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一來到學校,我拿著撿到的手鏈來到桑易威的班級向裏麵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學長,請問桑易威在嗎?”

“他?不知道。”

“哦,謝謝。”我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手鏈,有些失望地轉身要走。

“小學妹,要給桑易威送禮物啊?還是算了吧,他不會收的。”

對於這位學長的好心勸告我隻是一笑而過——我隻是物歸原主而已。

就在我要走時,那名好心的學長突然擋住了我的去路。

“學長,有事嗎?”

“小學妹,這裏不是隻有桑易威一個男生,我也很不錯啊。”

看著眼前這個長相普通、身高普通、身材普通的男生,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因為,和桑易威比起來,他真是差太多了。

不過,桑易威那家夥除了長得不錯外,其他都不行,尤其是那脾氣性格,簡直是差到了極點!

“我是來還東西的,不是來送東西的,學長再見。”

“小學妹,別這麽急著走嘛。其實,你長得很可愛,是我喜歡的類型,要不,我們交往試試?”

原本,聽到別人的讚揚我應該高興並表示感謝,但是現在麵對這個學長,我覺得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都很討厭,尤其是讚美!

要不是顧及我學妹的身份外加我的形象,也許我現在已經賞了他一巴掌了。

“對不起,我暫時沒想過談戀愛。抱歉,我要走了。”

“別走嘛,陪我聊聊嘛。”

我見去路被擋住,想轉身調頭走別的方向,可是那個男生的速度比我還快,總是先一步擋在我的麵前,弄得我想走也走不了。

“你在欺負學妹嗎?”一個熟悉的女聲出現了,我回頭一看是陶沁悅。

見了她我感覺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一樣,連忙快步走到她身旁。

“開個玩笑罷了,真沒勁。”

男生離開了,我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幫我。”

陶沁悅微微一笑,雙眼彎成月牙狀,十分迷人:“謝什麽,舉手之勞。”

“你幫了我,不怕他會恨你嗎?”

“哈哈哈……”

陶沁悅誇張的大笑弄得我分外疑惑:沒想到像她這樣的淑女也會這樣……

“放心吧,有易威那個黑臉包公在,沒人敢惹我。再說了,大家也不是小孩子了,犯不著為這點兒事記恨。”

說到桑易威,就他那冰冷的見誰都有仇的樣子,的確是沒人會惹他。

“哦,對了,麻煩你看一下,這個是桑易威的嗎?”

當陶沁悅看見手鏈,原本笑著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這個怎麽會在你手裏?”

“哦,那是因為星期五……”

“原來是你拿走了我的手鏈!難怪我找了半天沒找到!”

一個身影從我麵前閃過,一把奪走了我手中的手鏈。

我定睛一看,桑易威正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好像要把我吃了。

“我沒拿,我是……”

“少囉唆!東西被你碰過了,真是晦氣!”

我一時語塞,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麽。

那天明明是他救了我,所以東西才會掉的,他為什麽要說是我拿走手鏈的呢?這也太奇怪了吧!

“易威,這是怎麽回事?”

“沁悅,沒事,就是這女人拿了我的手鏈而已。”

“我……”

剛要開口,被桑易威一瞪,我到了嘴邊的話又硬吞了回去。

“易威,你應該知道這手鏈意味著什麽,所以……”

“沁悅,我知道。放心吧,手鏈我不會再弄丟了,我保證!”他的眼中瞬間充滿了柔情。

麵對著陶沁悅,他的神情總是異常溫柔,完全看不出是那個惡言惡語、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桑易威。

可是,他為什麽要用冷酷偽裝自己?又為什麽隻對陶沁悅露出柔情,而我,每每麵對的都是他的惡言相向和冷麵無情呢?難道我就真的得罪他了嗎?他就那麽討厭我嗎?

待陶沁悅走開後,桑易威麵向我開口了:“星期五的事,我不準你提一個字,懂嗎?”他的神情冷漠而駭人,好像我敢說一個“不”字,他就會當場殺了我。

“幹嗎不說話?”

“我……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你嗎?”

