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那天從凡的病房跑出來已經過了兩天了。這兩天,凡也沒有再聯絡我,或者指使我幫他跑腿辦事。我也找了個借口,告訴落自己暫時不能去照顧凡了。

反正愛慕那家夥的女生那麽多,我不去,凡肯定更逍遙自在。

說不定還有女生喊著他“親愛的”然後喂東西給他吃,說不定還有女生一邊花癡地流口水,一邊給他換藥……

啊啊啊,我腦子裏怎麽淨想一些這樣的東西啊?煩死了!

如果他敢讓那些女生喂藥,我就詛咒他喝水嗆到;如果他敢讓那些女生給他換藥,我就詛咒他皮膚爛掉!

我腦子裏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凡在一群女生包圍中笑得很可惡的畫麵,心裏的怒火一下就升起來了。

我最近真的有些奇怪,就好像被巫婆下了一種叫做“凡·赫爾默斯”的詛咒。那家夥的樣子時不時蹦出來,在我的腦海裏盤旋,我怎麽趕都趕不走。

而且,在我最近的夢中,陸言學長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反而夢到凡的次數越來越多。

“哎,千尋,你又在鍛煉臉部肌肉嗎?”我的手肘被旁邊的露露碰了一下,我連忙回過神,望向她:“什麽?”

“你好像很苦惱的樣子。”

露露歪著頭,皺著眉頭看向我。

“哈哈,我最近是比較煩惱啊。唉……”我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跟露露說。

“是在擔心凡學長的傷勢吧?啊,千尋,你果真對學長一往情深呢!”

一往情深才怪!我和他根本就是冤家好不好!

一碰頭就吵架,我現在都不想見他。這家夥簡直無孔不入,我才將他的樣子趕出腦海,就從露露嘴裏聽到了他的名字。

“哼,我才沒有擔心那家夥呢!他可是有很多學妹崇拜和喜歡的呢,輪不到我去擔心!”我撅起了嘴巴,手握緊了筆杆。

“啊,千尋,你是在吃醋吧?”露露突然笑得賊兮兮的,湊近我,小聲地說。

“什麽?我吃醋?哈哈,露露,你想得太多啦。我跟凡又沒有什麽關係,我吃他的醋幹什麽?而且,我喜歡的人又不是他!”聽到露露的話,我心裏一驚,有種若有所悟的感覺,但又很慌張,仿佛心裏某種建立已久的東西就要坍塌了一樣。

“千尋你喜歡的人難道不是凡學長?”露露驚訝地問。

“啊,怎麽會是他啊?我喜歡的人可是溫柔王子型的,我才不會看上那種傲慢自大嘴巴刻薄的家夥呢!

”為了讓露露相信,說到後麵的時候,我刻意做出了無比鄙視的表情。

“啊,真的嗎?那太可惜了。我覺得你和凡學長蠻配的。而且學長為了救你,獨自跟兩個黑衣人戰鬥,讓你有機會脫身……啊,這就像是傳說中的英雄救美吧!”露露十指交叉,一副宛如做夢的表情,我甚至感覺她眼中冒出來無數粉紅色的泡泡。

揮揮手,打斷露露的幻想,我邊準備上課用的課本,邊說:“哎呀,露露,你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就要上課了,你快點準備吧!”

“哦。哎,千尋,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啊?會比凡學長更帥嗎?”露露收起花癡的表情,但又很八卦地湊到我的耳邊,想從我這套出點信息。

“哎呀,露露,你別八卦啦。我喜歡的人你不認識的。”

“告訴我嘛,千尋,告訴我是誰啦!告訴我啦……”露露抓著我的袖子搖晃著,眼睛忽閃忽閃的,帶著乞求。

“真的快上課了……”我板著臉,扯著自己的袖子,不想正麵回應她。開玩笑,要是我告訴你了,一會兒全學院的人都會知道了。“洛蘭精英愛慕團”骨幹成員的八卦熱情,我可不敢小覷。

“告訴我啦,我會幫你保密的!千尋,好不好……”我真的很佩服露露鍥而不舍的八卦精神。

丁零零……就在我的袖子幾乎被露露扯爛的時候,上課鈴聲響起來了,露露不得不鬆開了手。

哈哈,我得救了!

