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那些被忘記的碎片
1、
“阿木，有短信喲！”
打開短信，打眼的兩個字：寒羽！
“讓你擔心了，抱歉。有機會，我會打電話給你。今晚，會回家。”
簡單，但已足夠把我彈射到幸福女人星球的核心裏了。
雖然在大鬧一場後被爸爸下了逐客令，還要被迫送僵化的櫻子回家。不過總算見到了寒羽，還知道沒有聯係的日子裏，他秒秒都在為我努力，現在還接到這麽幸福
的短信，我實在是天下最最幸福的人了！
“這麽少？嗬嗬……對你好冷淡喲！”
嗯……補充一點，如果沒有櫻子在這個世界上，我會更開心！
僵化的櫻子不知什麽時候活了過來，湊到我身後，還死命地把手機送到我麵前。
手機屏幕上是：
“最最愛你的笑笑，小櫻櫻讓你擔心了！小笑笑也好想好想櫻櫻的！櫻櫻不要擔心！笑笑死也會守住嘴巴和其他重要部位的！除了櫻櫻連媽媽都不準碰！笑笑……
”
為了大家吃過飯的不至於反胃，沒吃過的不至於減肥過度，在此我就不再複述其他了。
“還是我的笑笑對我感情更深！你看姓陳的就寫這麽……1、2、3……28個字給你！看我……1、2、3……500、501……1 800個字！這就是差距！差距！”
“你……”剛剛才和笑兒和好好吧，這麽膩，你們兩個都是單細胞動物嗎？（小妮子：單細胞動物複原速度最快。）
算了，差距就差距，和她比這些簡直是侮辱智商，高調地給她一個意思模糊的表情，把手機往兜裏一扔。
“怎麽？有自知之明寒羽不會再發短信給你了嗎？”
“才不呢！”我輕蔑地笑笑，用對臣民的口氣對她說，“是我不像某些人那麽不體諒人，寒羽多辛苦呀！”
“我……我……”櫻子頃刻間變了五種表情，眼睛鼓得圓圓的，大聲叫囂道，“我才最體諒笑笑呢！我關機！你……你不要再跟著我，我會報警喲！”
“我跟你？我是在送你好吧，看你受了這麽多傷好可憐的樣子。”
“你送我？我憑什麽要你送呀！”
“喂！你不知道感恩嗎？”
“我就是不知道，身為我的朋友，送我是應該的，還要我感恩嗎？”
“朋友？誰是你的朋友？”
“你呀！你是我的朋友呀！”
嚇……我沒聽錯吧?
是不是切錯頻道了？導演！女配角拿錯台詞了呢，我們在演水火不容請不要把姐妹情深劇組的劇本拿來好嗎？
“我……是……朋友？”
“嗚……”櫻子的臉慢慢地越來越……越來越……紅！突然她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大紙袋子，甩到我的懷裏，恨恨地對我說,“這個還給你！回家再看！再見！混蛋
……嗚……朋友！”
混蛋……朋友！
我到底算混蛋還是朋友?
