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難以捉摸的善變的心
1
太陽懶洋洋地躲進了厚厚的雲層裏，隻偶爾泄露出一絲絲光亮，照在校園林蔭小道的樹梢上，就連翠綠的常青樹都顯得無精打采，就像我的心情。
“唉……葉瞳瞳，你這個善變的家夥！”我悶悶不樂地踢著腳下的石子，心裏像是有一隻小貓在撓，又癢又難受。
都怪紀裴希這家夥，害我心情持續低氣壓中，連續好幾天都既不敢去琴房，也害怕接到他的電話，甚至……甚至就連他來公寓找我，我都會讓雅雅直接說我不在！
“你喜歡的不是森川學長嗎？怎麽會突然喜歡上這個討厭的家夥呢？葉瞳瞳，一定是你弄錯了！”我內心極度掙紮著，試圖說服自己，“更何況，藍甜甜那麽可愛！有她陪著，他才不需要你呢！”
可是，越這麽想，我的心情就越是低落，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瞳瞳！”忽然，遠遠地有一個人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無精打采地抬起頭來——
是森川學長！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灰色大衣，雙手插在口袋裏，顯得優雅又紳士，森川學長俊朗的臉上依然帶著溫潤和煦的微笑，就像冬日裏的一抹陽光，微風吹過，他微卷的深棕色頭發像是淘氣的精靈，在風中柔柔地舞動著。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來，熟悉的緊張感覺又襲上心頭，雖然不再有先前那麽強烈，卻還是讓我不敢呼吸。
“瞳瞳，為什麽這段時間你一直不來找我呢？”森川學長在我麵前站住，斯文俊秀的臉上帶著我熟悉的寵溺溫柔，語氣卻有一點淡淡的惆悵。
“啊！我……”
我不由得心虛起來，腦海中跳出林學姐趾高氣揚的笑臉。
“像你這樣普通又平凡的醜小鴨，給我離森川遠一點！”
一瞬間，說不出的失落占據了我的心。
我抬起頭，仔細端詳著森川學長的臉，忽然發現，當自己努力認真地看著他時，那種憧憬已久的悸動卻並沒有發生，此刻在我心底翻湧的，隻有淡淡的熟悉和溫馨。
“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沒有時間……”我撓了撓自己的臉。
也許，就像紀裴希說的那樣，小時候的暗戀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還是小時候的你比較可愛，總是拉著我的衣角，跟在我身後。”
驀地，森川學長突然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臉頰，他的手炙熱發燙，然而卻不像紀裴希微涼中帶著溫暖的手那樣，一觸碰就仿佛帶著電流，酥酥麻麻的。
葉瞳瞳！你怎麽又想起那個家夥了！
不過，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到森川學長了，現在每天我的腦海裏都是紀裴希紀裴希紀裴希！
打住！必須打住！
忽然這個時候，一陣悠揚的鋼琴聲響起，是我的《戀戀天琴座》！
“怎麽會……”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森川學長從口袋裏掏出銀灰色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天啊！他的手機鈴聲是我的曲子！
隻見森川學長和電話那頭的人通話以後，臉上和煦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了，整個人都變得嚴肅起來，充滿了威嚴感。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朝我揮揮手，就飛快地朝學生會走去。
發生什麽事了嗎？為什麽森川學長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又像是擔憂，又像是驚訝？
我撓撓頭，在外麵遊**了一圈，買了雅雅最愛的銅鑼燒，推開公寓的門——
“雅雅，我回來……”
才剛剛舉起手裏的銅鑼燒，忽然，雅雅的臉就出現在我麵前，她平時總是溫柔的小臉上現在滿是焦慮：“瞳瞳，出大事了！”
我嚇了一跳：“怎麽了？”
雅雅拉著我的手來到她可愛的櫻花粉筆記本電腦前，指著電腦屏幕：“你看！”
我茫然地轉過眼睛，“啪”的一聲，手裏的銅鑼燒直接摔到了地上。
“這……這是什麽？”
隻見雅雅登錄的正是人氣最高的雲嵐論壇，屏幕上並排顯示著三張照片——第一張是我挽著威廉的手一起參加聖誕舞會的情景，高度清晰的角度下，我臉上銀色的水晶麵具熠熠發光；第二張是上次被《雲嵐風雲誌》曝光的那張照片，紀裴希一臉溫柔地捧著我的臉，似乎正要慢慢親吻下去；而最後一張發生的時間就是剛剛，森川學長微笑著捏著我的臉頰，不過照片的角度很奇怪，他的身體遮住了我一半的臉。可是，這三張照片中無論哪一張，都不能看到我真正的樣子，隻能憑借背影和身形來猜測。
“嗡”地一下，我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些角度不明晰的照片是誰拍的？
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麽？
這個人知不知道我最大的秘密？
……
一瞬間，我的心底湧出好多問題，簡直要把自己淹沒。
“《驚爆！神秘灰姑娘腳踏三條船》！”雅雅一邊急促地呼吸著，一邊古怪地念出論壇帖子的標題。
我一邊緊緊捂住嘴，一邊挪動著鼠標，照片下麵的評論在持續不斷地刷新，簡直要擠爆整個論壇！
