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閃著淚光的決定
夜的璀璨，在獅子座流星雨成群劃過天際時，被絢爛的星光點燃。
我們三個站在西歐的跑車旁，仰望夜空，靜靜地觀賞這場即將逝去的獅子座流星雨。
“彌生，我已經把一切的秘密全部告訴你了，現在，我需要你的決定。”
我轉過頭，看見一縷優美的流螢滑過洛菲斯瑰麗的紫眸，他唇邊的笑容漸漸收攏，消失在輪廓雋麗的臉頰上。
“什麽決定啊？”我眨了眨眼睛，凝著眼前冷靜的神情中，浮現出一絲憂傷的洛菲斯。
“你願意去救璃音嗎？”他的薄唇緩慢地吐出這幾個字。
“我當然……”
我的話還沒說完，洛菲斯已經伸出一根修長優美的手指，輕輕地封住我的嘴唇。
“請你聽我說完所有的話，認真思考一下，然後再告訴我你最終的答案。”
“嗯。”我乖乖地點點頭，“我明白了，你請說吧，洛菲斯。“
“一如剛才我所說的，璃音她和我們一樣也是吸血鬼，而且她的身份更為尊貴，是我們吸血鬼一族的靈魂人物，吸血鬼女王。”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沉靜，“前些日子，我們發現璃音突然消失了，我接到消息以後立刻派出我手下最精明的吸血鬼四處打探，終於得到了璃音的消息。她被封印在血族密地，而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到密地，解開封印，救出她。”
“嗯，可是我們要怎麽做才能救出璃音呢？”
“下麵我說的就是可行的方法，彌生，請你仔細聽清楚。”洛菲斯的眼神專注地看著我，淺紫的眼瞳中忽而浮現過一絲糾結的目光。
他是在擔心什麽嗎？
“好，我一定認真地聽你說完。”我仰起頭，希望把洛菲斯的每個眼神，每一句話，全部納入眼中、耳裏。
“解開璃音身上封印的方法，也許就是用訂立血族契約的另一方身體中的鮮血。我的意思你聽明白了嗎？救出璃音，也許將會犧牲你的鮮血甚至是，生命！”
他的話字字清晰地縈繞入我的耳蝸，我終於明白過來，剛才洛菲斯眼底滑現過的那一絲擔心的目光，究竟是為了什麽了。
他是在擔心我，擔心我為救下璃音，而失去生命嗎……
“洛菲斯……”我的目光緊緊鎖住他憂鬱的眼神。
“不要這麽快就回答，請你好好地想一想。”
“洛菲斯殿下，你這是怎麽了？”站在一旁一直不語的西歐，忽然眼神疑惑地看著洛菲斯。
“我隻是希望彌生她，好好地認真地想一下。”
洛菲斯的回答很輕，他的聲音仿如漸漸失去芬芳的大馬士革豔麗玫瑰一般，消失了玫瑰馥鬱的靈魂，而染上了一絲人類純淨的靈魂。
“殿下，難道你……你真的已經……”西歐像是看穿了洛菲斯的心思，眼神變得搖擺不安。
“洛菲斯，我……”我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說出了那句洛菲斯並不願意如此迅速就聽見的答案，“我願意，我想去救璃音，無論去救她是否會犧牲自己的鮮血，或是犧牲我自己的生命，我想去救她，因為……因為璃音她是我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
“彌生……”洛菲斯的聲音有些輕顫。
“什麽！她，她居然不思考一下，馬上就答應耶！”西歐的手指指向我，而雙眼卻充滿了不可思議地望向洛菲斯，“洛菲斯殿下，你說這個人類是不是太笨了啊？早知道她會這麽爽快就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當初又何必繞這麽大一個彎去引她上鉤呢？”
“你才笨咧！我和璃音是那麽好的朋友，她出了事我怎麽能不去救她呢？”不等洛菲斯回答，我早就轉身踮起腳尖跟西歐鬥嘴，“我們人類的這種從心底發出的真摯情感，你是不會明白的啦！”
“你！”西歐被我說得一時語噎，瞪起一雙橙圓的茶晶色眼眸，盯住我幾秒，又飛快地扭過頭，嘴巴裏嘟囔著說，“哼！反正，你就是很笨啦！”
“不，西歐。”正當我要繼續踮腳做好跟西歐鬥嘴的準備時，在我們身旁沉默了許久的洛菲斯忽然轉頭，用他那雙炫麗夢幻的紫眸靜靜地看著西歐。
“也許這一次真的是我們錯了，人類的情感太複雜，而我們卻輕蔑地忽略了他們的情感。”
說到這裏，洛菲斯輕輕地低垂下他那張完美的臉蛋，眼波似水地凝望著我。
此刻，他的神色似笑，但淺淺的笑意中卻含著淡淡的憂傷。
“也許就是因為彌生身上有這樣一種，你我或是我們曾經接觸過的血族們，都不曾有過的珍貴的人類情感，才會讓我為她的單純、真摯感動傾心，直至慢慢喜歡上她吧……”
