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晚的不速之客
01
“啊……”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息，隨之而來的還有絕望的呻吟。室外傳來上體育課的學生打籃球的呼喊聲。
“不能過普通學生的日子了啊……”
兩個紫發少年頹廢地趴在同一個窗口，兩個麵條一樣的身體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大約是覺得這樣的時日也不會長久了，表情就像被鹽醃過的苦瓜一樣扭曲。
“殿下，小親王的那個意思……你真的要照著去做嗎？”兄弟倆一起回頭看著已經走下床、穿戴好了的少年。
“沒有……”少年停下動作，雙胞胎不解地看著他。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難道您還沒有要把雲熙小姐變成自己的所有物的決心嗎？”清脆又帶著一點點埋怨的少年的聲音有些愁悶地響起來，讓雪見的動作重新開始運轉。盡管知道眼下即將發生什麽事，但他還是無法驅除內心對自己的厭惡。又像白施雨所說的那樣，對於無法避免的事，少年隻能淡然應對。
人魚族的第一王子殿下——雪見，其實是一個無能為力的人罷了。
“即便是不得已而為之，我還是希望她是能夠出自真心地，而不是被迫地接受這些。”
雪見的臉上，**漾起一種讓人看見就會自慚形穢的正氣。兩個少年緩慢地從窗邊移開身體，帶著一種終於清醒的表情，麵色緋紅地露出羞愧的神色。一切都從自己的利益來考慮，從來沒有考慮過夏雲熙是人格獨立的“人類”，這一點，隻要是人魚，很難不犯類似的錯誤。
他們原本也不應該內疚，但是自己的主人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雙胞胎不由得開始自省。
“但是不這樣的話，二殿下一定會出手的。”
“從小時候開始，他就很喜歡搶殿下的東西，從玩具到食物……”
“他這次轉學的目標十分明顯，當然是雲熙小姐。”
“雲熙小姐的能力雖然很強大，但是二殿下有著整個人魚族最頑強的決心。”
“他也是最惡劣的家夥呢！”
雙胞胎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目光沒有離開過雪見的臉。無論什麽時候都這麽淡漠冷靜的人魚是不多見的，人魚天生就是一種情感豐富的生物。所以在很久以前，人魚就喜歡坐在礁石上開唱歌大會，喜歡用歌聲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那種發自肺腑的情感的表達，往往會讓航海的舵手癡迷而找不到航向，人魚的聲音也從來都是出乎意料的美妙，所以才會有那些關於人魚**人類的奇怪傳說。
“我會遵照表哥的安排，但是我也會找機會對她說明。”
麵麵相覷的雙胞胎當然知道人魚王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那會被她打飛吧？就像二殿下那樣，被那小小的拳頭迅猛如同流星般的捶飛到半空中去……
白施雨的計劃，無疑是采用了最卑劣的手段，猶如直接將人從船上拉進旋渦之中。
“我會承受她所有的怒氣。”他淡然地說著，似乎對於這件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的看法和決定。雙胞胎看著王子殿下，也隻好聳了聳肩，表示他們支持王子殿下的決心。
人魚公主選美大會之類的……校慶前奏未免也來得太猛烈了一些吧……
而且，一定會引來夏雲熙的震怒……
02
雖然他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太大變化，但是就這一點的看法而言，雪見和雙胞胎出奇的相似。
但他並不會擔心被夏雲熙擊飛，因為少年的心中有一種坦然。雪見自己都覺得有一些好笑。說不定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原本就不算什麽，不具備強悍的能力，所以就算被她一拳揍過來，也不會像雪月一樣留下什麽心理傷害吧！所以才敢在放學的時候，以執行部的工作為理由，讓雙胞胎把夏雲熙叫到已經收拾幹淨的執行部辦公室。
抱著上麵繡著一條銀龍的黑色書包，夏雲熙從走廊那頭慢慢地晃了過來。
“啊！真是的，不管怎麽說，麻煩都是因為你們才產生的，好歹也要一起送我到這個樓裏麵來吧！”夏雲熙對雙胞胎說完就跑的作風很是不滿。
雖然雪月並沒有總是湊到她麵前來，但是每節課的下課夏雲熙似乎都會發現他從她的教室後門一晃而過，夏雲熙的心情變得非常不好。
