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婚妻不是那麽好當的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的話,我一定要回到兩個小時前,就算被美慧罵死,我也不會帶著君豪豪來參加這悲慘的聯誼會。

2012年10月20號,韓國首爾,我艾小米,在君豪豪憤怒的咆哮聲中,在美慧他們的尖叫聲中,送出了我保留了十七年的初吻,給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男生。

好吧,雖然親到的隻是他的額頭。

時間退回三分鍾前。

在君豪豪的劇烈晃動下,我從凳子上摔了下來。美慧他們竟然沒有伸手抱住我,而是本能地都散到了兩邊,我害怕地閉上眼,隻顧著嚎叫,突然……

“砰!”一聲悶響,我感覺身下軟軟的,摸上去一點都不冷,不像是地板。

“呃!”耳邊響起一道悶哼聲,我驚愕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壓在一個男生身上。我看不到那個人的臉,因為我的嘴磕在了他的額頭上。

“親到了!”不知道誰突然大喊一聲,我尖叫著立刻從身下的人肉墊上爬起來,臉漲得通紅。

美慧跟其他人瞠目結舌。

“小米,你剛親到具齊名的額頭了。”美慧指了指我的嘴巴,尷尬地說。

具齊名!

我回頭,果然看到那個叫具齊名的男生麵無表情地從地上站起來,目光冷冷地看著我。

“哇哦,親到了要交往的哦。”另外幾個男生嬉笑地拍著手叫好。

聽到“交往”兩個字,我的眼睛本能地睜大。

天!不用這樣吧,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不能跟他交往的。要是被君涿亨知道了,後果真是無法想象啊!

聽到這話,美慧也開始緊張起來。

“不……不用交往吧,就隻是……碰……碰了下額頭。”我結巴地說。

“隻是碰了下額頭?”具齊名挑了挑眉頭,嘴角揚起惡魔般的笑容。

“我們齊名可是連女生的手都不牽的,碰到額頭已經很嚴重了。”一個男生煞有介事地說。

不會這麽純情吧?騙人的吧?

我求救地看向一旁的美慧,美慧同情地朝我點了點頭,肯定了那男生的話。

天哪!怎麽會這樣?

這家夥這麽純情,幹嗎還來聯誼?難道跟我一樣,隻是來混吃充數的?我用不著這麽悲催吧。

“交往吧。”具齊名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冷冰冰地說。

我哭喪著臉望向美慧,美慧抬頭望天裝傻。

一旁的君豪豪也被嚇得酒醒了一半,目光警戒地瞪著具齊名,一副“敢占我嫂子便宜看看”的樣子。

我慢慢地朝君豪豪那邊靠,弱弱地舉起小手坦白:“我……我已經結婚了……不……訂……訂婚了。”

美慧扶著額頭,做出頭疼的樣子。

“訂婚了還來聯誼?騙人的吧?”那群男生質疑道。

有人問美慧,美慧裝傻。要是其他人知道她是因為缺人才拉我來湊數的話,一定會對她發火吧。可是美慧不幫我解釋,他們不會相信我啊。

“沒結婚就行了,交往吧,手機號給我。”那個叫具齊名的家夥咄咄逼人地說道,掏出手機朝我走來。

美慧跟其他兩個女生都震驚地看著他。她們一定在想,他為什麽要這麽死心眼盯著我不放吧。連我都好奇,不就是親了一下額頭嗎?

我下意識地往後躲,死死地抱著君豪豪粗壯的手臂。

似乎意識到自己犯的錯有多大,君豪豪打了個酒嗝,大喝一聲:“她真的訂婚了,她老公是我哥!君涿亨認識不?就是他!”

話音落地,除了美慧跟具齊名,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氣。

“你真的跟君涿亨訂婚了?”具齊名眯著眼問我。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眼神看起來很危險。看來我的未婚夫君涿亨很有名,他們好像都認識。

為了不被糾纏,我趕緊點了點頭。知道我是君涿亨的女人,所以你放棄吧,求求你放棄吧。

可是……

“隻是訂婚又不是結婚,把你手機號給我。”具齊名危險地勾起唇角笑道。

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他都知道了,還想跟我交往啊?