這一節是煉金學曆史課,教課的盧布老師可是一個很古板很嚴厲的人,所以他的課學生一般不敢在底下講話或搞小動作,就連最喜歡在課堂上聊天的露露都端正地坐好,認真地盯著講台,仿佛站在講台上的不是個佝僂著背的老爺爺,而是一個絕世大帥哥。

看到露露認真聽課的模樣,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我抬頭望向講台上的盧布老師,覺得今天的盧布老師特別可愛,連他臉上的每一條褶子都變得順眼了。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盧布老師,不然,不然……唉,視線移向前方,但我的思緒,早已飛到不知什麽地方去了。

思緒飛進回憶的倉庫,我的腦子裏閃過一幕幕和凡相處的場景。

嘴上傳來溫溫軟軟的感覺,瞬間讓我的大腦停止了思考,不過,我很快反應過來,右手按下了留影機上的拍照鍵。

哢嚓一聲,凡終於清醒過來,一把將趴在他身上的我推開,用手背用力地擦著自己的嘴唇,雙眼仿佛要射出激光刀一樣,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狼狽地站在一旁,右手悄悄將留影機滑進了袖子裏,捏攏了袖子。

“夏千尋,你這個女色魔!竟然敢非禮我!”凡悲憤地大叫著,我感覺圖書館大樓都被他的叫聲震得抖了三抖。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想……結果不小心……摔倒在你身上了……”我為自己辯駁。

天地良心啊,我沒有想過要真的親他啊!我隻是想借位拍攝的啊!

“我沒想到你這麽膽大包天!不但覬覦落的美色,還覬覦我的!”怒火中燒的凡根本聽不進我的解釋,“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不許靠近我方圓一米的範圍之內!你現在趁我還有理智,沒有出手將你掐死,趕快給我走開!立刻!馬上!”

那是我因為意外而吻到凡,他發狂生氣的樣子。其實那時候他雖然很生氣,但是臉也紅了呢。啊,好可愛。

“非……非常感謝你!”我連忙收回視線,老老實實地鞠躬道謝。他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對他來個正式點的道謝也是應該的。隻是,他為什麽那樣笑啊?不要隨便對人放電啊!我雖然心有所屬,但,但對美色還是經不起考驗的啊!

“好了!”那家夥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頭,修長的雙腿從我身邊邁了過去,“以後多長個心眼,別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你的腦子真是有夠笨的。落收了你這個學生也一定很為難吧。你要知道,不是每次都會有我這麽聰明的人幫你的!”

那是凡幫助我找到實驗爆炸事件的原因後,我向他道謝的場景。雖然他幫助了我,但還是很傲慢刻薄。

這個家夥別扭的樣子,現在我卻覺得,嗯,很可愛?

“喂,夏千尋!”凡突然叫了我一聲,我從鬱悶的心情中回過神來,對上他的目光,“想不想看看鶴影湖最美的風景?”

“什麽風景?”望著凡一臉神秘的樣子,我好奇地問,“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到鶴影湖最美的一麵哦!”凡臉上是那種想要跟人分享什麽重大秘密一樣的微笑表情,“隻有我知道的地方哦!”

“是什麽地方?”我被凡的話吊起了胃口。可以看到鶴影湖最美的一麵的地方?那會是哪裏呢?

“嗬嗬,我今天心情好,就大發慈悲,帶你這個土包子去看看吧!”凡臉上自得的笑容讓我真的很想揍他,“跟我走吧!”凡大步往前走,而好奇的我也沒骨氣地跟在了後麵。

“這還不是我要帶你看的驚喜哦。夏千尋,站到我身邊來!”被美景吸引的我聽到凡的呼喚,更加驚訝地望過去。

凡伸出右手,俯下身,在靠近湖麵的空氣中比畫了兩下,畫出來一個泛光的法陣。然後,他望向我,朝我伸出了手。

他,他是我要伸手嗎?

我輕輕地將手伸了過去,放在他的掌心。

凡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把我往他身邊一拉,說:“抓緊我的手哦!跟隨我的步伐!”

