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你不想被吃掉，就隻能寸步不離地跟著本上仙
做跟班的工作，那就是老板在前麵瀟灑地走著，我在後麵扛著重重的獵物，還要背上打獵的工具，簡直苦不堪言。
回到我們這幾天居住的破廟，我累得像狗一樣趴在門框上重重地喘著粗氣。龍非羽卻大搖大擺地往唯一還算完整的椅子上一坐，吩咐道：“肉肉，去做飯！”
“哦。”我答得有氣無力，明顯覺得這幾天掛在樹上風吹日曬，整個肉都有嚴重縮水的跡象，磨磨蹭蹭地看了一眼像粽子一樣的阿翔，隻見他繼續用眼神淩遲著龍非羽。
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這孩子真是太執著了。
思索了一下，我正不知如何開口，龍非羽突然說道：“肉肉，你還不快去？難道想出去喂妖怪嗎？”
啊——
他說完，我立刻屁滾尿流地奔向了破落的小廚房。
其實廚房裏什麽也沒有，一口破鍋，一個破落的小灶，我被濃煙熏得眼淚鼻涕直流，咳嗽噴嚏不斷，才勉強煮好了一鍋米飯。我端著飯走出去的時候，又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差點兒把手中的鍋拋出去。
龍非羽這個沒人性的，竟然把阿翔當放風箏一樣在天空中放，看到我出來，還不忘笑眯眯地招呼我：“肉肉，你來得正好，也讓你體驗一下放貴族的感覺！”
“龍非羽——”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放下手中的鍋，怒吼著朝他撲了過去，龍非羽一側身，我撲了個空，沒事，爬起來，我繼續……
幾次下來，我就被折騰得筋疲力盡，隻好氣喘籲籲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吼道：“龍非羽，你不要太過分，就算你對我再不滿，你隻管拿我出氣就好了，你憑什麽這樣對待我的朋友？我們是妖沒錯，但是妖也分好壞的，我們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還說什麽自己是為民除害，我看你分明就是公報私仇，其實你才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呼！
我一口氣說完，再次朝他撲了過去，龍非羽這次沒有躲，我順利地把線扯到了自己的手上，而後快速地拉啊拉，終於把阿翔拉到了跟前。然而，待我看到像紙片一樣沒有任何生氣的阿翔時，禁不住流淚了……
“龍非羽，我跟你拚了，你竟然把阿翔折磨成這個樣子……”
正當我撲到龍非羽的懷裏不住地對他拳打腳踢時，突然，一個聲音從屋頂傳了過來：“蘇蘇啊，那個，哈哈……親愛的……喀喀！我不行，真是要笑死了……”
我疑惑地扭過頭，剛好看到收住翅膀化成人形的阿翔笑得在屋頂上打滾，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淚眼婆娑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龍非羽一張臉黑如鍋底，手指一勾，便將被我丟在地上的紙片狀的阿翔勾了起來，“啪”的一聲貼到我的麵上，磨牙霍霍：“看清楚了，這是不是你們家那個親愛的阿翔？難道在你的眼裏，我龍非羽就是那種好壞不分、亂殺亂剮的人嗎？”
“哈哈，太好笑了！”阿翔從屋頂上滾了下來，“蘇蘇啊，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弱，更何況，他想要殺一個鷹族的王子，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而且，我們鷹族可是神，並不是什麽妖……”
雖然這兩人的表達方式側重點不同，但我還是聽出了重點，渾蛋！我一蹦三尺高：“你們兩個竟然聯合起來欺騙我！”
“哪有啊！我們根本沒有欺騙你的意思！”阿翔反應慢了半拍，被我一把揪住耳朵，痛得哇哇亂叫，“真的，我們沒有欺騙你，我們隻是打賭，你比較在意我，還是在意他……如果你選擇我，那麽他就放我走。”
我被這兩個幼稚的家夥氣死了，好半天才說：“以後要是再這樣耍我，小心我真的把你當風箏放了！”
阿翔揉著耳朵點頭如搗蒜。
“哼！”龍非羽傲氣十足地用鼻孔看著我，“肉肉，你的飯做好了？”
一說到飯，我的肚子立刻配合地叫了兩聲。