“我……”

“是第一次,第一次被壓,被摸,還被親了。”具齊名一本正經地說著曖昧的話。

正當我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突然覺得腳下一空,我又一次被君豪豪扛到了肩上。

“一個大男人犯什麽娘娘腔,還說什麽第一次。艾小米,我們回家了,哥在等我們呢。”君豪豪打著嗝說,不等我反抗,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他就快速地扛著我走出了店門。

具齊名要追過來,君豪豪一個瓶子甩過去,他忙著躲,君豪豪趁機帶著我跑了。

因為這麽一鬧,我們回到君家時已經很晚了。

我已經做好了被君涿亨大罵的準備,可意外的是,他還沒有回來,倒是向來晚歸的柳會長很早就回家了。

“啪!”一個耳光打下來,毫無預兆,我摸著熱辣辣的臉,驚愕地看著盛怒中的柳會長。

“涿亨受傷在醫院裏,你還有心思出去玩?還把豪豪帶出去。真是沒教養的東西!”

君涿亨受傷了?他不是在奈美家玩嗎?怎麽會受傷?

“媽!”君豪豪好像也沒料到柳會長會打我,驚住了,抓著柳會長的手。

柳會長怒氣衝衝地瞪著我:“還愣著做什麽?未婚夫受傷了,你跟我去醫院接他去。”

我知道柳會長不喜歡我,爺爺的公司又需要她的幫助,所以就算挨了一記耳光,我也不敢吭聲,隻是乖乖地跟著她坐進了車裏,朝醫院趕去。

來到醫院,柳會長讓我給君涿亨打電話,問他在哪裏。我聽話地拿出手機,按了通話鍵。

電話過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簡單的一聲回答後,那頭響起了其他人的嬉鬧聲。

“涿亨哥,吃塊排骨吧,對身體好。”

“不用了,你給星宇他們。”

“他們說不愛吃。”

“啊!奈美你真偏心,受傷的又不是隻有涿亨一個。哪是我們不愛吃,是你不舍得給我們吃吧。”是俊河的聲音。

我愣了愣,握住手機,心中莫名湧上一股酸澀。

“怎麽了,問到了嗎?”一旁的柳會長不耐煩地問我。

“在問。”我小聲地回答,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喂,我是艾小米,你在哪個病房?柳……媽媽讓我問下你。”

柳會長就在身邊,我不能喊她柳會長,隻能稱呼她“媽媽”。這裏不像在中國,還可以叫阿姨。韓國真是個各種事情都要守家庭規矩的地方。

“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醫院?”君涿亨吃驚地說,好像他並不想我們知道似的。

“喂!韓俊河,是你告密的吧?”電話裏傳來君涿亨質問某人的聲音。

“不是我,涿亨哥!我哪敢出賣你!”

“那是誰?”

“是我,涿亨哥,伯母問我你去哪了,我就直說了,不過我沒說你是為我打架才受傷的,我知道你不想讓伯母知道。”奈美語氣嬌柔地說。

電話那頭都是其他人的聲音,君涿亨沒告訴我他在哪裏,柳會長又在一旁盯得緊,我的臉上還火辣辣地疼著,心裏覺得很是委屈,感覺自己就跟小醜似的。

“你們在哪裏?”君涿亨問我。

“大門口。”我如實回答。

“等一下。”

沒等我說話,電話就被掛斷了。

柳會長黑著臉問我:“問到了嗎?”

“他沒說,就說等一下,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真是沒用的東西。涿亨肯定是不喜歡你,才什麽都不跟你說。”柳會長抱怨地對我說。

我無奈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挨罵,耳朵自動把不好聽的話全部屏蔽掉。

“他不說,我們隻能去前台問了,你去那邊問一下。”柳會長對我說。

我聽話地要去前台,突然走廊裏衝出了幾個身影,為首的君涿亨右手臂打著石膏,奈美在一邊,不時地要伸手扶他,都被他拒絕了。

本來就是,傷的是手又不是腳,能走的。

一想到電話裏奈美說他是為她受傷的,我心裏就說不出地難過,同情不起來。

跟在君涿亨身後的韓俊河、劉星宇和閔賢臉上也都掛著傷,看來他們都一起為奈美打架了。奈美到底惹到什麽人了,他們才會動手打架呢?

我突然想起聯誼時聽到的具齊名的電話,他好像說到了劉星宇的名字,不會跟那個電話有關係吧?

