分默契地站起身來，對視了對方一眼之後，同時冷哼一聲，一個拿起外套衝出了屋子，一個徑直進了房間，將房門關得牢牢的。
看架勢，這是吵架了嗎？
我把目光投向爺爺，卻見爺爺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你爸爸媽媽的公司情況越來越惡劣了。”見我疑惑，爺爺似乎也沒打算隱瞞我，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這些日子你也看見了，他們東奔西走，就是想做最後的努力，讓公司起死回生。可是……事情好像有些不盡如人意。所以……”
“爺爺，爸爸媽媽的公司真的沒救了嗎？”雖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真的要麵臨這個結果時，我發現自己依然十分難過。
“聽你爸媽今天的語氣，如果公司繼續這麽下去，破產也不過是遲早的事。”伸手把我攬入懷中，爺爺的語氣沉重而慈愛，“珞珞，你也這麽大了，這些日子以來，也懂事了不少。爺爺覺得，有些事情你該學著去麵對了。所以，爺爺不想騙你，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難道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嗎？”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咬咬唇，倔強地不肯讓它落下，“爺爺，咱們想想辦法，幫幫爸爸媽媽，不讓他們的心血化為泡影好嗎？”
爺爺沉默著，久久地沒有說話。
心中的希冀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分一分地減少，我雙手抱膝，將頭深埋於雙膝之間，滑坐在沙發上。
“汪，汪汪……”小狼不知何時溜進了屋子，用嘴扯了扯我的褲腳，然後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默默地望著我。
對了，我怎麽忘記它了？
我喜上心來，拉著爺爺開心地說道：“爺爺，我有辦法了。我們可以找小狼幫忙啊！”
“珞珞……”不知為何，爺爺並沒有因我的提議而高興起來，反而心事重重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難道不行嗎，爺爺？”我看出了爺爺的遲疑，困惑地問道，“你可別忘了，小狼之前幫過我們很多次忙。它很靈驗的。”
“既然珞珞覺得這是對的，那你就去做吧。”爺爺眼中有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過，隨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輕笑道，“不過，珞珞，你要記得一個道理——信念永遠是最重要的！隻要你不放棄，成功就會屬於你。還有，咱們不能太過依賴於小狼，它不可能永遠都留在我們身邊幫助我們的。你說對嗎？”
“小狼會走嗎？”我突然發現，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早已習慣並喜歡上了小狼的存在。
雖然它不像別的寵物那般懂得討主人歡心，它不僅傲慢、挑食、好色、囂張，還經常挑釁我，鄙視我，拆我的台！可我們家的小狼是獨一無二的，它是天底下最最通人性的小狗。這樣的小狗，爺爺怎麽舍得送它走呢？
“傻丫頭，這世上沒有誰能永遠地陪伴著誰。包括小狼和爺爺，遲早有一天都會離開你的。所以你要學著堅強，學著懂事，學著自己麵對困難，不能永遠地依賴別人，知道了嗎？”
“汪汪！”仿佛是在回應爺爺的話一般，一直沉默地靠在我腳邊的小狼，也突然抬起頭來，叫了兩聲。
“知道了，爺爺，不過……”我不想惹爺爺不開心，可是我又不想放棄這麽一個幫助爸爸媽媽的機會，於是便有些猶豫。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爺爺今天感覺怪怪的，似乎有什麽心事一般。難道他也被爸爸媽媽的低氣壓給傳染了？
可是他為什麽要和我說這番古怪的話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爺爺卻似乎並不想解釋。
他站起身來，摸了摸我的頭發，歎息道：“珞珞想許願的話，就許吧！希望你爸爸媽媽的公司能夠渡過危機，好轉起來。”
“小狼，你會幫我的吧？”目送著爺爺回到自己的房間，我這才抱起小狼放到腿上，與它四目相對，似乎想從它的眼中找到希望，“小狼，你不會坐視不理的是不是？你一定可以讓爸爸媽媽的公司好轉起來的，是不是？”
小狼搖了搖尾巴，目光安靜地看著我。那雙明亮水潤的大眼睛裏，仿佛藏著深不可測的旋渦。
