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我說我愛你
夜色如水，星空璀璨。
帝景學院的女生公寓依然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聽說是高年級的某個學姐今天過生日，居然在整棟公寓樓裏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琉璃燈。
誇張！太誇張了！
我從自習教室回來的時候，公寓裏的彩燈已經摘掉了。盡管沒有親眼看到那壯觀盛大的場麵，但是，整棟公寓的女生都在唧唧喳喳地議論不停，羨慕不已，我又怎麽可能裝作若無其事、無動於衷呢？
靠在床頭，我兩眼瞪著天花板，頭腦有些混亂。
當然不是為了某學姐生日的浪漫之舉，而是……好吧，我得承認，我有個小小的自私的設想。如果，隻是如果，柯慕離與金海晴真的分手了，那麽，我趁機將自己這份隱藏的感情告訴柯慕離，會不會讓金海晴有所誤會呢？
我每天去白金館報到，曾經好幾次碰到金海晴。她總是熱情大方地接待我，與我相處得也算融洽和睦。其實，不管她是不是柯慕離的女朋友，我已經慢慢將她當成自己的朋友了。隻不過，每次看到金海晴挽著柯慕離的手臂，看到他們兩個人親密地交談，我都會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心裏感到很痛。
然而，金海晴親口告訴我，她支持我去追求柯慕離，還三番五次給我鼓勵，讓我堅持下去，讓我堅定地守護在柯慕離身邊。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糊塗了，完全理不清頭緒！
“諾菲，你傻愣著想什麽呢？”
室友智秀從浴室出來，長發濕漉漉的，還在滴著水珠。
我趕忙跳下床，拿了一條幹毛巾蓋在她的頭上，笑著說：“你呀，廢話真多，還是先把頭發擦幹吧。”
有時候，看著智秀那頭瀑布般的長發我也會想，自己是否應該留長發呢？男生通常都喜歡長發女孩，像我這樣的“假小子”，真的會有人喜歡嗎？
也許，我是喜歡上了柯慕離，但我在他的心目中又會是怎樣的存在呢？這麽多年，柯慕離從未交過新朋友，我隻是湊巧出現在他的身邊，成為了他的新朋友而已。一直以來，他僅僅將我當成單純的新朋友，可能永遠都不曾想到，這個新朋友竟會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他，對他存有一份愛慕的感情。
既然如此，我還是放棄吧。就算柯慕離與金海晴分手了，他也未必會喜歡我、接受我，更何況，我和他……太不般配了。無論身份地位，還是家庭條件，我們都相差甚遠，就像站在地麵的小孩遙望夜空中美麗的星辰，不管多麽努力、多麽渴望、怎麽堅持不懈，也永遠無法觸摸到那片星空。
“諾菲，你又發呆，在想什麽？”
智秀已經擦幹頭發，輕輕推了我一下，這才讓我回過神來。
是呢，智秀說得沒錯，近來我在公寓裏發呆的次數太多了。幸好我上課的時候、練習網球的時候，精力足夠集中，不然就麻煩了。
“諾菲，你有心事。”
智秀拉我坐在她身邊，一針見血地說。
我微微一愣，故意轉移話題，笑眯眯地問道：“智秀，今晚某個學姐過生日，咱們這棟公寓樓裏掛滿了彩燈是不是真的？”
“千真萬確。”智秀點了點頭，狡黠地轉動眼珠，輕咳兩聲，“咳咳，那些彩燈是學姐的男朋友派人掛在樓道和走廊裏的，又多又漂亮，像夜晚的星星一樣美極了。諾菲，你什麽時候過生日？柯少爺會不會有更大的驚人之舉？”
咦？她怎麽這麽快就將話題轉移到柯慕離身上了？
我千方百計想避談“白金館”“柯慕離”“四大家族”，智秀卻輕而易舉地扯回了話題，害得我躲來躲去躲不過！
“智秀，你不要開玩笑了，我和柯慕離……”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用沉默表達了自己此刻複雜的心緒。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並非我單方麵喜歡柯慕離，我就能夠永遠和他在一起的。
“誰開玩笑了？”智秀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皺眉說道，“諾菲，你明明是喜歡柯少爺的，為什麽要逃避呢？”
咦？智秀連我在逃避都看出來了？
平日裏智秀總是在我耳邊嘮叨，說我喜歡柯慕離。最初的時候，我還會反駁幾句，後來聽多了也慢慢習慣了，她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我不置可否。此時此刻，聽到智秀這樣說，我的心又有了變化，竟然希望得到她的支持和鼓勵。
“是，我喜歡他。”
與其逃避自己的感情，不如痛痛快快地說出來，讓智秀幫幫我。
智秀似乎沒想到我會回答得這麽幹脆，明顯地愣了一下，隨即抓住我的手追問道：“諾菲，你終於承認了？”
“是的。”我本來就是直性子，心裏什麽事都藏不住，“智秀，就算我喜歡他，又能怎麽樣呢？”
我和他，注定無法在一起。
