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說完剩下的話,一眨眼的功夫,三人一兔時空轉換,又回到了願望小店。

千熙這個豬頭!瞪人和散發殺氣一點也不含糊,卻每次都在關鍵時刻漏氣!

我氣鼓鼓地瞪著臉色微微蒼白的千熙,重重地跺了一下腳:“千熙!我都還沒問清楚烈焰絕火是什麽東西耶!”

不知道烈焰絕火是什麽東西,要怎麽找嘛,真是急死人了!

就在我鬱悶的當兒,“啪——”一顆軟綿綿、有彈性的水晶球砸到我的鼻尖上,來回滾了兩下,掉到地上,骨碌碌不知道滾到哪裏去了。

誰?誰拿東西砸我?

我觸電般飛快地扭頭,看到秦黎禦、千熙和阿屁臉上同時掛著“你居然不知道烈焰絕火”的驚訝表情。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成西紅柿,雙手抓著衣服,不停地絞來絞去:“我、我又沒有見過烈焰絕火,不知道是正常的啊!”

暈,我幹嗎一副心虛做錯事的表情啊!

阿屁和秦黎禦立刻露出“你好遜哦,居然沒有見過烈焰絕火”的鄙視表情!不等我說話,那兩個家夥已經排排坐到椅子上,玩起剪刀石頭布起來了!

我無語地轉過頭,看向千熙。他淡淡地看我一眼,黑色水晶棋似的眸子如夏日的夜空一樣深邃:“卿卿同學,你什麽時候出生的?”

我滯了一下,脫口答道:“七月初七啊!”

等等!我剛剛說了什麽?七月初七?是七月初七嗎?

該死!不會這麽巧,我就是那個可以手握烈焰絕火的女生吧?烈焰絕火耶,一聽名字就知道是火焰之類的東西——哇,我不要!我不要手被烈焰絕火燒成黑炭啊!

我整個人顫抖得像風中的寒號鳥,聲音抖得像簸箕中的黃豆:“那個……烈焰絕火應該……不是火吧?”

千熙不回答我的問題,他輕笑一聲,墨玉般的眸子閃著迫人的灼光:“蘇卿卿同學,你幾點出生的?”

又、又來了——好可怕的氣息!明明臉上布滿了微笑,全身透出的懾人氣息卻好像能把人吞噬了一樣!

我打了個寒顫,戰戰兢兢地回答,“我、我不知道!”為了防止千熙生氣,我咬了咬唇,立刻又補上一句,“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我可以馬上打電話回家問的!”

千熙這才滿意地點點。

我全身一放鬆,軟綿綿地跌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地對著胸膛一陣亂拍,總算是把受到驚嚇的心給安撫住了!

和阿屁玩得不亦樂乎的秦黎禦一個跳躍,一陣風似的落在我麵前:“卿卿,你沒事吧?”

我突然覺得心底有一股暖流淌過,滋潤了幹涸的心:“我沒事。”

“阿屁,帶卿卿同學去打電話。”

千熙聲音響起來的那一刻,兩隻小豬一左一右地出現在了我的兩側,手裏各拿了一把巨大的叉子!

哇!它們什麽時候來的?

正納悶著呢,小豬已經高舉叉子,一左一右把我架了起來,在阿屁的指揮下,叉玉米似的,“哼哧哼哧”往願望小店一個暗不見天日的角落走去。

我像被釘在砧板上的螃蟹一樣,揮舞著四肢,瘋狂地扭動起來,尖叫聲震撼天地:“哇,你們要幹什麽?秦黎禦,救命——”

阿屁伸手在黑乎乎的牆壁上摸索了一會,輕輕一按,“啪答——”一聲,昏暗的角落刹時燈火通明。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掙紮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來!

一條近十米長、光潔亮麗的木製走廊筆直地向前延伸,放眼望去,走廊的盡頭,一個古香古色的香幾靜靜地立地那裏,香幾上頭擺放著一台黑色的、古典華麗的電話。走廊被溫暖朦朧的橘色光芒完全籠罩住了,驚奇的是,明明可以感覺到光,走廊上卻看不到一盞燈的存在!