“洛菲斯殿下……”
我驚詫的神色還停滯在臉上，而站在我身邊的西歐卻抬起拳頭，重重砸在他的名貴跑車上。
“您，您真的喜歡上她了……”西歐的眼神在極度的驚措一閃而過後，又出現濃烈的垂敗的失落感，“我真的沒有猜錯，我早該料到你是真的喜歡上她，才會一再阻止我傷害她……洛菲斯……殿下……”
西歐的茶晶色眼眸，緩緩低垂下，濃密的眼睫在夜的最後流螢中，漸漸地閉合。
漫天的星光在我們的身後流螢，一尾接著一尾的白色光芒伴著星子隕落的璀璨劃破天空。漸漸的，星子劃過夜幕的數量，開始變得稀疏，直至最後一尾白光消失。
絢爛的流星雨，終究結束了，所有的光華收斂入夜，一切的絢麗在無聲中結束。
夜，又重新變得靜謐。
“彌生，你真的決定好了嗎？”洛菲斯的聲音中似乎有陣輕歎。
“嗯，我要去救璃音。”我篤定地點下腦袋。
“喂，你，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救出璃音，可能要犧牲你自己的生命，就算這樣，你也願意嗎？”西歐忽然站到我麵前，神情嚴肅地說。
“我要去救璃音，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洛菲斯、西歐，請你們放心，我不會後悔的。”
“你！”西歐雙手握拳，似乎對我的決定無可奈何。
“我尊重你的決定，彌生。”洛菲斯垂眸整理了一下眼底的情緒，當他再次抬眸時，又是往日那位驕傲尊貴的吸血鬼伯爵。他凝望著我的目光如此堅定，“好，既然這樣，那麽我們現在就出發。”
洛菲斯看了西歐一眼，又轉頭看著我，在得到我們肯定的目光後，轉身牽起我的手，將要帶領我們一起去往封印著璃音的血族密地。
我跟在洛菲斯和西歐的身後，還沒往前走幾步路，就看見一直走在最前麵的西歐突然停下腳步。
我抬起頭，剛想問西歐出什麽事情了，我的雙眸就被突然出現在夜幕中，如暗夜之光般飛速阻擋在我們麵前的人影怔住。
“不，不破冥？”我怔神望住他。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洛菲斯，你快給我放開彌生！”不破冥銳利的雙眸緊盯著我身前的洛菲斯，冰魄剔澈的瑩亮黑眸像是一柄鋒利的銀劍，要將洛菲斯優雅的麵容刺穿。
“不破冥，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啦！”
看見不破冥怒火中燒的眼神，我心裏一下子明白過來，不破冥他一定是誤會我和洛菲斯了呀！
“你這個笨女人，都叫你不要跟他到山頂來！你怎麽就不肯聽我的話！”見到我為洛菲斯說情，不破冥更加憤怒了。
他的身影猶如劃過天際的流星一般，在眨眼間飛快地衝到我們麵前。走在最前麵的西歐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展臂攔住忿怒的不破冥。
“滾開！”不破冥眼神冷峻，用身體跟西歐對抗，“不要擋著我的路！”
“我不會讓你過去的！”西歐語氣堅定，雙手用盡全力阻攔不破冥的快速衝擊，“洛菲斯殿下，快點帶她離開這裏，這裏有我攔住他！快走啊！”
西歐一邊阻擋不破冥，一邊回頭顧盼我和洛菲斯。就在他分心的片刻間，我眼睜睜看見不破冥好像突然發力，手心凝聚出一團冰藍色光束，抬手間猛然擊向回頭中的西歐，西歐被打中肋骨，整個人騰空而起，接著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呃！”西歐低吟一聲，左手捂在痛楚的傷口上。他的力量似乎遠勝過西歐，我的思緒一下子被眼前的不破冥震懾。
“啊！不要啊！”片刻後我才回過神，大叫著想要衝過去阻攔不破冥。可是手卻被洛菲斯拉住，我不得不站在原地，就這樣看著西歐被不破冥打倒。
“不要傷害西歐！不破冥，不要傷害他！”我的聲音還沒落地，不破冥手心的藍光早已再次凝聚，狠狠地擊打在剛要撐起身體的西歐背脊上。
“啊！”西歐的喊叫更加痛苦了。
“放開我，洛菲斯，我要去阻止不破冥！”
“不，你留在原地，不要動。”洛菲斯眼底波瀾不驚，雙眸望向不遠處正在打鬥的兩人，眼神像是在洞察著什麽。
“不，不行呀！你看西歐他都已經受那麽嚴重的傷了！我們必須去救他啊！”我著急地掙紮，手卻掙不脫洛菲斯，“洛菲斯，西歐是你的朋友啊！你快點去救他啊！”
“不，再等等。”洛菲斯的神情依然平靜，眼神凝視著正在站起身的西歐。
我沒有辦法，隻能這樣眼巴巴地站在原地，眼看著不破冥再次準備對西歐發起攻擊。
就在這時，洛菲斯開口說話了：