當她看見站在執行部門口的雪見時，不由得揮舞著瑞希學院獨有的統一的書包，用小碎步跑到了他的麵前。雖然對於“人魚黨”——夏雲熙已經在心中將這些家夥都歸為一類——非常不滿，但是她還是會有些擔心雪見的傷勢，所以當聽見雙胞胎的要求以後，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她看著他挺拔的身姿，有些不解地問：“你的傷已經全部都好了嗎？”
沒有回答什麽，雪見隻是指著自己的肩頭，微微地點了一下頭。聽見夏雲熙的問話雪見覺得心頭一暖，這讓他有一種想要解開襯衫的紐扣讓她直接看自己肩頭的衝動。但是如果那樣做的話，一定會被夏雲熙當成想要非禮的壞蛋吧。那她以後一定會更加厭煩自己，所以這個時候，他並不想再給兩個人的關係帶來負麵的影響。
“聽說我的堂弟今天去找過你了，他是一個有些衝動的孩子，希望你不要介意。”
雪見伸出手，溫柔地停留在半空中。少年的表情並不見得有什麽柔軟的痕跡，但是夏雲熙就是能夠感覺到他的那種溫柔，就好像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十分有耐心地回答著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一樣。
雖然當時沒有反應過來，但事後她能感到少年那種發自內心的包容。
夏雲熙雖然沒有聽見雪見直接的說明，但就是能夠明白他伸手的意圖是想幫她拿著書包。不知為何，盡管不麻煩別人是從小養成的優良習慣，夏雲熙還是把有些沉重的書包交給了少年。
“雖然他好像沒有傷害你的能力，但是因為他的性情是這樣的，所以他可能會有一點兒麻煩。”
雪見仔細地整理好手中夏雲熙的書包，然後打開門，等她先進去之後，才跟著進入房間，輕輕地關上門。
他的一舉一動都表明他擁有良好的教養，這不由得讓雲熙想起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麵。現在想來，雪見應該並不是故意以那樣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
“雪月……他今天的確來找過我。”夏雲熙側著頭，把眼鏡取下來放在書桌上。在少年麵前，已經沒有必要戴著這個遮掩自己的東西了，不過要在其他時候顯得貌不驚人的話，還是戴著比較方便。
夏雲熙露出小臉，第二次完全將自己的臉展現在少年麵前。她從小就擁有小小的桃子臉和大大的眼睛，所以就算隱藏在眼鏡後麵，他還是可以很快就察覺她真實的容貌——雖然並不是絕頂的美貌，卻是絕對小巧可愛的美少女。
“他對我說了一些事情。”夏雲熙看著桌子上麵的一遝紙，那些紙張還帶著被折疊過的痕跡，上麵娟秀的字跡說明了是她自己寫下的文字——這些是昨天抄過的執行部校慶策劃案。
“我讓人收拾起來了，如果要重寫的話，應該會很辛苦。”少年發現夏雲熙的目光，溫柔地解釋道。
夏雲熙渾身都泛起一種暖融融的感覺。
昨天的那個時候，雪見明明已經被自己的堂弟傷害得血流如注，卻還記掛著自己手寫整理的記錄，這種被人放在心頭珍惜的感覺，悄然地占據了夏雲熙此時此刻的心。
“謝謝……”夏雲熙小聲地說著，然後她快速地咬了一下嘴唇，抬頭對少年說，“雪月說他要跟我進行‘約定之吻’，還說要從你那裏搶走我。”
夏雲熙說完之後很久都沒有聽見少年的回應。她有些不開心地盯著少年，畢竟站在麵前的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雖然她也知道白施雨在裏麵起的作用恐怕比他大很多。
但是事情的根源至少是他吧！所以夏雲熙對雪見的反應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在意。
“他沒有辦法從我這裏搶走你的。”少年終於說，“因為你並不是我的。”
少年從昨天起，對她就表達了十分的尊重……夏雲熙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對於人魚，夏雲熙已經有了相當的了解。人魚是一種比人類更早成熟的動物，他們混跡在人類中間，但是具備著超過人類數倍乃至數十倍的能力——是一種和人類截然不同的生物。
至少夏雲熙對人魚族是這麽定義的。
由於比人類力量強大，所以他們也為自己創造了很多便利。比如建立了這個瑞希學院，根據白施雨的說法，就連夏雲熙之所以會到這個瑞希學院，也是因為過去所就讀的尚學學院的校長被他們買通了的緣故。
夏雲熙的心情不快和這一點也有相當的聯係，她感覺自己認真做著的事情，不過是別人的圈套。不管換成是誰，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吧！