我還沒有仔細想下去,柳會長已經拉著我上前,心疼地撲到君涿亨的身前,語氣緊張卻還是帶著些許嚴厲地問:“怎麽傷成這樣?你們都做了些什麽,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沒什麽,隻是路上遇到幾個小偷,想偷我們的錢,被我發現了,所以打了起來,沒注意胳膊骨折了。”君涿亨微笑著跟柳會長解釋,又恢複了他那副聽話順從的樣子,絲毫沒提奈美。

電話裏明明說是為了奈美打架的,現在說成是小偷。看來他是怕柳會長責怪奈美吧。果然,對待喜歡的女生,態度就是不一樣。

我落寞地垂著頭看著光潔的地板,等待著他們聊完回去。

“是這樣啊,以後遇到這種事,錢被偷就好了,別衝動打架了。”柳會長相信了君涿亨的話。

“嗯。”君涿亨乖乖地點頭,朝他媽媽笑著,一副好孩子的樣子。

裝吧!你就裝吧!家裏外頭兩個樣,我內心暗自吐槽著。

柳會長挽著君涿亨準備離開,奈美緊緊地站在另一邊,韓俊河他們跟在後麵。我被甩在了最後,好像根本沒我這個未婚妻什麽事。

君涿亨除了與我擦身而過的時候看了我一眼,什麽話也沒說。他高興了吧,媽媽疼、奈美愛的。可憐的是我,還被打了巴掌。

“小米,你的臉怎麽了?”走在最後的閔賢驚疑地問我。

聽到這話,柳會長跟君涿亨他們都回過頭來,柳會長的眼神裏帶著嚴重的警告。

“吃海鮮過敏了。”我捂著紅了半邊的臉,硬著頭皮撒謊道。

總不能說被柳會長打的吧,要是說實話,柳會長肯定會覺得我當眾讓她沒麵子,會更討厭我了。

“吃海鮮啊?果然是涿亨家,吃的不錯啊。”韓俊河笑著說。

“嗬嗬。”我幹笑了聲,沒看他們,低著頭移動著腳步。

走到車邊,閔賢他們跟我們道別,奈美依依不舍地望著君涿亨。

柳會長看起來很喜歡她,臨走的時候還說了句:“奈美,有空來玩。”

上車後,柳會長跟君涿亨坐在後頭,我又不能跟她坐一排,會被說不禮貌,隻能坐前排。

柳會長跟君涿亨聊著天,我隻好望著車窗外發呆。

首爾是一座漂亮的城市,可是這裏一點都不適合我。

我歎了口氣,把目光收回來,從反光鏡裏發現君涿亨在看我,我這才意識到他是在看我紅腫的臉頰。

看什麽看,沒見過過敏患者啊!

我沒好氣地朝鏡子裏的君涿亨瞪了一眼,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

總覺得今天的心情糟糕透了,也不知道難過什麽。難道就是因為挨打了麽?好像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回到家後。

“真的不用住院嗎?”

“是,媽媽,隻是輕微骨折而已。”君涿亨微笑著說。

“嗯,那去休息吧,晚飯讓人送過來。”柳會長點了點頭說。

我偷偷地看了君涿亨一眼,發現他臉上表情很是真摯,不像是說謊。

可是沒說謊的話,他一開始為什麽要住病房呢?如果隻是手臂骨折的話,不是打完石膏就可以回家了嗎?住病房不是準備住院的意思嗎?如果不是柳會長知道這事了,他是不是打算一直隱瞞下去,用一個可以騙過柳會長的謊言,比如學校旅行啊,或者出國考試什麽的,然後就偷偷住院不回家了?

可是他這會看上去好像真的隻傷了手臂,身體其他地方似乎並沒有受傷。估計是我多想了吧。

“喀喀,你去照顧涿亨。”柳會長突然輕咳了一聲,喝醉的君豪豪早就被她訓著去休息了,整個大廳裏就隻剩下我、君涿亨和她三個人。不用多想,就知道柳會長是在跟我說話。

“是,媽。”我聽話地回答,心裏又暗暗叫屈。他是為奈美打架受的傷,可偏偏要我去照顧。難道我天生就是個勞碌命?

雖然知道君涿亨根本不要人扶就能走回自己的房間,但柳會長還在盯著我們,為了不挨罵,我隻能硬著頭皮追上他,主動地拉住他的胳膊,殷勤地做攙扶狀。

在我拉他的時候,君涿亨愣了一下,似乎想要抽回手。

我悄悄瞪了他一眼。難道奈美就可以扶你,我就不可以?我暗自憤憤道。心裏一氣,我硬是抓著君涿亨的手臂不放,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麽氣。