智秀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深深地望著我：“安諾菲，你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麽！你和柯少爺相處這麽久，居然沒有感覺到他對你的喜歡？”
什，什麽？
喜歡？柯慕離對我的喜歡！哪，哪有什麽喜歡呀，他隻要不威脅我、不欺負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智秀，你不了解柯慕離，不要隨便下結論。”
我一想到他笑眯眯地威脅我的樣子，就恨得牙根兒癢癢的，真想咬他一口！
“諾菲，你不知道我有一雙火眼金睛嗎？”智秀自信地笑了笑，言外之意就是——她看人比我看得更準確，“周六那天，咱們和柯少爺一起吃飯，他對你多好啊！”
我歎氣，無奈地問道：“有多好？不就是夾菜嗎？”
“為什麽柯少爺不幫我夾菜？”智秀立刻反駁，不給我一絲喘息的機會。
“那是因為……”
話到嘴邊，我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我總不能告訴智秀，我在偷偷為柯慕離做兼職，而他隻是將我當成了隨時隨地能夠“欺負”的助手吧！
“因為呀，柯少爺與你已經不分彼此了！”智秀眯起眼睛笑了起來，然後語出驚人，“諾菲，柯少爺喜歡你，我確定！”
我不置可否，用眼神詢問她：你憑什麽確定？
智秀挑眉望著我，繼續進行自以為正確的分析：“那天，你離開包間後，金海晴也跟著出去了，我和柯少爺很認真地談過你的事情哦。我觀察得很仔細，隻要提到你，柯少爺的眼睛就特別明亮，笑容也更加迷人了。吃飯的時候，我和海晴一直偷笑，不僅僅是因為你們兩個的親密舉動，最重要的是，柯少爺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停留在你的身上。海晴說，你就像磁石一般，深深吸引著柯少爺的目光，這樣的情形她以前從未見過。諾菲，隻有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不知不覺移不開視線，你應該明白的。”
我，我不明白，什麽都不明白！
“智秀，我唯一明白的就是，我和柯慕離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她猛地睜大雙眼，緊緊皺起眉頭，望著我說道：“諾菲，你想放棄？”
“除了放棄，我還能做什麽！”我自嘲地笑了笑，心痛變得越來越清晰，“就算你分析得很正確，那又如何？你別忘了，金海晴才是柯慕離的女朋友！他們兩個門當戶對，是公認的金童玉女，他們一直在交往！在這樣的情況下，智秀，你覺得我對柯慕離的感情還有意義嗎？”
“可，可是……”智秀托著下巴，仿佛在自言自語，“怎麽回事？不對勁，好像哪裏不對勁。沒錯，金海晴是柯少爺的女朋友，但是……諾菲，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太奇怪了！”
奇怪？
當然奇怪啦！作為女朋友，金海晴非但不在乎柯慕離，還大方地將他推向別的女孩，這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諾菲，你應該對金海晴比較熟悉，她與柯少爺之間的交往……”智秀頓了頓，似乎在斟酌什麽，“你覺得，他們的交往……正常嗎？”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智秀：“你在胡說什麽？你不是也見到了嗎，他們的交往有什麽不正常的？”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呀！”智秀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盯著我的眼睛說道，“柯少爺和金海晴看起來很親密，兩個人也很像情侶，但是……諾菲你想想看，我們一起逛街的時候，金海晴總是挽著柯少爺的手臂，兩個人甚至沒有如戀人那樣牽過手……”
我輕輕打斷智秀的話，淡淡地笑道：“你想太多了，可能是我們兩個在場，他們不好意思吧。”
“才不是呢。”智秀飛快地搖頭，稍顯猶豫地說道，“諾菲，我看到了，柯少爺給你弟弟妹妹買衣服的時候，分明是牽著你的手呢。我向你保證，我是不小心瞥到的，隻看了一眼，你別在意哦。”
我氣結，我無語，臉頰卻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
那時，柯慕離堅持給我弟弟妹妹買衣服，我強烈反對。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故意拉近我和他的距離，似乎是要和我說什麽。我很著急、很慌亂，怕金海晴誤會，隻好默許他的決定，同意他將衣服買下來。
沒想到智秀居然看到了那一幕，我簡直要羞愧死了！
“智秀，其實……”