其實，我這個人做飯的水平很高的，然而條件有限，所以，今天我做的是醬油拌飯。等三碗黑乎乎的米飯上桌後，龍非羽和阿翔很有默契地瞪大眼睛，用一種“你的腦袋被門擠了”的表情看著我，同時異口同聲地問道：“這是什麽？”
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無視他們鄙視的眼神，調整情緒，勾起嘴角，以飽含**的口吻介紹道：“醬油拌飯。取適量的大米和水，放入鍋中蒸煮，直到溢出米香，而後取出蒸好的米飯，再配上適量的醬油，充分發揮醬油和大米這兩種天然食物的優點，色香味俱全，是居家出門之必備飲食，健康、綠色、無副作用……”
說完，我衝著他們嫣然一笑，而後低頭做示範動作。
哎呀！好鹹啊，貌似醬油放太多了……
我有苦難言，努力擠出享受至極的表情，艱難地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再用力挖出一勺子，還不忘提醒目瞪口呆的兩人：“你們快嚐嚐吧，新鮮不刺激，美味又營養！”
哇，這真是太刺激了！
我的舌頭都無法承受，荔枝姑娘，你確定醬油拌飯可以吃嗎？
（荔枝在遠處咬牙：“笨靈芝，放醬油的時候要適量，你把整瓶都倒進去幹什麽啊？”）
我冒著被鹹成醬肉的危險，“呼啦啦”的往嘴裏塞了大半碗，末了噙著淚看向兩人，還裝出一副“太好吃了，看我都幸福地哭了”的表情。
龍非羽直接送了我一個白眼，阿翔深吸了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捧起碗，露出兩個梨渦，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豪氣地說道：“蘇蘇，第一次做飯，而且還是在這種艱苦條件之下，我相信一定很好吃，來吧！幹了這碗，大不了十年後又是一隻鷹！”
這話怎麽聽著都不對味。
然而，作為鷹族王子的阿翔，卻快速把碗裏的飯扒進去了一大半，那速度快得驚人，還不忘抬頭向我豎起大拇指：“好吃，蘇蘇，真是天才！”
我都快要感動哭了，這麽違心的話，他都能說得這麽大義凜然。
就在我和阿翔隔桌相望，用眼神傳達友誼之時，被無視的龍非羽突然一拍桌子，怒道：“肉肉，你真的想出去喂妖怪吧！這種豬食，你是想要毒死本上仙嗎？”
我一驚，手中的碗差點兒滑下去，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張臉比鍋底還要黑的龍非羽。剛才明明還好好的，這家夥又抽什麽風啊？
就算不好吃，我和阿翔都吃得這麽歡了，你至於說這是豬食嗎？
我鬱悶得想要吐血，阿翔放下碗，不甘示弱地拍了拍桌子：“臭道士，別以為自己法術高就了不起，不就是會畫幾張符嗎？你罵誰是豬呢，本公子明明就是鷹！鷹，你懂嗎？”
他的重點真是太離譜了。
“還待著幹什麽？你是豬嗎？還不快出去給我捉隻雞回來……”龍非羽像趕蒼蠅一樣揮著手。
我默默地望了望天，小心髒一陣亂跳，委屈地絞著手指頭，盡量低聲下氣，讓自己看起來楚楚可憐：“上仙大人，您將就一下吧，這種荒山野嶺，而且又是大晚上的，什麽妖魔鬼怪都會出來活動，而且，像我這種嫩得可以掐出水來的小鮮肉，一出去肯定就被人盯上了，別到時候您少了個跟班，以後見到我師祖，也沒辦法向她老人家交代是不是？”
我簡直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還搬出師祖那座大靠山，看他依舊無動於衷，我心一橫，牙一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他的大腿開始號啕大哭：“上仙大人啊，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暗戀你很久了，你忍心看著一個喜歡你的姑娘就這樣去送死嗎？”
龍非羽的眼角直抽搐，阿翔驚得目瞪口呆，手中的碗“啪”的一聲落到地上，碎了。
我仰起滿是淚水的臉，繼續幹號：“非羽哥哥，你就將就一下吧，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我一定給你弄隻雞回來。如果你覺得不夠，我決定把這五十年欠你的雞全給你補上……”
龍非羽沉默了一會兒，盯著那黑乎乎的醬油拌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突然伸手幻化出兩張符咒，二話不說，在我的胸前和腦門上各貼一張，揚起嘴角說道：“放心去吧，如果有危險，我會立刻找到你！”