這、這是願望小店嗎?我搜遍了腦子,總算找到了可以形容現在羨慕心情的句子,那就是“千熙好有錢哦,居然可以建這麽華麗的屋子!”

兩隻小豬叉著我一陣疾走,接著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跟個垃圾筒似的滾到香幾邊。

發、發生了什麽事?我一臉迷茫地扶著香幾站起來,正要發話,秦黎禦像插上了翅膀一樣,風風火火地跑過來,眉頭也不皺一下,“咚咚”兩腳,小豬來不及反應,皮球似的“哧溜溜”地滾出了我們的視線。

秦黎禦在我麵前上跳下躥,比猴子還要靈活:“卿卿,你有沒有摔壞腦袋?”

哇!他是來氣我的嗎?

我衝上去,對著他的腦袋“哐當”重重一拳,咆哮:“你的腦袋才摔壞了呢!”

秦黎禦抱著頭跳開五步,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我隻是——關心你……”

這家夥是不是男生啊!

我無力地翻著白眼,卷起袖子,準備說教一番,就被阿屁冷冷的聲音給打斷了:“醜八怪,你再不打電話問生辰八字的話,就撅好屁股等著挨抽吧!”

說完,它重重地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我驚愕地看著阿屁一扭一扭的背影,靈敏地騰躍到香幾前,拿起電話飛快地按了幾個數字。

“嘟嘟”響了兩聲後,電話接通了,爸爸平緩的聲音從那端傳了過來:“你好,我是蘇郡浩,哪位?”

我回頭看了不遠處的秦黎禦一眼,手擋在話筒上,小聲地說:“爸爸,是我,卿卿。”

爸爸大叫的聲音差點把我的耳膜給穿透:“卿卿?你這不孝女,怎麽這麽久不給我們打電話!手機也不通,快說,都瘋哪去了?”

哪有很久,明明就兩天多而已,有這種活寶爸爸真是很困擾的一件事啊!再說了,我手機一直都開機的啊,怎麽可能不通。我愣了一下,趕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發現已經沒電了!

“手機沒電了……”

“你不會充電嗎?”

“充電器沒帶……”

“算了,算了,反正你現在打電話回來了。”

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那個……爸爸,我問你哦,我是什麽時候出生的啊?”

“咦?”電話那頭的爸爸愣了一下,才回答,“16年前啊?你今天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唉,這個笨爸爸!難道他以為我自己幾歲都會忘記嗎?

“不是啦,我是說,我是農曆幾月幾日幾點出生的啦!”

“農曆?你等等,我問問你媽媽。老婆,我們家卿卿是幾點生的呀?”電話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媽媽“卿卿打電話來,你怎麽不叫我”“把電話給我,快閃開”的抱怨聲,和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一陣鬧哄哄後,總算是安靜了。

看來是媽媽成功地用“無影腿”踹走了爸爸!

“卿卿,你怎麽現在才打電話回家?”是媽媽的聲音,“你剛剛是要問幾點出生的嗎?問這個做什麽?”

“這個……”我頓了一下,決定保留事實,“因為這裏拿東西需要身份確認,所以……”

“這樣……卿卿,你是七月初七晚上七點出生的哦!”

……

天哪!難道我……居然……就是那個可以手握烈焰絕火的女生?

媽媽後來說了什麽,我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電話什麽時候從手中滑掉了也不知道,腦子不斷地重複播放著一句話“卿卿,你是七月初七晚上七點出生的哦!”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秦黎禦握著話筒,正和電話那頭的人聊得熱火朝天,天花亂墜——

“哎呀,伯母,你怎麽老是念錯!我是秦黎禦,不是秦鯉魚啦!”

電話那頭的媽媽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秦黎禦竟然一臉興奮地舔起了紅唇:“好啊好啊,我有空一定去你們家吃飯!獅子頭?那是什麽菜啊?”

……

真是鬱悶死,這家夥竟然還聊起吃的來了!怒火攻心!

我鼻孔朝外噴著白煙,劈手奪過電話,和爸爸媽媽打了聲招呼後,“啪”地一聲重重合上電話,雙手叉腰,跟母夜叉似的:“秦黎禦,你知不知道亂接人電話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啊?”

“可是,電話掉了……”

“那你也不應該接啊!哼!”