“你呀，不必向我解釋。”智秀揚唇而笑，淡淡地說，“如果你真心喜歡柯少爺，就把他搶過來！柯少爺和金海晴雖然是戀人，但他們未必真心相愛。你知道的，上流社會都喜歡家族聯姻，他們大概也是如此。依我看，柯少爺與金海晴之間似乎是親情、友情居多，兩個人完全沒有情侶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你怎麽知道？”我對於智秀的胡亂推斷有些頭疼，“也許，他們兩人交往太久了，早已變成了知己般的戀人，心心相印，心意相通呢。”
智秀立刻擺手，斷言道：“不可能！如果他們心意相通，感情應該更深才對，金海晴怎麽會和我一起撮合你與柯少爺呢？奇怪！太奇怪了！”
是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我最終還是沒有告訴智秀，柯慕離與金海晴可能已經分手了。因為，無論怎樣，我都下定了決心，將自己對柯慕離的感情深藏起來，不會讓他知道。
我和他，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麽可能在一起呢？
這幾天，我在網球部的社團活動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以前，我們在場上練習、集訓的時候，負責指導我們一年級的部員的是詩渙學長。這些天來，詩渙學長總是穿梭在二年級的部員之中，反而換成美妍學姐來指導一年級的部員了。
其實，我蠻喜歡美妍學姐的，隻是有些好奇，為什麽詩渙學長不願指導我了。難道是我近期請假太多，詩渙學長生我的氣了？
我越想越不安，決定去找詩渙學長問個清楚。
練習完畢，我換好衣服後，主動在門口等候詩渙學長。他還在處理事情，正與其他負責人商量著什麽，透過窗口遠遠望去，穿著運動裝的詩渙學長顯得英氣逼人，黑亮的頭發隨風輕舞，讓他更加俊逸非凡。
嘿嘿，原來學長真的很帥氣呢！
“諾菲，等久了吧？”
詩渙學長一邊抱歉地笑了笑，一邊順手鎖好門。
“沒事。”我搖搖頭，眯起眼睛打量他，“學長，幾天不見，你好像變帥了。”
詩渙學長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服氣地說道：“什麽叫‘變帥’？我呀，本來就很帥！諾菲，你不會剛發現吧？”
我望著他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睛：“嗯，算是吧。”
這下詩渙學長鬱悶了，氣得差點兒跳起來，眉頭緊皺，一動不動地盯著我，讓我不禁有些害怕。
“學長，你……”
“我說諾菲，你那是什麽眼神？我這樣玉樹臨風、英姿勃發的帥哥站在你麵前，你竟然沒發現？不行，你實在太傷我自尊了，你得補償我的精神損失。”
啊？
我，我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哦，絕對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哦。而且，我說的是好話，我是在讚美詩渙學長，在肯定他的帥氣，他怎麽就偏偏理解歪了呢？
“諾菲，今晚陪我一起吃飯吧。”
詩渙學長望著我漸漸露出笑容，恢複了慣有的模樣。
我微微一愣，問道：“學長，你不是讓我賠償精神損失嗎？難道，你還想請我吃飯，讓我繼續占便宜？”
此言一出，詩渙學長的表情頓時變了。
“誰說我請你吃飯了？是你要請我吃晚飯，作為補償！”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老老實實地說道：“好吧，但我隻能請你去學校食堂吃飯，昂貴的餐廳我可請不起。”
“隨便你。”詩渙學長笑得有些傻，像個小孩子，“對了，諾菲，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這才想起自己來找他的原因，趕忙問道：“學長，為什麽美妍學姐負責指導我們一年級了？你呢，不管我們了？”
“我也沒辦法呢。”詩渙學長歎了一口氣，眉頭輕皺，“這是老師的決定，我當初極力反對，但老師說是學校理事長通知下來的，必須這樣做。其實呀，正確來講，是美妍負責指導女生部，我負責指導男生部。”
“為什麽？教練老師不是鼓勵男女部員一起練習嗎？”
“唉，誰知道呢。”詩渙學長抬頭望著我，略顯無奈地笑道，“可惜以後沒辦法經常陪你練網球了。不過，除去社團活動，你平時想打球的話，我還是很樂意奉陪的。記住，一定要找我做對手哦。”
“當然！非學長莫屬！”
這可是我的真心話。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詩渙學長都是網球場上最出色、最帥氣的王子，也是我最敬重的前輩！
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我和詩渙學長商量後決定，兩個人先各自回公寓，晚上六點鍾在學校餐廳見麵，我請他吃晚飯。
“諾菲！”詩渙學長突然停下腳步，淡淡地問道，“聽說你每天都來這裏？”
這裏？哪裏？
我抬頭一看，倏地愣住了：原來我和詩渙學長正好路過白金館。那座純白色的古堡式建築沐浴在暖亮的霞光中，宛若童話故事中的宮殿，帶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真是的！
