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為服裝不同的原因,這一路上,每一個人都向我們投來了奇異的目光。一開始,我還有點不自在,但被看久了也就覺得沒什麽了。

反正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再說,自從上次招生會過後,我已經很久沒有接受這麽多目光的洗禮了,就暫時把這些人的目光當成是崇拜天皇巨星的目光好了!

從半山腰的教堂下來之後,千熙把我們安頓在小鎮上的一個旅店裏,就獨自出門去打聽青木的消息了。阿屁那個毫無廉恥之心的家夥,竟然說它一路推輪椅推累了,要我和秦黎禦替它捏肩捶背!!

我才懶得理它呢!

無視阿屁的大吼大叫,我拉著秦黎禦離開了充滿魔音的房間,你追我趕地在旅店的走廊上一陣奔跑後,氣喘籲籲,但總算是擺脫了那隻緊追不舍的死兔子,在旅店大堂偏僻的角落裏找到了個絕佳的藏身位置。

剛一坐下,我立刻扭動腰肢,急匆匆把頭伸到秦黎禦麵前:“喂!秦黎禦,你小時候不是見過死神嗎,那應該知道那個叫青木的玩意兒是什麽東東吧?”

“這個……”秦黎禦似乎被我問住了,隻見他一手撫著下巴,別一隻手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麵,皺著眉表情凝重地思考了起來。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忍不住又想起那天浴巾不小心滑落的情形,他到底有沒有看到什麽呢,臉火燒雲似的一紅,再也不敢看他。

嗚嗚,這件糗事該不會跟著我一輩子吧!

沉默中,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5分鍾後,我終於控製不住了,深吸了口氣平複內心的無措,故作鎮定地拍掉秦黎禦撐住下巴的手:“到底怎麽樣啊?想起來沒有?”

他的俊臉就這樣毫無預警地磕到桌子上,發出巨大的悶響。

秦黎禦揉著被磕紅的下巴,眼睛濕漉漉的,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還在想……”

已經5分鍾了耶,小雞都孵出來了!

我鼓著乒乓球似的腮幫子,一拳砸向秦黎禦的後腦勺:“你到底要想多久啊?這樣下去天都黑了啦!”

“我記得,青木應該是木頭之類的東西。”秦黎禦尷尬地抓抓頭發,因為緊張的緣故,挺直的鼻梁上滿是密密的汗珠,“就是想不起來顏色……”

“顏色?”我愣了一下,脫口說道,“青不就代表綠色嗎?”

秦黎禦猛然抬頭,清澈的眼睛鼓得大大的,棕色的眸子裏仿佛有泉水在流動:“啊!我想起來了,死神大哥當時拿的木頭就是青色的!”

這臭小子!什麽叫他想起來,明明就是我提醒他的好不好!算了,看在他這麽認真想的分上,暫時放過他吧!

我輕咳一聲,整了整神色:“秦黎禦,那塊木頭大概長什麽樣?”

秦黎禦沉吟了一下:“就是青色的木頭啊,好像20厘米那麽長吧。”

20厘米長的青色木頭?

我摸著下巴思考幾秒鍾,雙手猛地一拍桌子,撐著桌麵站了起來,雄糾糾氣昂昂,一副要出征上戰場的模樣:“秦黎禦,我們走!”

秦黎禦搔搔頭,一臉迷惑地看著我:“走?去哪?”

“去找青木!”

“可是,我們不知道到哪裏找青木啊!”

我得意洋洋地撇了撇鼻子,拍著秦黎禦的肩膀,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我知道!”

一想到心裏那個主意,我整個人樂得跟吃了喜鵲蛋似的,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活潑得跳了起來!哦嗬嗬……蘇卿卿,你簡直就是個天才啊,居然能想到這麽妙的辦法!

“你知道?可是,你又沒見過青木……”

我嘟起嘴,不滿地抓起秦黎禦的胳膊就往外拖:“哎喲!你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啊,快點走啦!”

離開旅店後,我和秦黎禦兩個人“嘿呦嘿呦”地扛著大鋸子和油漆,來到了郊外一片繁密的小樹林前。我把裝著油漆的桶往地上一放,揮舞著大鋸子,在樹影婆娑的林間小道裏鑽過來鑽過去,拍著臉盆粗的樹幹嘖嘖讚歎:“秦黎禦,按人類的年紀算,這些樹應該都是老公公老婆婆了吧?”