“銀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你現在攻擊的可是華麗血族！”
聽到這句話，不破冥攻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回頭鎮靜地看著洛菲斯，嘴角突然揚起一抹笑容：
“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你的攻擊方式。吸血鬼獵人中，能夠隻憑一擊就打倒西歐的人太少了。而你的年齡和外形都符合血族對銀狼的描述。”洛菲斯朝不破冥走了過去。
我雖然聽得暈乎乎的，但也知道不破冥的身份不簡單。吸血鬼獵人，是專門獵殺吸血鬼的人嗎？
“你應該知道，華麗血族和其他低等血族是不同的。我們從不襲擊人類，也安於在血族領地生存。你應該知道，傷害華麗血族是會受到獵人組織和華麗血族皇室的通緝的。”洛菲斯的聲音不大，但很有威嚴。
“我知道。吸血鬼獵人的狩獵目標是低等血族。但獵人不傷害華麗血族的前提是華麗血族沒有傷害人類。現在你們要用人類的生命換取華麗血族女王的生命，我就不能坐視不理。”不破冥抽出腰間佩戴的寶劍，指向洛菲斯。他的目光冷漠而專注，似乎戰鬥對他而言就是一件最普通的工作。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麽？什麽是華麗血族？吸血鬼獵人又是什麽？”我徹底被弄糊塗了。不過我現在提問更是為了拖延時間，我不想看見這三個人互相傷害的局麵。
“看來你還沒有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呢，如果她知道你其實也是吸血鬼，她還會喜歡你嗎？”西歐突然對不破冥露出嘲諷的笑容。
“住口！”西歐的話似乎觸動了不破冥的傷口，他大聲阻止西歐，同時再次向西歐發起攻擊。
洛菲斯見西歐似乎到了體力極限，再也抵不住不破冥的強大攻擊，叮囑了我一句後，立刻飛速趕到西歐身旁幫助他。
“我說錯了嗎？”遠遠的，我看見西歐一邊費力地抵抗不破冥的攻擊，一邊質問著他，“就算你是混血，也無法掩蓋你擁有華麗血族血液的事實。你跟我們一樣是華麗血族，而且還是最最低等的混血兒華麗血族！”
西歐似乎很討厭不破冥，故意說些刺激不破冥的話，不破冥看起來是那麽痛苦，隻能借由更加猛烈的攻擊掩飾自己的憤怒和傷心。
我的心似乎也跟著他痛起來。看著他幾乎陷入瘋狂的眼神，我好想衝上去抱住他，為他撫平心底的傷痛。可是我甚至無法靠近他和西歐的戰場。
而此時洛菲斯已趕到，用手中的光團支撐起結界，替西歐擋下攻擊。
“洛菲斯殿下……”西歐眼神中躍起生機，他們彼此默契地點頭，手中一起凝聚更為強烈的力量，結合兩人的靈力，一起對付不破冥。
即使我對他們的戰鬥一點也不了解，也知道西歐和洛菲斯共同出擊的力量很大。他們手中的光束同時向不破冥發射出去，就在我為不破冥捏一把汗的時候，不破冥突然揮起手中的劍，在空中化出一個圈，這個圓圈就像黑洞一樣，當光束通過圓圈的時候，所有的力量都被吸收了。之後不破冥伸出另一隻手對著圓圈輕輕一推，裏麵吸收的力量立刻源源不斷地湧出來，朝西歐和洛菲斯攻過去。
西歐和洛菲斯勉強躲過這一擊，而我卻被不破冥強大的力量震撼了。西歐和洛菲斯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嗎？
一擊不成，洛菲斯和西歐采取了新的戰術，他們開始分別進攻不破冥的前後兩麵，這樣除非不破冥有三頭六臂，否則不可能同時抵擋兩個人。很快不破冥就因為在對付洛菲斯時被西歐偷襲而受了傷。
“不破冥！”我擔心地看著手臂被劃了一道刀傷的不破冥。
他並沒有因為受傷而退縮。那道傷口反而刺激了他的戰鬥欲，他的眼睛裏蒙上一層陰冷的光芒，舉起劍再次朝西歐衝過去。
不對，這不是我認識的不破冥！我認識的不破冥不會那麽凶狠地傷害別人，他的眼裏也不會隻看到殺戮！
“等等，你們不要再打了！”我焦急地勸說他們，因為他們的身上都漸漸染上鮮血，他們都負傷了！隻是西歐和洛菲斯的傷口很快就愈合，隻留下一片血印，但不破冥的傷口卻一直流血不止！
“不破冥，聽說銀狼為了抵抗對血液的饑渴，強迫自己從不吸食血液，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可是如果你不吸血，就會越來越衰弱。傷口無法自動愈合隻是最初的症狀，慢慢的你的能力會全部消失，你難道一點也不在乎嗎？”洛菲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有些疑惑地問。