我下午上課前剛剛來過白金館，向柯慕離報到，現在怎麽又繞到這裏了？
詩渙學長默默地盯著我，仍在期待著我的答案。既然如此，我就跟他說一聲，以滿足他那小小的好奇心。
“其實，我，我每天來這裏……是跟柯慕離學廚藝的。”
坦白說，這個理由已經最接近真相了，我當然不是存心隱瞞詩渙學長，但沒辦法，違反校規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你學廚藝？”
“對呀！”我故作認真地點了點頭，“大家都知道，柯少爺擅長做料理，我就懇求他教我做幾樣美味的甜品。周末回家時，我可以做給家人吃，比在外麵買要省錢哦。”
我一邊無奈地說，一邊偷偷瞄著詩渙學長的反應，還好，他似乎沒有懷疑什麽，隻是望著我的目光隱隱多了幾分憐惜。
“諾菲，你太辛苦了，我很想為你做些什麽。”
我感激地笑了笑，看著詩渙學長那副凝重的表情，不禁在心中暗叫：糟糕！我好像讓詩渙學長擔心了。
正當我陷入沉思、不知所措的時候，手機恰好響了起來。
咦？打電話的人居然是柯慕離！
“你好！嗯，什麽？不行！是這樣的，我答應請學長吃晚飯……你，你說什麽！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柯慕離，你給我聽好，我不要……你，你這個壞家夥！”
我憤憤地掛斷電話，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來，望向白金館的六樓。
剛才柯慕離在電話裏說，他就站在白金館六樓的臥室裏，看到我閑得無所事事，決定讓我立刻去做兼職。他還說，如果我拒絕，他的心情會變壞，可能一不留神就會將我偷偷做兼職的事泄露出去。
壞家夥！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威脅我，還不準我辭職！
“學長，對不起，我……”
“我聽到了。”詩渙學長皺起眉頭，望了望白金館，低聲道，“柯慕離找你有事？今晚你不能陪我吃飯了？諾菲，我可以不在意一頓飯，但你必須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能輕易向他妥協！走，我陪你去見他，當麵把話說清楚。”
咦？不是吧？
我苦笑一下，試探地問道：“學長，你……你說真的？”
“當然！”
詩渙學長信心十足地點了點頭，率先邁開腳步，向白金館走去。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我忘記告訴詩渙學長了，如果沒有“四大家族”的命令，白金館門口的守衛是不會允許外人隨便進入的。
果然，詩渙學長被攔住了。
“諾菲小姐，您請進！”
我稍顯猶豫地說道：“那個，這位是我的學長，請你們讓他進去吧。”
“抱歉，我們沒有接到少爺們的命令。”
“可是……”
“諾菲小姐，您先進去吧。”另一個守衛走上前來，向我簡單地做了解釋，“柯少爺剛剛吩咐，會派人送您的學長去島上最高檔的餐廳用餐，請您不必擔心。諾菲小姐，您快進去吧，這裏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
咦？什麽意思？
柯慕離到底在做什麽？
我還沒來得及與詩渙學長道別，那個盡職盡責的守衛已經送我走入白金館，動作嫻熟地關好大門，將我和詩渙學長徹底分開了。
“諾菲！諾菲！”
詩渙學長的聲音隔著大門傳過來，我心裏難過得要命，覺得太愧對詩渙學長了，同時也對柯慕離有些不滿。
於是我握緊雙拳，怒氣衝衝地直奔六樓而去。
白金館六樓。
這裏是幾位少爺的臥室所在地。
我雖然經常出入白金館，卻從未來過六樓，更不知道柯慕離的臥室是哪一間。可能是預料到了我的反應，柯慕離竟然提前交代過，讓仆人帶我去他的房間。
“砰！”
我用力推開門，兩眼噴火地瞪著那個倚窗而立的美少年。
“柯慕離！”
他微微頷首，優雅的笑容如同清晨的茉莉花一般，聲音淡淡的，有些冷。
“諾菲，我以為你會立刻就過來的。”
什麽？他這是什麽意思？
怪我來晚了？怪我爬樓梯爬慢了？
我憤憤地瞪著他，有些氣結，連續幾次深呼吸才勉強平靜下來。
“柯慕離，你到底想怎麽樣？我說過了，今晚有事，你……”
“有事？什麽事？”他走到我的身邊，薄唇輕啟，笑意冷冷的，“諾菲，與文詩渙吃飯就這麽重要嗎？那好，我請他去最高檔的餐廳吃飯，你能安心了嗎？”
“柯慕離，你……”
我氣得滿臉通紅，啞口無言，不知道怎樣反駁他。
“諾菲，我該拿你怎麽辦？”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黑寶石般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我，“在你的心中，文詩渙到底有多麽重要？我和他，你更在乎誰？我不惜施壓給學校理事長，將文詩渙從你身邊調開，讓美妍姐負責指導你、訓練你，可是……諾菲，我怎麽都沒想到，你竟然會開心地約他一起吃晚飯！你知不知道，這麽久以來，我們哪怕麵對麵相處，你也從未主動邀請過我。果然，文詩渙在你的心中是不同的，是……”
