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就在我要把自己的想法如實同他們倆講時,淨水突然很開心地跑到我們教室來告訴我和海米一個好消息:
“怪習慣根源!發現!意外!”
“啊?你是說——你意外地發現了姐姐那個男人一碰就打的怪異習慣的根源嗎?”我驚喜出聲。
“嗯!”淨水肯定地點頭。
“哈哈,這麽說,我老婆的怪異習慣有望治好啦?解鈴還需係鈴人,病除還需找病因嘛!這病因一找出來了,那治療起來肯定就很方便啦,哈哈哈。”海米看起來比我還開心!
“那,淨水,你快點告訴姐姐啊,我之所以會患上那個男人一碰就打之怪異習慣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嘻嘻,保密。”沒想到這會淨水卻賣起關子來了,衝我笑得格外狡黠,“隻告!海米哥哥!姐姐!驚喜!”
他還真是說到做到,拉著海米走到離我很遠的地方附到他耳邊講了好久的悄悄話。
然後海米就很興奮地跳到我麵前說:
“Hoho,老婆,恭喜恭喜,你這次真的是有救嘍!Oh!Yeah!太棒了!今天放學之後,我就和淨水去找那個你患上怪習的根源,我們倆一定會找到那個‘根源’的,然後會把那個‘根源’帶到你麵前來,那麽,你那個怪異習慣就一定會飛快地治好的!哈哈!”
我聽得一頭霧水:
“到底什麽才是我患上那個怪習慣的‘根源’啊?它真的那麽厲害,隻要來到我麵前我的怪異習慣就會很快治療好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海米和淨水可不管我的迷惑。這會,他們倆又將腦袋湊到一起,嘰裏呱啦地輕聲研究起那個所謂的“根源治療”來。
到了放學後,海米和淨水把我送回家,就真的精神抖擻地結伴同行去找那個致使我怪異習慣的“根源”了。
“老天保佑,但願他們馬到成功!”
老天真的幫我實現了這個祈願,隻不過是在半個月之後,在他倆每天早出晚歸地賣力尋找、甚至不惜翹課和請假的情況下完成的!我真的很感動!
“骨朵,快看,‘根源’在這裏哦。”
我抬眼一看,然後整個人就轟然呆住,震驚得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在了一起——
我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原來,“它”是一個人,致使我患上“男人一碰就打”之恐怖怪習的根源原來是一個人。一個這麽真實的人,一個這麽高大的人,一個這麽漂亮的人,一個……這麽眼熟的人。當然眼熟了,因為我見過他一次呀!他就是那次在教室外麵找我的那個“夜之男”嘛!
一段時間不見,這家夥又變得更帥了呢!不過眼神還是冰冷得跟封凍在千年冰窟裏的寒夜一樣!
“Hello,‘夜之男’同學,你找到你要找的那個女生了嗎?”我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想問他這個問題。因為我肯定他上次找我絕對是認錯了人。他那次要找的其實是一個跟我外表神似的女生。
“嗯!”一直看著我的他利索地回答。
“她在哪裏啊?能不能讓我見一下?”天知道我有多好奇。一想到世界上居然會存在一個長得跟我很像的女生,我就興奮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認識她。
“你照照鏡子就可以見到!”“夜之男”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回答。
“啊?真的嗎?那我現在立刻就去照鏡子……”剛想要去照鏡子時卻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大叫,“啊!我知道了!你騙人!你要我照鏡子就是想要我看自己對不對?你是想說你找到的那個女生就是我是不是?”
“嗯!”
“暈,我被搞糊塗了!海米,淨水,怎麽回事呀?你們倆為什麽會把他給找過來?他跟我那個‘男人一碰就打’之怪異習慣到底有什麽關聯哪?他真的可以幫我治療好那個怪習慣嗎?”
“老婆,你確定你認識他嗎?聽你剛才的口氣好像見過他哦。”海米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話,而是這樣問我。
我正要回答他,“夜之男”卻率先開口了,他很不悅地盯著海米冷言道:
“你叫骨朵為‘老婆’?你跟她結婚了嗎?”
“沒有啊,我才16歲,還不夠結婚年齡,要不然早結了。我現在也還不是她的男朋友,但是我是她最好的男性朋友!不過你放心,她遲早都會是我老婆的,所以早叫晚叫都差不多啦,哈哈哈。”
“沒有結婚就不能叫‘老婆’!絕對不能!”“夜之男”的語氣好堅決好強硬,還很霸道。
“喂,骨朵都沒反對我這麽叫耶,你反對個什麽勁啊?你沒這個權利吧?你要記住:你隻是她八輩子之前的男友而已,不是現任男友!”海米居然這樣衝“夜之男”說。
我懵了:
“什麽我的前男友?你有沒有搞錯啊?我跟他才見過一次麵而已耶,現在才算是第二次!”
海米不知道如何回應我。好像有很多真相想脫口而出,但是他都不知道怎麽開口,所以他最終隻是無聲地張了張嘴唇,然後就將“夜之男”一把推近到我麵前,說:
“你們倆自己談!談完就都明白了!”
然後,他就帶淨水出去了,還輕輕關上了門。
整個大廳就隻剩下我和“夜之男”兩人。
他對我說:
“骨朵,上次去你學校教室找你,你說不認識我。我以為你在撒謊,我以為你還在生氣——氣我之前甩了你,而你出手打我也是因為生氣。到今天為止,當你的好朋友海米和結拜弟弟淨水找到我,說你有個男人一碰就打的怪異習慣,說你還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還說隻有我才能夠治好你,我才相信上次你所說是真話。”
我茫然:
“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完全聽不懂!”