可惡!他不是連熱水器都不會用嗎?怎麽對電話這麽熟悉?

“對不起……”秦黎禦委屈地低下頭,用一頭亮澤濃密的碎發對著我。

哇!好卑鄙,居然先認錯,這樣叫我怎麽好意思罵人嘛!

我踩著重重的腳步朝出口走去,路過一個半掩著門的房間時,被裏麵透出來一閃一閃的光線吸引住了。

咦?好閃的房間哦,難道千熙在這裏養螢火蟲嗎?

我撫著下巴,像個小偷似的在門前探頭探腦。

阿屁沒說不能亂逛,所以看看應該沒關係吧?

這麽想的同時,我的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扣住門把,輕輕地推開了房門——整個房間就像電台的控製室一樣,布滿了電腦和一堆奇怪的儀器,牆壁上的屏幕不斷地閃爍著,發出螢火蟲般的光。

原來剛剛的光是這些奇怪的機器發出的啊?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走到最大的屏幕麵前,一臉好奇地看著那一堆紅紅綠綠的按鈕,眼睛裏冒出了無數個問號。

正當我準備試試那些按扭是幹什麽的時候,阿屁響徹雲霄的獅子吼從外麵傳了過來:“該死的醜八怪,你騎著烏龜在打電話嗎?十秒鍾內不出現的話,你就等著屁股開花吧!”

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從房間裏衝了出來,七手八腳地帶上門,正準備轉身,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我尖叫一聲,一蹦三尺高,沒想到太過緊張,腳下一個不穩,和秦黎禦跌成了一團……

還沒來得及呼痛,阿屁的嘶吼聲再一次響了起來:“該死的醜八怪,居然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阿屁來到了我們麵前,像隻被刺激的豹子:“不想死的話,快點給我滾出來!”

橫豎都是死,那我到底要不要滾出去啊?汗!

正思索著,千熙娓娓動聽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卿卿同學,你是七月初七晚上七出生的嗎?”

我反射性地點頭。

哇哇!蘇卿卿,你這個白癡,竟然這麽容易就承認了!

一想到要手握烈焰絕火,我的雙腿就沒停止顫抖過,跟快板似的“登登登”地撞在一起,嘴裏發出恐懼的聲音:“那個,烈焰絕火會燙嗎?”

爸爸媽媽,我們來世再見了,你們的女兒馬上就要被烈焰絕火給燒死了,嗚嗚……

經過千熙的反複申明,在阿屁“恨鐵不成鋼”眼神的不停射殺下,我終於相信隻要符合先決條件,烈焰絕火是不會把人燙傷的!

接著,千熙給我和秦黎禦各安排了房間,交待我們待在房間裏,不要隨意走動,就離開了。

雖然我很想問剛才那間房子是用來做什麽的?但一想到自己沒有經過同意就闖進去,話到了嘴邊又滑了下去。

唉……算了,就當……沒看見那間奇怪的房間好了。

過了兩天宅在房間裏足不出戶的日子,我的小宇宙終於在兩天後徹底崩潰了!以為瞞過了校長和我爸媽,千熙那家夥就可以擅自扣留公民嗎?他到底懂不懂法律啊!

雖然房間裏什麽設置都有,但如果連續無聊地打兩天的遊戲,無敵鐵金剛也會受不了的啊——

不過還好,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終於可以脫離幽禁的生活了,前往女祭司領地尋找女祭司,耶!

千熙和秦黎禦他們已經站在魔法陣裏,萬事俱備,隻差蘇卿卿加入就可以出發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天地的空氣,拉拉身後的兔子造型背包(這個包包是我和阿屁溝通了三個小時,說得口幹舌燥,答應了隨時歡迎阿屁鑽進背包休息,才終於要到的),笑眯眯地走進魔法陣。

謔謔!經過了前麵兩次的教訓,我學聰明了,出發前事先問過阿屁,知道了女祭司領地天氣並不算寒冷,沒有四季之分,一年到頭,都是飄揚著紅色楓葉的秋天。所以我隻在包包裏放了一些牙膏牙刷之類的生活用品。

“千熙,你說那個女祭司會不會很漂亮啊?”