“柯慕離，你究竟在說什麽！”
我大聲對他吼，氣急敗壞地對他吼，這還是我第一次在他麵前如此失態。
“柯慕離，你怎麽能誤會我和詩渙學長呢？他是我敬重的前輩，在我學習網球的生涯中幫過我很多，但是……”我緊緊皺起眉頭，委屈、懊惱、憤恨、鬱悶充滿心間，不由得紅了眼眶，鼻子酸酸的，“柯慕離，你這個壞家夥，你有沒有相信過我？你憑什麽私自將詩渙學長調離？他給予我的指導比教練還要多，你能明白我失去一個好老師的心情嗎？我請他吃晚飯，隻是想表達一下自己對他的感激，難道這也不可以嗎？柯慕離，你簡直太霸道、太過分了！”
“可是……”
他稍稍停頓一下，還是那樣深深地望著我，漂亮的眼睛深邃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宛若月光下的黑寶石，閃爍著沉醉迷人的光芒。
“諾菲，你希望我怎麽做？你覺得我還能怎麽做？ ”
“我，我隻是……”我故作鎮靜，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柯慕離，你太欺負人了，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動不動就威脅我、戲耍我，看著我在你麵前出醜，看著我又氣又惱，看著我不知所措，難道你會很開心嗎？詩渙學長是我的朋友、我的前輩，是我敬重的人，為什麽你要……”
“為什麽？”
他不斷重複這三個字，露出優雅淡然的微笑。可是，我看得很清楚，他的笑意並非發自真心，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分明蒙著寒冰。
“因為，我很嫉妒文詩渙！為什麽他在你的心目中如此特別？諾菲，那個特別的人，不能是我嗎？我不喜歡看到你和其他男生在一起！我想讓你的眼中隻有我，想讓你隻看著我一個人！”
他，他在說什麽？
我一下子驚呆了，甚至忘記了呼吸，隻有“怦怦怦”的心跳越來越劇烈。
“柯慕離，你……”
“還不懂嗎？”他抬起手，稍稍用力地攬住我的腰，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黑眸中的寒霜慢慢化成了溫柔如水的深情，“諾菲，我在向你告白呢。我想走進你的心，成為你心中的唯一，可以嗎？”
沒有任何煽情的話語，他的話像春風拂過臉頰一般柔和，卻這樣深深地觸動了我的心。
咫尺之距，我甚至能夠看清楚他的睫毛，細密而纖長。那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那泛著淡淡光澤的薄唇，都是如此完美無瑕，如此觸手可及……
倏地，我想到了一個更緊迫的問題。
潔癖！
他有潔癖啊！
我趕忙抬起手，探上他的額頭，著急地問：“柯慕離，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出冷汗？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呃……”
就在我心急如焚地追問時，他竟突然低下頭，將他的薄唇覆在我的唇上，準確而迅速地吻住了我！
這個吻與那次的意外之吻完全不同。
不是簡單的蜻蜓點水，也不是含蓄的淺嚐輒止，而是……如熾烈的陽光般滾燙，深情而溫柔，纏綿而霸道，讓我的心裏溢滿幸福和甜蜜，仿佛要將我融化其中。
許久之後，柯慕離終於放開了我。
我輕輕靠在他的胸口，他緊緊擁抱著我，兩個人誰都沒有出聲，就這樣靜靜地聆聽彼此的心跳。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也會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滿足。
“諾菲，永遠留在我身邊吧。”
“嗯。”我低聲答應他，卻在不足一秒鍾的時間內很快又搖了搖頭，“不，柯慕離，我不能……”
“為什麽？不願意嗎？”
我苦澀地笑了笑，鼻子有些泛酸，眼裏蓄滿淚水。
“柯慕離，就當我們兩個有緣無分吧。我喜歡你，柯慕離！但是，我不會破壞你和金海晴的關係，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兩個重新回到原點，隻做陌生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會偷偷羨慕金海晴，羨慕她能夠名正言順地擁有你，陪在你身邊。但是，我的心、我的尊嚴都是無價之寶，我不能因為喜歡你而讓自己的感情變得廉價。柯慕離，如果你也喜歡我，哪怕一點點，就請你放我離開。”
“傻女孩，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深情而專注地望著我，用微涼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然後，慢慢俯身靠在我的耳旁，淡淡地說出一句話。
呃？什麽！