真是性格分裂的家夥！
不過……你也是！
我的混蛋……朋友！
2、
這樣的我算不算是愛情友情雙豐收呢？走在回家的路上，連路邊的垃圾桶都像在發光，翻滾的落葉都似在舞蹈。
心情好得已經無法再用語言表達。
“讓你擔心了，抱歉。有機會，我會打電話給你。今晚，會回家。”
雖然隻有28個字，不過每個字都讓人甜蜜得不可自拔。
今晚，會回家！
對了！寒羽今晚會回家！
回家！我也要趕快回家！洗個澡，換上最好看的衣服，如果可以……塗一點口紅，嗬嗬……受不了！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加速衝回家。
連惱人的小家夥冰羽居然也神奇地不在家裏，字條為證：
“我去小芳家玩了！晚飯後……不,也許今晚就睡那了。擔心我吧！哈哈哈哈！我不會為你保留貞操哦！——給女傭阿木。”
你放心，就算你的貞操擺在我麵前，我也不會要的。你最好天天都去什麽小芳家裏睡，生一大堆流鼻涕的小鬼，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立刻脫衣服，執行阿木自身大掃除計劃！
“叮叮……叮叮！”
這個時候是哪個想死的家夥打電話過來？心情急躁地接過電話，沒好氣地叫道：“喂！誰呀？這裏是陳府！”
“陳腐？沒那麽黑暗吧，嗬嗬……”
寒羽，居然是寒羽！對了,他說他要打電話來的！
“寒羽……嗚……是陳公館啦。你……”激動得快要暈倒，“你到家了嗎？”
“嗯……”電話那頭寒羽的聲音忽然一下子沉了下來，“阿木……今晚不能回來了。”
“啊？為什麽？”
“我……”他遲疑了許久，忽然，低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化開……
“今晚要和草莓少女組聯誼，通宵的活動，我不會回來了。”
“哦……”遲疑的沉默換了我。
久久話筒兩端的無聲，忽然……
“阿木……對不起，相信我，再聯絡，保重。”
啪，電話在那頭掛斷，我的心在這頭斷線。
聯宜？通宵的活動？草莓少女組？
本以為我會被這些詞打倒，卻發現……聽到這些詞，我居然連思考的能量都沒有了。發著呆在電話機旁邊，任由聽筒裏刺耳的D音不斷穿刺著我的耳膜。
他說了些什麽？
我怎麽了？
要怎麽辦？
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掛了它吧，唯一能做的事，把聽筒放下來，掛上電話吧。
啪，電話在這頭被掛斷。
鈴音立刻就響了起來。
在我的耳朵裏，響聲就像希望的號角。
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聽筒，語言沒有通過大腦便傾倒而出……
“寒羽！為什麽要去和草莓少女組聯誼?為什麽不回家?為什麽……”
“阿木，你都知道了？”
聲音……是媽媽的。
怎麽是媽媽的？
“阿木！你在家裏就好，我等會就來接你！都怪媽媽不好，給你出了一個這麽大的難題，我……我早該知道那些小妖精密布的地方是最最危險的，爸爸已經陷進去
了，我還把小寒也弄了進去。不行！媽媽對不起你！我這就來接你！我們一道把小寒弄回來！胸針嘛，再想辦法！怎麽也不能讓他去跟那些小妖精通宵聯誼！你…
…等我！媽媽這就飛來！”
啪！電話再次在那頭被掛斷。
3、
頭一次，媽媽的聲音在耳朵裏流過，我卻什麽也沒有抓住。
媽媽說了些什麽？
她要怎樣？
我要怎麽辦？
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掛了它吧，唯一能做的事，還是……把聽筒放下來，掛上電話吧。
掛上電話，雙臂跟失去了線控的木偶一般滑落下來，指尖的感覺有點異樣。
晃著腦袋過去，視線裏是一個紙包。櫻子給我的紙包，叫我回家再看的。
仿佛是被神引領一般，我輕輕地剝開了紙包。
一堆東西從紙包裏滑了出來。
照片……是一堆照片。照片？櫻子為什麽要給我照片？
照片上是什麽？
隨手拿起一張，搞什麽，居然是千南川的接吻照。我要這東西幹什麽？慢點……千南川的接吻照，被他吻的對象是……怎麽看都不是寶兒呀！怎麽看……怎麽好像
是……
我！
居然是我！
怎麽會是我?我什麽時候和千南川有過關聯？
這是怎麽回事?這……
千南川的米色大衣，不正是預演出那天穿的那件嗎？
那天……我在戲劇社幫忙……眼睛進了灰塵……千南川幫我吹……
呼卡卡！
對了！那聲奇怪的響聲是櫻子照相機的照相鈴音！
這不是千南川吻我的照片，是特殊角度拍攝的千南川給我吹沙子的照片！該死的櫻子！想不到她陰險到這種地步！虧我還非常認真地想把她當朋友呢！
不……這不是關鍵！
那天晚上！對！就是那天晚上，寒羽莫名其妙地衝到戲劇社，天氣那麽冷連外衣都沒有穿，手上拿的東西……把笑兒激怒，使他對千南川動手的東西，好像是一張
照片！
難道就是這張照片?