我呆呆地看著龍非羽，如果我沒記錯，五十年前，他在我腦門上貼了幾張符咒，讓我順利躲過了那些人的追殺，安安心心活了一段日子，難道……
似乎有什麽東西快從我的胸腔裏破空而出。
就在這時，龍非羽突然一拍桌子，陰森森地齜著牙衝我道：“難道你想讓我把你煮了吃嗎？”
啊！這個渾蛋，剛才好不容易醞釀了一點兒對他的好感，就這麽被他一聲怒吼嚇得煙消雲散了。
說實話，作為白天差點兒被一隻熊非禮的肉，到了晚上一出門，我更是嚇得兩腿直哆嗦。就算龍非羽用符咒隱去了我的氣息，可我依舊是個姑娘家啊，而且還是鮮嫩多汁的。
就我這張臉，怎麽說也能算上中等偏上，是眾色狼下手的對象吧！
而且，誰大晚上的去狩獵抓雞啊！
我四十五度仰望夜空，這一抬頭，被周圍那一閃一閃的綠幽幽的光芒嚇得一哆嗦，完了，龍非羽這個渾蛋，分明就是把我往狼窩裏推啊。
我正準備拔腿就跑，不料一陣淒厲的狼叫聲自四麵八方傳來，我嚇得雙腿一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緊接著便有七八隻狼從灌木叢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將我圍在中間，其中眼睛最亮的那隻齜著牙，笑得十分陰森：“今天的運氣可真不錯啊！雖然沒有等到我們想要的，但是等到了這麽一個大美人……”
“大王威武，大王神勇！”剩下的狼齊刷刷地說道，“剛好搶回去做我們的壓寨夫人……”
壓寨夫人？
我嚇得小心肝四分五裂，我的行情什麽時候轉變了？從美味變成了美色，我是不是該撒花慶祝一下？
我打了個激靈，氣沉丹田，鼓起勇氣說道：“眾位狼大俠……”好不容易想好的台詞，一開口就變味了，我硬著頭皮，繼續哆嗦著說道，“眾位狼大俠，其實我不是那麽隨便的姑娘啊，而且我是個小道姑，嗯，我們觀主就是大名鼎鼎、斬妖除魔、懲惡揚善的龍非羽上仙大人，我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吧。我這幾天和觀主剛好在這一帶捉妖，觀主讓我先出來探探路，他隨後就到了……”
“龍非羽？”狼王那雙亮如燈泡的眼睛突然一眯，我感覺一陣陰冷的風朝我撲了過來，下一秒便感覺脖子被人用手捏住了，雙腿“嗖”的一聲脫離了地麵。
狼王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人形，眯著眼，咬牙切齒地說道：“很好，很好，我們找的就是他！既然他主動送上門來了，那麽本大王就不客氣了！”
說話間，他伸手一指，一條樹藤像長了眼睛一般朝我卷了過來，三五下便將我卷成了木乃伊，而後高高地掛在了樹枝上。狼王得意地打了個響指，四周突然多了無數個火把，亮如白晝。
我這一看，才發現地上還躺著一隻狼，雪白的皮毛上染滿了斑斑血跡，肚子上一條長長的疤痕蜿蜒至胸口，雙眼緊閉，不知道是死是活。狼王緩緩走到它的身邊，輕撫著它的臉，柔聲道：“王後，本大王今天一定替你報仇，挖出那臭道士的心，替你續命！”
我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龍非羽這個渾蛋，你得罪誰不好，偏要得罪狼族，難道不知道它們是妖中最凶殘的嗎？
狼王突然抬頭狠狠地瞪向我，露出滿口白牙：“真是太好了，他傷了我的女人，我今天也要廢了他的女人，讓他知道什麽叫切膚之痛……”
什麽？我腦中“轟”的一聲巨響，趕緊說：“大王，你誤會了，真的誤會了，我和我們觀主是清白的，我其實……嗚……”
好吧！我一閉眼，一咬牙，哀求道：“其實我也是被龍非羽抓去的，我也是一隻妖，不過時運不濟，他看我長得有幾分姿色，便……”
如果不是我現在被綁成了木乃伊，我相信再來個掩麵抽泣什麽的，一定會加分，連我自己都要被自己悲慘的遭遇說哭了：“我的父母兄弟，一家十幾口妖全被他殺了，為了替父母報仇，我隻好，隻好……”
我欲語還休地抽泣了幾聲，隻見下麵抬頭圍觀的狼們麵色凝重，似乎不忍直視，於是我繼續胡編下去：“還請大王替小妖做主，小妖將來一定盡心盡力地服侍大王和王後……”
我哭訴完，四周一片寂靜，本以為大家會被我的故事感動，甚至憤憤不平，不料大家都仰著頭目光炯炯地望著我，一動不動。
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妙哉，妙哉！”一襲藍色道袍的龍非羽就這樣拍著手從林中走了出來，緩緩走向了光亮之中，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我和肉肉之間還有這麽一段恩怨，怎麽連本上仙自己都不記得了？”