好期待哦,我隻在電影裏見過神乎其神的女祭司,不知道到時見到真人,可不可以讓她幫我算下我的未來呀,比如感情事業之類的,另一半會是什麽樣子……嘻嘻!光是想就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啊!

千熙漠然地看我一眼,什麽也沒說,徑直忙活起來,手裏做著我完全看不懂的奇怪手勢,紅潤的唇張張合合、振振有詞地念叨些什麽。

嗚嗚……被無視了……

下一秒,眼前白光一閃,我們已經離開願望小店,來到了女祭司領地!

這裏真的和阿屁說的一模一樣,是一個被楓葉包圍的地方:一條被楓葉染紅的林蔭小道筆直地朝深山延伸,微風中,火紅色的楓葉像彩蝶一樣,在空中打著旋兒,慢慢地飄落在地上……

我伸手遮住頭頂陽光,眯著眼看漫天飛舞的楓葉,嘖嘖地讚歎:“好漂亮!簡直和童話裏一樣啊——”

千熙似乎也被這美麗的風景迷住了,仰頭呆呆地看著天空,仿佛石雕一樣,久久沒有出聲。

突然一陣強風刮過,迷住了我們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遠方突然傳來陣陣“轟隆聲”,刹那間,天地像被踹了幾腳似的,劇烈地晃動起來——

“怎麽回事?這裏——”我轉頭,看到千熙的臉後,接下來的話卡在喉嚨裏。

從他們驚訝的表情來看,顯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阿屁的目光定在我身後,眼睛睜得比雞蛋還大,嘴裏驚恐地嚷道:“醜八怪,小心後麵——”

“什麽?”我飛快地回頭,被席卷而來的泥沙撲了個正著,灌了一嘴巴的泥!

眼睛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全身上下被黏糊糊的泥土糊住,身體也被一股巨大的推力鉗住了。我昏昏沉沉地隨著那股力量,像顆皮球似的不停地往前翻著跟頭……

好難受,胸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再這樣下去,一定會窒息而死的!

想到這裏,我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種能量,用在遊泳池裏學到的技術,奮力地在黏糊糊的泥流中一陣狂劃!經過不知道多少時間的努力,我總算是“殺開了一條血路”,“出淤泥而大染特染”地把頭顱探了出來!

呼呼——好險!好險!差點被淹死!

我狠狠地抹掉臉上的泥沙,環視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被衝到了一條小河邊。

該死,竟然遇上了泥石流!陽光明媚的天氣居然會有泥石流,女祭司領地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順著小河走了幾步,到達幹淨的水源旁,用力地往臉上潑清水,總算是把小泥臉給洗幹淨了!呼——幸好剛剛的泥流中沒有大石塊,否則,一顆碗大的石頭敲過來,不死也得去半條命啊!

我長長地舒一口氣,仔細地打量起四周——清澈的河水潺潺向前流去,柔和的水聲像是一首悅耳動聽的歌曲;娥娜多姿的楓樹,如羞澀的少女般亭亭如蓋,屹立在河邊;微風一吹,火紅的楓葉展翅飛離枝頭,輕飄飄地落在水麵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美麗的漣旖……

風景雖然很漂亮,但是偌大的空間,卻半個人影也沒有!

秦黎禦呢?千熙呢?阿屁呢?他們應該和我一樣被泥流衝過來了啊!

我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喊他們的名字,可是我喊得嗓子都快啞了,四周還是一片空****的,沒有半個人影……

我決定回到小河邊,等泥石流把他們衝過來。可是等了半個小時,都沒有一個人影出現。

而翻騰的泥流突然像漏氣的氣球一樣,軟綿綿地癱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有幾粒調皮的小沙子,緩緩地跳入清澈的河水當中,消失不見……

停了?

我衝過去一看,發現河水一片清澈,根本沒有因為之前的泥石流匯入而渾濁。我有些慌了,蹲下來在泥流與小河匯合的地方,抽噎著一陣亂挖:“嗚嗚——千熙……阿屁……秦黎禦……你們快出來啊,不要嚇我啊……嗚嗚……”

我扒得手都破皮了,鮮血順著指甲縫流出,一想到他們被泥流中的大石頭敲死在半路上,我的心就好像有千萬隻箭穿過一樣,撕心裂肺地疼……哇嗚哇嗚……秦黎禦、千熙、阿屁,你們別丟下我,三個一起死掉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哭得死去活來。突然,一隻沾滿泥沙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咦?哪來的手?