“這個女生是誰！竟然敢搶走我的威廉王子殿下！”
“紀裴希怎麽會喜歡這樣的女生！一定是弄錯了！”
“不要臉，林學姐好可憐啊！森川學長就這麽被搶走了！強烈要求查清她的真實身份，把她趕出雲嵐學院！”
“趕出去趕出去趕出去！”
……
大家在論壇裏吵吵嚷嚷，鬧得不可開交，而我的心像是掉進了寒潭似的，瞬間被冰封起來，後背一陣陣發涼，隻覺得牙關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到……到底是誰要針對我？”我抑製住要脫口而出的尖叫，用力揪著頭發。
啊啊啊！想不通啊！
“瞳瞳，你的電話！”忽然這時，公寓裏的電話響了，雅雅接起電話，大聲叫我。
我心驚膽戰地接過電話：“喂？”
裏麵迅速傳來森川學長悅耳的聲音，可是此刻，他那清朗的嗓音染上了幾分焦灼：“瞳瞳，你看學院論壇了嗎？這幾天你最好不要出現在大家麵前！雖然照片看不到你的臉，但是萬一要是被人認出來，那就完蛋了！”
森川學長擔憂的聲音在耳邊縈繞，我隻能無語地答應下來。
嗚嗚嗚……也隻能這樣了！
葉瞳瞳，你還是乖乖躲在公寓，想想到底得罪過誰吧！
“丁零零……丁零零……”
聽了雅雅的話，第二天我就請了病假沒有去上課。
可是，才剛剛百無聊賴地在浪漫紫色的小**躺下，客廳裏的電話就又一次急切地響了起來。
“瞳瞳！我是媽媽，你的全球巡演計劃已經定下來了，過段時間，我就會回國幫你準備，你要加油練習！”
媽媽依舊是那麽風風火火，迅速丟下一個超級炸彈就掛斷了電話，隻餘下我一個人目瞪口呆地坐在**。
不是吧！
嗚嗚嗚……我才剛剛決定中斷練習啊！
我像是被困住的小野獸一樣，在房間裏轉來轉去，憋了一上午，終於還是憋不住偷偷溜到了琴房。
“這個時候是上課時間，紀裴希應該不在吧……”我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擰開琴房的門。
他果然不在！
迎接我的隻有沉默的黑色鋼琴、線條流暢的漂亮琴凳，以及在這靜謐午後悄悄照射進來的燦爛陽光。
“葉瞳瞳，原來你躲在這裏！”正當我竊喜的時候，忽然，身後冒出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嗚哇！”我嚇了一大跳，轉頭一看，紀裴希那張比包公還要黑的帥臉映入眼簾！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逼過來，黑曜石般的眼睛裏閃著憤怒的光：“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啊？電話？”我茫然地摸摸口袋，掏出我的卡通手機。
咦？什麽時候關機的？我明明有拜托雅雅幫我充上電啊！
我抬起頭，麵對著紀裴希那張俊美如天神的臉，心跳忍不住加速了起來。
看他那麽緊張的樣子，難道也是因為看到了論壇上的照片，所以很擔心我？
“葉瞳瞳，你昨天跑什麽跑，你不是答應過我會陪我練琴直到我的巡演開始為止，難道你忘了嗎？”紀裴希皺起烏黑的眉毛，不滿地看著我。
一瞬間，我的心不由得掉到了穀底，說不出是什麽滋味，脹脹的有些酸澀，但更多是鈍鈍地疼。
原來……他這麽生氣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也對，像他這樣鄙視一切花癡的性格，怎麽會去看學院的八卦論壇，可是，為什麽我的心裏那麽難過呢……
我低下頭，輕聲說：“對不起……我也馬上就要進行全球巡演了，我得自己練習，沒時間陪你練琴……”
忽然，一切都靜止了，過了好幾秒鍾，紀裴希也沒有開口說話。
咦？難道是因為我拒絕陪他練琴，所以他生氣了嗎？
忽然，一直潔白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冷不丁托起我的下巴，我沒來得及反應，就直直地跌進一雙如夜空般幽深的黑眸裏，仿佛閃耀著點點星光。
“葉瞳瞳……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麻煩？”紀裴希狐疑地盯著我，仿佛要看穿我內心所有秘密，“我怎麽覺得你最近有點不對勁。”
“哪有！”一陣心虛襲上我的心頭，我用力拍開他的手。
“真的？”紀裴希眯起黑曜石般的眼睛，忽然話鋒一轉，“既然這樣，那我們以後就更要一起練習了！”
“啊？”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從今天開始，就換我紆尊降貴地陪你練鋼琴吧，我一定會好好監督你，幫你擺脫一見陌生人就害怕的毛病！”紀裴希抬起下巴，俊美精致的臉上流露出男生特有的陽剛英氣，眼神堅定無比。
不……不是吧！他要幫助我克服人群恐懼症！
“既然這樣，這個周末就單獨和我一起出去吧！”他雙手抱胸，揶揄地看著我。
“幹……幹嗎……”我的腦子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能呆呆地接話。
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瞬間，仿佛春天百花開放般——
“約會！”
2
一轉眼，周末就到了！
我穿著最喜歡的粉紫色蛋糕裙，笨拙地捏著裙子的下擺，站在約好的“戀人咖啡屋”門口等著。
一想到那天自己腦子一昏，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紀裴希，我的心就忍不住“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
上帝啊！我當時一定是中毒產生幻覺了，要不然，怎麽會答應紀裴希約……約會呢？
“葉瞳瞳，你真是個大笨蛋！”我敲著自己的腦袋，糾結地嘀咕著。
