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各自深藏的秘密
01
我推開顧澤一從冷飲店跑了出去，他並沒有追上來。我知道他在生氣，覺得我不信任他，覺得我懷疑他。我也在生氣，我一開始氣的是他騙了我，後來氣的是他那毫無說服力的理由，再後來真正讓我生氣的是他吵架時的語氣。
因為這個，我連冷飲店都不太想去了，不想看到顧澤一，想到他就會特別難過。在住的地方哭了兩天之後，我覺得不如回家一趟吧，正好爸媽一直在念著我暑假還沒回家的事。
我給老板打了電話說要回家一趟，正好因為學生放假，店裏不怎麽忙，老板就同意了。
我在住的地方整理衣服的時候，朱珠站在我旁邊，有些焦急地看著我。
“學姐？你，你這是要回家嗎？不一起打工了嗎？”朱珠最近這兩天天天勸我，為了讓我和顧澤一和好兩邊跑，但是正在氣頭上的我根本聽不進她的話。
如今看著我把整理好的衣服塞進了行李箱，朱珠也有些急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學姐，我們說好一起打工的，你怎麽能丟下我走了呢？再說了，我還想讓你幫我參考參考怎麽追衛晉呢。”
被朱珠抓著手沒辦法整理衣服，我隻好跟她說回家隻是因為請假了，不是不打工了，回家待一周我就又來了。
朱珠聽我這麽說才鬆開抓著我的手，然後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學姐，其實，這兩天學長也特別不高興。你們兩個肯定是誤會對方了，這種事情……”
“朱珠。”我開口打斷朱珠的話，“別說了，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朱珠見狀隻好點了點頭。朱珠不能在住的地方待太久，所以和我又說了兩句話就去冷飲店了。
我收拾好東西的時候接到了陸雙雙的電話，她問我明天有事嗎，要是沒事的話一起去逛街吧，她都好久沒出過家門了。
我隻好告訴了她要回家的事情，說都跟我爸媽說好了。聽我這麽說，陸雙雙就說：“那改天吧，等你來了，我們再一起去逛街。”
我立馬同意了，說等我從家裏來了直接去找她。
我提著行李箱下去的時候看到了顧澤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朱珠那丫頭去店裏告訴了他我要回家的事。
他依舊冷著臉，我隻當沒看見他，扭頭朝公交站走去。
“夏天。”顧澤一追了上來攔住了我的去路，“我們談談吧。”
“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麽好談的。”我直接拉著箱子從他旁邊走了過去。他還想再說什麽，剛好有公交車過來，我就拉著箱子飛奔而去。
上了公交車之後，我才看到窗外的顧澤一，他悵然若失地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就是這一瞬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太絕情了。
或許真的應該和他好好談談。但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我否定了，他都那樣對我了，我怎麽能服軟呢？不行，絕對不行。
坐了將近一天的車，回到家時，我全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因為整個學期都沒怎麽回去，回去之後我爸媽對我特別好。
在家的時候，我收到過顧澤一的短信，他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句話，就是他根本沒有騙我，他事後想了想他表妹盧琳說的話的確太過分，但是我也不該用那樣惡毒的話說他表妹，還有希望我們可以給彼此一個機會認真談一談。
我無數次想回短信給他，又無數次被心中另一個聲音否決了。
一周時間過得特別快，感覺在家還沒怎麽待就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我剛坐上車就收到了陸雙雙的短信，她說：“夏天，我最近不太好。”
我快速回了短信，有些擔憂地問她怎麽了。
她很快就回了短信過來：“沒事，可能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待的時間久了。”
我就發了一條長長的短信安慰她，最後說今天到那裏估計很晚了，明天去陪她玩。
陸雙雙沒有再回我短信。我坐在車上百無聊賴地玩了會兒手機裏的小遊戲，沒玩多久我就困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車還沒到站。我掏出手機看到有十幾個未接來電，打開看了下，有朱珠的，有陸雙雙的，還有顧澤一的。
