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不要跟易卜道歉
1.
實驗室裏靜悄悄的，隻有貝茵茵把猛獁象化石收起來時發出的 聲音。
貝茵茵悶悶不樂地背起書包就要往外走。
易卜察覺到貝茵茵的情緒，忍不住叫住了她：“怎麽了？”
貝茵茵心裏很失落，一開口，情緒就像開閘的洪水一般全部湧了出來：“我覺得我真的好沒用啊！昨天晚上看到櫻桃那麽自由自在，我還在想，如果我是一個原始人就好了，這樣就不用每天都為學習和考試煩惱了，可是……可是我差點兒害死了櫻桃，我……”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每次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我總想著反正有甜甜，還有其他的朋友，所以我為什麽要學習呢？可是這一次……”
可是這一次，如果不是易卜去得早，櫻桃可能就沒了。
想到剛剛的驚險，貝茵茵仍然心有餘悸。
易卜卻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你說得對，也有不對。”
貝茵茵眨著眼睛看著他。
“首先，很高興你認識到了知識的作用。”易卜的聲音給人一種格外安心的感覺，“科學技術和知識的進步，對於人類來說是巨大的福音，你可以試著想一想：如果沒有先輩們一代接一代地辛勤研究，並且冒著生命危險親自試驗，我們會知道這朵蘑菇有毒嗎？我們不但不會知道，更不會生產出救命的藥物。所以當櫻桃誤食了毒蘑菇，她就會因為無知而死掉，而如果她是最後一個原始人，人類很有可能就這樣滅絕了。可是因為我們手中掌握著科學知識，她活了下來，人類就沒有因此滅絕。你看，就因為科學有這樣寶貴而偉大的作用，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願意為了科學奉獻自己。”
“嗯，所以作為現代人的我簡直一無是處。”貝茵茵摳了摳背包帶子，臉上仍然是難過的表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就像你覺得我和邱甜是天才，學習比較好，那是我們擅長的事，而你卻更擅長交朋友。你看，你的朋友比我們多，你甚至能和猛獁象、原始人做朋友，能跟他們交流，而這正是我們所不能理解，更做不到的事。上次，如果不是你及時和櫻桃他們交流，說不定我真的會被他們烤來吃。”
聽到最後，貝茵茵的眼睛亮了起來：“你胡說！櫻桃和白菜他們又不吃人！不過……不過聽你這麽說，感覺我好像還有點兒用處。”
“那當然！”易卜笑著說道。
“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貝茵茵誠懇地說，“雖然我不是天才，也不擅長學習，但我覺得我也要好好地補充知識，不然遇到事總要找朋友，太丟臉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懂得很多知識，就不會在有需要的時候急得團團轉了。
“好了，走吧，該回去上課了。”易卜看了看手表，說道。
“嗯！”貝茵茵高興地跟在他身後準備出門，突然，走到門邊的易卜停了下來。他貼在門邊聽著，朝貝茵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先不要說話。
貝茵茵緊張起來，她踮起腳尖，像是偷魚幹的小貓一樣，悄悄走到易卜身後，實驗室的門外忽然傳來靳北老師的聲音。
“您新發表的論文《新型環保材料》，有80％和菲爾斯的實驗成果相似，您不打算解釋這個問題嗎？”
菲爾斯？那個溫和的外國少年嗎？
“你要什麽解釋？難道你以為我抄襲了一個學生的實驗論文嗎？”這個聲音是魏博士的。
“難道您沒有利用菲爾斯的論文嗎？魏博士，自從易博士不幸去世後，我轉到您的門下成為您的學生，一直對您十分敬仰，但沒想到您居然做出這種可恥的事……”靳北老師義憤填膺的聲音穿透了實驗室的門，清晰地傳到了易卜和貝茵茵的耳朵裏，兩個人一聲也不 敢吭。
魏博士竟然抄襲菲爾斯的實驗成果，這是真的嗎？
“你的想法簡直天馬行空！靳北，我作為一個有著十幾年專業權威的博士，難道專業知識還比不上一個所謂的天才學生嗎？這隻不過是巧合罷了，我是少年實驗室的指導老師，而他是這裏學習的學生，恰好研究同一個項目，就算……就算借鑒了一些他的成果，那又怎樣？這根本不能算是抄襲！”
……