我打了個嗝,眼淚汪汪地抬頭,對上一顆泥糊糊的腦袋——因為全身糊了泥的關係,看不清來人的長相,隻看到那對長長的睫毛撲朔迷離地煽動,棕色的眸子流瀉著晨曦中的露珠一樣的亮光……

秦黎禦!是秦黎禦!

我立即站起來,又哭又笑地撲進他的懷裏:“秦黎禦……嗚嗚……我以為你被泥流中的大石頭敲死了!嗚嗚……太好了……你還活著……嗚嗚嗚……”

“怦怦——”溫暖有力的心跳聲隔著粘糊糊的衣服傳來,那一刻,我感覺這是16年來聽過的最美妙的音樂了!

頭頂傳來秦黎禦有些尷尬的聲音:“呃——卿卿,你先讓我把臉洗幹淨。”

我一聽,抹著眼淚退出秦黎禦的懷抱,才發現他身上的泥土已經開始幹裂,這說明,他被衝到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我張了張口,正準備問,又忍住了!

幾分鍾後,秦黎禦總算把臉上的汙泥清洗幹淨了,他帥氣地甩著頭,晶瑩剔透的水花四濺;有的順著光潤清秀的臉頰緩緩地滑落,有的停在睫毛上,仿佛荷葉上的露珠,熠熠發亮,魅惑人心……

我慢慢地靠過去,眼睛四處瞄來瞄去,臉熱乎乎的,好像有人在上麵添了一把柴火:“秦、秦黎禦,你剛剛去哪裏了?”

“剛才?”秦黎禦甩頭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歪頭想了下,才回答,“你說剛才啊,我回去找你們了啊!”

原來他回去找我和千熙了啊,難怪身上的泥土都幹掉了!

我笑了笑,雙手托著下巴正要蹲下來,膝蓋的動作頓了下,就這樣撅著PP保持著馬步的姿勢,僵在半空中——

千熙!該死,看到秦黎禦沒死,一時高興,我居然把千熙給忘記了!

時間緩緩地流逝著……

我和秦黎禦兩個人順著河流來來回回地尋找了好幾次,別說千熙和阿屁了,就連頭發絲都沒找到一根!

太陽如同潮水般退下山了,啟明星最先在暗藍色的天空中閃爍起來,慢慢地,星星像撒芝麻似的,把整個天空都占滿了……

我把手襯在腦袋上,向後一仰,筋疲力盡地倒在鬆軟的楓葉上,聲音有些傷感:“秦黎禦,千熙和阿屁會不會已經死掉了?”

等了半天,沒有任何回答,四周靜悄悄地,偶爾有落葉“沙沙”飄動的聲音傳進耳朵裏。

我一臉疑惑地扭頭,這一看,差點沒嘔出一口鮮血來——秦黎禦這個豬頭,竟然枕著雙臂,呼呼地睡著了!

我氣瘋了,一個彈跳從地上躥起來,抬起腳,狠狠地朝他的小腿肚踹去!

“痛啊——”

活該!誰叫他在這種情況下還睡得著!

秦黎禦像隻獨腳青蛙似的,蹦了兩步,來到我的麵前,一臉被拋棄的哀怨:“卿卿……你為什麽踹我?”

居然還有臉問!他知不知道我們唯一的財產——兔子造型背包已經被泥流衝得不知去向了啊!在這種身無分文的情況下,我們很可能會淪落成乞丐,最後餓死!

我大步流星地衝到他麵前,戳著他的腦袋罵開了:“睡?你還睡得著?找不到千熙,我們就等著餓死在路邊吧!”

“為什麽會餓死?你的包包裏——”秦黎禦把我轉了過來,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頓住了,接著,哇哇大叫起來,“卿卿,你的兔子包包、你的包包——”

“很高興你終於發現了這個事實!”我抿著嘴,陰陰地冷笑兩聲,“現在知道我們為什麽會餓死街頭了吧?”