“所以你是嫌棄自己還不夠笨，才這麽用力敲頭嗎？”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華麗如同鋼琴旋律般的男聲，好像還憋著笑。
是紀裴希！
我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心“怦怦”直跳，就像懷裏揣了隻上躥下跳的小兔子。
我忐忑不安地用腳尖點著地麵，緊張地抬起頭：“你、你來了！”
哇！他今天好帥！
墨綠色的大衣裏麵，雪白的襯衣襯托得他英俊的臉更加多了幾分優雅帥氣，挺拔的鼻梁陽剛逼人，一雙黑水晶般的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就像是神秘的寶石，鮮明的米字花紋領帶讓人眼前一亮，加上他一米八幾的個子，站在戀人咖啡屋前麵，根本就是吸引來來往往的人回頭的金字招牌嗎！
“對啊！不然的話怎麽會看到一個小笨蛋在說自己是大笨蛋呢！”
他說話的語氣還是那樣壞壞的，但是我卻一點也不生氣，心裏反而升起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暖暖的，熱熱的，就像是咬了一口甜蜜的棉花糖一樣。
“回神啦！”紀裴希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親昵地敲了敲我的腦袋。
“啊……去哪裏？”我猛地從恍惚中驚醒過來。
“笨蛋！”他俊美的容顏在陽光下像是神祇一般高貴，朝我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順手拉過我的手，“跟我來！”
十分鍾後——
“哇！快看快看！舒曼的手稿！”
“巴赫使用過的鋼琴！”
我使勁把臉貼在透明玻璃展示櫥窗上，兩眼發光地看著擺在我麵前的珍貴文物，完全沒有辦法抑製自己激動的心情。
嗚嗚嗚……這裏是我在國外時，就最最最向往的博萊美亞歐博物館，希臘式神殿般的建築裏，到處擺滿了從中世紀到現在的各種古老樂器和音樂家手稿，散發著鬆香氣息的小提琴、色澤雅致的長笛、古色古香的羊皮紙曲譜手稿，簡直讓人目不暇接！
要不是雅雅對博物館沒興趣，我又害怕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我早就迫不及待地來參觀了！可沒想到，紀裴希居然和我這麽心有靈犀，帶我來這裏！
“你快看那架鋼琴，貝多芬在那上麵演奏過《命運交響曲》呢！”我興奮地回過頭，用力抓住他的手。
紀裴希的大手修長而溫暖，掌心的溫暖仿佛一下子就傳進了我心裏，一時間，酸酸甜甜的滋味從心底升起，渾身也酥酥麻麻的，就像觸電了一樣。
糟了！我太興奮了，居然在遊人如織的博物館裏握住了紀裴希的手！
我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上湧，正要不好意思地鬆開手，卻沒想到，紀裴希居然反手握住我，幹燥而溫暖的大手和我緊緊十指相扣。
他朝我垂下眼瞼，英挺的鼻梁兩側浮起一絲絲紅暈，嘴裏卻刻薄地說：“這裏人這麽多，你又這麽笨，萬一走丟了我可不會去找你。”
我朝他吐了吐舌頭，但是心裏一點都不討厭他的毒舌，反而有點淡淡的感動。
這家夥，總是口不對心啦！
“你真的很喜歡鋼琴。”紀裴希如上等白玉般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順著我的目光朝對麵的鋼琴看過去。
那真是一架非常普通的鋼琴，深棕色的琴麵因為年代的久遠而變得斑駁起來，上麵的漆也剝落了不少，可是，在我眼中，這樣富有曆史感的琴卻顯得更加有魅力，它隻需要靜靜地站在那裏，就已經述說了無數個動人的故事。
“對啊，鋼琴就是我的生命！”我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他伸手捏住我的臉，黑曜石般的眸子裏升起一絲暖意：“所以，為了追尋更高的目標，你願意戴上麵具，拋棄被所有人追捧的身份，默默無聞地生活。”
被他說中心事，我的臉不由得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在厚厚的劉海兒和其貌不揚的外表的掩飾下，天琴座公主這個身份給我帶來的不僅僅隻有自卑和脆弱，更多的也是自己對未來的期許，可是……這個就連我最好的閨蜜雅雅都不知道，沒想到居然被紀裴希看穿了！
“笨丫頭，勇敢一點，用自己的真實麵貌和喜歡你的觀眾見麵！”他的聲音鏗鏘華麗，充滿了力量，正如他溫暖的大手，那積極的信念仿佛一下子就傳到了我的內心深處。
“你看，貝多芬都能在耳聾以後創作出那麽多偉大的作品，而你，隻不過是要克服害怕麵對陌生人的心理陰影而已，這些有什麽大不了？”紀裴希深邃的目光凝視著我，我在他璀璨的眸子中看到鼓勵的光芒，他那幽黑如水晶的瞳仁倒映出我的影子，那麽渺小，卻又像是他世界中唯一的存在。
“紀裴希……”忽然，一陣忍不住的酸澀衝上我的鼻腔，我的眼圈迅速熱了起來。
天啊！紀裴希這個家夥，原來也有這麽溫柔的一麵？
“走、走了！”他忽然撇過頭，拉著我就往前走，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白皙透明的耳後根湧上一陣紅潮，顯得笨拙又可愛。
“撲通、撲通！”我的心又抑製不住地悸動起來，周圍的一切變得那麽美好，就像在冒著五光十色的泡泡。
神啊！請讓這美好的一刻，更久一點吧！
從音樂博物館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可是一路上紀裴希卻始終沒有放開我的手，而是帶著我來到了先前我們約定見麵的地方。
“戀……戀人咖啡屋！”我抬頭看了看招牌，瞬間不由得臉爆紅。
紀裴希從耀眼的陽光下回頭瞥了我一眼，長腿一跨，拉著我走了進去：“我快餓死了，一起吃飯吧，小笨豬！”