我的嘴角抽了抽，正要開口，不料狼王猛地伸手一指，我身後的樹藤就像加了催長劑一樣，瞬間變長，而後“砰”的一聲，我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狼王的手中，他五指如鉤地拎著我脖子後的樹藤，冷笑道：“臭道士，你的女人在我手裏，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立刻捏死她……”
我禁不住牙齒打戰，這個狼王怎麽這樣啊，我剛才連哭帶講的，難道他一句都沒聽進去嗎？
“狼王請隨便吧！她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恨不得抽本上仙的筋，喝本上仙的血，本上仙憑什麽要救她？”龍非羽無所謂地揮了揮手，就像逛花園一樣邁著步，悠閑自得地穿過灌木叢，走進狼圈，而後一步一步朝我們走過來，“狼王怎麽還不動手？莫不是狼王憐香惜玉了……”
狼王不自覺地往後退，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我痛得眼淚嘩嘩直流：“嗚……上仙大人，求您別過來了，蘇蘇的大好年華還長著呢，不想就這麽沒了……”
“龍非羽，你要是再過來，本大王就真的捏死她……”狼王的聲音開始變大，龍非羽給了他一個“請自便”的眼神。
我一口血直衝胸口，恨不得破口大罵：“龍非羽，你這個渾蛋，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師祖嗎？這麽做對得起千千萬萬愛慕你、支持你的群眾嗎？”
這人的心肯定是石頭長的，我就算再令他討厭，也跟著他出生入死了好幾天，每天累死累活地扛包袱、扮誘餌，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現在竟然對我的生死置之不理……
我的話音未落，突然看到龍非羽出手向地上的白狼抓了過去，我心頭一跳，明顯感覺到狼王的手一僵，把我往後麵一甩，朝著白狼撲了過去。龍非羽迅速左手一翻，一道符咒如閃電般朝著狼王的額頭貼了過去。
於是，狼王便維持著撲抓的凶狠姿勢被定在了半空中，龍非羽瀟灑地揮了揮手，一道金光閃過，我身上的樹藤便“嗖”的一聲消失了。
經過了剛才的一幕，剛才仰著頭的狼們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再一看狼王，我頓時震驚了，難以置信地瞪著龍非羽：“你，你是什麽時候給他們下咒的？”
這麽神不知鬼不覺，而且狼王的法術，我看著已經很高了，可是龍非羽……
我不敢往下想，龍非羽這個家夥到底有多強大啊！
龍非羽衝著我得意一笑：“是不是很崇拜我？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對方撂倒了！”他話音剛落，突然湊近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溫熱的氣息吐在我的臉上，“知道本上仙的厲害，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我心裏咯噔一下，趕緊說道：“我以後一定以上仙大人馬首是瞻。”
“錯！”
龍非羽很不滿意地用力捏了我一下，我痛得吸了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說道：“還請上仙大人明示！”
“要是再敢說和本上仙沒關係，小心本上仙把你煮著吃了！”
龍非羽惡狠狠地撂下狠話，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哭喪著臉說道：“上仙大人，我一定努力把五十年來欠你的雞還給你……”
人生真是危險啊，一不留神就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我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就看到龍非羽蹲在了白狼的身前，伸手在它染血的肚子上撫過，伴隨著閃閃的金光，白狼肚子上的那條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我深吸了口氣，不明所以地看向狼王，隻見他的兩隻眼睛震驚得瞪得圓圓的。