桑易威沒有回答,隻是直直地盯著我。

而我,從他的眼中讀不出什麽,隻好作罷。

“喂!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什麽?喜歡他?呸!我寧願買塊臭豆腐撞死也不會喜歡這個家夥!

我看了一眼桑易威,他的表情依然冷酷,隻是此時還多了幾分玩味。

我就知道,這個家夥絕對是那麽故意問的!

“喜歡你?除非我死了!”

我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但是桑易威似乎並不這麽覺得,他原本就夠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鬱起來,看得我心裏直發毛。

我一時迷茫了。

難道我這樣的回答他不滿意嗎?總不見得是想要我說喜歡他吧?哼,白日做夢!

“好!你記住今天說的話!如果有一天你喜歡上我,你就給我去死!”

“你……”

原本我應該很氣憤地罵他,甚至甩他一巴掌,可是,為什麽我火氣沒有上來,卻有一股酸楚湧上鼻腔?我心裏更是翻江倒海,眼睛好像被某種**給浸濕了。

下一刻,我轉身一路狂奔。

直到來到一間教室,我將門鎖上,愣愣地走到角落,靜靜地蹲下,蜷縮著抱住自己,任憑淚水奪眶而出浸濕自己的衣衫。

憑什麽?他憑什麽那樣對我?不就是幫過我兩次嗎?不就是在大雨裏救了我,不就是在車衝過來時救了我嗎?就兩次而已!隻是兩次!他憑什麽就把自己當上帝?我為什麽要受他的氣?

我反複問著自己,問自己為什麽要哭,問自己為什麽會感到這麽難受。

可是,我幾乎想破了頭都無法找到我要的答案。

也不知過了多久,教室裏已經沒了我的哭泣聲,四周一片寧靜。

我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姿勢蜷縮在角落裏,雙眼直直地看著地板發呆。

“哐當!”

突然,眼前的昏暗被一片明亮代替。

我驚愕地抬起頭,發現教室的門“砰”的一聲開了,明顯是被人踢開的。

當目光觸及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時,我心中的那股委屈全數湧了出來。

“小沙子,我總算找到你了。”

“晴子!”我哭著撲進了歐翔晴懷裏。

看見了他,我剛平複的情緒再次失控了,眼淚一連串地落下,我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哭起來。

耳邊沒有傳來安慰的話語,我隻感覺發間有指頭在穿梭。

待哭過了,安靜了,我看著歐翔晴難免有些尷尬。

我這麽莫名其妙地看見他就哭,一定把他嚇壞了吧……

然而,歐翔晴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讓我感到詫異:“還想哭嗎?想哭的話,我可以再借懷抱給你哭。”

“晴子……”

“嗯?還哭嗎?這個懷抱是免費租借給你的,不要錢,不用白不用哦。”

我“撲哧”一聲被他的幽默給逗笑了,剛才的委屈和煩悶也隨之減少了一大半。

“知道為什麽女人比男人長命嗎?”

“啊?為什麽?”

“因為女人可以想哭的時候就哭,隨時隨地都可以。所以,小沙子,如果想哭了就來找我,我的懷抱永遠免費借給你哭。”

從來沒有人向我說過如此動人的話語……

瞬時,一股甜蜜的感覺替代了心中的不快,我將剛才那些莫名其妙的難過全部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過,我還是喜歡看小沙子笑的樣子,所以,來,給大爺笑一個吧。”

“不要!我要大爺給我笑一個!”

“哈哈哈……”歐翔晴大笑著捏了捏我的臉。

我也跟著一同笑了。

教室中回**著我們倆的笑聲。

謝謝你,晴子,每次我難過時,都是你給我鼓勵……

也許,你有一種魔力,一種能讓我快樂起來的魔力……

“好了,走吧,別在這裏待著了。”

“嗯。對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午餐時間了。”

“啊?什麽?這麽說來,我逃了一節課?這下子我死定了!”