雖然白施雨也保證了她一定能夠出國，而且沒有任何附加條件，還告訴她可以安心在瑞希學院學習。可是眼下和這堆不是人的家夥扯上了關係，她寧可回到尚學學院去讀書，就算將來無法出國留學也沒有關係。
她比較喜歡正常的生活，這一點不管從哪方麵看，都是她有道理。不管是海族的雙胞胎也好，表麵上看起來親切的小親王也好，還是那個看見人二話不說先開打的雪月也好，這些家夥毫無例外地擁有俊美的皮囊，但是同時也有著打從骨子裏對人類的不屑。
但是她是不折不扣的“人類”，所以會對被人無視自己的行為非常惱火。反而對這個稀裏糊塗跑進自己房間爬上自己床鋪的家夥，她沒有太多的反感。
嗯……說到少年爬上夏雲熙床鋪的事……
“你今天早上是怎麽出現在我**的？或者……是昨天晚上。”雖然覺得少年剛才說的“你並不是我的”這句話相當讓自己滿意，但並不表示她會忘記早上讓人有那麽一點兒驚恐失措的事。
“大概是淩晨的時候發生的吧。”對於自己因為寒冷就會失神並且無法控製自己身體的事，經過這麽多年的發作，雪見已經不會否認。
少年平淡地說著自己身體的問題，夏雲熙聽著他的話反而感覺有些內疚起來。
少年本來對於自己的體質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但是當他說完的時候，看見夏雲熙投過來的有些古怪的眼神。
“沒有什麽……隻是似乎因為這次碰到了你，所以在昏迷中會無意識地去找你。”少年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但是因為並不經常做這樣的掩飾，所以很別扭，夏雲熙看著他相當無奈。
如果夏雲熙和他一樣，不僅比身邊的人虛弱，還要經常遭受同類的欺淩，並且自己會時不時對身體失去控製，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撐得住。夏雲熙不由得真心實意地感到了少年無奈的處境。
“這樣啊！”夏雲熙輕輕地說著，覺得少年應該不想繼續這樣的話題，於是她笑了一下，轉過話題對少年說起關於雪月的事情。
少年靜靜地聽著她的講述，當夏雲熙說到最後的時候，少年突然說：“如果想要避免麻煩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可能會讓你有些為難。”
夏雲熙原本隻是對少年有一種莫名的傾訴欲望而已，聽見他這樣說，她馬上產生了好奇心，追問道：“要怎麽避免麻煩？”
“表哥對於這件事的想法，是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約定對象……隻要我們兩個之間相互認可，雪月也不會有什麽辦法否定這件事。對於人魚來說，已經固定的伴侶是不可以掠奪的，這是作為人魚的道德。”
夏雲熙有些吃驚地看著少年，她並不是一個傻瓜。當然，他看起來也絕不是一個智商有問題的人。兩個人雖然曾經就胖大海和人魚之間的關係進行過看似白癡的對話，但她知道那不過是少年對自己的寬容和體貼而已。
在雪見的心中，他默默盤算著要怎樣把白施雨的計劃告訴她，同時也是將自己放在了不利的位置上。白施雨明顯是打算要設置一個陷阱，然後令她認可自己的身份。
“但是我想，那樣做你會很生氣的。”少年走到已經修複好的窗邊，目光注視著窗外。
雪見今天保持著人類的樣子，黑色的細碎短發在他的柔軟的臉旁邊輕微地飄**。
夏雲熙仍然側著頭，用倉鼠一樣可愛的表情注視著少年的背影。
如果不是情況不合適的話，夏雲熙倒有一種想要告訴少年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了解的人的衝動。當然，是除了父母和那個貪玩的弟弟這些家人之外。夏雲熙幻想了一下雪見說的情況，如果雪見沒有先行知會，而讓她進了白施雨的圈套的話，大概自己真的會變得非常地生氣吧！
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會那麽輕易地就進圈套……
但是現在她忽然有一種詭異的感覺，那就是白施雨的圈套已經不再那麽重要了。雖然不知道這個感覺到底是打從什麽時候，又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總之她開始有了一種別的感受。
麵前這個背對著自己、高挑俊美的少年，雖然他沒有像他的人魚兄弟們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甚至他可能連自己的雙胞胎侍從都不如，但是他的內心十分堅強。
就像他昨天麵對雪月時仍能保持冷靜，最重要的是，他能夠真正地尊重她這個“人類”。這可是她非常非常看重的東西，正因為夏雲熙自己很看重的東西也被他看重，所以她對少年滋生出了一種好感。這種好感就好像遇到一個理解你的人，不需要用語言過多地形容一樣，會有一些想要親近的感覺。