“我會讓你記起來的,一點一點地記起來,全部記起來!到時候你便會一清二白!到時候你便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夜之男”看我的眼神篤定無比,好像一早就算準了我逃不過他的掌握,或者說他從來就是這麽自信到自負地步的。那種刀鋒劍脊上的凜凜霸氣讓人窒息,更讓人畏懼、惶恐。我一下子變得很害怕,莫名的巨大害怕。隨之而來的是我的腦袋開始劇痛無比,就像一台正在播放節目的電視機突然之間沒有了圖像,還發出了一係列難聽不已的如同吵架般的巨大噪音,而且熒幕上麵僅剩的白點雪花還在不斷地、沒有任何規律地瘋狂跳來跳去!
我緊緊捂住自己的腦袋,拚命後退,然後蹲下來,情緒開始莫名失控地衝著前麵的“夜之男”大叫:
“你胡說!你全部都是胡說的!你的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我為什麽要相信你?我沒有得什麽選擇性失憶症,我更加沒有跟你交往過。我除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怪習慣外,其他所有方麵都正常得很!我不需要記起什麽東西,也不需要清楚任何事情,我就這樣活著很好。那個怪異習慣一輩子不好也沒有什麽關係!我不喜歡你,請你別來騷擾我,請你別隨便闖進我的生活,可不可以?”
“我可不是隨便闖進你的生活的,是你最親近最相信的兩個人海米和夏淨水找我來的。他們自從不知從何處查詢到了我才是導致你患上怪異習慣的根源後,便千方百計、不辭辛勞地找到了我。他們求我來見你,求我治好你,說隻有我可以治好你,這樣我才清楚了你的真實現狀。不過,即使沒有他們找我來,我遲早也會再次來找你的,因為——我不想再放走你!那一次的衝動分手,我很後悔……”
“夠了!”我捂住耳朵喝住他,“你還想胡說瞎編到什麽時候?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現在可不是拍電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呢,那麽好騙?請你走,現在就走,這裏不歡迎你!”
我說著就打開了一直關著的大廳門,指著門外請他出去。但是他沒出去,倒是把一直待在門外的海米和淨水給引進來了,海米忙對我說:
“骨朵,是真的,寒夜他沒有騙你,是我和淨水特意把他找來治你病的。因為寒夜他曾經非常嚴重地傷害過你,所以你現在潛意識裏如此地抗拒他。我們也都可以理解。”
什麽?寒夜?“夜之男”的真名叫“寒夜”嗎?這麽寒涼的一個名字,這麽冷酷的一個名字,這麽漆黑的一個名字,這麽霸道的一個名字,與他本人真的好搭配啊,和他本人是天生契合的名字,量身定做的名字,讓我……多麽畏懼……深入骨髓的畏懼……
“什麽‘寒夜’、‘黑夜’的?這是誰取的蠢名字啊?這樣的詞語怎麽可以用來做名字呢?我討厭這個名字!我討厭!我討厭死了!我更討厭你——擁有這個蠢名字的人!我討厭有你氣息存在的地方,我無法呼吸,我要離開這裏!我要遠離你!”我死命抓著自己的頭發,像個瘋子一樣開始張皇失措地逃出大廳,那個叫“寒夜”的趕緊來追我,我隨手舉起擺在地上做裝飾的一盆花對準他。
“別過來!不準追我!否則我砸死你!”
“好啊,你來砸我,有本事你把我砸死,痛快點!如果我死了,你就不會再感到痛苦,我也……不會再痛苦了……”寒夜邊說邊毫不猶豫地走近我,真的要我砸。我舉著花盆死死地望著他,他也死死地望著我,那雙太過漂亮的眼睛裏流露出的色彩又悲傷又倔強又熟悉又陌生,輕而易舉地就灼痛了我的雙目,眼淚毫無預兆地滾下來,潤濕我的整個心房……
我把花盆放下,以最快速度奮力跑進房間,反鎖上了房門。
腦子開始啟動記憶功能,想努力記起些什麽東西,一些曾經遺失到天外或者封存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
可是什麽也記不起來,隻會越想越頭痛……
不知道寒夜和海米他們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我精神委頓地從房間裏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了剛進屋的大哥。
“咦,骨朵,你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啊,是不是頭痛啊?”
“有點……對了,大哥,我是不是曾經失憶過呀?”
“失憶?我……我不知道啦,你好好的嘛,哪有失什麽憶呀……”大哥一下子結巴起來,發覺奇怪的我趕緊盯著他的眼睛看,發現他的眼神閃爍不定。
“你在撒謊吧,大哥!我肯定失去過某段時期的記憶對不對?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你幹嗎要瞞著我,你們是不是全都合夥瞞著我什麽?”我逼問他。
“沒有啦,你想多了……”大哥邊底氣不足地說,邊想溜。
我趕緊攔住他。
“還沒有,沒有幹嗎逃呀?你要躲到哪裏去?你幹嗎不敢看我的眼睛?”
“好啦好啦,我告訴你就是了嘛。”大哥被我纏得沒辦法啦,隻好敗下陣來,“是瞞了你一點,不過,都是為你好哇。”
“瞞了我什麽?”
“呃……你選擇性地封閉了兩段記憶,它們能否重新開啟,那就得看你自己了。”
“什麽?真的還是假的啊?大哥,你別騙我哦!”
“你看看你,是你懷疑自己失憶來問我的,現在又不相信我說的,你到底想怎麽樣嘛!”
“可是,真的很難相信嘛……”難道真的是我失憶忘記了寒夜?
“算了,懶得跟你說了。反正總有一天你會相信的!到那時,就算我不要你相信,你也還是會相信的!”大哥意味深長地輕笑著,就鑽進自己的房間裏打電子遊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