我居然逃了一節課,還是最可怕最難纏的英語老師的課!這下可完蛋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沒事,我陪你去老師辦公室,一切讓我來處理。”

“哦……”我安心地跟著他來到了英語老師的辦公室。

每次歐翔晴總能幫我解決一些我無法解決的事,所以我逐漸養成了對他的信任感。

經過歐翔晴的一番解釋,英語老師決定不追究我逃課的事,但是要求我把筆記給補上。

出了辦公室,我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這個最難纏的老師都被搞定了,這下子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現在意識到加入宣傳部的正確性了吧。”

“嗯!”

的確,要不是我加入了宣傳部,要不是歐翔晴是部長,他又怎麽能用宣傳部臨時有重要的會議這個借口為我開脫呢?不過,這也要拜他在一幹老師心目中完美的形象所賜。

進入市一中的這些日子裏,我了解到了歐翔晴在市一中的重要性。雖然隻是宣傳部的一名部長,但是學校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參與處理,和宣傳部有關的,和宣傳部無關的,老師們總是特別信任地將事情交到他的手裏,當然,他也從來沒有讓那些老師失望過。

“晴子,你為什麽選擇在宣傳部而不是去學生會呢?”

“因為我喜歡畫畫,所以決定一直留在宣傳部。”

“原來如此。你的畫真的不錯,專門學過嗎?”

“沒有,我都是自學的,隻是個人喜歡畫而已。”

歐翔晴的話讓我頗為意外。我一直以為他是專門學過繪畫的,沒想到竟然是自學的,這不免讓我感到佩服——像我這樣從小學就開始學習繪畫的人,畫出來的東西也不見得有他的好。

“晴子,你真是天才!”

“多謝誇獎,本公子當之無愧!”

“我能不叫你晴子嗎?”

我這一問,換來的是歐翔晴驚愕到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的神情:“為什麽?”

“因為我想到一個更好的。”

“哦?說來聽聽。”

“就叫……晴公公!哈哈哈……”說完,我撒腿就跑。

我邊跑邊往後看,隻見回過神來的歐翔晴正在我後麵追著。我笑著衝他做了個鬼臉,沒想到這招來的卻是他的加速奔跑,過了沒多久我就被他給抓住了,我連連求饒他才放過了我。不過,最終我們兩人協定,以後不叫他晴子了,當然也不叫晴公公,而是叫……晴少!

這是我費勁心思才想到的他比較滿意的稱呼,也正因如此,我才免掉了剛才“失言”的懲罰。

一下課我就沿著走廊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誰在我的課桌裏塞了一張紙,讓我在這節課下課後到本樓的小樓梯轉彎處等著,說有事情要跟我說,弄得我莫名其妙。

我來到小樓梯的拐角,沒見到人——這裏來往的人比較少,大家都喜歡從另一邊的大樓梯走。

難道是有人惡作劇?誰這麽無聊?

等了一會兒都沒見有人來,我便想走,才邁出一步卻突然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麽。

我低頭撿起來一看,竟然是桑易威的那條手鏈——上麵的舞鞋掛墜我是不會認錯的。

這東西怎麽會在這裏?難道那家夥又不小心掉了嗎?他不是這麽不小心吧?這不是又要我去還給他嗎?唉,指不定又要被他罵一頓呢!

“喂!你想幹嗎?”

嗯?誰?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我剛一轉身,就見一個龐然大物迎麵而來,下一秒便感覺有人從我手裏搶走了手鏈,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耳邊就傳來一陣吼聲。

“穆瑾紗!你想幹嗎?你想把沁悅的手鏈丟掉嗎?是你偷了她的手鏈?你到底想幹什麽?沁悅哪裏得罪你了?”

什麽?偷手鏈?丟掉?他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

我抬起頭,麵對的是桑易威怒氣衝衝的臉,他的左手緊緊地握著那條手鏈。

“沁悅哪裏得罪你了,你要三番兩次和她過不去?你到底安的什麽心?你想幹什麽?說!”

“我……我隻是撿到了然後……”

“撿到?好!”桑易威冷哼一聲,一臉不屑地瞪著我,“你說,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就這裏,在地上,我剛撿起來,以為是你又掉了,想去還給你,結果你就……”

“夠了!一派胡言!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沁悅的東西怎麽會掉在你們一年級的樓層?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分明是你偷了沁悅的東西想來扔掉!幸好被我當場逮住,否則沁悅的東西被你扔了都沒人知道!”