龍非羽又從懷裏拿出一顆白色的泛著藍光的內丹塞進了白狼的嘴裏，而後起身拍拍手，轉身離開：“走吧，還愣著幹什麽？”
“哦！”我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待回過神的時候，龍非羽已經飄出了五六丈遠，我趕緊追了過去。緊接著便聽到身後傳來“撲通”一聲巨響，我一回頭，剛好看到狼王額上的符咒掉落，他也以極其不雅的姿勢摔到了地上。
那些不知何時被定身的狼們也能動了，地上的白狼也已轉醒，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狼王快速抱起白狼，衝著龍非羽的背影叫囂不已：“臭道士，你什麽意思？你傷了人，現在又……”
他的話還沒說完，恢複神誌的白狼搖了搖頭，柔聲道：“大王，不是道長傷了本王後，是……是黑熊妖，它想要非禮本王後，被道長遇到了……”
黑熊妖？那個渾蛋該不會是專門調戲女妖的采花賊吧？
我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這麽說，龍非羽是被冤枉的？我被這個事實弄得暈頭轉向，一肚子的問號像雨後的春筍般“嗖嗖嗖”的往外冒。
“上仙，請受雪娘一拜！”白狼掙紮著跪在地上，衝著龍非羽的背影磕了三個頭。
“龍非羽，你以後有什麽事，隻管吩咐便是了，我們蒼狼一族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狼王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起喊！恭送龍道長！”
狼王一聲令下，身後傳來齊刷刷的呼喊聲。
我正想采訪一下龍非羽突然從殺狼凶手變成救狼恩人的心情如何，豈料一扭頭，發現對方已經飄出去很遠，我趕緊撒丫子跑了過去。
據我多年來的聽聞，這件事可以概括為白狼被黑熊調戲的時候抵死抗爭，被龍非羽遇上了，於是龍非羽把黑熊打跑了，然而狼王卻認為打傷白狼的人是龍非羽，於是叫囂著要報仇，後來故事大翻轉，白狼被龍非羽救了之後真相大白，於是龍非羽搖身一變，成大英雄了。
哦，剛才龍非羽給白狼吃的好像是黑熊的內丹啊，天啊，她難道不會變成狼熊嗎？
我跟在龍非羽的身後，得意地把自己的總結跟他一說，一副等待誇獎的表情望著他，不料他卻說：“有一件事你沒說對！”
“啊？”這可是我從聽過的那些故事的眾多版本裏總結出來的啊，更何況說書先生也肯定會這麽說呀，難道……
我心頭一跳，脫口而出：“白狼看上你了？”
“噗！”龍非羽毫不客氣地噴了我一臉的口水，我伸手抹了抹，說道：“道長，你這樣不講衛生，你父母知道嗎？”
龍非羽白了我一眼，而後皺眉道：“你還想不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
我點頭如搗蒜，就見他深吸了口氣，說道：“傷白狼的並不是黑熊妖。”
“那是誰？”
“九尾狐——”龍非羽一字一句地替我解開疑惑，“要不然，你以為中午你遇到危險，我為什麽沒有及時出現，反而便宜了那小子。”
那小子？我還沒回味過來，就聽龍非羽咬著牙說道：“我聽到有打鬥聲，不料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九尾狐變成我的模樣在調戲白狼，不幸被我撞見，於是打了起來。後來她打不過我，便傷了白狼逃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化成了一隻黑熊。後來我本想看看白狼的傷勢，不想狼王他們就過來了，以為是我傷了白狼。那時候我想可能是中了九尾狐的調虎離山之計，便趕過去找你，沒想到你竟然跟那隻笨鳥在摟摟抱抱，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啊！為什麽這個家夥的眼神還有口氣活像個怨婦啊？
我趕緊趕跑這個可怕的念頭，擺正心態，把龍非羽說的跟今天發生的事情聯係在一起，那就是說……
“黑熊妖和九尾狐是一夥的，他們的目標其實是我？”
然而……
“糟了，上仙大人，那大黑熊妖被阿翔殺了，九尾狐會不會……”一想到九尾狐有更多的理由來殺我，我就禁不住哆嗦起來。
“看來跟著本上仙，你已經長點兒心了。”
討厭，又鄙視我，我鬱悶地對著手指頭，就聽他繼續說：“如果你不想被吃掉，就隻能寸步不離地跟著本上仙……其實更主要的是專心修煉，爭取早日成仙。”