秦黎禦目光閃爍,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直至聽不見:“我們……我們可以向千熙要錢……”

啊!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啊!

我氣呼呼地掄起拳頭,對著他的腦袋“哐當”又是一拳:“你白癡啊!要是千熙在,我們還會在這裏喝西北風嗎?”

秦黎禦頭垂得更低了,隻差沒把下巴貼到地上:“那……我們可以去賺錢……”

“賺錢?”我重重地哼了一聲,毫不留情地對他致以鄙視的目光,“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我們要怎麽賺錢?”

秦黎禦突然笑了,眉毛彎成了一輪新月,杏眼如明鏡那樣澄清,白皙的臉蛋仿佛抹了胭脂一樣,粉紅粉紅的:“有哦!這裏有小鎮哦!”

“什麽?”我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秦黎禦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笑眯眯地指了一個方向:“你看那邊——”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小河的下遊,閃著點點燈光,那些光和天上的星星匯成一片,一閃一閃的,如夏夜空中翩翩起舞的螢火蟲……

真的……有人家耶!這裏有人家……說不定、說不定千熙已經被人救到鎮上了……

我欣喜若狂地抓住秦黎禦的手,踩了風火輪一樣腳下呼呼生風,在滿是楓葉的道路上飛奔,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秦黎禦所說的小鎮!

擠滿人的寬敞街道兩旁的樹幹上,纏繞著五顏六色的星星彩燈,一閃一閃的好不美麗;一輛輛漂亮的花車在人潮中慢慢向前行駛,花車上,穿著小醜衣服的人正在表演;空中飄浮著大大小小的熱氣球……整個場麵就像迪斯尼的遊園會一樣!

好熱鬧啊,雖然我們的衣服和小鎮上的人完全不同,而且還東一塊西一塊地沾了泥土,但他們好像習以為常了似的,對我們抱以友善的笑容。

嗬嗬……這裏的人們好有人情味啊!

我和秦黎禦像兩隻歡樂的小鳥,在人聲鼎沸的小鎮街道上暢快地跳著、鬧著,衣衫迎風擺動,活像一對在花間嬉戲的“泥”蝴蝶——

逛著逛著……我和秦黎禦同時被一股誘人的香味吸引,不約而同地來到了一家裝潢精美的蛋糕店,目不轉睛地盯著透明玻璃櫃裏的蛋糕,喉嚨裏那個口水就像黃水決堤一樣,淌啊淌,攔都攔不住。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頂上用櫻桃裝飾的白巧克力慕絲蛋糕,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秦黎禦,你帶了銀幣嗎?”

“咕嚕——”我聽到一聲好大的咽口水的聲音,一扭頭,發現秦黎禦捂著肚子,珍珠似的眼睛粘在蛋糕上,鬱悶地搖頭。

就在我們對著玻璃流口水時,一隻白白胖胖的手伸了進去,拿走了蛋糕……

我們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白胖手,緩緩地移動著……移動著……蛋糕被輕輕地裝進了外觀精美的包裝盒內,係上蝴蝶結……

終於,一隻黑得跟老樹皮似的手伸了過來,把手裏的銀幣交給白胖手的主人後,拿著白巧克力慕絲蛋糕的盒子,像隻唐老鴨似的扭著PP,一顫一顫一離開了——

我和秦黎禦一手捂著肚子,一手顫微微地伸向那抹遠去的背影,臉上那個如滾滾長江之水的悔恨表情啊,都能把喜瑪拉雅山脈給埋了!

嗚嗚……蛋糕……美味的蛋糕……

一股宏亮的聲音把我們從哀怨的情緒中拉了回來:“兩位要買蛋糕嗎?”

我們不約而同地扭頭,對上擁有彌勒佛笑臉的店主。

我咽了咽不斷湧上來的唾液,嘿嘿地幹笑兩聲:“我們、沒有銀幣——可不可以……”

此話一出,店主臉色一沉,拿起係著花布的棍子,嫌惡地朝我們揮了揮:“去去去!沒銀幣在這湊什麽熱鬧?小鬼一邊玩去!”

噢——我收回之前的話,這裏是一個完全沒有人情味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