我連忙抓緊他的手,緊貼著他,心怦怦直跳。我,我和陸言學長都沒有這麽親密地接觸過呢,這個家夥到底在賣什麽關子啊?我既緊張又好奇。

“真的要抓緊哦,不然會掉下去的!”凡握緊我的手,往前疾走兩步,然後一跳——“啊啊啊!”我尖叫起來,凡幹嗎拉著我往湖裏跳啊!我嚇得閉上了眼睛。

良久,意料中的落水聲沒有響起,我也感覺自己並沒有沉入湖水中,而是仿佛站在了一個結實的東西上。我睜開眼睛,往下一看,腳下是凡剛剛畫出的一個金色的法陣,這個法陣就懸浮在離水麵三四厘米高的地方,而我和凡,手牽著手,安穩地站在這個法陣上,仿佛就站在湖水上!

“嗬嗬!”一聲輕笑從我頭頂傳來,我惱怒地抬頭瞪凡:“凡,你太可惡了!幹嗎突然嚇我啊!我還以為會掉進水裏呢!”

“夏千尋,該鍛煉一下你的膽量了。我隻是要帶你去那個月亮島上啊,你抓緊我吧!”

“什麽?什麽月亮島……”我剛問出問題,凡就牽著我大步往前走了,嚇得我再次爆發出一陣尖叫。

“啊啊啊!會掉下去的!我害怕!凡,快停下來!”

“別怕,抓緊我的手,跟著我的步伐,往前走!”凡握著我的那隻手加重了力道。

我心驚膽戰地往下一瞧,這才發現,我和凡一直往前走,而那個浮在水麵上的法陣也一直閃著光,跟著我和凡的步伐往前移動,就像自動往前拉伸的金色地毯一樣,指引著我和凡的步伐。

平穩順利地走出十幾步,我也漸漸平靜下來了,不再尖叫,反而覺得自己是在湖麵上“淩波微步”一樣,是一種新鮮而奇特的體驗。興奮逐漸代替了恐懼感,我緊緊地握著凡的手,慢慢抬起頭,平視前方,然後跟隨著凡的節奏,邁開步伐,一步,兩步,三步……澄澈的湖麵倒映著湖畔的樹林和天上的白雲,我和凡悠然行走在湖麵上,又仿佛是在天空自由漫步,腳下是飄浮而過的白雲、掠過的鳥影,微風吹拂著我和凡的煉金長袍,衣袍的抖動,就仿佛我此刻輕輕顫抖的心。

那是他帶我去看鶴影湖最美的風景。因為凡,我看到了鶴影湖最美的一麵,他還牽著我的手,帶著我在湖麵上輕盈漫步,就像帶著我在跳一支浪漫的華爾茲雙人舞曲一樣。一想到這個,我的臉就不自覺發燙了。

“夏千尋,我凡·赫爾墨斯也保證,我會保護你,不讓你陷入任何危險,直到你找到回去的方法!”

從鶴影湖回去的路上,他對我吐露了心中的願望,並說出了會保護我的話。聽到他的承諾,我覺得很安心。

“千尋,緊靠著我,別脫離我的防禦法陣範圍……”

“千尋!”凡擋住那兩人發出的又一次攻擊,左手鬆開了我,匆匆畫出一個攻擊法陣,然後迅速拉我入懷,躲過了一次攻擊,在我耳邊說,“等一下我會纏住那兩個家夥,你趁機跑開,聽到沒有……”

遇到不明黑衣人的襲擊,他緊緊護著我,在危險臨近的時候,他首先讓我脫身,獨自留下對付偷襲者……

一幕幕場景如電影回放一樣在我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播放,他的樣貌浮現在我的眼前,他的聲音鑽進我的耳裏……

我心中盛滿一種甜蜜又憂傷的感覺。

你真是個禍害啊,凡·赫爾墨斯……“夏千尋同學,《煉金術原理》的作者是誰!”突然,一個蒼老刻板的聲音響起。我剛剛從回憶中清醒,就被露露碰了碰手臂,然後便聽到了盧布老師的提問。