君涿亨沒再拒絕,隻是瞥了一眼我被打腫的半邊臉,努了努嘴唇,沒說話。

“誰打的?”一走進君涿亨的臥室,他就鬆開我的手,俯視著我冷冷地說。

要不是知道他在柳會長麵前和背後是兩個樣,我都要以為他被誰上身了,語氣說冷就冷。

“什麽誰打的?是過敏,過敏懂不懂。”我沒好氣地回答。柳會長不在,我用不著討好他。

“喂!”君涿亨的臉色陰沉下來,似乎很不滿我的態度,“過敏會腫得正好是五個手指印?”他惡狠狠地嘲諷道。

見瞞不過,我隻能沉默裝傻。

“我媽打的?”果然是君涿亨,就算我不說,他一猜就猜到了。

我哀怨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咬著嘴唇,仍然不說話。

“為什麽?”君涿亨挑眉問我。

“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媽,怎麽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討厭我。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就覺得委屈。突然被打了,還一聲都不敢吭,窩囊死了。

鼻子一酸,我忍不住抽泣起來。我本來想大哭一場的,可是又怕柳會長聽到,以為我在向君涿亨告狀,所以隻能壓抑著小聲地啜泣,發泄一下內心的委屈。

“你出去過了?”君涿亨沒有繼續問下去,目光敏銳地掃視了我一番,淡淡地問,語氣比先前稍微緩和了些。

我吸了吸鼻子,小手不安地絞著毛衣的下擺。他要是知道我出去都做了些什麽,應該會罵我吧,可是我已經很可憐了。

“跟韓美慧去聯誼了?”君涿亨的眼神冰寒,聲調又變冷了。

我被嚇得當即就哭出聲來:“嗚嗚,我是去聯誼了,但隻是去給美慧湊人數的,我什麽都沒做。不信你可以問君豪豪,他跟著我一起去的。因為沒女生看上他,他莫名其妙就要喝酒,喝醉了還喊著為什麽女生都喜歡你不喜歡他,還把我拎到凳子上嚇我,搖我凳子,嗚嗚,後來都沒玩,我們就回家了。可是媽媽一見到我就打我,嗚嗚。說是你在醫院,我卻亂跑,沒有未婚妻的覺悟,嗚嗚……我也沒做什麽啊……從小到大,都沒人打過我巴掌。要不是為了爺爺奶奶,我不會來韓國的,在中國有爸爸媽媽,有弟弟,雖然弟弟老欺負我,可是也不會打我。嗚嗚,在這裏你媽媽不喜歡我,你也不喜歡我,你喜歡奈美,讓奈美做你未婚妻好了,我不要當了,嗚嗚……”

我越哭越凶,一激動又習慣性地說了中文,也不管君涿亨能不能聽懂,我絮絮叨叨地一直邊哭邊說。

“誰說我喜歡奈美了?傻瓜!”君涿亨凶巴巴地用中文說道。

我淚眼模糊地怔了一下,下一秒發現自己竟然被他攬進了懷裏。他竟然主動抱我!

“嗚嗚……你抱我做什麽?”我傻乎乎地吸著鼻子問,臉貼著君涿亨的胸膛,感覺好溫暖。

君涿亨綁石膏的手側在一旁,用一隻手抱著我,手輕輕地拍著我哭得顫抖的背,好像在安慰我:“別哭了,哭了更醜了。”他小聲地對我說。

他這麽一說,我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嗚嗚,混蛋,你就是嫌我長得不好看,你就是嫌棄我,不喜歡我。我不要當你的未婚妻了,我要跟你解除婚約。”我哭著伸出拳頭捶打他的胸口,又怕打壞了柳會長會找我算賬,所以我隻用了很小的力,感覺像在給他撓癢癢似的,君涿亨竟然還發出舒服的“嗯嗯”聲。

“混蛋!”我忍不住又罵了句,張嘴就朝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啊!”君涿亨痛叫一聲,摟著我的那隻手更加用力了。

“你屬狗的啊?” 君涿亨罵道。

“你才屬狗呢!”

“不屬狗還咬人?你這女人怎麽這麽凶!哪有你這樣的未婚妻啊?”

“誰是你未婚妻?都說了要跟你解除婚約了。”我氣呼呼地說,不解氣地又在他身上咬了幾口。

君涿亨吃痛地終於鬆開了手,可是他竟然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喂!在大韓民國,突然解除婚約,女方會被人說是作風不好的!你確定你要解除嗎?不怕你爺爺奶奶生氣嗎?離開我,估計沒人會要你的。”君涿亨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說完,他鬆開了手。

“真……真的嗎?我會被其他人說作風不好?”我摸著有點疼的下巴,眼淚汪汪地追問。

“嗯。”君涿亨點點頭。

“騙人,我看的韓劇裏不是這麽演的。明明《天國的階梯》裏也有退婚的,《瑪麗外宿中》也有……好多韓劇裏都有退婚!”