“你知道你們那個小親王打算做什麽嗎？”夏雲熙抓住自己的馬尾辮，在手中扭動著。
“具體的情況我並不知道……因為我……可以說是不讚成的。”少年仍然看著窗外。
“其實你可以不用在意我。”夏雲熙放鬆地坐在桌子上，漂亮的雙腿在空中搖晃，“你不用告訴我，盡管我擁有比較強大的力量，但你們擁有的權勢是我所沒有的。”
就像利用她的前任校長一樣，他們完全可以再設計類似的圈套讓她上鉤。
“不……”窗邊的少年忽然轉過身，淡漠的臉上卻有著十分堅毅的表情，“我不會那麽做的！我不想變成另一個雪月。”
少年言簡意賅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夏雲熙從桌子上麵跳下來，她心底因為少年的拒絕而有一些開心。
“好了，不管他們會怎麽做，至少我現在知道，這和你沒有什麽關係。”夏雲熙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來展開麵前的紙張，拿出書包裏的筆開始繼續昨天的工作。不管眼前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要怎麽展開，應該完成的事情還是要做完的，這就是夏雲熙的人生態度。
“嗯？”少年發出疑惑的單音，似乎對她的舉動不甚明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吧？”夏雲熙的眼睛裏閃過狡獪的光，她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保護這個少年。
就算是感謝他對她的尊重吧……
03
“喂……雲熙，你是個多麽神奇的人啊……”露小曼坐在公寓的小餐桌邊，趴在桌上看著對麵悠然吃飯的夏雲熙。
夏雲熙當然很清楚露小曼的意思，她是在說關於轉學生和雪見的事。
“喂……雲熙，教我一下，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吸引到這麽多男孩子的目光……”
夏雲熙應對目光癡迷的露小曼的做法就是，用筷子搛走了露小曼最喜歡吃的紅燒肘子。
“啊！卑鄙的人！居然趁機吃我的菜。”露小曼終於有一點兒回神的跡象，“到底這些男孩子之間是什麽關係，你告訴我嘛！”
瞥了提問的露小曼一眼，夏雲熙有些無奈地咀嚼著自己口中柔軟香糯的肘子。她雖然擁有了一台可以供雙胞胎和雪見、白施雨他們直接和她通話的手機，從而可以輕易地在學生會的監控攝像頭的幫助下繞開那些危險的雪見“後援會”成員安全回到宿舍，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她無法逃避的人，露小曼就是其中一個。
夏雲熙和露小曼不睡在同一房間，洗手間卻始終是共用的。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無視露小曼的存在。
“好吧好吧，告訴你！”夏雲熙的話語讓對麵的露小曼目光頓時一亮。
“哦！快點說快點說……啊，等一下，我要用本子記起來。”露小曼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有模有樣地開始記錄。
“你還記得我之前問你關於人魚的事情嗎？其實那是真的，我遇到了一個人魚少年，就是那些女孩子包括你也很喜歡的雪見，對，就是學生會執行部副部長。而那個轉學生是他的堂弟，名字叫做雪月。雪見是人魚族的第一王子，而雪月是第二王子，我身上有他們想要的“力量”——如果雪月得到這個力量的話，他就可以變成最厲害的人魚王……”夏雲熙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還一邊吃著肘子。
“等……等等……”對麵的露小曼，停下了握筆的手，抬頭用一種“你是開玩笑的吧”的表情看著夏雲熙。
“什麽人魚，你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嘛！”露小曼撅起嘴，一臉難以置信。
“唉！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肯相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夏雲熙攤開手，露出無奈的表情，然後站起來走向自己的房間。
“雲熙，你這樣太不夠朋友了！”夏雲熙聽見身後的聲音，然後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走進自己房間。關門之前，她還特地囑咐外麵憤憤不平的好朋友，“別忘記今天輪到你洗碗了。”