我猛地睜大眼睛，身體仿佛瞬間石化，不知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真的假的？
柯慕離居然告訴我，金海晴是……是他的小姨！
怎麽，怎麽可能？
怎麽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事！
“柯慕離，你……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千真萬確。”他挑眉淺笑，寵愛地捏了捏我的鼻尖，黑眸清澈如水，“海晴是我媽媽最小的妹妹，隻比我大兩歲。我和她一起長大，直到我六歲那年發生了一些意外，讓我患上了潔癖，她才去國外與我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等等！你說‘意外’，是什麽？什麽意外？”
我好奇地追問，因為那是導致柯慕離患上潔癖的根源，我當然很想知道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輕輕地搖了搖頭，溫柔地笑望著我說：“沒什麽，你不必太在意，反正都過去了。諾菲，我必須告訴你，請不要誤會我和海晴的關係，海晴是我的小姨，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不過呢，知道她真正身份的人很少，在整個帝景學院，也就隻有我和我的三個好朋友……”
“難怪你不肯讓我叫她‘海晴姐’！”
“當然！我的女朋友怎麽能與我的小姨做姐妹？”柯慕離緊緊擁住我，在我的額角落下無數細碎的吻，“你知不知道，那時我已經不想放開你了。諾菲，這麽多年，由於潔癖，我從未交過女朋友，也從不允許任何女孩靠近自己。你，安諾菲，是我柯慕離唯一的女孩，唯一想要的女孩，唯一接受的女孩，唯一心愛的女孩，此生不渝。”
聽著如此動人的情話，除了感動，我還能怎麽樣？
“柯慕離，謝謝你。”
我從來不敢奢望自己能夠得到柯慕離的真心真愛，隻想將這份感情悄悄藏在心底，默默地喜歡他。
如今，幸福真的向我招手了：我喜歡的人，原來也喜歡著我！
兩情相悅的幸福，心心相印的甜蜜，全部都化成了淚水，一次次湧出我的眼眶，弄濕了我的臉頰，也打濕了柯慕離的衣衫。
周末。
我高高興興回到家，還給弟弟妹妹帶了很多精致美味的食品。當然啦，那些都是柯慕離強行塞給我，強行要求我帶回家的，說是他對我家人的小小心意。
一大早，我整理完房間，獨自站在窗邊，失神地傻笑。
為什麽笑？
嘿嘿，應該是太幸福、太意外了。直到現在，我的耳邊似乎還縈繞著柯慕離溫柔而深情的話語，說他喜歡我，此生此世，隻喜歡我一個人。
這，這是真的嗎？
好多次我都以為那是夢中的情景，不知道掐了自己的胳膊多少次，差點兒掐得紅腫起來我才確定——是的，柯慕離已經成為我的男朋友，已經是我的戀人了。
“姐姐？”
“姐，你怎麽啦？”
“姐姐，別再傻笑了！”
“姐姐！”
妹妹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總算回過神來，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咦？什麽事？”
“姐，你還好吧？”妹妹擔憂地望著我，低聲道，“姐姐，你剛才一直盯著窗外……在傻笑呢。那個，窗外有什麽好笑的東西嗎？”
說著，妹妹也探出頭去，仔細看了看窗外。
“沒什麽東西呀！”
“當然啦！”我微笑著歎了一口氣，離開窗邊，坐在椅子上，“我沒看什麽，是在想事情呢，誰讓你們大驚小怪的！”
“姐，你說得也太輕鬆了吧。”弟弟睜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我，“姐，我們連續喊了你十多聲，你居然沒有一點兒反應，這還不是大事嗎？我們差點兒以為你‘這裏’出毛病了。”
為了明確“這裏”代表什麽，弟弟緩緩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其言外之意是說我的腦袋不正常，精神可能出了問題。
這個壞小子！
平時說話已經夠“毒舌”了，今天還加上了動作，氣得我想用冒火的雙眼直接“燒”死他，將他燃成灰燼！
“咚！”
我伸出手，在弟弟的腦門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少廢話！我沒事，好得很呢。”
“可是……”弟弟妹妹不約而同地問道，“姐姐，你是不是拍拖了？”
什，什麽？
他們，他們是怎麽發現的？難道我今天真的很反常嗎？
不會呀，我在家人麵前還是很謹慎、很小心的，就算與柯慕離發短信聯係，我也是縮在被窩裏偷偷地進行，不應該這麽快就被察覺。
“你們，你們別胡說！”
“啊，姐姐臉紅啦！”弟弟狡黠地笑了笑，忽閃著黑亮的眼睛，探究地注視著我，“姐姐，你就坦白交代吧，是不是……”
“喂，你可是男生，這麽八卦會沒人喜歡的！”
我憤憤地瞪著弟弟，毫不客氣地甩給他好幾記“衛生球”，可心中的秘密被揭穿，我終歸有些尷尬、有些窘迫，臉頰不禁更熱了，想必是變得越來越紅了。