“你才是豬……”我咬著唇跟在他身後，但卻還是克製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心裏滿滿的喜悅像是快要溢出來。
我們這樣……看起來好像真的是在約會！
3
“嗚哇！天氣好好啊！”我站在雲嵐殿外的走廊上，任憑陽光和煦地照在我臉上、身上，帶來暖洋洋的氣息，一陣微風吹過，掀起我的製服裙擺，我仰起頭，感受著這醉人的春風，覺得一切都仿佛是那麽的清新自然。
自從那次“約會”過後，我不但和紀裴希更有默契了，甚至好像心底也多了很多勇氣，就連平時一些注意不到的細微美好，都能漸漸地發覺到！
這些都是他帶給我的改變嗎？
“你聽說了嗎，今天，可是有一個重磅人物到我們學校來擔任教授了哦！”忽然，從螺旋樓梯下走上來幾個陌生女生，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鑽進我的耳朵，害我好奇心爆棚，不由得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早就知道了！你說的就是藍淵大師吧，那個世界一流的音樂家，聽說他是紀裴希的啟蒙老師呢！”
“是啊是啊！聽說他很低調，從來不接受采訪，而且很多年前就退隱了，除了弟子和他狂熱的粉絲之外，沒人知道他真正的樣子！
“再告訴你一個獨家秘密哦，藍淵就是藍甜甜的父親！”
“哇！那紀裴希和藍甜甜豈不是從小就認識？”
原來，那個傳說中著名的藍淵大師就是紀裴希的啟蒙老師！好厲害，就連我在國外的老師米蘭達也對他推崇備至呢！藍甜甜居然是他的師妹，難怪我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著別人沒有的默契。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經過我身旁，聽著她們的話，頓時，我的心裏仿佛沒由來地空了一塊，悵然若失。
“不行！葉瞳瞳，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好好加油了嗎！怎麽又低落起來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轉過身來，剛要鼓足勇氣走進教室，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男中音。
“同學，早上好啊。”
一抬起頭，我立刻就呆住了！
眼前站著一個陌生的大叔，他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顯得儒雅不凡，他盯著我的臉，漆黑的眼眸就像是珍貴的黑珍珠，莫名的情緒在眼裏翻湧，泛起點點漣漪。
這個人……看起來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早……早上好！”一緊張，我又變成了結巴。
但是他一點都沒有嘲笑我的意思，相反，還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眼裏流露出懷念的神色：“你是來上作曲課的嗎？還不進去的話就會遲到了！”
聽到這麽善意的提醒，我立馬“呀”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朝他道了謝，便飛快地低著頭走到最後一排我的固定位子。
雲嵐學院的作曲課，向來都是在可以容納好幾千人的禮堂裏上，而且每次都會邀請世界級的大師來講課，每當到了這個時候，華麗的雲嵐殿裏都是爆滿。
我剛剛抱著書包在雅雅幫我占好的座位上坐下，她就激動地捏住了我的手臂。
“快看！是藍教授！”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牢牢地鎖定講台附近的入口，秀麗的小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期待。
藍教授？難道就是剛才那幾個女生說的音樂大師藍淵？藍甜甜的父親，紀裴希的啟蒙老師？
我懷著滿腔好奇朝台上望去，隻不過看了一眼，我的下巴就差點砸到了地上！
這個不就是剛剛那位儒雅帥氣的中年大叔嗎？
“瞳瞳！瞳瞳！”雅雅用手推了推我，我茫然地轉過頭去，發現她正一個勁地朝我努嘴。
“怎麽了？”我疑惑地抬起頭，就看到講台上的藍教授正一臉含笑地看著我，而其他同學的目光也都像探射燈一樣照到了我身上。
糟糕！我在心裏大喊一聲，剛剛我太震驚了！根本就沒有聽他說了些什麽啊！
“葉瞳瞳同學，可以請你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嗎？”藍教授的聲音隔著人群，遠遠地傳到我耳朵裏。
雖然大屏幕上的問題我昨晚預習過，可是，大家的目光讓我感覺芒刺在背，一瞬間，我的手心又開始沁出了汗，聽我磕磕絆絆地說完答案，藍教授不但沒有露出不滿的神情，反而鼓勵地對我說：“很不錯，不過如果可以更自信一點的話，會更好哦！”
我忍不住臉上火辣辣地羞愧地低下了頭，頓時，耳邊傳來很多不屑的聲音：“哼，她那算什麽啊！”
“就是啊，我都回答得比她好呢。”
聽著大家不屑的嘲笑，我在課桌底下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在心裏狠狠地激勵著自己。
“葉瞳瞳，絕對不要放棄！你答應過紀裴希的，要勇敢地去麵對人群！”
接下來的大半節課，我完全被藍教授的講課吸引住了，枯燥難懂的理論知識到了他的嘴裏，就變得生動有趣起來，就像是被魔法杖施了魔法一樣！
他真的好厲害啊！
下課鈴響了起來，雅雅接了一個電話，突然變了臉色，匆匆忙忙地提起書包走了，剩下我一個人慢吞吞地收拾著東西。