“那是因為退婚的對象是男二號。”

“有區別嗎?”我愣愣地問。

“有,我是男主角。”君涿亨很是自信地說道,嘴角揚起了微笑。

他竟然難得地朝我笑了。他笑起來可真好看,牙齒白得跟高露潔廣告裏的似的,嘴角還有個淺淺的小酒窩,眼睛微微地眯起,有點痞氣,但很帥。

“你笑起來好像張根碩啊!”我一時忘記了哭泣,忍不住驚歎道,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好像跑題了。

“你喜歡張根碩?”君涿亨收了笑容,眯著眼問我。

“還有金賢重,還有李民浩,還有金範,還有尼坤,還有好多好多,是帥哥我都喜歡。”我掰著手指頭數著,天知道我幹嗎要跟他說這些。

君涿亨的臉色竟然越來越黑,眼睛眯著,看起來很是危險。

“原來你是個花癡哦,帥哥你都喜歡,那我是不是該慶幸我長得還行?”他笑道,可是笑容看起來好猙獰。

“其實你不是還行,你長得超帥的。”我一定是傻了,所以都沒動腦子說話。

“所以你喜歡我?”君涿亨的臉朝我湊近,問道。

我傻乎乎地點頭,意識到什麽後又搖頭,可是看著他想殺人的目光,我又點頭。點頭後想到我點頭了不就是跟他表白嗎?所以我又堅決地搖頭。

“不……不是……”

“未婚妻不喜歡未婚夫,你想喜歡誰?你難道真的想解除婚約,被大媽大嬸說是作風不正嗎?這會被扔臭雞蛋的,你想試試嗎?”君涿亨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

一想到一群大媽端著雞蛋砸我的場景,我當即嚇得慌忙點頭,舉起小手發誓:“喜歡!我保證隻喜歡你一個,我不要被罵作風不好,我不要被扔臭雞蛋,嗚嗚……”

“很好。”君涿亨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我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絲毫沒注意到他嘴角上揚的微笑。過了很久後,我才反應過來,我竟然被君涿亨給耍了。

解除婚約後,我可以回中國,幹嗎要怕被韓國大媽扔臭雞蛋?還有什麽“未婚妻不喜歡未婚夫,你想喜歡誰?”按君涿亨的邏輯,未婚夫不也該隻喜歡未婚妻?

呃……他這麽說,難道是……

“喂!未婚夫是不是也隻能喜歡未婚妻,你是不是想說你喜歡我啊?”反應過來的我,急匆匆地追著走進浴室的君涿亨問道。

回答我的是一片沉默,還有浴室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

“喂,說啊說啊!你就承認喜歡我啊,真是的,幹嗎害羞?”我不甘心地拍門,“‘偶吧’,你到底什麽時候喜歡我的?你喜歡我什麽啊?說啊,人家要聽!”

突然,浴室的門打開了,君涿亨襯衫的紐扣解開了一半,露著半邊胸膛,他輕佻地挑了挑眉毛,壞笑著說:“一直站在門外不肯走,難道你想陪‘哦吧’一起洗澡嗎?”

“你這……流氓!”我頓時漲紅了臉,逃也似的跑了。

雖然君涿亨手受傷了,但總不能真的讓我給他洗澡吧。

神啊,救救我啊!

我跟君涿亨的關係自那一天起,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如我預想的那樣,君涿亨果然不隻傷了手臂,他的身上還有多處淤青,估計是打架弄傷的。這是君豪豪給他洗澡後偷偷告訴我的。看來跟君涿亨他們打架的那幫人很厲害啊!

君豪豪自從那天之後,對我的態度也好起來,好像他覺得他媽媽打我是因為他喝醉的關係。

雖然真實原因並不是那樣,但我還是壞心地沒有告訴君豪豪實情,就讓那小子一直對我愧疚下去吧!哈哈,誰叫他以前那麽不待見我的。

這幾天美慧一直怪怪的,看著我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聽到我詢問,目光總是躲躲閃閃的。我有預感,她一定有事瞞著我。可是她不說,我也沒辦法問。

一開始我很討厭給君涿亨送便當,而現在這卻成了我每天最期盼的事。我每次去送東西,都可以慫恿那家夥給我買冰激淩或蛋糕吃。

“艾小米,你除了胡蘿卜炒飯,香腸炒飯,西紅柿炒飯,牛肉炒飯……還會做什麽?”