“對啊，對啊！”我點頭如搗蒜，兩眼亮晶晶的看著龍非羽，“上仙大人，你簡直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你怎麽知道我想成仙？”
“你才是蛔蟲！”龍非羽再次毫不客氣地送我一個暴栗，“告訴過你了，本上仙會讀心術！”
“上仙大人好厲害！”我用力扯著他的袖子，滿滿的崇拜之情，“上仙大人，那你收我為徒吧，我這個人什麽都好，你悶的時候可以哄你開心，你生氣的時候可以讓你出氣，而且我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更重要的是……”
正當我滔滔不絕地推銷自己的時候，突然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砸到了我的腦門上，我怎麽忘記了，阿翔說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一想到這個，我頓時閉了嘴，有氣無力地說道：“如果上仙大人不願意就算了，其實我是開玩笑的……”
“什麽？”龍非羽不悅地挑了挑眉，瞬間不高興了，“難道你覺得本上仙沒有那隻笨鳥的法術高？還是說本上仙不如那隻笨鳥？或者說本上仙是個吝嗇又小氣的人？”
我沒有這個意思啊，我剛才明明什麽都沒有說……
正當我努力回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招惹上仙大人不高興時，突然一個黑球叫囂著朝我們撲了過來：“我說你這個臭道士到底安的什麽心啊，還說什麽要跟我分頭行動好找人，你分明就是要支開我，好英雄救美，再對我惡意誹謗，你真是夠了！你們人類怎麽都這麽陰險……”
阿翔氣急敗壞地邊吼邊和龍非羽糾纏在一起，黑暗中兩人就像一個火球快速移動，周身的靈氣震得四周的樹木嘩嘩作響。
這到底是什麽事啊？
我默默地看著兩人的戰況，然而就在這時，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長鳴，阿翔大叫一聲：“臭道士，今天本王子還有事，就不跟你計較了，我們來日方長……”
說完，他化出原形，朝著發聲的方向飛了過去。
阿翔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緊急事情，連跟我道別都來不及，就這樣走了？
回去的路上，龍非羽一改常態，既沒惡語相向，也沒有抓狂，反而有些扭捏地看著前方說：“剛才阿翔說的話，你別太在意。”
阿翔剛才說什麽了？我一臉茫然地回想再回想……
“肉肉，你的智商難道幾千年都沒有長進嗎？”
等不到我的回答，龍非羽突然開啟狂暴模式，我嚇得一哆嗦，不明所以地撇了撇嘴，小聲提醒：“上仙大人，我才剛剛五百歲……”
男人心，海底針！
龍非羽這個家夥明明前一秒還陽光燦爛，下一秒就突然晴轉雷雨，冷不丁地，我就被淋得全身濕透。
我鬱悶地把從樹林裏采來的蘑菇丟進雞湯裏，順便加了一點兒料，哼，叫你欺負我，叫你欺負我……
正當我歡樂地想象龍非羽喝了我的小雞蘑菇砒霜湯痛得滿地打滾、生不如死的時候，突然，蘋果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肉肉，你訂的雞來了！”
這麽快就來了，嘖嘖，瞧瞧人家這速度，而且還是送貨上門。
我歡快地跑了出去，隻見蘋果的身後跟著一個胖乎乎的大嬸。大嬸肩上挑著扁擔，下麵掛著兩隻超大的籠子，籠子裏麵傳來“吱吱”的叫聲。
蘋果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解：“這麽小的雞，你確定能吃嗎？”
“這個不能吃的！”大嬸笑靨如花，臉上露出一抹嬌羞，“姑娘，這些雞放到哪裏？”
“那裏……”我順手指向經過兩夜設計、三天努力才搭出來的雞棚。
蘋果的臉瞬間糾結成了包子：“鬱悶，這次我連褲衩都要賠進去了，嗚……肉肉，你這個渾蛋！”
蘋果一改平時溫柔嬌羞的模樣，抓住我的肩用力搖啊搖，搖得我頭暈眼花，我趕緊說道：“別搖了，再搖我就數不清了。”
“我恨你，肉肉。”蘋果轉身掩麵奔走。
我默默地收回目光，開始認真地數起小雞來，仔細數了三遍之後，確定是一百零一隻，而不是一百隻。
看我一臉的不解，大嬸笑眯眯地說道：“多出來的一隻是送你的，誰叫你買得多……”
這買百送一也太小氣了吧！