正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前忽然出現一道陰影，我抬頭一看，忍不住大吃一驚：“藍教授？”
他站在我麵前，溫文爾雅的麵容上滿是笑容，親切地說：“葉瞳瞳同學，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請我幫忙？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著名的音樂大師，我有什麽忙可以幫得上的？
“您、您請說。”我緊張地抓住書包帶，結結巴巴地回答。
“是這樣的，你也許也知道了，甜甜是我的女兒。”他的眼睛裏閃爍著慈愛的光，溫和地說，“她從小就對指揮情有獨鍾，可是，卻總是缺一個能配合得上的首席鋼琴師，下周就是雲嵐祭了，甜甜想要報名參加，我想邀請你和她一起練習，我有預感，你對鋼琴的熱愛可以感染到她。”
雲嵐祭？就是傳說中雲嵐學院最大的音樂盛典，可以媲美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出的那個？
邀請我……一起練習？
我茫然地抬起眼睛，因為人群恐懼症的毛病，在大家麵前，我的鋼琴一直彈得很糟糕，藍教授怎麽會知道關於我的事？難道是藍甜甜告訴了他，可是，她明明答應過我不會說出去的啊！又或者……是紀裴希？
藍淵大師深深地注視著我，溫和如水的目光像是裝了Ｘ光，頓時，我感覺到自己的一切都暴露無遺，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忽然，他淘氣地對我眨了眨眼睛，露出像孩子惡作劇成功般的笑容，低聲對我說：“不用猜了，甜甜和裴希什麽都沒告訴我，我可是有一麵魔鏡，什麽都知道哦！”
“啊？”一瞬間，我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我、我才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呢！世界上哪有什麽無所不知的魔鏡？
“您……您……”我結巴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見我防備地往後退，藍淵大師忽然向前踏了一步，露出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神情：“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忙，而且對你的全球巡演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難道也要拒絕嗎？”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整個人都震驚得快暈過去了。
老天啊！這就是剛才在同學麵前侃侃而談、學識淵博的藍教授嗎？為什麽他現在會這麽幼稚啊？
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答應藍教授的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同意了每個周末陪藍甜甜練習指揮和鋼琴的配合！
天啊！葉瞳瞳，你是被人下了咒嗎？
為什麽會這麽快答應一個陌生人的請求？
“搞不懂啊！搞不懂！”一直到下午，我按照慣例來到琴房，腦海裏還是會情不自禁地冒出藍教授惡作劇得逞似的笑容，整個人暈乎乎的。
“吱呀——”
潔白的木門從裏麵被旋開，接著，紀裴希那可惡的華麗嗓音就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笨蛋，你要用腦袋砸門嗎？嫌自己還不夠笨？”
“你才笨蛋！”我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想到越過他的肩膀，卻看到了藍甜甜恬美的笑容。
“瞳瞳，爸爸告訴了我，你答應配合我一起練琴，真是太好了！”她一下子就撞開了擋在前麵的紀裴希，撲進了我懷裏，還撒嬌似的蹭了蹭。
“呃……”我怎麽覺得，這對父女都有點怪怪的？
然而，被擠到一邊的紀裴希卻蹙起了烏黑的眉毛，一張帥臉比鍋底還黑，他不高興地問：“葉瞳瞳，你忘記自己答應我什麽了嗎？你明明說過要陪我練習的！”
藍甜甜嘟起嘴，不滿地扭頭怒視他：“我可是女生，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紀裴希也跟著幼稚地“哼”了一聲，黑曜石般的眼睛裏滿是怒火，毫不退讓地說：“別的都可以讓你，但葉瞳瞳不行，她是我的！”
“撲通！”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因為這句話而漏跳了一拍，雖然知道他是有口無心，卻還是禁不住打心底裏溢出甜甜的滋味，就連臉也禁不住熱了起來。
“喂！你們兩個在說什麽！明、明明最有意見的人應該是我啊！”我大聲地掩飾自己的心虛。
“哼！”
“哼！”
他們兩人互瞪一眼，各自撇開了臉。
紀裴希長臂一伸，一把將我撈了過去，按著我坐到琴凳上：“那這樣好了，今天我們練四手聯彈。”
“啊？”我吃驚地看著他。
“啊什麽啊？我決定在巡演上增加一個即興節目，所以需要找個人合奏！”他俊美的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冰，冷冷地看著我。
“等等……你不會是為了和我一起練琴……”所以才加的這個即興節目吧！