“不!我沒有,我真的……”

“少囉唆!你沒有?你沒有這條手鏈會在你手裏?你沒有你為什麽站在垃圾桶旁?如果你不是想把我和沁悅的定情手鏈扔了,那你是想做什麽?說啊!”

我現在是百口莫辯。

如果我說有人把我約到這裏來,桑易威肯定不會相信——現在在他看來是人贓俱獲,再加上本身對我的偏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我的。

“沒話說了吧?穆瑾紗,你給我聽著,這筆賬我會慢慢跟你算的!”說罷,桑易威甩手就走,在走出了幾步後他又轉身冷冷地對我說,“我真後悔救了你兩次!”

這句話讓我徹底崩潰了!

被人冤枉,被人辱罵,這一切的一切,為什麽總是圍繞著我?為什麽桑易威每次都要對我這麽凶?難道我真的是哪裏得罪他了嗎?

桑易威,你可以保護陶沁悅,你可以對她好,你可以討厭我,你可以對我不屑一顧,可是,為什麽你要三番兩次冤枉我?

“小沙子,你站在這裏幹嗎?我到處找你呢。”

我能感覺到自己現在有多僵硬,就連轉身都那麽不自然。

見了歐翔晴,我想笑,想裝成什麽事都沒有,可是我發現自己辦不到。

“晴少,為什麽他們總是要冤枉我?”

“什麽?出什麽事了?快告訴我。”

我緩緩地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歐翔晴。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他的反應異常激烈,馬上就要去找桑易威,要不是我強行阻止,恐怕他早就衝到桑易威那裏去了。

“晴少,我沒事,算了吧。”

“小沙子,你真是個小傻子啊!”他溫柔地撫著我的頭發,用寵愛的口氣說著責怪的話,“被人冤枉都不解釋……剛才的事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你怎麽能傻到去背這個黑鍋呢?”

“唉,沒辦法,我就這麽傻,沒藥救了。”

我從歐翔晴的臉上清晰地讀出了四個字——“敗給你了”。

但是他的笑依舊那樣溫和:“沒關係,我喜歡你的傻。”

呃!歐翔晴剛才說什麽?喜歡我的傻?他說他喜歡我的傻?

我臉頰上莫名地滾燙起來,心裏也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該說什麽、該想什麽、該做什麽。

“對了,你和你媽媽見麵了嗎?”

“還沒有,她要在國慶放假期間見我。”

“嗯,用平常心去見她吧,不管怎麽說她也是你的媽媽。如果實在不行,就把她當陌生人來見,這樣你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他不說話了,隻是看著我笑,眼神裏透著謝意。

“哦,對了,你剛才說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哎呀,差點兒忘了!我是來告訴你國慶放假期間會有一場舞蹈比賽要在我們學校舉行,所以學生會交代了任務,要我們去布置禮堂。”

舞蹈比賽?陶沁悅一定會參加吧……又會見到桑易威嗎?可是……

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可能會和桑易威打照麵我就有些不知所措,總覺得一見他就會“火星撞地球”。

“小沙子,喂,小沙子,回魂啦。”

“啊?哦。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布置呢?”

“需要用的東西就是那些,倉庫裏都有,就明天開始吧。每天午休時間布置半小時,差不多三四天就能完成了。”

“嗯,好。”

第二天我們就布置起了禮堂。

幸好東西都是現成的,隻要剪裁、粘貼一下就可以了,所以除了我和歐翔晴外就隻找了陳緯傑也就是副部長來。

“小沙子,辛苦你了。”

“沒事,剛吃好飯,就當是運動一下。”

歐翔晴衝我微微一笑。

而陳緯傑則在一旁調侃開了:“小學妹臉紅了?怎麽,不好意思了?”