一想到待會要把老公公老婆婆的腰給鋸斷,我的心裏忍不住湧起一陣負罪感。唉,蒼天啊,我發誓以後一定當一個愛護花草樹木的好孩子,請原諒我這次迫不得已的行為吧!

秦黎禦走到一棵碗口粗的鬆樹前,雙手掐住樹幹,轉過來對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炫目的笑容讓整座森林頓時變得五彩繽紛起來:“卿卿,它活了100年。”

我放下鋸子,走到另一個方向,單手環住樹幹量了量:“100年?你確定?”

秦黎禦重重地點頭,露出一個胸有成足的笑容:“嗯,它今年100歲了。”

無語!這小子還掰上勁了!好吧,看來隻能用事實來說明一切了。

我拾起鋸子,伸手朝秦黎禦揮了揮,示意他離開:“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

“打賭?”秦黎禦微皺了下眉頭,鬆開手,退到我身邊,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賭什麽?”

我兩隻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幾圈,一個想法馬上成形:“我們把這棵樹鋸倒,看看它到底幾歲,如果它真的100歲的話……”

秦黎禦迫不急待地把腦袋湊了過來,棕色的眼珠一閃一閃的,如夏夜天空中的星星那樣晶瑩:“怎樣?怎樣?”

我不理會秦黎禦心急如焚的眼神,傲慢地扭動著脖子,活動一番後,才指著地上的油漆桶,慢悠悠地開口:“如果這棵樹的年輪沒有100圈的話,接下來的半天,我安排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如果它真的100歲呢?”

唉,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麽笨的人。真不明白我最近看到這笨小子幹嗎老是臉紅心跳,這個笨蛋即使看到什麽,肯定也不會記在心上吧!

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滿是無奈:“那就反過來嘛,接下來的半天,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啊。”

嘻嘻,我早就想好啦,就算這株鬆樹真的活了100年,碗口粗的樹幹,年輪肯定跟麻花一樣亂七八糟地糾結在一起。不管如何,笑到最後的一定是我,哦謔謔謔……

秦黎禦歪著頭,想了一會同意了:“好吧。”

一見他點頭,我立刻屁顛屁顛地把鋸子塞到他手上,眉挑得高高的,朝一旁的鬆樹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開始幹活了。

秦黎禦扛著鋸子走到鬆樹旁,“刷刷刷”熱火朝天地鋸了起來。柔順的短刀隨著他的動作,輕如飛燕,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優美的弧度……

竟然這麽簡單就把體力活推出去了,蘇卿卿,你真是太有才啦!哦耶!

我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在不遠處鋪滿樹葉的地上側躺下來,右手屈起,用無可比擬的姿態撐住額頭,左手搭在懶洋洋地屈起的左膝蓋上,整個人猶如等待侍候的女王一樣充滿了優雅動人的氣勢……

伴隨著秦黎禦賣力的工作,停在樹枝上休憩的鳥兒紛紛拍動翅膀,成群結隊地飛向碧空。唧唧喳喳的鳥啼聲和樹葉的沙沙聲霎時組成一首奇妙的樂曲,回**在森林裏。

秦黎禦不時瀟灑地甩甩頭,如雨的汗珠在斑駁的陽光下閃耀著五彩的光芒,都說運動中的男人很帥,果然沒錯!

我一時看呆了,心“咯噔”地漏了一拍,仿佛被什麽重重地錘了一下。

“卿卿?”耳邊響起一道如甘蔗汁液般清甜的聲音,一字一句,如溫暖的溫泉淌進來,浸潤著我的心田。

“卿卿?”伴隨著圓潤的嗓音,一隻白膩光潤的手不輕不重地拍上了我的肩膀。

“啊?”我猛然回神,一骨碌從地上彈坐起來,東張西望,“什麽?什麽?發生了什麽事?”

秦黎禦眨眨眼,水汪汪的眸子如清晨第一縷陽光下的露珠,特別明亮:“我已經把樹鋸倒了!”