門關上之後，夏雲熙仍然聽得見露小曼不快地念叨著，這個聲音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才消停下來。
做完今天的作業之後，夏雲熙伸了個懶腰。對自己之前對待露小曼的態度，她並沒有什麽內疚感。
夏雲熙說的的確是實話，不過這個實話聽起來確實會讓人覺得有點兒奇怪。她說她們愛慕的男同學都是人魚這種事情，會相信的當然是極少數。隻要稍微有理智的人，不是眼見為實的話，是不會相信這種事——所以剛才夏雲熙說的話在露小曼的心中，就和胡說八道沒有什麽區別。
但是如果她是編一個這樣的故事告訴露小曼的話，不是更無聊嗎？
夏雲熙無奈地想著。對於雪見的事情她會上心，當然是因為雪見曾經保護過她，她對此抱著這樣的看法。
雲熙伸了個懶腰，洗漱一番以後，打算爬上床睡覺。
天色已晚，作為一個好學生，當然應該早早就寢。這也是夏雲熙一直以來養成的良好的作息習慣。
但是，意外發生了——在洗完澡、換好睡衣、抱著衣服回來後發現**已經睡了一個人！
銀色的長發幾乎鋪滿了整張床鋪，少年優美的下頜在台燈的溫暖光芒裏散發出一種微微的米色光澤，他正用一種極端舒適的姿勢，躺在夏雲熙鋪得暖暖的小**。
夏雲熙的**沒有什麽玩偶，有的隻是一床被子，所以突然增加了一個這樣龐大的物體，而且還是一個美少年，以夏雲熙裸眼一點五的視力是不可能看不到的。
夏雲熙有生以來第一次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麽不是真的近視而是假的。然後她又察覺到，自從認識了這個少年以後，自己的“第一次”好像變得特別的多。
當然不可能真的裝作看不見在自己**隻穿一條白色絲綢睡褲呈趴伏姿勢的少年，夏雲熙盡量讓自己的心保持冷靜。
反正今天早上已經被他這個樣子驚嚇過一次了，不是嗎？而且下午也已經聽過他本人的解釋了——不過是因為感到寒冷而失去自控能力。
但是，少年為什麽又偷偷跑進來了？而且在自己去洗澡這麽短暫的時間裏，他居然又偷跑了進來。
夏雲熙把衣物放下，走到床邊，用手抓起少年的銀發，絲緞般的質感馬上充塞在掌心裏麵，她心裏一邊讚歎少年頭發的質感和自己的黃毛完全不同，一邊用力把少年的腦袋輕而易舉地揪了起來。
長而翹的銀色睫毛在光潤的麵頰上投出曖昧的陰影，美麗的少年呼吸均勻而且緩慢，玉石一樣的肌膚散發著柔潤的光澤，薄薄的唇瓣抿成深色的一條線，眼角帶著桃花一般的淺淺的紅暈。
他如果不是睡得像頭豬一樣，而且賴在女生**不起來的話，應該會再帥上好幾倍吧！但是那樣的話，夏雲熙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無動於衷了……畢竟少年和自己也算得上有著與眾不同的關係。
夏雲熙有些呆滯地看著被自己拽在手中的少年完美的頭部……終於慢慢地把他放了回去。
下午，雪見就告訴夏雲熙，在失神狀態下的自己是怎麽都不可能叫得醒的。看來果然是如此。
夏雲熙認命地歎息一聲，覺得自己的命運似乎越來越淒慘了。然後拉起被子，幫少年蓋好。
他很怕冷吧……是因為寒冷他才會失神……
夏雲熙從衣櫥裏拖出另一床被子，又拿出一個小枕頭，放到房間的小布藝沙發上。
“就在這裏將就一晚上好了。”無可奈何的夏雲熙，走到桌邊關了台燈。
04
大約三個小時之後，夏雲熙醒過來，然後走到床邊雙手摸到**，抓住少年的耳朵，把他從被子裏麵拎了出來。
她有些小看最近的氣溫了，雖然房間裏麵有暖氣，但是暖氣似乎並不是很足，所以她睡著睡著被冷醒了。
“起來，起來啊——”不敢大聲叫，夏雲熙隻能發出低聲的怒吼，但是被拎著耳朵的長發美少年完全感覺不到她的怒意以及耳朵上的疼痛。夏雲熙看見了少年充血的紅腫的耳朵，有些手足無措地趕緊把他放下來了。
就像是鬆樹上的某種蛾的幼蟲一樣，少年把被子卷成一個筒子，然後開始朝裏麵縮了進去。
“喂喂喂……這明明是我的床我的被子，為什麽我要挨凍？”夏雲熙極端地不快，終於做出了驚世駭俗的決定——她要睡在**！
而且要睡在自己的被子裏麵——雖說如果被爸、媽、老師或者露小曼知道的話，她就死定了——沒有比和男生睡在一起更刺激的話題了。
她小心地鎖好房間門，確保露小曼不會輕易闖入之後，備受折磨、已經困得不行的夏雲熙躺到了**，不僅如此，她還利用了自己的大力氣搶走了睡得正香甜的雪見蓋著的那床被子。
“哼！這可是我的！”對因為沒有被子而在睡夢中開始無意識移動的雪見，夏雲熙發出不快的哼聲，然後她很快便沉入夢鄉。
銀發少年並沒有過多的掙紮，似乎因為察覺到夢境中一直給自己帶來溫暖的物體就在身邊，少年隻是輕微地摸索了一下，很快便轉過身，雙手環繞住了那個溫暖又柔軟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