我無言以對,隻能低頭默默地做著手上的活兒。

陳緯傑和歐翔晴兩人一來一回地拌嘴,聽來也十分有意思。

“我們翔晴可是風靡市一中的大帥哥哦,小學妹可要努力啊。”

“呃,我……”

“別聽他胡說,這家夥就愛開玩笑。”

隨後兩個人就鬧開了,從嘴上的互相鬥法發展到滿場追逐。

看著歐翔晴邊跑邊笑邊逗陳緯傑的樣子,我也樂了。

最後,這場鬧劇終於以陳緯傑摔了個狗吃屎而告終。

經過四天的努力,我們終於把禮堂的布置給弄好了。

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我有一種強烈的滿足感。

“好了,接下來就要檢查一下音響什麽的有沒有問題了。”

“啊?這也要我們檢查嗎?”

歐翔晴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當然,誰讓我們是宣傳部呢。”

頓時,我沒話說了。

原來,在市一中裏宣傳部就等於後勤組呀……

什麽事都要宣傳部的人負責,那其他那些部還有學生會是幹嗎的呢?難道就是吃白飯的嗎?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要檢查音響、帷幕、燈光,現在開始吧,首先是音響。”

歐翔晴檢查音響的方式很特別,他讓我握著話筒站在台上,然後自己去後麵檢查,等待他的手勢,隻要一做“OK”的手勢,我就唱歌。

站在禮堂的舞台上,我手握著話筒,真有種馬上我就要開演唱會的感覺。

很快,歐翔晴衝我做了個手勢,下一秒,禮堂中響起了一個熟悉的旋律。跟著《You are my angel》的旋律,我輕輕地哼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逐漸靠近。他用他的方式演唱著這首歌:“You are my angel,tell me where are you going...”

隨著歌聲,我的心如小鹿亂撞,臉上的滾燙堪比這炎熱的天氣。

忽然,整個禮堂暗了下來,隻有我和他在台上站的地方有白色的光投下來。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帷幕緩緩合上。

“OK!音響、燈光和帷幕都沒問題。”

我猛地回神,看著身旁笑嘻嘻的歐翔晴,忙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

剛才是在測試音響,測試燈光,測試帷幕,沒有別的,隻是在測試而已,隻是測試……

我一遍又一遍地這麽提醒著自己,可是心情一時間還是難以平複。

“喂,小子,你看把學妹弄得臉都紅了。”

“啊?我沒有!”我趕緊出聲反駁。

“還說沒有,看你的臉,跟猴屁股似的。”

被陳緯傑這麽一說,我覺得實在很尷尬。

“緯傑,別逗她了。後台一切都沒問題吧?”

“喲,開始護花啦?唉,沒想到我們市一中第一帥哥也會護花啊。”

我很想用封條將陳緯傑的嘴給封起來,但是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學長,又是副部長,我還是忍下了。

“好吧,你這麽說就是後台沒什麽問題了,我們走吧。”

於是,我就跟在歐翔晴身後走了。

陳緯傑邊嚷嚷邊追了過來。

三人一路走著,路過小賣部時歐翔晴習慣性地買了一包冰綠茶和一包冰紅茶——綠茶自然是給我的。

“我說部長大人,我也努力做事了,怎麽喝的沒我的份?”

“你要喝?”

“是啊是啊。”

“行,自己買。”

我“撲哧”笑了出來。

我偷瞄了一眼陳緯傑,發現他瞬間沒了剛剛的興奮,邊瞪著歐翔晴邊自己買了瓶飲料,嘴裏似乎還在念叨著什麽。

“重色輕友,枉我和你這麽多年的同學加兄弟,竟然連個飲料都不買給我,唉……”

“身為男生,你要自食其力,要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要吃要喝當然要自己買啊。”

歐翔晴的話哪怕是歪理聽起來都那麽有道理,我不禁佩服。

“啊?為什麽男生就要自食其力,要自己動手,要自己買吃的喝的?女生就不要嗎?”

歐翔晴一把抱住陳緯傑的脖子,笑眯眯地看著他:“小沙子是學妹,身為學長當然要照顧她啊,你不是也非常照顧那些小學妹的嗎?”

從歐翔晴的話中我聽出了些許話外音,再加上陳緯傑一副吃悶虧的樣子,我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事,至於什麽事大家心裏也都清楚,就沒必要說穿了。

“快上課了,小沙子,走吧。”

“好!”