“凡·赫爾墨斯!”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我將腦子裏那個徘徊不去的名字念了出來,教室裏陡然間變得異常安靜,似乎連呼吸都屏住了,不過才一秒,一陣哄笑聲就爆發出來,塞滿了我的耳朵。

被大聲的哄笑驚得完全回過神來的我,眨了眨眼睛,望向旁邊的露露,疑惑地問:“怎麽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

露露一副想笑又極力強忍的表情,她瞅了瞅台上似乎已經石化的盧布老師,湊近我,小聲地說:“剛才盧布老師提問你《煉金術原理》的作者是誰,然後你……撲哧!”露露話沒說完就笑出了聲,全班的人都在笑,而嚴肅的盧布老師終於回過神來,胡子跟眉毛都一抖一抖的,生氣地瞪著我。

怎麽了?老師幹嗎那麽生氣?他們為什麽笑得這麽厲害?

不就是回答問題嗎?《煉金術原理》的作者我肯定知道啊,是尼姑拉……等等,我剛才還在想著凡的事情,然後聽到老師叫我的名字,我條件反射般站起來,回答——“凡·赫爾墨斯!”

神啊!來五百道雷劈死我吧!

我怎麽做出了這麽愚蠢的事情啊!

真是丟臉死了!我居然把自己心中想的名字說出來了。這下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我悲傷地望向露露,見到露露擺出一副“你不用解釋我完全懂你”的表情!

你懂什麽啊?

啊啊啊,我隻是稍微走神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的往事,雖……雖然回憶裏凡的出場鏡頭多了一點!

什麽多了一點啊!基本上每段回憶裏都有凡那個家夥好不好?

我連自己都騙不了自己了。

“夏千尋同學,我知道你與凡同學之間的感情深厚,但請你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到課堂上來。課堂是學習知識的重要場所,不是你用來抒發相思和感情的地方!我的課不歡迎你!你出去吧!”盧布老師眉頭抖動了一會兒後,生氣地說出來這麽一段話。

“對……對不起,老師!”

望著老師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望著班上同學或嘲諷、或嫉妒的神色,我低下頭,默默地收拾書包,走出了教室。

唉,好丟臉哦。

我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喊出了凡的名字,而且是在那種情況下。

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老師趕出教室了。唉,神啊,求求你讓那些人忘掉剛才發生的事情吧!就讓他們以為是幻覺吧!是幻覺!

太陽火辣辣地照著,我的臉色終於從尷尬的粉紅色恢複了過來。

我拍了拍臉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我怎麽會在課堂上想凡那個家夥想得出神了呢?我最近為什麽總是夢到那個家夥呢?為什麽一想到有愛慕凡的女生送禮物給凡我就那麽生氣呢?連喜歡的陸言學長我最近都不常想起了,連回去的欲望都沒有那麽強烈了。我不僅不覺得凡討厭,還覺得他很可愛……這是怎麽了?我是怎麽了?

難道……難道我喜歡上凡了?

不,不可能!

我喜歡的人是陸言學長,我不可能喜歡上凡的!肯定是因為凡幫了我很多次忙,又救過我,所以我才對他改觀,才對他抱有感恩的心情!

一定是這樣的!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他,所以才煩惱的。

哈,我怎麽可能喜歡上他呀!

我就算真的要移情別戀,喜歡的人也是落而不是凡那種性格的人啦。

我跟凡不合適啦。

……

我一邊想著這些煩惱,一邊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裏閑逛。

炙熱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輕柔灑下,小道上樹葉的影子和著點點碎金般的光芒輕輕**漾,如微風拂過湖麵時泛起的水波。

現在是上課時間,校園內顯得非常安靜,道路上沒有什麽人行走。

走著走著,我不知不覺來到了洛蘭校內的治療所。

我,我怎麽走到這裏來了?

