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媽媽，快過來呀！這裏有好多小魚哦！”

暖春四月，在陽光的包圍下，一個穿著粉色碎花連衣裙、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的小女孩正站在清澈見底的玄月湖邊，她指著湖水中偶然遊過的小魚苗，像發現新大陸一般興奮地呼喊著自己的媽媽一起來欣賞。

在石灘上鋪著野餐布打扮時髦的年輕媽媽抬起頭，微笑著看向女孩的方向，溫柔地回應道：“媽媽待會兒再過去，寶寶乖，不可以往水裏走哦。”

“嗯！”女孩重重地點頭，對媽媽展露出一個足以融化萬物的純真笑容。

“一條魚兒水中遊，兩條魚兒水中遊，三條魚兒……”正當小女孩彎下腰，歡快地數著水裏的魚時，突然從水底傳出“轟”的一聲。

女孩納悶地看向四周的時候，原本平靜的湖麵開始猛烈地搖晃起來。

“啊！”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湖麵上便瘋狂地卷起了巨浪，浪花劈裏啪啦地拍打著岸邊的石灘，聲音大得就像是在放煙花。

霎時間，尖叫聲四起，眼看著災難降臨，原本正懶洋洋地沐浴著陽光的人們如蟲蟻般慌亂四散。

“媽媽！”小女孩蹲在石灘上，閉著眼，捂著自己的耳朵，帶著哭腔大喊道。

焦急的媽媽跌跌撞撞地跑到小女孩身邊，一把將她抱起，快速逃跑，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片突然以“吃人”之勢洶湧起來的水域。

湖麵被滾滾巨浪攪得不平靜，與此同時，原本在水下過著平靜生活的水族人，這下子也像熱鍋上的螞蟻，一下子炸開了鍋。

巨大的旋渦不斷湧入水宮裏，將一切都掀了個底朝天，在水底生活的水族人也被旋渦卷走，隻得順著它的方向在水中飄零。

“不好了！鎮湖的水明珠不見了！”

“水明珠不見了！水宮要塌了，世界末日來了！”

“天啊！水神還在休眠當中，我們要完了！”

……

“咕嚕咕嚕……”如龍卷風般的旋渦襲來，又一群水族人被吸入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媽媽，媽媽！嗚嗚嗚……”水底的某個石洞中突然傳來了一陣稚嫩的哭聲，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正與他的母親怯怯地縮在洞裏避難。

“呼啦啦……”

又是幾個銜接緊密的旋渦掃過。

“別怕，抱緊媽媽！”無助的母親眼角含著淚花，隻能用雙臂緊緊抱著孩子瘦小的身軀，柔聲安慰。

“是誰在作怪？”

就在水宮幾乎要被摧毀的時候，水王從沉睡中醒來。

他手持龍頭冰玉權杖，出現在了翻滾得厲害的水中央，一襲白衣，一頭白發，全身上下冒著充滿寒氣的白光。

水王把手中的權杖“砰”的一聲砸向地麵，怒吼道：“神啊，請讓我的子民永世安康！”

伴著水王的聲音，無數條冰帶從權杖的底部向外伸展，將旋渦纏繞起來。

“劈啪！”

隨著冰帶的破碎，旋渦也被逐個瓦解。

水底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被旋渦卷走的水族人也被送回了原位。

水王莊嚴地持著權杖，環視了水宮一圈，確定風波徹底平息之後，緊蹙著的眉頭才慢慢鬆開。緊接著，他來不及多說一句話，便閉上了眼睛，就像一尊被封印的雕像。

大難不死的全體水族人趕緊集合到陷入沉睡的水王身邊，叩首膜拜。

膜拜禮完畢後，審判官揪出躲在石洞中的那對母子，厲聲對女人嗬斥道：“水宮之所以會遭受空前的災難，是因為水明珠突然丟失，負責看守水明珠的使女，你該當何罪？”

“我，我……”使女把男孩緊緊攬入懷中，麵對他人的指指點點，不知所措，“是我對不起大家，因為我的失職，給水宮帶來了災難……”

“都怪她看守不力，水明珠才會失竊的！”

“真是沒用！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還留在水宮幹嗎？不如讓她離開水宮算了！”

“對！我們水宮才不需要這種沒用的人，把她趕出水宮！”

男孩睜大眼睛，看著周圍水族人那灼熱得快要把他們燒死的眼神，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趕出水宮！趕出水宮！趕出水宮！”

“把使女趕出水宮”的呼聲越來越大，水族人群情激奮，像是在喊口號一樣，異常整齊地喊著同一句話。

“求求你們放過我……不要趕我走……”使女流著眼淚懇求道，但是聲音淹沒在大家的呼聲裏。

審判官被大家推出來，他思忖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嚴肅地宣布：“使女，鑒於你這次嚴重的失職行為，我的審判結果是——你將被逐出水域，在水明珠被找到之前，不能返回水宮。”

語畢，使女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媽媽，媽媽！嗚嗚嗚……”男孩蹲在地上，搖著使女的手臂，哭得更加厲害了。

使女哭喊著：“我的孩子是無辜的，他不應該跟我一起受罰！求求你們，不要懲罰我的孩子好不好？”

審判官冰冷的眼神告訴她沒有商量的餘地，很快，使女和她的孩子被送上了岸。

使女拉著男孩無力地坐在岸邊，雙腳還浸泡在湖水之中。

她下定決心般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雙手重重地搭在了男孩的肩上，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你要記住，玄月湖底才是我們的家，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再次回到水底！”

半知半解的小男孩凝視著母親紅腫的眼睛，堅定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