歐翔晴和陳緯傑將我送到了教室門前,道別後他們離開了。

我一走進教室就被徐曉寧逮了個正著——與其說是逮不如說她正等著我。

“一個喝著冰綠茶,一個拿著冰紅茶,你們兩個有問題哦!”

“啊?什麽?”

“少裝傻了!你別告訴我你們什麽事都沒有,我才不信呢。”

我實在是百口莫辯了。麵對想象力如此豐富的徐曉寧我還能說什麽呢,隻能任由她在那裏胡亂聯想了。反正隻要我不開口她就不能拿我怎麽樣,所以我始終保持著沉默。

國慶放假期間,我和歐翔晴外加陳緯傑三人還要到學校來。沒辦法,誰讓舞蹈比賽在這個時候開始呢,我們身為宣傳部的人,隻能前來壓陣了。

今天來參加比賽的人還真是不少,我光站在禮堂門口核對參賽者的信息就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參賽者全部進場了,剩下觀眾陸陸續續地來,我就不用去理會了。一心想找歐翔晴,我四處逛開了,不知不覺地就逛到了後台。路過化妝室我掃視了一下,這裏擺滿了參賽者的舞衣、化妝品,大家都忙活著。

走到舞台邊,我環視著台下的觀眾,突然一個身影掠入我的眼中。坐在前排的人中,一位打扮講究的中年婦女吸引了我的目光,她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可是我一時想不起究竟在哪裏見過。

這個女人我認識嗎?可是,為什麽我想不起來呢?不應該啊,我明明沒見過她啊。可是為什麽會有種很早就認識的熟悉感呢?

“小沙子,怎麽站在這裏發呆?”終於,我和歐翔晴在舞台另一側相遇了,他按老規矩拿給我一包冰綠茶。

“沒什麽。”衝著歐翔晴笑了笑,當我再回頭去看時,那名眼熟的婦人已經不見了,這不禁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一時產生幻覺了。

“一年一次的高中舞蹈大賽還真是熱鬧啊。”

的確很熱鬧,不光參賽者多,就連評委都有10名之多,可見這次的比賽十分重要。

就在舞蹈比賽即將開始時,陳緯傑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好了,陶沁悅受傷了!”

啊?受傷?

“她受傷了你不去找醫務老師來找我們幹嗎?”

陳緯傑衝著我們狂擺手,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繼續說:“因為大家懷疑是穆瑾紗弄傷她的!”

什麽?我?這簡直是難以置信!我什麽時候弄傷過她了?簡直是莫名其妙嘛!

“小子,話別亂說,小沙子一直和我在一起,怎麽會弄傷她?”

“哎呀,你們跟我來!”

陳緯傑一手拉著歐翔晴一手拉著我就往後台跑去。

一進後台,我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人群中的陶沁悅左腳腳底還在流血,而一旁的醫務老師正在替她止血。

“到底怎麽回事?”

還不等有人回答歐翔晴的問題,就有人指著我大喊一聲:“沒錯,就是她!”而那個人我看著似乎有點兒眼熟,再仔細一看,這不就是上次在食堂和我搶位子的男生嗎?

“又是你!你說沁悅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說啊!”

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就感覺有人抓著我的肩膀大力地搖晃起來,弄得我又疼又暈。

“桑易威,你先放開她再說!”幸好有歐翔晴替我解圍,不然我一定會休克的。

然而,桑易威那雙眼睛好像在噴火,簡直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般,十分駭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怎麽莫名其妙地衝著我又吼又搖的?我又哪裏得罪這個家夥了嗎?

“穆瑾紗!沁悅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害她?”

什麽?什麽叫我害她?我壓根連發生什麽事都不知道,又何來害她一說?這裏誰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事情還沒弄清楚前,請你不要隨便冤枉人。”

“沒弄清楚?有人看見她來過後台,然後沁悅的舞鞋裏就出現了圖釘,害得沁悅受傷無法比賽了!除了她還會有誰!”

現在我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隻是在化妝室前路過,停下看了兩眼而已,為什麽就說是我害了她?

“我隻是路過而已,根本沒進化妝室啊。”

“少囉唆!除了你還會有誰!你總是和沁悅過不去,不是你害她難道是我嗎!”