我咽了咽口水，不過看著歡蹦亂跳的小雞們，我想我揚眉吐氣的日子總算不遠了。龍非羽那家夥平時對我冷言冷語，肯定就是因為五十年前我吃了他的那隻雞，不過現在好了，我仔細算過了，這一百隻雞，這麽生啊生，養啊養，用不了三年，就把欠他的都還清了……
到時候……嘿嘿，我咧著嘴一路蹦著去取錢，不料大嬸說道：“還有送貨費一兩，我還多幫你養了兩天，一共是二十八兩六錢，就收個整數，二十八兩吧！姑娘，你真是賺大了，大嬸我還多送你一隻雞呢！”
我握著荷包的手抖了抖，看著大嬸那雙閃著銅錢光亮的眼睛，一口氣卡在了喉嚨，真是無商不奸啊！
我正準備和大嬸再還還價，不料這時一襲藍色道袍的龍非羽施施然走了進來，皺著眉頭，捂著鼻子，一臉嫌棄地說道：“什麽味啊？”
“哎呀，龍道長，真是久仰大名啊……”大嬸立刻撲了上去，完全忽略了我手中那錠閃閃發亮的銀子，“天啊，怪不得他們都說上仙大人是史上最帥、最酷、最有氣質、溫柔多金又美貌的道長，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
大嬸氣不喘，臉不紅，心不跳，一口氣把東南西北不著邊際的謊話都拉到了一起，末了還抬頭挺胸說道：“道長給我簽個名吧，簽這裏就行！”
龍非羽的眉頭越皺越緊，目光越過大嬸向我射了過來，不悅地說道：“笨肉，你沒看到你家觀主現在被人圍堵了嗎？還不快過來幫忙……”
經他這麽一說，我這才回過神來，立刻歡快地上前拉走大嬸，笑著說道：“大嬸，我們觀主大人最近大姨丈來訪，心情比較差，所以您體諒一下，如果您想要他的簽名，等他心情好了，我可以幫您弄幾張來，不如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這些雞的價格吧……”
看大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立刻將我的“鬼扯功”發揮到極致：“大嬸，您看這雞以後長大了是給我們觀主吃的，若是好的話，以後我們會繼續買的。更重要的是，以後我們觀主吃了您的雞，大嘴一咧，這麽隨口一說：‘這家的雞真是美味啊！’這不就等於替您免費宣傳了嗎？所以，您是不是要給我算便宜點兒？更何況，這種名人效應不是說有就有的……”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我有些口幹舌燥，大嬸略一思索，覺得有道理，一拍大腿道：“那就給你少算二兩吧，二十六兩，不能再少了。”
我們觀主的名人效應難道隻值二兩？我有些悲傷地看向龍非羽，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他皺著眉頭，一臉厭惡地指著那些一邊叫一邊啄一邊拉屎的小雞：“肉肉，你的膽子最近可是越來越肥了，誰叫你在觀裏養雞的？”
“觀裏不能養雞嗎？”我抽了抽嘴角。
龍非羽橫眉一挑，“靈音觀豈能被這些東西汙染了？打哪裏給我弄來的，送到哪裏去！”
“哎呀，不是啊！”我趕緊攔住欲走的龍非羽，苦口婆心地勸道，“上仙大人，話不能這麽說啊，您看養雞的好處實在是有很多，我今天雖然買了一百隻雞，但是到明年，我們就會有成千上萬隻雞，而且每天有數不清的雞蛋，不但可以賣錢，還可以自己吃，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抓不到雞了……上仙大人，您想吃烤雞，沒問題；想吃白斬雞，咱來一隻……”
“肉肉！”龍非羽怒吼一聲打斷我的滔滔不絕，“本上仙說不能養就是不能養。”
“可是養雞的好處真的很多啊！”
我差點兒就要抱他的大腿了，不料他堅決地指著我的鼻子，說道：“趕緊把它們處理掉，否則我把你先處理掉！”
我打了個激靈，趕緊回頭和大嬸商量，不料對方說雞可以帶走，但是要跑路費，還有退貨費、折舊費、人工費、精神損失費等等，加起來要我賠償十兩銀子。
我兩眼一黑，差點兒昏過去，於是，在龍非羽的**威下，在大嬸的不退讓下，我破費了十兩銀子，送走了所有的雞和大嬸。
我抹了一把辛酸淚，龍非羽突然湊了過來，一臉得意的奸笑：“真以為那麽容易就還清了欠我的東西嗎？一百隻雞，你想得還真是簡單啊！肉肉，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原來這個家夥已經知道了我的計劃！我震驚得嘴裏可以塞進去一個大鴨蛋了。
不過震驚完了，我更多的是悲傷，自從認識這家夥開始，我的人生就變得非常悲慘，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肉肉，什麽味道？”龍非羽突然出聲打斷我的思緒，我使勁一嗅，立即尖叫著跑進了廚房。