我給陸雙雙回了過去，想問問她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情，結果她沒有接電話。
我又給朱珠打了過去，朱珠接了電話就衝著我嚷嚷：“學姐，學姐，我剛才對衛晉表白了！”
我還以為她一直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情呢，結果隻是為了說這個。
我還沒來得及詢問她表白結果怎麽樣，就聽到她在那邊和別人嘻嘻哈哈地說著話，過了會兒才回我：“學姐，我覺得吧，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膽地說出來。自己不說，人家怎麽會知道呢？所以，剛才看到衛晉，我就直接表白了。”
朱珠說了一大堆才說到結果：“結果衛晉嚇了一大跳，然後慌慌張張跑了……”
“啊？”她說的這個結果讓我覺得蠻驚訝的，因為剛開始她的語氣太過興奮，我還以為衛晉答應了呢。
“朱珠，你沒事吧？”我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想知道她是不是因為衛晉的舉動氣瘋了。
就在我絞盡腦汁想要找點兒話來安慰她時，聽到那邊有個聲音傳來：“朱珠，這邊要冰激淩。”
“學姐，我這會兒忙，等會兒再說。”朱珠很快就掛了電話。
我有些不放心地給她發了短信，當然了，全部是安慰她的話。
誰知道，朱珠很快回了短信過來。
她說：“學姐，別擔心我。”
又過了十幾分鍾，她又發了條短信給我：“學姐，我覺得表白這件事情我做得很好啊。我要是不開口，衛晉可能真的不會知道我喜歡他。現在他總算知道了。沒關係，要是真的被拒絕了，我就大哭一場。對了，你快點兒來吧，顧澤一學長最近特別沒精神，前幾天還生病了，昨天不知道在想什麽還撞到牆上了。我覺得，你們啊，真的該坐下來好好談談呢。”
02
在看到朱珠短信的最後幾句話時，我心裏突然又有點兒難受起來。我這段時間過得也不好，在家的時候每天裝作很開心的樣子麵對爸媽，私底下躲在自己屋子裏哭過很多次。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我比自己想象中更愛顧澤一。
我看了朱珠的短信之後，又看了顧澤一給我發的短信以及未接來電裏他的名字，突然好想見他。或許，我真的是誤會了他呢，這件事情總得要認真談一談。
因為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所以下了車，我直接拖著行李箱打車去了冷飲店。在出租車離冷飲店越來越近的時候，我竟然有些緊張起來，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見了顧澤一該說些什麽話。我在暗暗糾結的時候，目光一直透過車窗看向外麵的店鋪。
你說事情有多巧，我剛下了車把後備廂裏的行李箱拉出來，轉身就看到了顧澤一正好從冷飲店出來，他出來之後臉正好朝著和我相反的方向，所以並未看到我。
我剛準備開口喊他，就看到了他身後跟著出來的兩個人。
一個黃頭發，臉上化著濃妝，耳朵上還有兩個特別大的耳環，牛仔褲配短袖。這個人，我當然認識。前段時間我還和她在後麵那條街的咖啡廳前差點兒打起來。對，就是盧琳。
而另一個，穿著過膝的裙子，配了件白襯衫，頭發披在肩膀上，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這個人不是陳珂又是誰？
我就這樣僵在了原地，之前盧琳說的那些話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腦海裏回響，尤其想到剛剛我還準備和顧澤一好好談談，就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笨蛋。
她們跟著顧澤一走了一段路，顧澤一伸手攔了輛出租車，然後她們兩個坐了上去。顧澤一就是在這個時候看到我的，他臉上的笑容都還未來得及掩飾，就“啪”的一聲關了門。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因為看到了我才關了車門，還是就隻是出來送送她們兩個。
出租車很快就離開了，可是我和顧澤一卻站在原地互相看著對方。
最終還是他先行動了，他跑向我，臉上帶著一絲驚喜：“夏天，你來了？”
到這一時刻，我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顧澤一了。我以前有多在乎他，現在我就有多難受，不，比那難受得多，同時竟然對他有了一絲絲恨意。