“姐姐，是不是真的？”
妹妹拉起我的手，麵色凝重地問道。
我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怎麽回答，淡淡地說：“真假有什麽關係呢？你們怎麽看？為什麽說我拍拖了？”
“這個嘛……”妹妹凝眸望著我，輕輕笑道，“姐姐，你這次回家似乎特別開心，一定是在學校發生了什麽好事吧。想來想去，我們推斷，你可能是有了喜歡的人，否則，你不會露出那麽沉醉的笑容……”
“什麽沉醉？明明就是‘花癡’！”
弟弟突然插話，簡單又直接，“毒舌”到底，把我氣得差點兒當場吐血。
“壞小子，你給我閉嘴！”
弟弟笑了笑，反而興致勃勃地說道：“姐，我就問一個問題，行嗎？”
不行！
這個壞小子伶牙俐齒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誰知道他會問什麽奇怪的問題，也許會氣得我火冒三丈呢。
可是……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弟弟已經笑眯眯地說出了一句話。
“姐，你喜歡的人……是不是媽媽住院那次，陪你去醫院的帥氣哥哥？”
哢嚓！
我好像突然聽到一聲驚雷，那道雷就這樣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頭頂，將我當場劈暈了！
有沒有搞錯？這個壞小子是怎麽猜到的！
我愣愣地望著弟弟，久久沒有出聲。不是不想說，而是……我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立刻承認？不行，那顯得我太容易被人看穿，太沒麵子了！
否認？也不行，我根本不會說謊話，想做到麵不改色心不跳簡直比登天還要困難。
“姐姐，真是那位哥哥嗎？”
妹妹也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充滿期待地望著我。
“姐姐，那位哥哥看起來很好相處，我蠻喜歡他的。”
“嗯，嗯，我也覺得他人不錯。”妹妹笑著補充道，“媽媽出院的第二天，那位哥哥就派人送來很多營養品，媽媽一直想要當麵謝謝他呢。姐，改天你邀請那位哥哥來家裏吧。”
望著弟弟妹妹興奮的樣子，我的心裏早已亂成一團了。
我和柯慕離盡管兩情相悅，彼此喜歡，但是，我們之間還存在許多的問題，許多必須解決的現實問題。譬如：他的潔癖，我的擔憂；他的身份、地位，我的家境……這些我都不敢去想，想起來隻會給彼此平添煩惱。
“你們兩個別再問了，適可而止吧。”
我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準備去廚房幫媽媽的忙。
為什麽？
為什麽我不敢將自己和柯慕離戀愛的事情告訴家人？
是的，是我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沒有堅定的勇氣。我很喜歡他，想永遠陪在他的身邊，想永遠和他在一起，但是……真的可以嗎？我無力解決兩個人必須麵對的現實問題，不僅僅是家庭條件的差距，更重要的是，柯慕離有潔癖，他是需要保護的人。就算他已經接受了我，也不代表他能夠接受我的家人。
當然，我相信，他一定會為了我而勉強自己去改變、去接受，可那段曆程是漫長而艱難的，我不想再看到他痛苦難受的模樣，不想看到他失去優雅純美的笑容。因為喜歡他，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夠幸福快樂。
“咚咚咚！”
外麵有人敲門，我趕忙跑了出去。
咦？詩渙學長！
我愣愣地看著他，吃驚地問道：“學長，你……你找我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反應太奇怪，總之，詩渙學長似乎是被我嚇到了，而站在我身後的弟弟妹妹則掩麵偷笑起來。
媽媽從廚房裏走出來，見到詩渙學長的瞬間也微微愣了一下。
“這位是……”
“咳咳，大概是姐姐的男朋友。”
弟弟和妹妹惡作劇地異口同聲說道，尤其是弟弟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在戲耍我嘛！
難道這兩個家夥是想試探我？啊！壞孩子！他們哪裏是我的弟弟妹妹，完全是我的冤家啊！
雖然弟弟妹妹講話時已經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我和詩渙學長還是聽到了。
我狠狠地閉起雙眼，狼狽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詩渙學長也顯出幾分尷尬，俊臉稍稍泛紅，好在他沒有太過在意，否則……我就羞愧得更加無地自容了！
“諾菲，還不趕快讓人家進來坐？”
我勉強抽了抽嘴角，笑得肯定很難看，正想開口邀請詩渙學長，他卻主動走上前，向我的家人做了個自我介紹。
“伯母您好！我是諾菲的學長，您叫我‘詩渙’就行。我和諾菲同在學校網球部，其實中學的時候，我們就很熟悉了。真抱歉，一直沒來看望您。”