真是倒黴啊，我的小雞蘑菇砒霜湯，也許是老天爺看我剛剛消了財，於是這次還算開眼，總算保住了我的湯。
要知道砒霜這玩意兒又貴又不好買，還要簽字留名，萬一出了什麽事，最後還要找上你。
我狗腿地把湯端到龍非羽的麵前，還不忘狗腿地拿著小扇子幫他扇風：“上仙大人，您今天辛苦了，這隻雞是我特意一大早在後山抓的，這蘑菇也是我千挑萬選選出來的，這湯我可是煮了快兩個時辰，提神醒腦，補精益氣，像道長這樣每天忙裏忙外的人最適合用了……”
“真的嗎？那本上仙就不客氣了！”龍非羽今天特別給麵子，一仰頭便把整盅湯喝得一滴不剩。
我的心在他放下碗的那一瞬間徹底提了起來，據說可以毒死七頭牛的砒霜，不知道他這個小身板喝了會怎麽樣。
雖然修仙之人不怕什麽毒，再加上他以前完全對我給他用的那些特殊材料免疫，但我還是有點兒擔心。
真是好糾結啊，既希望他能受點兒苦，又希望他不要死，真是的，我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了？
正在我糾結得想要撞牆時，龍非羽已經捂著肚子，一個翻身滾到了地上，臉色蒼白地叫了起來：“你，你到底，到底給我吃的是什麽？”
吃了什麽？吃了什麽？
明明現在的情形跟我起初想象的一樣，可是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竟然沒出息地快要哭了。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說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會免疫的，我怎麽知道這砒霜的毒性這麽厲害……”
怎麽辦？怎麽辦？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勁地在原地轉圈圈，不料龍非羽氣若遊絲地說道：“要是想彌補你犯下的錯，想要讓我活命，那就割下來一塊肉給我吃……”
我一個踉蹌，左腳差點兒踩住右腳跟。我看著他，隻見一抹黑紅的血順著他蒼白的嘴角流下來，顯得觸目驚心，那一雙神采飛揚的眼睛也半闔著，沒有一絲生氣。
“其實我死了沒關係……”龍非羽苦笑地歎息道，“我就怕到時候，那些妖……”
“割就割！不就是一塊肉嗎，反正還會長出來的。”我打斷他的話，跑回廚房找了把刀，站在他的麵前，瞬間化成原形，“割吧，痛快點兒，要不然很痛。”
其實我想說，割就割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要不然把龍非羽弄死了，下輩子再讓我做一回肉，我可怎麽辦啊？
“那我就不客氣了！”
龍非羽的氣息掃在我的肉上，隨後我便聽到“嗖”的一聲，他拿起了刀，在手指上彈了兩下，發出“嗡嗡”的聲音，嚇得我的心肝顫了又顫，眼看著刀就要貼上我的肉了，我禁不住“嗷”的一聲尖叫起來。
“喀喀！”龍非羽輕咳出聲，“我還沒下手呢！”
我抖了抖，哭喪著臉說道：“那你快點兒，我怕疼。”
“明白！”
我怎麽都覺得他中氣十足，不料這一念頭還沒閃過，便感覺什麽東西從我的肉上劃過，再然後便看到龍非羽一仰頭把什麽東西丟進了嘴裏，不一會兒便麵色紅潤，生龍活虎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趴在地上，聽到他說：“味道還不錯，要是再養些日子更好……”
我嚇得一個激靈，趕緊說：“上仙大人，雖然給您下毒是我的不對，但是您不能這樣隔三岔五地吃我吧，雖然我們肉靈芝吃了可以長出來，但是一直被這麽割肉……”
“笨蛋！”龍非羽心情很好地伸手撫過我的背，笑著說道，“跟你開玩笑的，你以為本上仙那麽沒人性啊！”
一時間，我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來的感覺，悵悵地蹲在地上，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在我的背上輕輕摩擦著，悠悠說道：“以後，你的肉不可以隨便讓別人割，知道嗎？”
我竟然因為他的話有點兒小感動，不料他又突然用力在我的背上拍了兩下，鄭重地說道：“要割也隻能我一人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