我看著他越跑越近，徑自拉著行李箱轉身就走。
我和顧澤一完了。這是我現在唯一想的，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他心軟，不管他說什麽，我都不會再聽，也不會再信了。
不知道為什麽，在想這些的時候，我竟然覺得特別痛苦，特別難受。一想到我和他就此結束，我心裏更難受了。
“夏天。”顧澤一很快就追上了我，他攔著我，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口，“夏天，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討厭我，但是能不能給我幾分鍾的時間？”
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不能聽不能聽，他能說出來什麽，左右不過是那些理由。可是心裏還有另一個聲音不停地在掙紮，聽一聽吧，聽一聽又不會怎麽樣。
在這樣的心裏鬥爭中，我竟然選擇了後者。麵對感情的時候，人不都是這樣嘛，一麵告訴自己該結束了，一麵卻又飽含期待。
“夏天。”看我停住了腳步，顧澤一終於鬆了口氣，“昨天盧琳那丫頭要來店裏玩，我沒同意，所以回去後，她和我大鬧了一頓，早上我過來的時候，她非得跟著過來，我拗不過她就同意了。你也知道她是在一個地方待不住的人，在這待了會兒就非要出去玩，然後我怕她再惹事，死活不同意。她手裏沒錢隻能在這附近轉，她給林楚……她朋友打電話讓對方來接，對方有事沒來。然後她想走，就偷偷給陳珂打了電話。這些我都不知道，我是在陳珂過來的時候才知道的。
“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和陳珂沒有說過多的話，就是覺得盧琳這丫頭愛惹事私自打電話喊她來覺得蠻麻煩的。剛才她們要走，我就出來送，然後你看見了……”
“夠了，顧澤一。”顧澤一還想說什麽被我打斷了，我看著眼前正在極力辯解的顧澤一，竟然覺得有些好笑，“你說的理由可真像回事啊，我差一點兒就信了呢。”
說完，我不顧顧澤一的阻攔，直接拖著箱子離開了。到了住的地方，我又忍不住難過起來，一邊罵自己活該，一邊忍不住紅了眼眶。
因為坐了一天車再加上剛才哭過，我特別困，很快就睡著了。
我睡醒的時候朱珠剛好回來，她看到我，特別開心地撲上來給了我一個擁抱：“學姐！你回來了，好想你！你不在，我自己住在這裏，晚上都有點兒害怕呢！”
我因為剛睡醒，精神有些恍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推開了朱珠：“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幾點了，你怎麽才回來？”
“8點多啦，剛才新貨過來幫忙卸貨，所以回來晚了點兒。”朱珠說完在我旁邊坐下，“學姐，你來的事情告訴顧澤一學長了嗎？學長最近每天都繃著臉呢，下午也不知道怎麽了，臉色更不好了。”
朱珠的話讓我想到了他在幫盧琳和陳珂攔出租車時的笑容，忍不住“哼”了聲。
“學姐，你不會以為我騙你吧？我真的沒騙你，學長最近特別不開心呢！”
“得了吧，下午我還看見他笑得開心著呢！”我忍不住反駁道。
“學姐，下午你見過學長了？學長哪裏笑了……哦哦哦，你是不是看到學長對著盧琳笑了啊？你不知道盧琳那丫頭，簡直是個小惡魔！”朱珠提到盧琳之後話就越來越多了，“從早上在店裏鬧騰到下午，你不知道她真的是想方設法地鬧騰啊。早上那會兒我快忙死了，她一直來煩我，我和她差點兒打起來。不過說真的，那丫頭就是性格張牙舞爪的，人還蠻不錯的。哦，對了，下午她朋友來把她接走了，幸好走了，再不走冷飲店的天花板都要被她掀翻了！”朱珠在說起盧琳的時候特別激動，可見那丫頭到底有多鬧騰。
我愣了下，然後抬頭看著朱珠：“你說下午盧琳的朋友去接她了？”
朱珠點了點頭：“是啊，她偷偷打電話的時候我也聽到了，但是我沒告訴學長，因為我巴不得她趕緊被接走，她在那鬧騰，我都沒辦法做事情啊。”
我和朱珠認識這麽久了，自然知道朱珠不會騙我，顧澤一之前攔著我說的話再一次在我腦海裏響了起來。
顧澤一說的話是真的，他沒騙我。
就在這個想法躥進大腦的一瞬間，我突然又開心起來。
03
因為盧琳的話，第二天我去店裏的時候再見到顧澤一竟然有些尷尬，甚至顧澤一主動和我說話時我還回了幾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接了他的話，顧澤一一上午都特別開心。
上午有點兒忙，雖然我們偶爾會說話，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提之前的事。終於到了不忙的時候，我剛坐下休息就接到了陸雙雙的電話。