沒多久，門外的爭執聲漸漸消失了，好像兩人都走了。
易卜的臉色變得很差，蒼白得像一張紙，眉頭緊皺：“魏叔叔他應該不是這種人吧。”
“從他說我看起來不聰明那天，我就覺得他不是好人！”貝茵茵氣憤地說，“沒想到居然還是一個無恥的小偷！菲爾斯太可憐了，居然是這種人的學生！”
易卜聽到貝茵茵怒罵魏博士，有些難以相信：“博士在我爸爸去世後一直很照顧我，我覺得他並不是那樣的人，而且爸爸和博士是好朋友，也說過博士人很好的……”
易卜雖然同情菲爾斯，卻不願承認事實這樣醜陋，他一直把魏博士當成自己的叔叔，魏博士在爸爸去世後也經常安慰他。
“按照你這麽說，跟你爸爸是朋友的人就不會幹壞事了？還是說跟你爸爸關係好，做了壞事就不該被譴責？這樣的想法太自私了，易卜！”貝茵茵的話像一把利劍，直插易卜的心髒。
易卜還想說些什麽，但貝茵茵的指責令他什麽也說不出口，隻能難過地沉默著。
貝茵茵說完就後悔了，話好像太重了一點兒，還跟易卜的爸爸有關。“爸爸”這個詞對於易卜來說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存在，可是她更不想因為博士的事跟易卜道歉，承認博士是個好人。
自從那天不歡而散後，貝茵茵因為氣惱易卜的立場不堅定，好幾天沒有理他，不過貝茵茵沒想到竟然會再次見到菲爾斯。
2.
學校要舉辦一次交流活動，交流學校是莫寧國際中學，可貝茵茵對這個交流活動一點兒也不感興趣，為什麽做學術報告不能自己開個會，非要拉著同學們一起聽？真無聊。還叫什麽交流活動，交流難道不是讓兩個學校的同學們一起玩嗎？
看著講台上的魏博士滔滔不絕，講著自己最新發表的論文意義多麽重大，貝茵茵越發覺得他討厭，尤其是身旁坐著的菲爾斯一直心情低落的樣子。
貝茵茵轉頭看了看身邊的菲爾斯，他的眸子變得暗淡，一副神遊天外的表情坐在椅子上。前排有女生裝作不經意地轉過頭來看他，再轉過去和旁邊的女生耳語，這麽明顯的想吸引菲爾斯注意的動作卻被發呆的他忽略了。
唉……
看著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別人竊取，這種感覺很難受吧？明明知道自己的東西被偷了，卻有苦說不出，現在還要在現場看作為嘉賓的魏博士展示屬於自己的成果……菲爾斯真是太可憐了。
也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注視，菲爾斯轉過頭來，看到貝茵茵關心的眼神後，他勉強笑了笑，說：“你好，又見到你了。貝……茵茵。”菲爾斯歪了歪頭，還是想起了貝茵茵的名字。
“你好。”貝茵茵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他，隻好小心翼翼地問道，“呃……菲爾斯，你心情不好嗎？”
菲爾斯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
“是不是因為博士竊取了你的研究成果？”貝茵茵忍不住說了 出來。
聽到貝茵茵的話，菲爾斯瞪大眼睛看著她，眼睛裏滿是震驚：“你怎麽……怎麽知道的？”
菲爾斯的中文本就不好，一緊張，腔調更加奇怪了，聽得貝茵茵直想笑，但是如果這個時候笑出聲，好像太沒同情心了吧。
她趕緊忍住了，回答道：“那天我路過實驗室，聽到靳北老師和魏博士爭吵，所以……”
“原來是靳北老師。”菲爾斯垂下了頭，低聲說道，“他人 真好。”
貝茵茵撓了撓頭，努力想安慰他，說：“那個……菲爾斯，你不要難過，你這麽厲害，肯定能研究出更棒的東西！那些隻會竊取別人勞動成果的人，他們肯定沒有更偉大的成就。”
菲爾斯被貝茵茵毫無邏輯的話逗得苦笑了一下，心情總算好了一些：“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其實我並不在意署名是誰，隻是博士這樣做，真的太讓我難受了，我一直把他當成我的好老師。”
聽到菲爾斯的話，貝茵茵心裏更加氣憤了，不過她好像也沒有什麽辦法能幫上忙。
過了一會兒，貝茵茵實在聽得無聊，請假出去上廁所。
上完廁所的貝茵茵磨磨蹭蹭不願意回座位，她一想起博士得意地炫耀自己，論文卻是抄襲菲爾斯的，她心裏就堵得慌，特別想站起來當眾揭穿他。
繞著廁所瞎逛了兩圈的貝茵茵繞到禮堂後門，正想偷偷回到座位上，卻聽到拐角處校長和魏博士的聲音。
“博士，您真是年輕有為！這篇《新型環保材料》的論文可是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平時不苟言笑的校長竟然熱情地誇讚著魏博士，“如果實驗成功，平時我們用的資源起碼要節約20％，您可真是國家的棟梁。”