“鋸倒了?”我一愣神,臉騰地一下紅了。

為了避免尷尬,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結果一不小心,左腳踩到右腳褲腿,跌了個仰麵朝天。我趕緊爬起來,裝作沒事兒人似的,疾步奔到倒地的鬆樹旁邊,滿臉通紅,開始數年輪:“一圈,兩圈,三圈……”

該死,我怎麽會那麽失態!

“嗬嗬!好像沒辦法數了。”

我一扭頭,發現秦黎禦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身邊,正歪著腦袋,一臉為難地看著被鋸倒的樹,眼裏綻放著迷茫的光……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又刷地紅了,我滿臉通紅地指著倒在地上,毫無生氣的鬆樹,粗聲粗氣:“還愣著幹什麽,快點把鬆樹鋸成20厘米長的木頭啊!”

秦黎禦眉開眼笑地拿著鋸子,像隻勤勞的小蜜蜂,繼續揮汗如雨地幹起活來。

噢——幸好這小子單純,否則要是追問起我為什麽臉紅,都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啊!

忙活了好一陣子,我和秦黎禦兩人合力,總算是把鬆樹鋸成了20厘米長的木頭,挑了十幾截看起來比較順眼的,給它們刷上了綠色的油漆。

由於天色已晚,我們隻能先休息一夜,明早再上山。這一晚可真是“度日如年”啊!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當我揮著鞭子(其實是細細的青草),指使著秦黎禦把一大捆的“青木”扛到半山腰的教堂時,白花美少年居然一臉遺憾地說,這些爛木頭不是死神要的青木!

該死的臭家夥,竟敢否認我——日照學園最偉大的學生會長兼招生部長的智商!這不是青木,那什麽才是青木?

我“刷刷”兩下地捋起衣袖,氣衝衝地朝一臉悠哉的白花美少年衝去……

沒走兩步,腰就被攬住了!

一扭頭,對上秦黎禦布滿擔憂的俊臉,他灼熱的呼吸如輕風吹拂著我的臉頰,炙熱的胸膛仿佛要將我的後背點著一樣……

我的呼吸滯住,臉上飛出櫻桃般的紅暈,心裏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下一秒,我像溺水的人一樣,四肢並用手舞足蹈地掙紮起來:“秦黎禦,你抱著我幹什麽,放開我,快放開我!”

該死的,他這樣突然撲過來,真的是考驗我心率失衡的心髒啊。

秦黎禦咧嘴露出一個傻大個般的笑容,光潔閃亮的牙齒,像極了閃爍著光彩的珍珠:“卿卿,你打不過安普的。”

該死,他竟然小看我!

我紅著臉用力地掙開他充滿好聞氣息的懷抱,全身燒燒著終極藍色火焰,朝白花美少年衝去——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還在教堂的噴泉池子邊喝咖啡看風景的白花美少年,早已不見了蹤影。石桌上的咖啡杯,氤氳的咖啡香,似飄渺的雲絮,纏繞著,飄散在空氣中,如夢似幻……

“要不是你攔著我,那小子早就被我揍成豬頭了!”

“卿卿,你打不過安普的……”

“還說!你還說!”

“可是你真的……”

“再說,再說我插暴你的雙眼!哼!”

“……”

就這樣,我戳著秦黎禦水泥般堅硬的胸膛,從半山腰的山頂一路罵到了投宿的旅店,簡直把畢生所學到的罵人的話全用上了!

呼呼——不行了,罵得好累,先休息一下。

我重重地咳一聲清清幹澀的嗓子。拖著一臉愧疚,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的秦黎禦踏進了旅店。

“你們很逍遙、很滋潤嘛!”

這個聲音……

我像個機器人似的,慢慢地低頭——隻見阿屁雙手插腰,像個咖啡壺似的橫在門口,臉陰沉陰沉的,像塊髒兮兮的抹布一樣!

我被阿屁犀利的眼神瞪得寒毛倒豎,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啊哈哈、啊哈哈哈,你也出來逛街啊,好巧哦……”

阿屁抬起眼瞼,陰陰地笑了笑,一步一步地靠近我,指關節壓得咯咯作響:“是啊,好巧啊!”

秦黎禦看看我們,興奮地將肩上的東西往前一甩,綁得結結實實的木頭在地上彈跳幾下,靜止不動了:“阿屁你看,這些是我和卿卿用千熙留下的銀幣買的!”