那個家夥,我兩天沒來看他,不知道怎麽樣了。

唉,我還是別跟他鬧脾氣了吧。再怎麽說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按道理說我是應該去探望他的。

啊呀,說到救命恩人,我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以身相許”四個字,臉一下子紅了。

討厭,我怎麽又胡思亂想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走進了治療所。

我輕輕敲響凡所在病房的門,聽到裏麵傳來一個沒精打采的聲音:“進來……”

凡怎麽了?怎麽這麽沒精神啊?難道傷勢惡化了嗎?我突然緊張起來。

輕輕擰開門把手,我走進去,看見凡正側躺在**,百無聊賴地翻著書。他身上的繃帶已經拆了一些,沒有那麽像木乃伊了。

“治療師大人,我有按時吃藥,你不用總是來查看……”凡頭也不回,嘟囔了一句,“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來那家夥並不是傷勢加重,我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下了。

“喂,赫爾墨斯家的少爺,你是在看書還是在翻書啊?無聊的話別拿珍貴的書籍玩啊!”緊張和擔心的心情飛走之後,我又湧上來一股莫名的怒火,就是想說這家夥兩句。

“啊!”那家夥聽到我的聲音,就像撞了鬼似的驚叫了一聲,然後無比迅速地翻過身來,將書扔到一邊,瞪大眼睛看著我,“千……千尋,你……你來啦?”

什麽啊,我好端端一個人大白天站在你麵前,好心來探望你,你好歹給個驚喜的表情,別對我露出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好不好?

“嗯。看來,我不在,你過得也挺悠閑的嘛。”我將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走過去,坐在他床邊。

“啊……你,你怎麽這麽久都不過來啊。我,我還以為……”凡說話有點吞吞吐吐的,那種傲慢囂張的氣焰完全不見了。

真奇怪,難道兩天的時間他就變了性子?

“你以為什麽?”我朝這家夥翻了一個白眼,又不自覺地掃了一眼旁邊的置物櫃。

凡大概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吧,他連忙解釋:“噢,那個櫃子裏的東西我拜托落幫我處理掉了。現在裏麵什麽都沒有了呢,是空的,是空的。”他偷偷觀察了一下我的臉色,“千尋,你沒有生氣了吧?我,我其實很討厭那些花癡女生圍過來的,所以拜托治療所的人幫忙擋住那些吵著來探望我的女生了。哈哈,這兩天清淨了許多呢……”那家夥臉上的笑容帶著明顯的討好意味。

哼,認錯態度勉強及格。不過,我才沒那麽容易放過你呢。

“是啊,我這兩天沒有來看你,看來你樂得清淨啊。這樣不錯啊,反正你一個人也挺自在的,嗬嗬,我就不打擾你了……”說著,我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再見,不用你送啊……”

“哎,等等,等等,千尋——”

砰!落地聲成功阻止了我離去的步伐。我回過頭,就看到那個左手打著石膏,腰上腿上依然綁著繃帶的家夥跌倒在了地上。

“凡!你沒事吧?”我連忙衝過去扶起他,緊張地問著。

這個家夥怎麽這麽莽撞啊!治療師說他離下地行走還有一段時間呢。

“怎麽樣?還好吧?”想氣他的念頭陡然間飛走了,我現在隻關心他有沒有摔痛,傷口有沒有破裂。

“哎喲——”我將凡慢慢扶起來,大概是碰到了他的傷口,他喊了一聲。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扶你到病**去,叫治療師來。你,你靠著我……”我將凡沒有受傷的那隻胳膊搭在我的肩上,然後吃力地攙扶起他,將他送回了**。

“怎麽樣?是不是還很痛?怎麽辦?”看到躺在**的凡還是露出滿臉痛苦的神色,我心裏急得不得了。

“哎喲,好痛,可能肋骨又摔斷了吧,哎喲,痛痛痛……”凡一向很愛麵子又好強,這下肯定是疼得受不了才叫出聲來吧。不行,我得趕緊去找治療師過來。

“凡,我去找治療師來救你,你忍著點。”我說完準備衝出房門,才轉身,衣服就被人拽住了。

“怎麽了?”我轉頭望向扯著我衣角不放的凡,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當當!夏千尋,你這個笨蛋,被我騙到了!”那家夥臉上的痛苦之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欠揍的笑容,他,他還衝我調皮地眨了眨眼。

“你……你這個渾蛋!”又氣又惱的我順手拿起床邊的書,朝這個該死的家夥砸去。

無賴!騙子!渾球!砸死你!最好把你這個裝滿了稻草的腦子砸壞,再重新裝一個!