這天,我興高采烈地去給君涿亨送飯,他接過我的便當盒,一看到裏麵的食物,就蹙起了眉頭。

“蛋炒飯。”我認真地說。

君涿亨白了我一眼:“你們中國就隻有炒飯嗎?你每天都做這個。”

“怎麽可能,中國好吃的可多了,隻是我不會做罷了。再說,也不是就隻有炒飯啊,我還給你帶了湯。你看,紫菜蛋湯配炒飯最好吃了。我們以前學校食堂經常這麽吃的。”我討好地把保溫桶的蓋子掀開說。

“我難道連紫菜蛋湯都沒吃過嗎?我媽怎麽會想到讓你做飯給我吃。你不會做,就不會跟保姆阿姨學嗎?”君涿亨朝我大聲地說。

周圍好多人都訝異地看著我們,因為我們正坐在教室樓下的長廊裏。

“石英奶奶給了我食譜,所以我沒有去找保姆阿姨。”我低著頭,支吾地說。

“食譜上就隻有炒飯跟紫菜湯?”

“不是,有怎麽做泡菜的,有醬肉,有排骨什麽的……”我陸陸續續地說出了好幾個菜名。

“停,既然有,你怎麽不做啊?我是個病人,你難道不該弄點有營養的東西給我吃?”君涿亨黑著臉說。

我理虧地把頭埋得越來越低:“我不會做啊。”要會做早做給你吃了,還用得著你說嗎?我內心暗自說道。

“不吃了。”君涿亨突然把筷子一甩。

哎喲!他又犯少爺脾氣了,不吃就不吃,拉倒唄。

“喂,你幹嗎?”君涿亨挑眉喊住我,表情凶巴巴的。

“你不是不吃嗎?我拿去倒掉啊。”

“誰讓你倒了的。”

我頭疼地看著這位表情凶巴巴的帥哥,眉頭蹙起。

他到底想怎樣?不吃還不允許人倒?如果不是要留著肚子吃蛋糕,我肯定自己吃了。

君涿亨看著我,想要說什麽,突然一道清靈的嗓音在我們身旁響起。

“涿亨哥,我給你做了紫菜包飯還熬了排骨湯,我弄給你吃好嗎?”奈美拎著粉色的便當盒,站在不遠處,溫柔地朝君涿亨微笑道。她優雅地走來,像沒看到我似的,直接繞過我走到了君涿亨的身旁。

沒等君涿亨發話,奈美已經主動地打開了保溫桶,一股香濃的排骨味頓時飄了出來。我看到君涿亨的嘴巴動了動,他一定被勾起食欲了吧!

奈美盛了幾塊排骨和幾勺湯放在攜帶的小碗裏,遞給君涿亨。

我偷偷地瞥了眼奈美便當盒裏精致的食物,又看了看手中假裝要倒掉的東西,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一賭氣拿起保溫桶就仰頭喝湯。

“咕嚕嚕!”絲毫不顧及周圍震驚的目光,我將整桶的紫菜湯全給喝光了,還響亮地打了個嗝。

“喂!”在我拿著勺子要把便當盒裏那些炒焦的炒飯也順便吃掉時,耳邊響起了君涿亨陰冷的聲音。

“幹嗎?”我極快地往嘴裏塞了口飯,腮幫子鼓鼓地瞪向君涿亨。

“誰叫你吃我的飯的?”君涿亨瞪大眼睛朝我說。

我不滿地看著他,明明是他自己說不要吃的。

“你不是有排骨湯了嗎?還有什麽飯團壽司的,快去吃你的吧,別讓奈美舉得手酸了。”我有些酸溜溜地說。

“奈美,不好意思,我不太愛吃排骨。”君涿亨抱歉地對奈美笑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我的手中搶下了還沒被我吃光的炒飯。

奈美的臉色很難看,櫻桃小嘴動了動,眼眶有些紅紅地對君涿亨說:“涿亨哥,你不喜歡喝排骨湯,那吃點紫菜包飯好嗎?這是我自己做的,裏麵有你最愛吃的三文魚。”

有三文魚啊?很貴的耶!我也好想吃。

我眼巴巴地望著奈美的便當盒,目光期盼地看向身旁拿著我的炒飯吃了一口,一直在嘴裏嚼著沒咽下去的君涿亨。

看我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君涿亨好像會錯意了,以為我在吃奈美的醋,竟然揮了揮手推托道:“奈美,我現在不太愛吃三文魚了。”