Oh!My God!這小子是想讓我們死無全屍嗎?居然把我們私自動用公共財產買油漆的事給抖出來了!

阿屁呆了兩秒,嫌惡地捏著鼻子:“這些惡心叭啦的是什麽東西?”

竟然沒有留意秦黎禦話裏的意思!真是天助我也!哇哈哈!

我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扭著屁屁,一臉諂媚地奔到阿屁身邊,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阿屁,你說那個穿骷髏披風的小子過不過分,居然說這些是爛木頭,還把我和秦黎禦趕下山耶!”

“卿卿,安普沒有……”秦黎禦腦袋湊了過來,正想插話,被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鬱悶地把閉上了嘴。

阿屁瞅著地上的木頭,眼睛瞪得比乒乓球還大,三瓣嘴不停地顫啊顫地:“青、青木?你、你你說這些是青木?”

“對啊!”我洋洋得意地甩了甩頭,覺得自己飄起來了。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快點跪在地上膜拜我吧!哦謔謔謔……

阿屁身體一矮,倒在地上,中了毒似的滾來滾去,捶胸頓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哇哈……哇哈哈……青木……這些是青木……真是笑死我了,哇哈哈哈哈……”

笑什麽笑!

我雙眼噴火地瞪著阿屁,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恨不得衝上去一拳把它揍成兔子幹:“笑屁啊!”

阿屁滯了一下,抱著肚子,繼續笑得死去活來。

啊啊啊——氣死人了!可惡!衝上去踩扁它的鼻子!

我頭頂冒著火,怒氣衝衝地跳到阿屁麵前,高高地抬起腳——

“哇哈哈……你、你這白癡……居然把木頭刷成綠色……哇哈哈……要是我告訴你青在死神領地代表藍色,你是不是會買桶藍色油漆把木頭刷成藍木啊……哇哈哈哈……”

什麽?青的意思是藍色嗎?

我飛快地轉動腦子,想起新華字典裏關於青字的解釋——青:深綠色或淺藍色……

難道說,青木真的是藍色的?哇!早知道就買桶藍色的油漆了……

阿屁終於止住了笑,他打了個笑嗝,眼神怪異地看著我:“喂,醜八怪,你不會真的打算去買藍色的油漆吧?”

要不是千熙留下的銀幣已經用光了,我絕對、絕對立刻去買桶藍色的油漆把這些木頭刷成藍色,看白花美少年還敢不敢說這些是爛木頭!

我沒好氣地瞪了它一眼,氣呼呼地把頭甩向一邊:“那你說青木是什麽?說不出來了吧?哼!”

阿屁扶著秦黎禦的腿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它高高地昂著頭,驕傲得像隻孔雀:“藍色的木頭,當然應該就是……就是克羅拉多藍杉!”

幾分鍾後,我瞪著走在前頭,一邊扭PP,一邊哼歌的阿屁,半討好地問:“阿屁、殿下——你說的長著克羅拉多藍杉的地方到了沒有啊?”

就在剛才,這隻死兔子以帶我們去找青木為條件,逼迫我含淚接受了稱它為殿下的要求。

嗚嗚……蘇卿卿,你實在是窩囊!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跋涉,最前麵的阿屁緩緩地拗過頭來,露出一個傾倒城牆的笑容,黑黝黝的爪子指著前方五米處的一片藍色森林:“已經到了!”

我看著那一大片藍色的森林,眼睛被膠水粘住似的,一眨也不眨。

蒼天啊!這是一片怎樣美麗的森林啊——一棵棵如金字塔狀的克羅拉多藍杉,猶如穿著淺藍色長裙的羞澀少女,在金燦燦的陽光下,輕舒玉臂,曼妙起舞,如絲綢般的彩藍色波浪,朝蔚藍天空翻騰而去……

跟眼前這片美麗的藍色精靈一比,刷成綠色的木頭果然如白花美少年所說的,是一堆爛木頭啊!我三步並做兩步地跑了過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毛茸茸的藍色針葉——哇!好漂亮哦,我活了大半輩……哦,不,16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樹耶!