“哪裏哪裏。”魏博士雖然說的是謙虛話，但語氣裏滿是得意，“學術貢獻是我們的責任，為了這篇論文，我雖然辛苦了幾個月，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聽著魏博士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有多辛苦，這一切都是為了向國家貢獻自己的力量，貝茵茵終於忍不住走了出去。
“你胡說！這篇研究明明是菲爾斯的實驗成果，就算論文是你寫的，研究成果也是菲爾斯的功勞。”
少女的聲音帶著特有的尖厲，附近不少人都投來了驚訝的目光。
魏博士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但是他立刻恢複了平時的嚴肅：“這位同學，你在亂說什麽？張校長，這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嗎？”
校長看到魏博士的臉色變了，對貝茵茵板起了臉：“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班的？怎麽這麽沒禮貌？話是不可以亂說的，趕快回到你班上去！”
聽到校長的嗬斥，貝茵茵才發覺自己太衝動了，自己確實沒有什麽證據，就這樣說出來，怎麽可能有人相信她呢？
貝茵茵在周圍人的目光中悻悻地轉身，從後門溜了進去。
回到了座位，貝茵茵一想到魏博士的可惡行為，心裏仍然忍不住生氣，而且越想越生氣。
“你怎麽了？”菲爾斯看到貝茵茵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開口 問道。
“剛才我在外麵聽到校長跟魏博士說話，校長說他年輕有為，他竟然好意思說自己為這篇論文辛苦了幾個月……太可惡了！難道就沒有人能揭穿他嗎？”
貝茵茵說到最後，氣得低聲嚷嚷起來。
“算了，茵茵，反正我年紀還小，以後能研究的東西還有很多，這隻是一件小事啦，你別生氣了。”菲爾斯反過來開導她，壓低了聲音說，“不然這樣，我帶你去實驗室玩！”
貝茵茵猶豫了一會兒，心想：實驗室有什麽好玩的？她又不是沒去過，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器具。不過，現在大家都在討論魏博士的“功績”，比起實驗室似乎更無聊。
“嗯！”貝茵茵同意了他的提議，“可是……”貝茵茵為難地看著旁邊的老師。
“沒關係！”菲爾斯眨眨眼，“我以前在美國的時候，經常幹這種事。”
說完，他拉著貝茵茵挪到了門口，趁著老師移開目光的時候，迅速跑了出去。
3.
“你平常無聊的時候也會跑到實驗室玩嗎？”進入實驗室的貝茵茵好奇地左顧右盼。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少年實驗室，可是現在看起來，這裏確實和她印象中一樣又冷又硬，哪有什麽好玩的？
貝茵茵這樣想著，一轉頭卻發現菲爾斯在對她微笑。
“這裏可不是看起來那麽無聊！”菲爾斯說著，小心翼翼地從抽屜裏取出了酒精燈，還有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隻要你掌握了足夠多的知識，實驗室裏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魔法棒。”菲爾斯看起來非常自豪，他伸出手，紳士地邀請貝茵茵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請坐吧，女士。”
貝茵茵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你要給我變魔術嗎？”
菲爾斯笑而不語，仿佛神秘的魔術師，他戴上白色橡膠手套，從一個褐色瓶子裏取了一小粒黑乎乎的晶體，放在透明的玻璃片上。
“然後呢？”看著菲爾斯一絲不苟的樣子，貝茵茵情不自禁地期待起來。
菲爾斯沒有回答，他慎重地打開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將玻璃瓶裏的透明**滴了幾滴在那黑乎乎的晶體上。做完這一切後，他又取出一根棉簽蘸了蘸，最後才將黑乎乎的棉簽遞給貝茵茵。
“你用這個碰一碰酒精燈的燈芯。”