這話說得也太牽強了吧!以前發生的事情都是誤會,現在幹嗎還要咬定是我和陶沁悅過不去?哪有這麽冤枉人的!

我剛想說什麽,卻被歐翔晴搶先了一步:“你也說了,隻是有人看見她來過後台,然後陶沁悅的舞鞋裏出現了圖釘。但是中間那段時間裏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不能光憑這個就咬定是小沙子幹的。”

“少囉唆!歐翔晴,你別跟我說廢話!你護著她,整個市一中人人都知道!你少跟我來這套!”

“我隻是講道理而已。這件事疑點這麽多,我不希望有人冤枉小沙子,也不想那個害陶沁悅受傷的真正肇事者逍遙法外。”

“哼!你倒是說得冠冕堂皇!想包庇你的下屬就直說,這裏誰不知道你們倆關係不一般!”

可惡!這個桑易威越來越可惡了!冤枉我就算了,還把歐翔晴也牽扯進來!他是不是在故意針對我啊?

“喂!桑易威!你別含血噴人!那個說看見我來過後台的人,你明明知道他和我有過節,他說的話根本不能信!”

“我可沒和你有過節,你別冤枉我。”

要說起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這個搶我位子在先、冤枉我在後的男生絕對是一流!他分明是想借機報仇嘛!

“上次在食堂你搶我的位子又和我吵架,很多人都看見了!桑易威,那件事可是你親眼看到的!”

“少囉唆!我管你們有什麽過節!這顆圖釘是你們布置會場用的吧!能進後台的除了參加比賽的就隻有你們宣傳部的人了,你還想抵賴嗎?”說罷,桑易威將手中的圖釘往我這邊一扔。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我躲閃不及,下一秒就感覺左臉火辣辣地疼。

“小沙子!你流血了!”經歐翔晴的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臉被飛過的圖釘給劃傷了,我轉頭看向一旁的鏡子,發現左臉上有一道明顯的鮮紅痕跡。

“桑易威!你……”還沒等我說完,就發生了一件我怎麽都想不到的事情——歐翔晴居然二話不說,衝上去就給了桑易威一拳。

桑易威反應過來後也毫不留情地給了歐翔晴一拳,就這樣,兩人扭打在了一起,整個化妝室一片混亂。

我忙上去幫忙拉開歐翔晴,卻不想被桑易威一掌拍到了梳妝台旁,頭應聲磕在了台子的角上,頓時一陣暈眩,站不起身。

“小沙子,你沒事吧?”注意到我的情況,歐翔晴終於停手了。

當頭暈消失後,我就看見他帶著些淤青的臉出現在眼前。

“我沒什麽,別打了。”

“好!不打了!我抱你去醫務室!”說罷,歐翔晴就抱起我。

我迷迷糊糊地看向身後的桑易威。

他站在原地看著我,臉上也有淤青,而眼神卻有著異樣的歉疚。

我想,也許是我撞糊塗了所以看錯了……

舞蹈比賽日最終成了我的受傷日,一天受傷兩次,而且都是在臉部,這下子可真是悲慘。不知道臉上會不會留下傷疤呢?要是真留下了,那不是成了“刀疤叔叔”了嗎……

“晴少。”

“小沙子,你躺著別亂動。醫務老師說你沒大礙,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

“嗯。晴少,我會不會破相啊?”

頓時,歐翔晴原本緊張的表情變成了一張大大的笑臉,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小傻瓜,隻是擦破點兒皮而已,哪有那麽容易破相啊。”

這話終於讓我心裏的大石頭落地了。

不會破相就好,雖然我不是什麽絕色美人,但畢竟也是女生,要是臉上留下了疤痕,那多難看哪!

“小沙子,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害得你受傷。”

“啊?沒關係,你也是想幫我嘛。隻是,我不知道,原來你也會有這麽衝動的一麵,嘿嘿。”

我倆相視一笑。

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我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這麽一來,我和桑易威的誤會是越來越深了。

而且,陶沁悅因為受傷也不能比賽了,對於一個舞者來說,那該是多大的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