“你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奈美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對著君涿亨哭出聲來。

君涿亨表情有些局促,想要上前安撫奈美,但奈美已經哭著抱著她的便當盒走了,連放在凳子上的排骨湯都沒有拿。

“‘哦吧’,你幹嗎這樣?你不愛吃就給我吃嘛,幹嗎把人家氣走?”奈美一走,我就餓狼撲食般地撲向了那桶香噴噴的排骨湯,毫不客氣地夾了塊排骨往嘴裏塞。

君涿亨黑著臉,狠狠地瞪著我,氣急敗壞地吼道:“艾小米,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蠢?我是因為你才……”

“因為我怎麽了?”我裝作不懂地朝他眨著大眼睛,心裏卻暖暖的。

雖然不敢相信,可是我卻真的感覺到了,他好像是怕我生氣才拒絕奈美的。我能不能就此認為,他真的喜歡上我了?可是,他對我的感覺到底是喜歡還是因為對我愧疚呢?

“哼!坐遠點,別用你那油膩膩的嘴對著我。”君涿亨嫌惡地用沒有受傷的胳膊碰了碰我,將我趕遠,然後自己坐了下來,皺著眉頭吃我的炒飯。

估計是吃得太急,君涿亨被嗆到了,猛咳了起來,拍著胸口喊“水”。

我沒帶飲料,手邊隻有奈美的排骨湯,就直接遞了過去。

君涿亨伸手接了過去,剛要喝,看到是排骨湯,眉頭蹙了下,又還給了我,但是咳得沒那麽厲害了。

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更讓我心裏不安,我終於忍不住地鼓足勇氣開口問:“君涿亨,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對我那麽好的,還是真像別人說的,你是認為我小時候走丟被帶到了中國,你覺得抱歉才對我好,想彌補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告訴你真沒必要,我在中國過得很開心。而且小時候我走丟也不能怪你,你不用對小時候發生的事耿耿於懷,像我,三歲時候的事一點都不記得了……”

“夠了!誰說是小時候的事了?誰耿耿於懷了?我……”君涿亨突然激動地打斷我的話,黑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表情很懊惱。

“你怎麽了?你是不是想說你跟閔賢奈美他們說的話都是假的,你對我沒有那種所謂的愧疚心理?”我歪著頭仰望著他說,又夾了塊排骨往嘴裏塞。

“就算是說過,也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因為這個才會這麽對奈美的,也不是因為愧疚才對你好的,是……”君涿亨頹然地坐在長椅上,一本正經地說。

“噢,我知道了,你是真喜歡我了。”我了然地點點頭,咂了咂嘴巴。

“你能不能別插嘴啊!”君涿亨生氣地朝我吼道。

“難道你下麵不是想說這句話?”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雖然有些方麵反應遲鈍了些,可並不代表我傻得真的什麽也看不出來啊。他明明對我有那個意思。

“是啦是啦!吃你的排骨吧!”君涿亨一掌拍在我的腦袋上,惡狠狠地說。

“就會欺負我!”我沒好氣地冷哼了聲。

君涿亨還是一樣那麽毒舌不可愛啊!不過我忘了問君涿亨那家夥,他為什麽喜歡我?

拎著保溫桶跟食盒回去的路上,我才猛然想起。

不過算了,下次再問吧!如果我問他的話,他肯定也會反問我的,可是我還沒想好自己怎麽回答呢。

下午第二節課後,課間休息時間比較長,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君涿亨送我的手機,除了爸爸媽媽偶爾會打過來,就隻有君涿亨跟美慧打了。但美慧就在身邊,正專心致誌地看她的言情小說,爸爸媽媽也隻會在晚上打我電話,而爺爺奶奶那邊,一般是我主動打回去的,難道來電的是君涿亨?

一想到是那家夥打來的,我趕緊伸手從書包裏拿出手機接了起來。

“喂?有事不能回家再說嗎?”

“回家?你在說什麽?”電話那頭傳來陌生的聲音,可是又稍微有點耳熟,反正不是君涿亨的聲音。

“請問你是?”我顫顫巍巍地問。我不記得把手機號告訴過陌生人啊,到底是誰呢?

“嗬!不記得了,我是具齊名!”對方冷笑了一聲,語氣傲慢地說。

具齊名?這名字有點耳熟,在哪裏聽過呢?