她說：“夏天，我想出去轉轉，你有時間嗎？”
我看了看現在店裏並沒有多少人，然後又悄聲問了問朱珠最近兩天下午忙嗎，朱珠搖搖頭，然後我對陸雙雙說等下我問問老板吧，要是下午能離開我就去找你。
掛了電話之後我就去問老板，說下午想出去一趟，又主動說到時候我可以把之前回家的一周還有下午的時間補回來。
老板點頭同意之後，我就給陸雙雙打了電話，說我馬上去找她。掛了電話之後我就攔了輛出租車過去了。
我到的時候陸雙雙正在試衣服，她開門時身上穿著一件長款碎花裙，臉上特意化了淡妝。
“夏天，你看看這裙子好看嗎？還是這條更好？”她說著又拿出一件黑色的裙子在身上比了比，“我穿給你看看，好吧？”
“好啊，好啊。”我點了點頭，斜靠在衣櫃上，看著她快速把身上的碎花裙脫掉，換上了那件黑色的裙子。
“這件怎麽樣？”她穿著黑裙子在我麵前轉了一圈。
我這才注意到她家裏竟然沒有試衣鏡，目光在碰到她的臉時，心裏忍不住難受了下。
“漂亮！”我沒有騙她，她穿這件黑色的小裙子真的蠻漂亮的。
“這種天氣穿黑色的會不會有點兒熱啊？”她有些苦惱地低著頭看著身上的黑裙子。
“那就穿碎花的吧。”我開口說道，“你穿碎花的也漂亮呢。”
陸雙雙左看右看，最終還是又換上了碎花的裙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久沒出來了，陸雙雙一路上都很開心。
我們在她家附近的街道轉了會兒，然後就去了附近的公園玩。下午四五點正是公園人多的時候，小孩子跑來跑去，老年人在河邊唱戲，成雙成對的戀人牽手散步。嗯，當然了，也有像我和陸雙雙這樣的朋友們。
我和陸雙雙走了一會兒，我的手機就響了，是顧澤一，我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打電話有什麽事，但還是接了。
“你怎麽不在店裏？”剛接起電話，我就聽到了顧澤一的聲音，“我剛才幫老板送貨去新店了，怎麽回來就沒看到你了？”
聽他的語氣，他找我似乎有事情，我隻好開口告訴了他我的位置：“我請假了，在陸雙雙這裏，有事？”
“哦，那你先陪她吧，等你回來再說。”他聽說我在陪陸雙雙就掛了電話。
沒過多久，我又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說：“我去把盧琳那個熊孩子帶到店裏來，你回來的時候可以問問她，那天她說的話到底怎麽回事。”
掛了電話之後，我和陸雙雙在附近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夏天，你和顧澤一怎麽了？”剛坐下陸雙雙就開口問道。
“因為……”我看著眼前的陸雙雙，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告訴她那天遇到林楚的事，斟酌了下才開口說道，“就是吵架了，然後在鬧分手。”
“夏天。”陸雙雙不知道在想寫什麽，過了許久才開口，“我和林楚……”
“嗯，怎麽了？”左等右等等不到她的下文，我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沒，沒事。”陸雙雙最終沒說下去。她不說我也不好問。
兩個人又沉默了會兒，陸雙雙再次開口：“你和顧澤一為什麽吵架啊？”
我隻好把和盧琳差點兒打架的事情告訴了她，當然我沒說林楚也在。因為怕陸雙雙聽到陳珂的名字不開心，所以隻說了和顧澤一的小表妹盧琳在大街上吵了起來差點兒動手，那個小丫頭說她表哥隻是和我玩玩，有別的喜歡的人，還說顧澤一和那個人才是一對，我是插足者。所以我就和顧澤一吵了起來。
“夏天，你怎麽能因為他表妹的幾句話就和他吵架呢，兩個人好好談談吧。”陸雙雙聽完之後對我說道。
我不好告訴她我生氣是因為真的有太多讓人無法相信的事情，若是巧合也真的太巧合了，所以隻好點了點頭。
大概是因為我先說了我和顧澤一的事情，陸雙雙竟然開口告訴了我她和林楚的事情以及她最近越來越不安的原因。
“夏天，我覺得林楚不愛我了。”陸雙雙開口，她的聲音裏有著難以捕捉的難過，“以前的時候他每隔幾天就會來看我，陪我看電視，陪我玩遊戲，陪我下來逛街，陪我來公園坐坐。最近他來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每次都是我給他打電話他才過來，來了也是說幾句話就離開。”陸雙雙說著緊緊握著自己的雙手，“夏天，我不能離開他，真的，我不能沒有他，要是沒了他，我什麽都沒有了。”
我握著她的手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林楚和盧琳的事我不是沒看到，可是我沒辦法對這樣的陸雙雙說出實情。