“喂,喂,別砸!很痛!很痛!夏千尋,你別這麽凶悍……”

“砸死你這個騙子!害我擔心,害我著急!砸死你……”我一邊拿書砸他一邊說,不過,我砸的時候避開了他受傷的那些部位。

“好了,我怕了你了,對不起,你,你別砸了,行不行……”被我砸得哇哇叫的家夥開始服軟了。

砸了他幾下後,我心裏的火氣發泄了不少,念在他還是個傷員,我漸漸停了手。

“下次再拿這種事騙我,我就把你砸扁!”我把書扔到了一旁。

“嗬嗬嗬……”那家夥竟然笑出聲來了。

怎麽了?他不會是被我砸壞腦子了吧。

我定定地望著**的凡,他靠著床頭坐起,把枕頭抱在胸前,臉上帶著很傻的那種笑,牙齒都露出來了,笨蛋!他墨綠色的眸子閃閃發光,仿佛珍貴的寶石,那麽幹淨美麗,因為笑起來的關係,眼睛也稍微有點彎起來,濃濃的笑意盈滿了眸子,而我還在他的瞳人中,看到小小的我的影子在那兩潭墨綠中**漾。

“嗬嗬嗬……”見我呆呆地望著他,那家夥的笑聲更大了。

這家夥絕對是腦子壞了,居然朝我笑得這麽……這麽詭異!不然就是我眼花了,總感覺他像隻吃到了好吃的食物、一臉滿足的小狗,正向主人搖尾巴撒嬌呢。

我搖了搖頭,把那種怪異的想法從腦子裏趕出去。

“千尋,看到你這麽擔心我,我好高興!”那家夥眨巴著他那雙美麗的眼睛,望著我,表情就像在說“主人,快過來撫摸我吧”!

啊啊啊,夏千尋,你別在那兒胡思亂想了,難道你還想再出一次醜嗎?

“哼!”我別過臉不看他。

“千尋,千尋,我知道你很擔心我的傷啦。啊,剛才我倒在地上喊疼的時候,你急得眼睛都紅了呢!”

那家夥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變得神采飛揚的,眼睛都仿佛在發光。

有那麽值得高興嗎?

“哼,我是怕你不小心死掉,落會傷心……”鬼才會擔心你!

“嗬嗬,千尋,這兩天你沒來看我,我,我就想了一下那天你為什麽會那麽生氣。後來,後來我問了一下露露,知道你,你可能是因為那些女生送我的禮物而生氣……”

啊,露露,你這個間諜!你這個叛徒!我再也不理你了!

“其實,你沒必要為那些事情生氣,因為我……我喜——”

“誰說我是為那件事生氣?別聽露露亂講。我隻是這兩天剛好有別的事情,所以沒時間過來看你罷了……”怕這個家夥說出更尷尬的話來,我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千尋,你……我……那個……”凡似乎想說什麽,被我一打岔,就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了。

“你是你,我是我,別你你我我的。哼!”我撅起的嘴,上麵都可以掛個茶壺了。

“千尋,露露說你生氣是因為你在吃醋!”凡仿佛做出了某個決定,一閉眼說出來這句震驚我的話——吃醋?

哈,他說我吃他的醋?開玩笑!

我震驚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看到那家夥說出那句話後又偷偷地睜開了眼睛,臉上還有可疑的紅暈!

啊啊啊,這個家夥肯定以為我吃醋是因為暗戀他,肯定又會嘲笑我了。

我才不會讓他這麽得意。

“嗬嗬,怎麽會?我怎麽會吃你的醋?我喜歡的人又不是你。在我來洛蘭國之前,我就跟我喜歡的陸言學長告白了,我正準備跟他一起去約會呢,結果就不小心穿越到這裏來了。嗬嗬,陸言學長溫柔又英俊,你根本比不上他!等我找到回去的方法,我就會跟陸言學長正式交往!”我故作自然地說出這一番話。

啊,我撒了個小謊,其實我還沒跟陸言學長正式告白呢。因為不擅長撒謊,所以我說這番話的時候,臉有點發燙。

沉默了很久。

凡突然將手裏的枕頭塞到身後,然後躺下,拿起被子蓋住頭,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下傳來:“我很累,要休息了。別在我麵前露出那麽肉麻的表情,那會影響我休息的心情。你走吧。”