忽然，照片中間夾的一張粉紅色的紙條吸引了我，我拾起來，上麵印刷著銀色的文字：冬至傳說之夜情侶入場卷。
票，一張票。票的表麵浮現出一些文字型的凹凸。
我慢慢地將票翻過來，背麵果然寫著一些什麽。
“給我最恨的阿木！對了！你猜對了！是我把你和千南川的技術照片給了寒羽！你要恨我，沒關係！我一點都不介意！哈哈哈哈！不過……底片和洗出來的東西都
在這裏了。你不要誤會，我可不是好心，我是玩膩了，又不願意隨處丟垃圾才給你的！還有這張票，你也不要以為是我要跟你道歉喲！我是買了卻沒有用，也是不
願隨意丟垃圾才給你的！——最恨你的櫻子！”
那個讓寒羽在冬天的夜裏，穿了球服不顧一切地跑過來，幾乎燒掉了他的理智和鎮定的東西就是——這張照片！
“你……難道……相信……這是……”
“我……”
“我沒有那麽衝動，如果我信……就……剛才動手的就是……”
當日寒羽和千南川的對話，今天我才明白。
如果我信……
寒羽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我！
從來就沒有！即使看到那樣的照片也沒有！
我保護寒羽？回想起那天晚上，我一遍一遍地對寒羽說我保護了你。其實……是他保護了我！什麽都不說，就相信我！保護我！
還有……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張藥店收據上，收據上的時間正是笑兒來家裏吃飯的晚上11點，忽然間，那些被我忽視的細節潮水般將我淹沒。
“窮人！你以為我家是索馬裏嗎？還要臨時買藥？哥哥昨晚給你買……就是他才有補充藥箱不用你操心！我也給他吃過藥了！你省省吧！”
“誰要吃那些鬼東西！你以為我是我哥嗎？天天把你做的早中晚垃圾全吃掉！”
“阿木！趕快把陳寒羽交出來！多校匯演明天就要開始了！我廣告都已經打出去了，今後鬱文戲劇社的演出陳寒羽都會客串！他難道想不履行他對我的承諾！我可
是賣命演完那場‘玄武門之變’的喲！——準備開殺戒的千南川”
注意到我的腳傷，給我買藥的人是他。吃掉我所有的恐怖飯菜的人是他。還有……為了讓我的玄武門演完，偷偷和千南川締結了惡魔契約的人也是他！
耳邊一片空白，隻有不斷的：
“阿木……相信我！”
“阿木……相信我！”
“相信我！”
4、
“阿木啊！哎呀呀！臉色這麽難看？怎麽了？擔心我？沒事！小冰冰的貞操還在喲！連初吻都還密封著喲！”
“咦……阿木！你傻了！真的這麽擔心我嗎？小冰冰回來了喲！你最愛的小冰冰完整無缺地回來了喲！還是頭榨橄欖油一樣純淨的小冰冰回來了喲！”
“阿木呀！我回來了，你不要絕望到……咦……什麽照片呀，給我看！”
瞬間回神過來！閃電的速度把照片收回信封壓到屁股底下。
冰羽果然是我的克星，什麽時候回來不好，偏偏在我最脆弱、最難過，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的時候回來！
“給我看嘛！”
“不行！你不能看！”才開口說話，就露餡了，聲音已經徹底沙啞，我知道這是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來的前兆。
“給我看……咦……阿木……你……哭……了？”
是的！我哭了！
很沒用，很沒用地哭了，當著冰羽的麵哭了！徹底崩潰，眼淚就像決堤般流下來。
“阿木……是我不對，冰冰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冰冰再也……”
“不要說了。是我不對！”
我居然也有這麽一天，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也有這麽一天——將冰羽抱進懷裏，大哭著緊緊地抱住他，就像是抱住最後救命的樹枝。