“怎麽會，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握著陸雙雙的手說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沒有保護好你，有多後悔……多後悔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沒及時找到你。現在，上天憐憫，讓我們又聚在了一起，我會特別珍惜，會一直陪著你。”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哽咽起來。
陸雙雙看我這樣，眼眶也紅了，她低下頭哭泣道：“夏天。”
我“嗯”了一聲，久久沒聽到她的回答。過了許久她才抬頭看著我，說：“過去的事情過去了，我們再也不要提起了，好不好？我們還是對方最親近的人，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陸雙雙的聲音裏竟然帶著一點點央求的成分，我看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再相遇之後，我雖然來看過陸雙雙幾次，但除了第一次我們兩個說了那麽多話之後，很少再有這麽交心的時候。就在這一瞬間，我甚至覺得我和她回到了從前。
04
和陸雙雙在說話的時候，有個抱著籃球跑的小孩摔倒了。陸雙雙熱心地去扶小孩子起來，我去幫他撿籃球。走回去的時候，我看到陸雙雙的眼眶似乎濕潤了。
我愣了下，跑上前，聽到了小孩的話。
“你離我遠點兒！巫婆！嗚嗚嗚……”
“你說什麽！”我被小孩子那句話氣到了，把籃球塞進他手裏，還大聲問了他一句。
“媽媽，嗚嗚嗚，媽媽，嗚嗚嗚……”
這時有個婦女跑了過來，她一邊扶起小孩一邊對著我們狠狠說道：“你們這麽大了幹嗎欺負小孩子啊，要臉不？”
我和陸雙雙沒有說話，準備走，結果那個小孩還在哭，邊哭邊用手指著陸雙雙：“媽媽！醜八怪！嚇人！”
這話讓我火冒三丈，我也顧不上對方隻是個孩子，大聲對著他媽媽說道：“你們怎麽教育的孩子啊！”
那個婦女翻了個白眼：“我兒子說錯了嗎？你讓其他人來看看，她難道不是醜八怪嗎，這個樣子還跑出來嚇人！”
我氣得握緊拳頭準備出手，陸雙雙使勁拉住了我。
她說：“夏天，走吧。”
回去的路上，她看著我笑，說：“夏天，別生氣，他們說的也是實話啊，這樣的確很嚇人……”
我心裏像是被刀割一樣。我不知道陸雙雙到底是怎麽笑著說出那些話的，我也無法想象她在別處是不是也經曆過和今天相同的事情。
後來，陸雙雙說她累了，我就把她送了回去。然後，我就坐車回了冷飲店。回去的時候顧澤一沒在，朱珠坐在那裏玩手機。
見我回來，朱珠有些憂心地湊了過來：“學姐，學長剛才回家了，他說他要去帶那個鬧騰的小表妹來。要是沒什麽事，等下你還是別在店裏，她真的超級煩人，要是你們倆再打起來，怎麽辦？”
我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朱珠的腦門：“你想什麽呢，我怎麽會和那種熊孩子打架啊。再說，我這會為在上班呢，不讓我在店裏讓我去哪裏啊。”
“你那天不是和她差點兒打起來嘛。”朱珠小聲嘟囔道。
“我那天哪裏是和她打起來啊，明明是在打林楚！”
朱珠聽我這麽一說也來了興致：“哎，對了，學姐，我都還沒來得及問你呢，你那天說林楚對不起誰？還有啊，說林楚還是以前的渾蛋樣，你們是朋友嗎？”
我不想回答朱珠的問題，結果她纏著我非要問個明白。最後知道躲不過，我隻好開口簡略地和她解釋了一遍。
“林楚是我的前男友也是初戀，跟我在一起時和陳珂一起喂對方吃東西，所以我生氣地說了分手，後來才知道陳珂是故意和他那樣，就是為了氣我，所以我就去冷飲店堵陳珂要揍她，後麵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嗎，你學長那會兒想當護花使者，和我打了起來。”我說完沒好氣地白了朱珠一眼，“你說你一個小女孩怎麽這麽八卦啊，對這種事情這麽好奇幹什麽啊。”
“學姐，我就是因為是小女孩才八卦啊！八卦是女生的天性。”朱珠說完又忍不住把頭湊了過來，“哎，不對啊，那你和林楚不是早就分手了嗎，那你見到他和盧琳那麽生氣幹什麽，哦，對了，你當時說他對不起誰？”
我準備站起身去櫃台，然而朱珠一把將我扯回了原地：“這會兒又沒客人，你還是坐在這裏歇會兒吧。哎，對了，剛才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我看自己要是不說她會一直問，隻好解釋道：“我說他對不起陸雙雙，陸雙雙是我的好朋友，是他現在的女朋友。”