本來非常興奮雀躍的凡,突然間怏怏不樂地躺回了被子裏,讓我愣住了。我看到了他躺下前眼中閃過的一絲失落,心裏也覺得悶悶的。

“那個,凡——”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凡的頭一直埋在被子裏。

盯著那床蒙住他頭的被子良久,我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在關上病房門前,我又往病**看了一眼——他依然躲在被子裏,沒有絲毫動靜,好像一下子就睡著了一樣。

“我……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我輕輕地跟他道別,關上了門。

怎麽弄成這樣了呢?我說出那段話後,氣氛就突然冷掉了。凡是不是生氣了?我說了什麽讓他這麽生氣?

想到凡那副怏怏不樂、沒精打采的樣子,我的心像一團淋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悶悶的,透不過氣來。

我和凡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是什麽地方弄錯了呢?

從醫療所出來,我陷入了一陣迷茫。

我好像又說錯話了,讓凡生氣,他都不想理睬我了。

腦中閃過凡拿起被子蒙住頭的舉動,我煩惱得踢了一下旁邊的一棵樹。

唉,等過一陣子再去跟他道歉吧。凡應該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我和他肯定會恢複以前的關係的。

現在去哪兒呢?時間還早呢,我現在又不想回教室被那些同學嘲笑,也不想回宿舍。

洛蘭國的生活設施是很便利,但很缺乏娛樂設施,沒有電視電腦之類的供人休閑娛樂的東西,我每天上完課就是待在房間裏對手指,真的很無聊啊。

去找落?落現在也在上課呢。

去找萊茵學姐?唉,黃金玫瑰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消息,我根本不好意思見到她。

對了!上次襲擊我和凡的黑衣人被伊休斯帶走了,我不如去伊休斯會長那兒看看情況吧。

蘭斯洛特煉金學院的學生會會議室在一幢很氣派的建築裏,上次的會議也是在這裏舉行的。

當我走進學生會會議室的時候,我看到兩個男生正在審問那個黑衣人,一個詢問,一個在本子上記錄著,沒見到伊休斯的人影。

“說,你到底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男生甲很不客氣地拿筆敲了一下黑衣人的頭,大聲喝問著。

“哈哈哈,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啊,我才不會告訴你。哈哈……”聽到這個熟悉的怪叫聲,我才認出那個一身黑衣但是沒有了麵具的家夥就是那個喜歡青蛙跳的家夥。

摘了麵具,那家夥的長相果然也很像青蛙,眼睛凸起,大嘴巴,兩腮鼓鼓的。難怪他那麽喜歡青蛙跳。

“老實點!你為什麽襲擊我們學院的學生?”男生乙也很不客氣地踢了黑衣人一腳。黑衣人的手腳被繩索牢牢束縛著——不是我那天發出的光繩,他完全不能反抗,隻能瞪大眼睛,腮幫子鼓得更大了。

“請問……”我敲了敲門板,“伊休斯會長在嗎?”

“啊,你是一年級的夏千尋同學吧?會長跟我們說過,要是你過來就叫你在這裏等一會兒,他剛剛有事出去了,很快就回來。”男生甲看到我連忙打招呼。

“啊!是你這個可惡的小丫頭!都是你壞了我的事!”那個長得很像青蛙的黑衣人惡狠狠地瞪向我,如果不是他的腿被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估計他會跳起來攻擊我吧。

“給我老實點!”男生乙狠狠地拍了一下黑衣人的頭,繼續審問,“我們可沒多少耐心跟你耗了,再不交代你的來曆,就隻好把你給處理了……”

“哼,小丫頭,我們組織不會放過你的!”黑衣人還在威脅我。

“我才不怕呢!你們來一個我就抓一個!”有尼古拉指環在手,我怕什麽?那天我因為尼古拉指環發出的禁錮術打敗了黑衣人,回來後落、伊休斯對尼古拉指環進行了更仔細的研究,發現尼古拉指環的禁錮作用即是在主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會自動發出禁錮術護主。落還說等我的精神力等級提高了,還有可能自由使用指環上的能力,不用這麽被動地等待指環護主了。

“在我們麵前還敢威脅學妹?你這家夥欠揍吧?”黑衣人的威脅讓兩位負責審問的男生很生氣,他們猛敲黑衣人的頭泄憤。

“哈哈,隨你們打!就跟撓癢癢一樣,大爺我才不怕呢!““可惡!你到底說不說?”