“艾小米!”

啊!那人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就是被你初吻的那個倒黴蛋。”他突然拔高音量,惡狠狠地說。

“初吻?”我尖叫!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我不知道?

“對,就是初吻,你強吻了我的額頭!還壓在我的身上!”對方義正詞嚴地說。

啊!被他一提醒,我赫然想起了,原來那家夥就是上次聯誼的那個人。

誌高學院的老大具齊名,那個不小心被我親到額頭還說要跟我交往的人。他是怎麽知道我的電話的?難道是……

我下意識地看向美慧,發現美慧的腦袋正藏在小說書後,偷偷地看我。

她肯定聽到我剛才的話了!看這丫頭的表情,她果然是知情的。天啊!她幹嗎要出賣我?

我狠狠地瞪了美慧一眼,美慧縮著腦袋,可憐巴巴地望著我,一副被逼迫的樣子。看起來她好像不是故意的。

等不到我回答,電話那頭的人好像生氣了,大聲地“喂喂”了幾聲。

“你找我有什麽事?”不想跟那具齊名有什麽瓜葛,所以我的語氣不太好。

“什麽事?嗬,這話真搞笑,你上次丟下我跑了,以為事情就了結了嗎?我具齊名是那種被隨便親了就可以當豬啃了的人嗎?該死的!”那家夥粗聲粗氣地說。

我內心罵咧道,你才是豬呢,你全家都是豬。

這家夥有必要這樣嗎?不就是輕輕地碰了下額頭,我都沒計較,他這麽鑽牛角尖做什麽?

“那你想怎麽樣?”我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語氣淡淡地問。

“當然是交往。”那家夥還在執著於上次的要求。

“不可能,我有未婚夫了!”我突然氣憤地大叫起來。周圍的同學都被我嚇了一跳,驚愕地看著我,我紅著臉低下了頭。

“我知道,我都說了沒關係,君涿亨是吧,那小子沒什麽了不起的。訂婚又不是結婚……”那家夥還在不依不饒地自言自語。

“不管怎樣,我是不會跟你交往的,你死心吧,不要再來煩我了。”我激動地說道,然後心急地掛斷了電話。

這時,上課鈴響了。

可我的手機又響起來,老師都進教室了,我趕緊把手機關機了。

這具齊名怎麽這麽可惡,男孩子幹嗎這麽小心眼?都說了我跟別人訂婚了,為什麽還要纏著人不放?

就這樣,我一直憤憤不平地鬱悶到放學。

美慧很是抱歉地跟在我身後,哭喪著臉跟我道歉:“小米,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給他號碼的。那天你們走後,具齊名就讓誌高學院的男生攔住了我們,說什麽不把你的聯係信息說出來就不放我們走,還要打我們。具齊名很凶的,他是誌高學院的老大,一向以冷血無情聞名的,我絲毫不懷疑他會打女生,所以看到他拳頭舉起的那一刻,我就對不住你了。嗚嗚,可是,小米,我的心是向著你的,你可別告訴涿亨哥是我惹的禍啊,不然他跟我哥會打死我的。”美慧說著說著,便可憐巴巴地哭了起來。

哎,她也是想談戀愛,所以才會聯誼的。其實她的哥哥韓俊河也不好,就算擔心美慧,也不能盲目幹涉人家的情感生活啊,害得大部分男生看到美慧就躲,美慧隻能選擇聯誼這種方式。

我站在校門口不停的歎氣,美慧還在抽泣。

突然,我抬起頭,竟然看到大門口站著幾個穿著另一所學院校服的男生。為首的男生身材最高最修長,雙手插在褲袋裏,眉眼冷漠地守在我們校門口,他竟然是……

“那不是具齊名嗎?”美慧擦掉眼淚,眨著小兔子般的眼睛驚疑地說道。具齊名好像也看到了我們,朝我們走了過來。我想都沒想,拉著美慧的手就朝馬路對麵跑。

君涿亨家的車就停在街對麵,我隻要坐上車逃跑就好了。

我慌亂地想著,突然腳下被石塊絆到,當我鬆開美慧的手,狼狽地就要摔倒的時候,一雙結實的手臂極快地攬住了我的腰,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我直撲進了某人的懷裏,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某人生氣的質問聲:“喂!你蠢到連走路都不會了嗎?”

我驚愕地抬頭,竟然看到了君涿亨。

天知道,那一刻,我從來沒有那麽為他的出現感到興奮過,甚至都忘記了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