“學姐！你腦子進水了嗎？”我的話還沒說完朱珠就跳起來了，“你前男友和你好朋友在一起，你一點兒都不介意，還在因為他對不起她而生氣？你，你是正常人嗎？”
不介意嗎？我怎麽可能不介意，我也隻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啊。隻是和介意他們在一起比起來，我更在意的是自己對陸雙雙的愧疚。
“學姐！不是我說，就林楚那個樣子，指不定他和你那朋友，哦，那陸雙雙早牽扯在一起了呢！”朱珠突然開口說道。
不知道怎麽回事，在聽了朱珠的話之後，我竟然愣住了。陸雙雙和林楚……不，不會的，陸雙雙絕對不是那種人！
我趕緊開口替陸雙雙和林楚解釋：“朱珠，陸雙雙不是那種人，她絕對不會插足我和林楚的感情。他們兩個是在我和林楚分手很久之後才在一起的。”
“好吧，好吧，學姐，我就是隨便說說，你不用這麽認真給我解釋了。”朱珠說著拍了我的手，“隻是那個林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居然跟那個什麽陳珂一起互相喂東西吃，和你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又跟盧琳牽扯不清，真是過分！”
我點了點頭，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本來以為他早改掉那些毛病了，誰知道還和從前一樣。”
“啊，那學姐你告訴你朋友了嗎？得讓你朋友甩了他啊！”朱珠突然開口問道。
我當然沒敢告訴陸雙雙，我能感覺出來陸雙雙有多愛林楚，有多離不開他。這讓我怎麽說得出口？我並沒有回答朱珠的問題，而是岔開話題說了其他的，問了問她和衛晉的情況。
“還能有什麽情況。”朱珠有些垂頭喪氣，“那天之後他再也沒出現過了，不會為了躲我連台球廳都不去了吧？”
“也可能是他最近有什麽事情呢。”我隻好開口安慰道。
“學姐，你不用安慰我了。他沒有明確拒絕就代表可能還有一點點機會呢，我再等一等。”朱珠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朱珠，有什麽就說什麽。不像我，明明心裏好似翻江倒海，表麵上卻很少表露出來。
顧澤一回來的時候，我和朱珠剛結束這場談話。他垂頭喪氣地站在我的麵前：“夏天，我回去的時候那個熊孩子已經不在家裏了，不知道去哪裏玩了，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不接就算了，她竟然掛我電話！真是氣死我了！”
他剛說完，朱珠就忍不住歡呼道：“太好了！幸虧她沒來，她要是來萬一再煩我學姐，學姐再和她打起來就糟糕了！”
看著滿臉鬱悶的顧澤一和正在歡呼的朱珠，我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顧澤一就在這個時候朝我看過來，他的臉上是溫暖的笑容，聲音裏都是溫柔，他說：“夏天，好久沒見你這麽笑了。”
我愣了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了臉。
因為顧澤一沒有把盧琳帶來，而他又擔心找我解釋我不相信，所以直到晚上關門的時候他都沒有再和我解釋。
他沒解釋，我也不好意思問。跟店裏的人一起吃了飯之後，我和朱珠就去後麵那條街轉了。因為才晚上8點多，街上的店鋪都還沒有關門。
和朱珠走到一家服裝店門口的時候，我看到櫥窗裏掛著的白色連衣裙，不知道怎麽想的，我突然覺得這條裙子特別適合陸雙雙。
因為陸雙雙和我個子差不多，體重也差不多，我並未打電話問她尺碼，而是自己試了試，覺得滿意之後就買了下來，想改天拿去給她。
我們回去的時候，朱珠在一邊扯我胳膊：“學姐，這裙子價格快趕上我們半個月工資啦，你怎麽舍得買的？”
尤其是在得知我買來是要送人的時候，她更覺得不可思議了。我隻是笑了笑，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陸雙雙值得我對她這麽好，真的值得。
05
因為想給陸雙雙一個驚喜，所以買裙子要送她這件事情我並未和她說起過。大概過了一星期吧，我趁著店裏沒什麽人的時候坐車去了陸雙雙家，想要給她個驚喜。
誰知道到她家了才發現林楚也在，我上一次見林楚還是之前在大街上看到他和盧琳那次。林楚看到我之後跟我打了招呼，我隻當沒聽見，而是拉著陸雙雙開心地給她看我給她買的裙子。
“夏天，這是送給我的啊？”陸雙雙在看到我送過來的裙子時，忍不住張大了嘴巴，“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我們倆身高、體重差不多，所以就沒問你要尺碼，而是自己試了試。”我笑著對陸雙雙說道，“你快去試試看！”