“閉嘴！”紀裴希英挺的鼻翼兩側升起紅暈，像是要吃人一樣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看著他漸漸蔓延到脖子根的紅暈，我乖乖地閉上了嘴，這家夥現在心情很不好，我可千萬不要去惹他。
不過，這家夥還真是任性啊！任性得……真可愛！
等我和紀裴希合奏完一首曲子，藍甜甜又拉著我陪她練習小夜曲的指揮，她真的很可愛，說話時總是帶著純真的微笑，一雙酷似媽媽的杏仁眼裏總是露出真誠的笑意。
所以，不管她和紀裴希之間多麽有默契，我卻根本沒法討厭她啊！
甜甜滿臉嚴肅地打著拍子，揚起的手勢既專業又優雅，她不愧是藍淵大師的女兒，僅僅隻是和她合作了一曲，我就能從她充滿熱情的指揮中感受到她超於常人的天賦。
“呼……”
激越澎湃的鋼琴曲在一個帥氣的休止手勢中戛然而止，我從洶湧的情感中回過神，緩緩睜開眼睛，就在那一瞬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鋼琴漂亮的烤漆鏡麵中映照出來的兩個身影——我和她。
一瞬間，我的精神不由得有些恍惚。
為什麽之前我都沒有察覺，如果除去發型和氣質不同之外，自己和甜甜其實長得有些像呢？
看到那兩個一顰一笑間有些神似的女孩子，忽然，我的心口湧上一股沉悶的疼痛，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在我心底噴湧而出，卻又稍縱即逝，瞬間就失去了它的線索。
4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教室門口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森川學長？”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還是他第一次來班上找我！
森川學長還是那麽帥，就算是穿著普通的製服，也還是顯得挺拔而文雅，他將一張燙金的藍色邀請卡塞到我手裏：“瞳瞳，這個給你！”
“生日邀請函？”我一頭霧水地念出手裏的卡片上的字，正打算開口多問幾句，忽然，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
“記得一定要來！”他朝我揮了揮手，就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
“等……等等……”我徒勞地伸出手，卻隻抓到一把空氣。
嗚嗚嗚……這下麻煩大了，要是我去的話，林學姐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吧？
好煩啊！
我無精打采地捏著卡片回到教室，忽然，女生們的目光都像一千瓦的小燈泡一樣，朝我照射過來。
“天啊！我剛剛沒看錯吧！是森川學長啊！”
“他來找葉瞳瞳幹嗎啊？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真的假的？森川學長幹嗎不來找我，要找那個醜小鴨葉瞳瞳？”
……
同學們的流言蜚語傳進我的耳朵裏，卻像是一顆顆傷人的小石子，擲在我的心上，打得我遍體鱗傷。
我低下頭，正要默默地回到座位上，忽然，一隻有力的手伸了出來，抓住我的胳膊。
“瞳瞳和森川學長都是我的朋友，他們當然認識啦！”一個充滿元氣的明朗男聲響了起來，就像夏日裏的一縷微風，為人們及時送去涼爽。
是威廉！
我詫異地抬起頭，卻發現他已經站了起來，擋在我身前，從我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他頭上蓬鬆卷曲的燦爛金發，就像是冬日裏燦爛的陽光。
議論紛紛的女生們立刻住了口，還有許多人捂住心口，兩眼冒出愛心地露出花癡般的笑容，我的心頭湧上一陣暖流，威廉轉過頭來，俏皮地對我眨了眨眼睛，白瓷般精致透明的臉頰上露出一抹開朗的笑容。
“瞳瞳，我們明天一起去森川學長家吧！”他俯下身來，貼著我的耳邊輕聲說。
“嗯！”我重重地點點頭，一陣難以言喻的陰影襲上了我的心髒。
紀裴希昨天晚上就打電話來說今天的練習取消，說是藍淵大師要他去他們家，這時他應該也沒空理我吧！
大概和威廉一起行動的話，林學姐對我的敵意應該會少一些，葉瞳瞳，有一個像他這樣的朋友，不是很好嗎！
當清晨的陽光灑落在青翠的樹梢，威廉那挺拔修長的身影也按照約定準時出現在了公寓樓下，他穿著一身墨綠色的禮服，在金發碧眼的襯托下顯得高貴無比。
一見麵，他就發出誇張的驚歎——
“哇！瞳瞳，你今天真漂亮！”
“謝……謝謝啦！”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當慣了醜小鴨，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別人的稱讚。
都是雅雅啦，一聽說我是去參加森川學長的生日會，就非從衣櫥裏找出這件寶藍色的連衣裙，還特地給我化了一個淡妝，說什麽這是禮貌。
“走吧！”他拉住我的手，興衝衝地把我塞進了加長轎車裏。
森川學長的家在海邊，碧藍的海灘和成片的椰林，還有柔軟而潔淨的沙灘，我小時候常常在海邊嬉戲。
“呼……又回來了！”一下車，我就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撲麵而來的記憶讓我有些措手不及，那個開滿了潔白玫瑰的花園，是我和小夥伴們經常一起野餐的地方；那個碧波**漾的遊泳池，是我們經常一起嬉戲的地方；還有那潔淨的沙灘，也留下了我們無盡的歡笑和回憶。
可是……記憶中那個總是站在我和學長身邊的小小藍色影子，到底是誰呢？
我一邊和威廉肩並肩朝前走去，一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可是，每次要去細想記憶中那個模糊影子的臉的時候，腦子裏就會一陣抽疼，隱隱約約地，像是有人在用針紮一樣。