“阿木……不要哭了，我再也不氣你了……阿木……隻要你認真改過，我還是可以給你最後的機會的，周六我要帶朋友來家裏玩，好好表現，我最愛的人還是你啦
……”
冰羽的聲音不停在耳邊來回，感覺已經不再是難過，而是酸楚，止不住的酸楚。
“冰羽，你沒有不對，沒有！是我……是我不應該……我……”我到底要說什麽？我到底在說些什麽？
對了！我要說的話，我要做的事，此時此刻隻有一件。
拿起電話，撥通了媽媽的手機。
“媽媽！你不要過來！”
“為什麽？我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
“不！”我斬釘截鐵地打斷她，“你不要過來，我也不會去阻攔他！因為……不管他做什麽，我都相信他！”
“阿木，你……”
媽媽，我要告訴你我絕對知道我在說什麽！不光如此我還要大聲地說出來！
“媽媽！不管怎樣，無論如何，我都相信他！我相信他一定是為了我！絕對！一定！”
“阿木……”
電話那頭，媽媽沉默了。
沉默的最後，我聽見一個聲音對我說：“阿木，我不過來了。媽媽相信你。”
對！
相信！家就是一直的相信，如果連這個都沒有，還算什麽？
我算什麽？
5、
“阿木……你到底怎麽了？你跟嶽母大人說些什麽呀！”
嚇……感動過後，想起懷裏抱的是枚核彈頭。
“冰……冰羽……”
“小冰冰，討厭啦，抱都抱過了還叫得這麽生疏。都是你的人了，叫人家冰冰、寶貝、毛毛都可以啦。”
想死的感覺正是在下此刻的感受！
“阿木，小冰冰今晚要和阿木一起睡。”冰羽抬起頭、嘟嘴、一臉迷離**地對我笑了笑，“人家什麽都依你啦~~！”
殺了我吧！什麽人過來捅我一刀吧！
“冰……羽……”
“小冰冰啦！一起睡！一起睡！阿木……”他抬起頭，又是嘟嘴，又是要獻身給我一樣迷離中帶著羞澀和**的笑，“冰冰要穿什麽睡衣呢？還是……”
“還是……什麽？”
“嗯……”好羞澀好迷離的樣子！
後半句肯定驚人地刺激！
……
“還是什麽都不穿啦！你好討厭！”
噗！
吐血十公升！
我一定是被鬼迷住了，才會抱這個小東西！天啦！你怎麽總是在我神經最脆弱的時候讓我做錯事呢？
“冰……”
冰羽忽然蹬起來，將他的中指輕輕壓在我的嘴唇上，小媳婦一樣扭捏地對我說：“小冰冰哦！是小冰冰哦！”
啊！誰來救救我？我不行了！連噴血的力氣都沒了！
忽然……
當當！
時鍾敲響八點整。
看來……
神還沒有拋棄我！
“八點了！八點了！”冰羽瞬間從我的身上轉移到沙發中心，開電視，附帶還整了整頭發。看電視還要整頭發，小鬼，電視裏的人又看不見你。
“歡迎大家來到草莓俱樂部！來跟我一起喊口號……”
果然能把小冰冰粘住的東西就這個了！
“草莓！草莓！能量之源”冰羽一邊跟著電視裏大吼，一邊還擺出恐龍造型。
如果我是刨冰後援會的一員，如果絕對隻是如果，如果我是，那麽看到這一幕我絕對會退會的！
“藍藍草莓！紅紅草莓！我愛你們！”
“綠綠！黃黃！不要擔心！我也愛你們！”
“耶耶~！草莓！草莓我的愛！”
沙發上不斷傳來冰羽的鬼哭狼嚎。真搞不懂，草莓少女組怎麽就這麽有魔力，連這個裝酷擺譜的小東西也可以收拾得了。照我看來，不過就是幾個長得還不錯的小
姑……
忽然，電視裏的某些東西刺進了我的眼睛。
胸針，是胸針，媽媽要的胸針。
草莓少女組的四個成員每個人都有一枚！
也就是說……
通宵的和草莓少女組聯誼的目的……
……
如果是別人，其實不用告訴我是通宵。
如果是別人，其實連聯誼的事情都不用說。
隻要說……我工作很忙，回不來了。甚至連對不起都不用。
但這個人卻不是別人，而是寒羽。
隻有寒羽會告訴我是通宵。
隻有他會一個字不差地把所有都告訴我。
然後，請我相信……
這就是寒羽！
這就是我最喜歡的……陳寒羽！
……
電視機中的畫麵突然一下子模糊了，原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