陸雙雙特別開心地抱著裙子就往臥室跑，跑了幾步又回頭看我：“夏天，你自己倒水，我馬上就出來！”
我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夏天。”林楚率先開口，“我為那天盧琳說的話向你道歉，她性格就那樣，你別往心裏去。”
林楚的話讓我快惡心死了，我忍不住嗆了一句：“你可真體貼啊。”
“夏天，你……”林楚歎了口氣，然後又開口，“你真的能不能別管我和陸雙雙之間的事情啊？我和她……”
“林楚，你若不是陸雙雙男朋友，誰願意管你那些惡心人的事情啊？你知道陸雙雙多喜歡你嗎？你知道你在她心裏到底有多重要嗎？我原本以為你早改好了，誰知道你和以前一個樣！”我怕屋子裏正在試衣服的陸雙雙聽見，刻意壓低了聲音。
“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那會兒……”林楚歎了口氣，然後朝我看過來，“夏天，請你相信我，以前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你的，你誤會了，那時我和陳珂真是鬧著玩的。”
“林楚，你真敢覥著臉說這些話啊，嗬嗬，鬧著玩都那麽親密，你是不是想說現在和盧琳也是鬧著玩的？”一想到林楚的所作所為我就憋了一肚子火。
“我和盧琳……”林楚頓了頓，然後再次開口，聲音裏多了幾分肯定，“我喜歡盧琳。”
如果這不是在陸雙雙家裏，我早抽林楚了。
“你喜歡盧琳，那你和陸雙雙說了嗎？你就不能等上一段感情塵埃落定再去開始下一段，非要腳踏兩條船？”我猛地站了起來，準備去陽台平息下心中的怒氣，要不然我真的怕我忍不住。
“她不會放我走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林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竟然有痛苦的表情，“夏天，陸雙雙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沒辦法……”
“滾！你這個不要臉的家夥！你要麽好好對陸雙雙，跟盧琳劃清界限，要麽就和陸雙雙說清楚，和盧琳在一起！你現在這樣隻會同時傷害她們！”
林楚沒有再說話，而是低著頭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知道為什麽，氣氛突然有點兒不對，我轉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臥室門口的陸雙雙，她身上穿著我買的白色連衣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常見太陽，她的臉特別白。
在我和她目光相對的刹那，我竟然有些羞愧地移開了目光。她，她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她……
“夏天！”她突然笑著朝我跑過來，“好看嗎？好看嗎？”
我愣了下又抬起頭看她，她臉上看不出一絲端倪。
她在屋子裏轉了一個圈，然後定住腳步看向坐著的林楚：“林楚。”
我的心就在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因為不知道陸雙雙會說出什麽來。如此緊張的不隻是我，還有林楚，我明顯看到他的額頭上竟然滲出了汗滴。雖說現在天氣熱，可陸雙雙家裏是開著空調的，我在這裏偶爾還會覺得冷的呢。
“好看嗎？好看嗎？”陸雙雙稍微停頓了下，然後跑到林楚身邊，“夏天給我買的裙子好看嗎？”
我和林楚同時鬆了口氣，林楚笑著去牽陸雙雙的手：“當然好看！很適合你呢！”
陸雙雙聽了林楚的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因為還得去冷飲店，所以我並未多停留就離開了。
我離開沒多久林楚也出來了，他出來的時候我剛好從超市換了零錢出來。他在看到我時停住了腳步：“夏天，有些事情，我想告訴你。”
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連看到林楚都覺得煩躁，因此語氣很不好地回了句：“你的事情我完全不想聽，我還得回冷飲店工作，恕不奉陪！”
我說完就走了，根本沒去細看林楚的表情。
如果那個時候我回頭看林楚，就能看到他有些微紅的眼眶，就能從他眼底看到那些隱忍的痛苦。
這世間沒有人是輕鬆地活著的，尤其是身上背負了太多秘密的人，活得自然格外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