貝茵茵困惑地接了過來，驚奇道：“難道這樣還能把酒精燈點著？”這根棉簽沒有燃燒，反而被打得濕漉漉的，灰不溜秋的樣子，這樣去碰燈芯，難道會出現什麽別的反應嗎？她不信這樣能把酒精燈點燃。
“試試！”菲爾斯笑著說。
貝茵茵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隨意地用棉簽碰了碰酒精燈的燈芯，沒想到燈芯居然噗的一下亮了起來。小小的火焰仿佛跳躍在酒精燈上的精靈，快樂地跳著舞，火光映照著貝茵茵和菲爾斯的臉龐，透出別樣的光彩。
“啊！它亮了！”貝茵茵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奇怪！明明沒有火，棉簽還是濕的，怎麽會亮呢？”
難道這真的是魔術？還是那幾滴水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貝茵茵伸手就要去拿玻璃瓶，菲爾斯連忙阻止了她：“小心！這可不是一般的水！”
“這是什麽？”貝茵茵好奇地看著他。
菲爾斯小心翼翼地將玻璃瓶蓋擰緊，收了起來，向她解釋道：“這是濃硫酸，是一種具有高腐蝕性的強礦物酸，非常危險，會灼傷皮膚，所以千萬不能用手去觸摸它，就連使用的時候都要非常小心。”
“這麽危險！”貝茵茵嚇得趕緊縮回了手。
“那萬一不小心碰到了怎麽辦呢？”她好奇地問。
菲爾斯表情嚴肅地說：“要立刻用抹布擦掉，然後用大量的水衝洗，水量千萬不能太小，不然還是會被燒傷的。”
“可怕。”貝茵茵吐了吐舌頭。
這太不符合常理了，可是很有趣，沒想到實驗竟然這麽有趣，貝茵茵突然對實驗室裏的東西感興趣了。
“還有什麽好玩的實驗嗎？”她興致勃勃地問。
“當然！科學的樂趣是無窮的。”菲爾斯熱情地跟她介紹著一些有趣的實驗，看得貝茵茵驚喜連連，也想親自試試。
不過第一次接觸化學實驗的貝茵茵操作的時候總是犯一些低級錯誤，菲爾斯隻能緊緊地盯著她，糾正她的做法。
“不好意思，我太笨了。”貝茵茵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其實有些操作她好像有點兒印象，化學課老師們都叮囑過，隻是沒有做過實驗而已。不過，她好像都沒有認真聽。
“不，你怎麽會笨呢？”菲爾斯嚴肅地晃了晃食指，說，“在我眼裏，你是一個可愛又聰明的女孩子。”
菲爾斯說中文的方式有點兒好笑，但是貝茵茵覺得格外有趣。
“騙人！”貝茵茵努了努嘴，“我們才見過幾次，你怎麽知道我聰不聰明？你不用為了安慰我故意這樣說，比起你們這些天才，我確實是一個笨笨的普通人。”
她以為菲爾斯是為了安慰她，菲爾斯卻說：“雖然我們才見過兩三次，但是我們實驗室裏經常有人誇獎你，他說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就是不願意在學習上努力。”
居然有人跟菲爾斯提過她？貝茵茵有些吃驚，難道是邱甜？呃……也隻能是邱甜吧，隻有甜甜才這麽了解她。
實驗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貝茵茵和菲爾斯轉頭看去，背著書包的易卜走了進來，他低著頭，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一抬頭才發現實驗室裏竟然有人。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今天學校不是有交流活動嗎？”他把書包放到一邊，好奇地問道。
菲爾斯用搞笑的中文解釋道：“貝茵茵同學不開心，我帶她來實驗室玩。”
易卜一聽，轉過頭去看貝茵茵，關切地問：“你怎麽了？”
貝茵茵原本還有些生他的氣，但聽他這樣關心地問，隻好回答說：“我不想聽魏博士的演講，而且菲爾斯留在那裏聽，心裏一定很難過。”
菲爾斯一聽，感動地看著她。
易卜卻有些難堪。魏博士是和他關係很好的叔叔，他的內心深處始終不願意相信魏叔叔會這麽無恥。
“也許這是個誤會，事情沒有確定，這麽說不太好。”易卜忍不住維護魏博士，“新型環保材料這個課題，魏叔叔確實一直在研究，我爸爸說過，魏叔叔他……”
貝茵茵打斷了他的話，義正詞嚴地說：“再偉大的人也有犯錯、看錯人的時候，難道你爸爸就不會嗎？他認為的朋友就一定是好人嗎？還是因為他過世了，所以你認為他的話都是正確的呢？”
被打斷的易卜再次沉默了，臉色更加難看。
貝茵茵剛剛把話說出口，就後悔了，她這樣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易卜的爸爸在他心中應該有很重的分量吧。