不知為何，有那麽一瞬間，我仿佛覺得它的目光像人類一般……
“小狼……”迷失在它黑色的旋渦裏，我忍不住為這個看似荒唐，這一刻卻又真實得可怕的念頭暗自心驚！
“汪，汪汪……”小狼似乎是有些被我嚇到了，它突然扭頭，避開我的目光，大叫起來。
“小狼，你是同意我的許願了嗎？”我心裏還在惦記著爸爸媽媽的事，見狀，忍不住欣喜地問道。
“汪，汪汪……”小狼根本不理會我殷切的目光，隻拉著我的褲腿，朝廚房走去。
“汪，汪汪……”小狼在櫥櫃前徑直停下，目光殷切而無辜地望著我。
櫥櫃的盤子裏，一隻金燦燦、香噴噴的炸雞腿正安靜地躺在那裏。不用問，那是爺爺留給我的晚餐之一。
原來這隻臭小狼是想吃炸雞腿！
我拍了拍額頭，為剛才那個荒唐的想法感到可笑。
天啊，我怎麽會以為這隻臭狗像人？
蘇珞珞，你一定是童話書看多了吧？
“一隻雞腿，一個願望！”我簡潔明了。
“汪！”小狼言簡意賅。
“成交！”我拍拍手，將盤子裏的雞腿放到了小狼碗裏，然後心滿意足地走出廚房。
轉身的瞬間，我沒有看到小狼那雙黝黑的眼瞳裏，有複雜深奧的光芒一直注視著我，目送我遠去……
5
周六我當然沒有去周莉莉家複習。可是期末在即，即便我再怎麽生沈千辰的氣，也不敢讓他輸了和程安安的賭約。
當一個人在全世界都遺棄你的時候，卻依然對你信心滿滿，我想，任何人都不忍心讓這樣的人失望吧！
更何況，最近我漸漸明白一個道理——學習，從來都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任何其他的人。
所以一整天，除了和小狼玩耍了一會兒，我幾乎都是安靜地待在家裏複習。
夜幕降臨，我看了看窗外閃爍的霓虹，終究還是把那兩張電影票扔進了垃圾桶裏。
一個人看電影太寂寞，不看也罷！
吃完飯洗完澡，我本來想看會兒動畫片，該死的小狼卻牢牢地霸占了電視頻道，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態，一點兒也沒有它隻是一隻寵物的自覺。
我甚是無奈地看了這隻斑鳩占穴的小狗一眼，壓下了心中蠢蠢欲動的暴力傾向，正準備回到房間睡我的美容覺，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計劃。
“沈千辰？”打開門，一股寒氣迎麵而來。
夜色中，沈千辰的發絲上沾染了露水，整個人看起來竟有幾分風塵仆仆的感覺。
“這麽晚了，你來幹嘛？”
心髒不爭氣地加速跳動了起來，不知是為沈千辰的突兀出現，還是為他第一次主動上門找我。
“給。”
沈千辰從羽絨服的內層裏拿出幾章折疊得規規矩矩的卷子遞到我手中，因為保管得好，卷子上並沒有沾染絲毫露氣，甚至還帶著幾分沈千辰的體溫。
我打開卷子，映入眼簾的不是鉛印的文字，而是沈千辰工工整整、清雋有力的字跡。
“這試卷是你自己寫的？”
我訝然地望著麵前這個帶了幾分疲色的男生，心中一時間洶湧澎湃，說不清是感動多一些還是震驚多一些。
“這是我根據往年的考題給你擬的各科模擬考試試題，蘇珞珞，你要用心做完，不準偷懶哦。”沈千辰說得輕鬆，仿佛這隻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一般，我卻聽得暗暗動容。
每門科目都有一張考卷，還要匯集曆年的考題精華，沈千辰，除開打工的時間，你要做多久才能做完這些事情？
而我，還在因為他不肯陪我看電影而責怪他。
“沈千辰……”我突然哽咽住，心中又是懊惱又是自責。
“沒辦法，誰讓我已經誇下海口了呢？”仿佛看出了我眼中的自責，沈千辰聳聳肩，故作輕鬆地說道，“蘇珞珞，所謂天才，也必須加上勤奮才能得來。學習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之前基礎不算好，要想在半學期之內迎頭趕上，考到全班第三是有些困難的。所以我隻能出此下策！我猜題一向很準，隻要你肯努力，班上前三還是有希望的。不過，隻此一次哦，蘇珞珞。我希望下次你能靠自己的實力，贏得真正屬於你的成績。”
說到這裏，沈千辰突然頓了頓，臉上有可疑的紅暈飛快地閃過。
“蘇珞珞，抱歉。昨天讓你失望了！其實我也很想陪你看電影，可是期末考試在即，我想把這些考題給你趕出來……”
“沈千辰！”我打斷他的話，低頭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淚花，“不就是第三名嗎？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不過，下一次，希望你也不要再讓我失望了哦。”
“蘇珞珞，一言為定！”
“沈千辰，一言為定！”
我握住沈千辰還帶了些涼意的手掌，將自己的體溫與心意同時傳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