此言一出，弟弟妹妹立刻瞪大雙眼，將視線鎖定在詩渙學長身上，別有意味地打量著人家。
我憤憤地甩給他們幾個冷眼，無聲地示意他們不要太過分。誰知那兩個家夥竟然將我漠視了，好像完全沒有看見我的“警告”！
“詩渙哥，你好！”
“詩渙哥，歡迎你來我家。”
瞧瞧，弟弟妹妹那兩張笑得滿麵桃花的小臉，簡直讓我有種想揍扁他們的衝動。請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太丟人了，我與他們兩個絕對不是一起的！
詩渙學長微笑著點點頭，低聲道：“謝謝！很高興認識你們。”
“詩渙哥，我們也……”
“夠了！”我輕輕打斷弟弟妹妹的話，幽幽地歎氣，“你們兩個回房間寫作業吧，別在這裏搗亂了。”
唉，真夠要命的！
總算打發走了囉唆的弟弟妹妹，我帶著詩渙學長來到客廳，抱歉地笑了笑。
“學長，我家比較簡陋，請你……”
“諾菲，我們彼此彼此。”詩渙學長苦澀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兩年前，我媽媽因為生病，我家的狀況就一落千丈。其實，隻要家裏幹幹淨淨，家人身體健康，和睦融洽，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是呢，我和學長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這句話我對柯慕離從未說過，也無法說出口。即使我們真心喜歡彼此，也無法改變各自的家庭條件和生活環境。
我和柯慕離，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學長，你今天來我家，是不是有急事找我？”
詩渙學長的意外來訪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他提前打聲招呼，我還能夠在家裏做些準備，現在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諾菲，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看看你的家人。”詩渙學長抬手抓了抓頭發，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是說過嗎，周末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會來你家拜訪的。”
抱歉，我……我好像忘記了。
不可否認，詩渙學長的到來讓我家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詩渙學長善於言談，容易相處，很快就與弟弟妹妹混熟了。
吃過午飯後，他還主動幫忙做家務，贏得了媽媽的讚賞和認同。
除我這個當事人之外，我家其餘成員都以為詩渙學長是我的男朋友，紛紛對他實行連環轟炸詢問，害得我百口莫辯，滿頭黑線。
“詩渙啊，你爸爸媽媽做什麽工作？”
“我爸爸是普通公司員工，我媽媽生病在家。”
“詩渙哥，我姐姐哪裏討人喜歡啦？”
“諾菲嗎？她，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
“詩渙哥，你能保證永遠對我姐姐好嗎？”
“咦？我，我相信自己能做到，主要還是看諾菲的意思。”
天哪！這些，這些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家裏人胡鬧也就算了，詩渙學長怎麽也順著他們說話，不主動解釋清楚呢？
我拚命阻止了好幾次，可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有限，最後我隻能靠在牆上捶胸頓足地鬱悶了。
“為什麽？”
送詩渙學長離開的時候，我抬頭問他。
“學長，對不起，我的家人誤會了你，可你為什麽不解釋呢？”
詩渙學長默默地注視著我，許久之後，淡淡地說道：“如果這樣的誤會能夠成真，我反而會覺得很開心。諾菲，你考慮考慮，好嗎？”
考慮？
考慮什麽？
我猛地驚呆了，難以置信地望著詩渙學長，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什麽意思？
難道，難道詩渙學長願意做我的男朋友？
不，不可能！絕對不行！
我喜歡的人是柯慕離，而詩渙學長，他在我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學長！我最敬重的學長！我尊敬他、崇拜他，將他當成網球場上要超過的目標，但是，那種感情不是喜歡，不是戀人間的喜歡！
“學長，你……”
“諾菲，不必急著回答我，你慢慢考慮吧。”詩渙學長揚唇而笑，寵愛地揉了揉我的短發，“回家吧，改天我會再來拜訪的。”
咦？這算什麽？
望著詩渙學長遠去的背影，我緊緊握住雙拳，哭笑不得地仰天長歎：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