貝茵茵知道自己口不擇言，一時間沒有再說話，實驗室裏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菲爾斯隻好用他那一緊張就走調的中文勸說道：“你們……你們不要再吵了，這個，論文的事，就算了吧，反正我還有很多實驗可以研究，科學的海洋是那麽浩瀚。”他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想讓關心他的貝茵茵和一臉難過的易卜都開心一點兒，可是好像一點兒作用也沒有。
貝茵茵還想再說點兒什麽，又不好意思開口，她咬了咬牙，生硬地說了句“我先走了”，就回教室去了。
貝茵茵趴在桌上，講台上傳來老師的講課聲，而她卻漫不經心地看著一束陽光從明淨的玻璃窗外投進來，落在她的課桌上。
空氣中，陽光下，細微的塵埃在靜悄悄地旋轉、掉落。
整個過程是那麽漫長而沉悶，讓人不禁感到焦躁，就連老師的講課聲也讓人覺得煩悶……
不知道為什麽，貝茵茵想起了那天在實驗室臨走前易卜沉默的樣子，也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休息室，他哽咽著喊出那一聲“爸爸”。
其實易卜真的很想念也很崇拜他的爸爸吧，所以才想要維護爸爸在世時的一切，仿佛爸爸沒有離開，而她呢？卻殘忍地說出了那 種話……
貝茵茵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額前的劉海兒都已經翹起了一個小小的角。
前兩天在實驗室說完那番話，她就後悔了，易卜在泥石流裏救過她，在她差點兒被人販子帶走的時候救過她，在她差點兒害死櫻桃的時候還救過櫻桃，可是她之前不但懷疑他把秘密告訴了魏博士，現在又說了那麽多傷害他的話，她其實真的很抱歉啊！
現在該怎麽辦呢？要不要放學後去找易卜，跟他當麵道歉？
貝茵茵苦惱地思考著這個已經折磨了她兩天的問題，就在這時，老師的教鞭忽然啪的一下打在了她的課桌上。貝茵茵被嚇了一跳，“呀”的一聲猛地跳了起來。
原本安靜的教室忽然響起全班同學的哄笑聲，貝茵茵頓時紅了臉，再一看，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用嚴肅的目光看著她。
“貝茵茵同學，上課時間想什麽這麽出神？就算老師講得不夠生動，也請認真聽課好嗎？”老師推了推眼鏡，用教鞭敲了敲她的 桌子。
“是……”貝茵茵很羞愧，甩掉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認真聽起課來。
下課後，貝茵茵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易卜，座位後忽然傳來了孫曉涵的聲音。
“所以說，雖然不知道有些人為什麽混進了少年實驗室，但是整天胡思亂想，不思進取，也真是夠丟人的。”孫曉涵故意大聲對她的同桌說，“這麽丟人的人跟那些天才們在一起，難道不會感到羞 愧嗎？”
貝茵茵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她現在真是太討厭孫曉涵了，她又沒有惹孫曉涵，幹嗎處處跟她作對？而且……
“什麽編外成員，我根本就不想加入。”她站起來大聲對孫曉涵說，“難道就因為我不想加入卻加入了，而你想加入卻不能加入，你才這樣處處針對我嗎？孫曉涵，你太小心眼兒了。”
爆發的貝茵茵讓周圍的同學們都嚇了一跳，孫曉涵聽到這句話，臉色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哎呀！不要吵了，大家都是同學，不要……”孫曉涵的同桌趕緊開口，卻被氣憤的孫曉涵打斷了：“真是可笑！你以為我會嫉妒你嗎？你能進少年實驗室還不是靠著一塊破化石！你根本就不是憑實力進去的！”
化石？什麽化石？沒聽貝茵茵說過她還有化石呀！
同學們紛紛把困惑的目光轉向貝茵茵，貝茵茵一臉震驚，她緊緊地盯著孫曉涵：“你是怎麽知道化石的事的？是不是你把這件事告訴魏博士的？”
貝茵茵腦袋裏靈光一閃，如果是孫曉涵，那魏博士知道化石的事就說得通了。
“我是怎麽知道的，為什麽要告訴你？”孫曉涵說完，合上了書，轉身飛快地跑出了教室，仿佛身後有怪物在追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