“瞳瞳！你來了！”森川學長那溫柔的嗓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我抬起頭，看到一身銀灰色禮服的他正站在黑色薔薇雕花的鐵門前，俊朗的臉上帶著微笑，而他身邊林學姐則穿著一身超級不搭的豔紅色禮服，一看到我，她那張漂亮臉蛋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起來。
“嘿嘿……”我傻笑著撓撓頭。
忽然，我的餘光瞥到站在原地的林學姐，發現她的臉已經黑得和墨水一樣了，而且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看到她凶狠的樣子，我的腦海中不由得忽然掠過之前雲嵐學院八卦論壇和《雲嵐風雲誌》上曝光的那些照片，頓時，心裏“咯噔”一聲。
對了，她說過自己就是新聞社的社長，這些亂七八糟的緋聞，不會就是林學姐自導自演的吧？
一瞬間，我隻覺得自己的脊背陣陣發涼，手心不禁沁出了冷汗，看著林學姐豔麗的臉蛋，我仿佛覺得自己看的是一條凶狠的毒蛇，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撲上來咬我一口。
“瞳瞳，你很冷嗎？怎麽在發抖？”身邊的威廉發現了我的不對，不由得擔憂地問。
咦？我發抖了嗎？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抑製不住自己的害怕，居然情不自禁地在林學姐冰冷的目光下發起抖來。怎麽會這樣，難道我真的無法克服自己對於別人的恐懼，注定要在陰影中活一輩子嗎？
忽然，一個華麗的嗓音從背後響起，帶著濃濃的不滿與威脅，打斷了我的自怨自艾。
“喂！笨蛋，你昨晚怎麽又不接我電話？”
是紀裴希！
一瞬間，我心底的緊張不安居然奇跡般地消失了，轉過頭，我一眼就看到紀裴希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他今天穿著海藍色的休閑針織衫，和眾人隆重的打扮完全不一樣，反而顯得格外顯眼，搭配上他那天神般完美無瑕的麵龐和模特般美好的身材，簡直超越了今天的主人公森川學長，迅速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哪有！”我不服氣地反駁，從隨身帶著的珠光包包裏翻出手機。
咦？我什麽時候把他的電話設置成了“拒接來電”？
“你這丫頭！”他恰好看到這一幕，整張帥臉都黑成了包公，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可是，在憤怒之餘，卻又好像帶著幾分複雜的神色，讓人摸不著頭腦。
“對不起！”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立馬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吧！”
他皺了皺烏黑的眉毛，正要說些什麽，忽然，森川學長插到我們兩人中間，不動聲色地說：“時間不早了，大家先進去吧。”
紀裴希這才不滿地瞪了我一眼，薄薄的嘴唇一點也不優美地衝我做了個口形——“待會兒再收拾你！”
我滿頭黑線地緊跟在威廉身後，一刻也不敢放鬆。
天啊！這下好了！除了林學姐之外，我又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抱歉！我來晚了！”藍甜甜的聲音從門口響了起來，她急匆匆地跑進大廳裏，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搜尋著我們的身影，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甜甜，你今天真漂亮！”恰好這個時候，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從螺旋樓梯上走了下來，她看到藍甜甜，衝她熱情地打著招呼。
“媽媽！”森川學長抬起頭，語氣愉快地叫了她一聲。
啊？不是吧！這位漂亮的夫人居然是森川學長的媽媽？她看起來才三十出頭好嗎！
正當我吃驚的時候，漂亮夫人也朝這邊看了過來，當她帶著笑意的目光中掃到我臉上時，瞬間變成奇異的錯愕。
“你是……”她伸出修長的手指向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認識我嗎？為什麽反應這麽奇怪？
“阿姨！”驀地，她身邊的藍甜甜連忙挽住了她的胳膊，拖著她往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不知道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著什麽。
“發生了什麽事？”我迷惑不解地看著她們兩人，抬起頭在身邊的人臉上掃視了一圈，之間威廉和林學姐都和我一樣，滿臉茫然，而森川學長和紀裴希的表情卻都有些不自然，隻要我的目光一觸及到他們的眼睛，他們就紛紛撇過臉去。
我百思不得其解地轉回眼睛，隻見走到門口的漂亮夫人匆匆朝我瞥了一眼，轉身離開了，可是，她眼中的憐憫、惋惜，我卻看得一清二楚。
甜甜到底和她說了什麽？她和森川學長也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嗎？可是……可是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突然，我的心上湧起了無數問題，它們翻湧著，叫囂著，像陰影一樣我腦海中盤桓，撕咬著我原本就稀薄破碎的童年記憶。