“再打呀!哈哈哈,你們都沒有吃飯嗎?隻有這麽點力氣?”

……

無論兩位男生怎麽審問,那個黑衣人就是不鬆口。

就在局麵僵持的時刻,一個冰涼的聲音響起:“審了這麽久,還沒有問出絲毫信息來?嗯?”

辦公室裏的氣溫仿佛突然下降到了零度。

“啊,伊休斯會長——”我驚喜地望向門口的伊休斯。隻見伊休斯依然板著他那張冰山臉,走了進來,經過我身邊時,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原本想說的話也咽了下去。

“還沒有問出來嗎?”伊休斯目光淡淡地看向那兩個男生。

那兩個男生頓時變得無比拘謹,連回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會,會長,對,對不起,還,還沒問出……”

伊休斯冷冷地盯著他們。

“會長,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很快就會撬開這家夥的嘴巴的……”

“喲,又來一個啊。哇,還是白頭發,喲喲,少年白頭可不得了哦……”那個不怕死的黑衣人又管不住嘴巴了。

“啊啊啊,會長,你,你先別生氣,我們會好好教訓這個家夥的!”那兩個男生聽到黑衣人毫不客氣的話,臉色都變了。

我好奇地看著這一幕。伊休斯在學生中這麽有威信嗎?不過,說是威信,還不如說是“恐怖威懾”好。

“這裏不需要你們了,出去吧。”伊休斯冷冷地說。那兩個學生於是戰戰兢兢地走出去了。

啊,那我呢?我留在這裏應該沒關係吧?我正好想知道這個黑衣人到底會招出什麽樣的事實來。

“夏千尋同學……”見我站在原地沒動,伊休斯轉過頭望著我,說,“也請你出去一下。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在現場觀看。”伊休斯的語氣很禮貌,但我聽了就是覺得心裏涼颼颼的。

“哦,好。學長您自便啊!”我尷尬地笑著,也走出了辦公室。

伊休斯會怎麽審問那個青蛙長相的家夥?那家夥油鹽不進啊。

嗯,我將耳朵悄悄貼在門板上,偷聽裏麵的動靜。

我實在是很好奇“冰山男”會怎麽審問那個油滑的“青蛙男”。

我豎起耳朵聽了兩分鍾,沒有絲毫動靜,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嚇得我往後一退,跌坐在了地上。

“啊!”房內傳來的慘叫聲差點穿透了我的耳膜。

“你……你這個惡魔!不要!不要靠近!啊啊!不要!”“青蛙男”的聲音完全變調了,那淒厲又驚恐的叫聲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啊啊啊,我說,求求你停手,我說,我都交代……”那個聲音依然淒厲,但聽得出已經完全屈服,沒有一絲反抗之意了。

我摸摸胸口,心髒在胸腔內怦怦跳得飛快,站起來時腳都有點打戰,不經意抬頭一看,那兩個比我先出來的男生已經遠遠地站到了走廊的另一邊,背對著這間會議室——看來,他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了。

沒過多久,門開了。

伊休斯一臉平靜地走出來,對著站得遠遠的兩個男生說:“你們過來,那家夥已經鬆口了。你們過去做個筆錄吧,問詳細點,他什麽都會說的。”

我下意識地看向房間內的那個“青蛙男”,隻見他渾身打戰,臉色蒼白,額頭冒出來很多汗,眼神有點渙散,似乎受到了什麽巨大的刺激和驚嚇,嘴巴一開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麽。

這個人太可怕了!嗚嗚嗚,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蘭斯洛特煉金學院了!

“夏千尋同學,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伊休斯說完,不聽我的回答,就走在了前麵。

我敢不聽從嗎?

苦著臉,我無奈地跟在了伊休斯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