“阿屁殿下,這真的是我們要找的青木嗎?”一想到這麽漂亮的植物待會將要慘死在秦黎禦這個劊子手的鋸子之下,我就忍不住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秦黎禦,你待會下手輕一點,我怕它們會……”“疼”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後腦勺遭受了阿屁重重的一擊,“白癡,慢慢鋸它更疼!”

我一個趔趄,一頭栽進麵前茂密的枝葉裏,一張臉被鈍鈍的硬針戳得疼痛不已。我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一碰到克羅拉多藍杉的針葉,手一鬆,再一次栽進樹叢當中!

嗷!好痛!毀容了,我一定被毀容了!哇嗚哇嗚……

“啊!卿卿!”秦黎禦忙不迭地把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悠揚的聲音柔婉的聲音充滿了納悶,“樹叢中有吃的嗎?”

啊——這個極度脫線的家夥!

我狼狽地站直身體,用力地抹抹臉,衝著秦黎禦一陣震耳欲聾的狂吼:“豬啊你?樹叢中怎麽可能會有吃的東西?”

秦黎禦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圓溜溜的杏眼像天空一般的清澈:“可是你剛剛的動作和惡狼撲食一樣……”

真的會被他氣得腦溢血!

我火大地蹦起來,賞了秦黎禦一粒糖炒栗子,咆哮聲震天動地:“我那是摔!摔進樹叢!”

這個沒有生活常識的野人!竟然連摔和撲都分不清楚!

“痛!”秦黎禦抱著頭,火燒屁股似的跳到阿屁身邊……

我揮舞著小拳頭,張牙舞爪地朝秦黎禦撲去。剛跨出去兩步,就被倒在眼前的藍色樹吸引了目光!哇噻!這隻死兔子,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一株碗口粗的大樹給放倒了!

我倏地瞪大眼,嘴巴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話來!隻能呆呆地看著昂頭挺胸、帥氣地扛著大鋸子,樂陶陶的、尾巴快翹到天上去的阿屁——

我們三人,哦不,兩人一兔終於把倒在地上的克羅拉多藍杉鋸成一小截一小截的,太陽已經轉到西山頂上去了,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要溜入陰暗的地平線後麵。

挑了幾根看起來比較漂亮順眼的,用藤蔓捆起來,我們抬著“哼哧哼哧”地朝大雪山的方向走去。

一想到白花美少年見到青木時目瞪口呆的挫樣,我就忍不住仰天長笑起來。哇哈、哇哈哈、哇哈哈哈……

就在我笑得好不得意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如百靈鳥婉轉啼鳴般的美妙聲音:“阿屁?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聲音不是……

我飛快地扭過頭去,千熙坐在輪椅上,他的手裏拿著一小截青翠嫩綠的竹子。由於背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桔色的柔軟陽光如調皮的蝴蝶,在他一頭自然披泄、烏黑如雲的秀發上飛舞,留下一圈一圈如寶石般盈盈的光澤。

千熙!他不是去打聽青木的消息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從迷惑中回過神來,躊躇片刻正要開口,阿屁已經搶先一步衝到千熙麵前,衝著他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連聲音都變得奶聲奶氣起來:“千熙、千熙!你回來啦!累不累?”

好想衝上去一拳揍扁這隻死兔子臉上的諂媚哦!

“阿屁——我沒事。”千熙頭痛地撫著青筋微微暴起的額頭,一把扯下像萬能膠一樣粘在肩膀上的阿屁,無力地說,“倒是你們,不乖乖地呆在旅店等我回來,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秦黎禦一聽,獻寶似的抱著克羅拉多藍杉衝到千熙麵前,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彎成了一輪新月:“千熙,我們找到青木了!”

說著,把手中的東西往地上一放,幾截調皮的藍杉從綠色的藤蔓裏跳了出來,彈跳了兩圈,停在千熙的腳邊。

金紅色的陽光照在彩藍色的枝葉上,仿佛螢白月光下的露珠,閃爍著星辰一樣的光芒,如夢似幻……

“青木?”千熙的眼神閃了閃,遲疑了幾秒,輕淡描寫,“誰告訴你們克羅拉多藍杉是青木的?”

我和秦黎禦伸出食指,齊刷刷地指向捋著長耳朵裝帥的阿屁,異口同聲:“阿屁殿下!”