“呃！”忽然腦海中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我不由得瞬間冒出冷汗來。
“葉瞳瞳！”
“瞳瞳同學！”
“瞳瞳！”
三個不同的男聲同時響起，突然，一雙有力的手及時地伸了出來，抓住我的胳膊，潔白修長的指節熟悉無比，我抬起頭，正對上一雙夜空般幽黑的眼睛，但是此時，那雙眼睛裏竟然毫不掩飾地流露出焦慮和擔憂。
“這裏人太多了，我帶你出去。”他一邊斬釘截鐵地說，一邊抓住我的胳膊朝外走。
“森川學長……”我無助地看著對麵一臉錯愕的學長，他身邊的威廉還維持著伸出手來的姿勢，白瓷般的臉上神情呆呆的。
學長回過神來，朝我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去吧，不用介意這邊。”
玫瑰園外有一長排純白的藤編椅子，一坐上去微微晃動，就可以嗅到纏繞在椅子上的玫瑰香味，帶著芬芳氣息的新鮮空氣湧進肺裏，果然就讓我感覺好了許多。
“呼……得救了！”我情不自禁地仰起頭，大大吸了一口氣。
睜開眼，卻發現紀裴希正站在我麵前，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我。
他那張完美如天神的英俊麵龐上帶著一絲暖意，陽光灑在他的眼瞼上，就像染上了一層漂亮的金粉，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突然“怦怦”地亂跳起來，就像是有人朝我開了一槍，就連腦子都瞬間停止了轉動。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看……看什麽看！”我硬著頭皮大聲說，局促地就要站起身來。
突然，一股強有力的力量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把我按在原地。
天啊！紀裴希這是要幹嗎？
我猛地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紀裴希朝我俯下身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俊臉離我隻有兩厘米的距離了！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細密而纖長的睫毛！
“葉瞳瞳，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舒服的？”因為我坐著，他幹脆像中世紀的騎士一樣單膝跪在我麵前，一隻手握住我的肩膀，英俊的臉上浮起複雜的神情，“我是說，你的人群恐懼症。”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要你管”，可是，一看到他那雙仿佛閃爍著星光的幽黑眼睛，我就腦子一熱，說了實話：“就……就是小時候，媽媽帶我出國，搬離森川學長家附近……”
糟了！我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這麽一來，紀裴希豈不是就知道那個男生是森川學長了？
果然，他烏黑的眉毛又蹙了起來，白玉般的麵容上浮起一絲不甘，紀裴希深深地凝視了我一眼，突然又湊近了過來！
“你真的很不乖。”他的聲音近在耳邊，低沉又喑啞，帶著致命的魅惑力，“你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你暗戀的那個男生就是古森川？”
我的腦子裏“當”的一聲，仿佛被人敲了一下！
他知道了！
“我……我……”我瞠目結舌，“我”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滿眼滿心隻有麵前紀裴希精致英俊，卻又帶著男生特有陽剛氣息的臉。
既然是男生，長得這麽好看幹嗎？削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幾乎完美的棱角……
等等……他怎麽又近了！
“小騙子！”他盯著我的眼睛，仿佛被蠱惑了一樣，“說謊的人，是要受懲罰的……”
“什……”我才說出一個字，接下來的話就全消失在一片軟軟的，暖暖的，猶如果凍般的觸感中。
一瞬間，我就連不遠處宴會廳裏悠揚的音樂聲都聽不到了，耳朵裏隻有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天啊！紀裴希……吻了我！
好像比一個世紀還久，這個吻才結束。
“葉瞳瞳，你沒有推開我！”過了許久，我忽然聽見了紀裴希的聲音，“看看你自己的手。”
我呆呆地看著他，這一刻，我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我下意識地轉過眼睛，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放在他的胸口，主動揪著他的衣襟！
“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他再次開口，聲音裏帶著無法掩飾的欣喜，“比起古森川，你更喜歡我，對不對？”
忽然，“喜歡”兩個字好像在我腦子裏開啟了一個神奇的機關，就像有個人拿著棍子狠狠在我腦後敲了一棍似的，我突然反應過來，用力推了紀裴希一把，迅速地掙脫開了他的手臂，朝花園外跑去。
剛剛那種劇烈的心跳是怎麽回事？明明是被強吻了，我不是應該厭惡甚至生氣的嗎？為什麽，心底卻有一絲欣喜？我看到紀裴希和藍甜甜在一起就那麽生氣，難道是因為……喜歡他？可是……可是我喜歡的不是森川學長嗎？
啊啊啊，好混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