千熙輕笑了一聲,低下頭去看著擺著臭美POSE的阿屁,娓娓動聽的聲音如清泉在四周潺潺流淌,悠揚動聽:“需要我恭喜你嗎,阿屁殿下?”

雖然他的臉上掛著明媚的微笑,可我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張牙舞爪地把我們團團籠罩住。

好、好可怕……我縮了縮脖子,不由自主地靠到秦黎禦身邊,緊緊地拽住他的袖子。

阿屁顯然也嚇到了,他腳一葳,屁屁華麗地KISS在地麵上,發出一聲悶響。

它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掛著幾顆碩大的汗珠,聲音抖得連天上的鳥兒都能驚落下來:“那個、那個、千熙對不起,一不小心太得意,就……”

為什麽阿屁會怕成這樣?

我疑惑地看著瑟瑟發抖的阿屁,腦子裏刹那間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眼前這個氣勢逼人的千熙,曾經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千熙垂下眼簾,濃密卷翹的睫毛撲朔迷離地扇了幾下,抬起眼的時候,那股逼人的氣勢瞬間消失了!他抬頭看了看屹立在半山腰的教堂,再看看躲在秦黎禦身後的我,聲音裏有藏不住的冷意:“走吧!晚了就看不見上山的路了。”

說完他挑挑眉,阿屁立刻屁顛屁顛地推著輪椅,朝山上走去。

我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把散落在地上的藍杉撿起來塞到秦黎禦的懷裏,帶著一肚子的疑惑,一路小跑著跟了上去。

當我們到達半山腰的死神公館時,太陽已經下山了,鐮刀似的明月掛在柔和的夜空中。華美而莊嚴的教堂中,飄出縷縷輕煙,與如煙似霧的銀色月光在空中繚繞,如夢似幻。

白花美少年?這家夥這麽晚了大門也不關還在這裏品咖啡,不怕被野獸叼走啊?我嘖嘖地歎了幾聲,想說些什麽,又覺得麻煩,最後幹脆抓著秦黎禦,大步流星地走到白花美少年麵前,手一扯,藍杉一股腦地散落在地……

我睨視那道修長纖細的身影,興高彩烈地說:“剛出爐的青木,還熱騰騰的呢!”

語畢,我不可一世地插著腰,痞子似的抖動著雙肩,一臉“你沒話說了吧”的表情。白花美少年抬起咖啡杯輕啜了口咖啡,目光繞過我和秦黎禦,落在我身後的某處,一臉高深莫測:“的確是青木,卻不是死神要的青木!”

哼!這臭小子是想被我一拳揍飛吧!

我一個跨步上前,振臂一揮,桌上的咖啡具“乒乒乓乓”地滾落在地,碎了一地的白色瓷片:“你說,那個該死的笨死神到底想怎麽樣的青木啊啊啊——”

“卿卿——”秦黎禦大驚失色地拉住我的衣角,濃黑的眉毛擰成了一條直線,“死神大哥會生氣的……”

我才不管那隻破死神生不生氣咧,我隻知道現在我很生氣,氣得頭發都豎起來了!我狠狠地一揮手,將秦黎禦推開,陰沉沉地朝白花美少年靠近,指關節壓得“咯咯咯”作響:“不想被揍成豬頭的話,快點告訴我們真正的青木是什麽!”

白花美少年神色平靜地瞥過來一眼,站起來繞過滿地的藍杉,緩緩地朝我身後的千熙走去。我的目光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看來你們真的很花心思。”白花美少年頓住,接過千熙手中的竹子,烤肉似的翻來覆去查看了一會,這才慢悠悠地接下去說,“不過可惜,這是一截沒有靈性的青木……”

他竟然無視我!該死的家夥,他竟然無視日照學園最偉大的學生會長兼招生部長蘇卿卿!火大!超級火大!

我朝白花美少年噴射著熊熊怒火,張牙舞爪的,隻差沒衝上去一口把他給吞掉:“臭小子!你什麽意思?信不信我一掌把你拍飛啊?”

白花美少年掩嘴輕笑一聲,語氣平靜帶著一絲嚴肅:“如果你們真的想見死神的話,到魔術師城堡去吧,記住,必須是魔術師親自所摘的青木才有用——”

我正要問魔術師城堡在什麽地方,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接著眼前所有的一切就都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