“我的事不用你們管！”不破冥惡狠狠地低吼著，他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對勁。
“銀狼，你消耗了太多體力，一定已經餓了吧！看，你的眼睛已經失去靈魂了。再打下去，很快你就會跟低等血族一樣，變成瘋狂的嗜血僵屍了！”西歐的眼前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他大聲對不破冥喊。
聽了他的話，不破冥一個閃神，立刻被西歐偷襲成功，肩上增添了新的傷口。
“放棄抵抗吧！你是壓抑不住你心裏的饑渴的！你現在一定很想吸血吧，強行抵抗內心的饑渴，隻會讓你更虛弱！”西歐也在勸說他。
“不要再說了！”我對西歐大吼。
不破冥的動作越來越緩慢，他急促地呼吸著，全身似乎都失去了力氣，隻靠著那把白色的長劍支撐著。
我突然想到不破冥和我被關在生物實驗室的那天晚上，他也像現在這麽虛弱。難道當時的他也和現在一樣，抵抗著吸血的本能嗎？他是為了不吸我的血，才變得虛弱的？
我來不及震驚，不破冥已經在洛菲斯的最後一擊下倒在了地上。
“不破冥！”我連忙衝上去，可是跑到半路卻被洛菲斯攔住了。
“小心！剛才的攻擊很可能已經讓他失控了！你不了解，銀狼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他壓抑的本性暴發時那強大的破壞力，即使我和西歐聯手，也不一定能阻止得了他的殺戮。”
我隨著洛菲斯的視線看過去，不破冥的身體在地上蜷曲著，散發出一種渙散的白光，光芒將他整個人包裹，緩緩的升上半空。
“啊！”不破冥像是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撕裂般的喊叫從半空的白光中傳入我的耳中。
我驚愕地抬頭，卻發現高懸至半空的不破冥，目光瞬間轉變，眼瞳中散發出一種顛覆黑夜的，近乎於銀白色的光輝。他整個人麵色煞白，情緒像是陷入瘋狂一般，在懸空的狀態下直立起身體，手中迅速地凝聚起強烈藍光，猛然向地麵上的西歐砸去
“啊！不要啊！”我雙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可就在我雙手蒙眼的瞬間，洛菲斯的身影卻忽然擋在西歐的身前，用一道強大的紫色屏障阻擋下不破冥的藍光攻擊，並且從他的手心凝聚白色光芒，意圖向不破冥反擊過去。
眼看不破冥將要受到傷害，我的全身似乎忽然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灌滿，根本顧不得自己會不會受傷，抬起腳飛快地向不破冥跑去，在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抱住不破冥，用身體擋在他的身前。
“不要！不要傷害他！”
我的忽然出現令洛菲斯瞬間停止在他手心不斷凝聚的白色光團，他的手臂緩緩放下，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我。
“她……她在做什麽？”倒在地上的西歐，也費力地抬起頭，眼神滿是疑惑。
這樣的停頓沒有持續幾秒，被我抱住的不破冥忽然清醒過來，用那雙轉變成異常銀白色的眼瞳，怔神地看著我。
接著，完全沒有預警的，不破冥盯住我的臉蛋看了三秒後，突然眼瞳一緊，忽地收緊手臂，緊緊地反擁住我，把我反身抱了起來。
在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他居然抱起我轉身就往山下跑。
我來不及叫喊，隻覺得麵前的月光、樹影不斷地在我麵前倒退……倒退……
“啊啊！不破冥！你快放我下來啦！”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腦子才反應過來。我一邊大叫，一邊拍打不破冥的肩膀，“哇呀！放我下來！快放開我！不破冥！”
我的尖叫聲在不破冥耳邊響著，但是他好像完全沒有聽見這劇烈的叫聲一般，隻顧抱著我快速地向前奔跑。
“你再不把我放下來，我要咬你嘍！”我張開嘴巴，準備用牙齒咬在不破冥衣衫半開的**肩膀上。
就在我的牙齒即將落在不破冥的皮膚上時，我忽然發現他停下了腳步。
“呼呼！一定要我咬你，你才肯停下來！還真是變態咧！”我喘著氣，氣鼓鼓地伸手推了一下跪到在我麵前的不破冥，“喂，說話啊！幹嗎要突然把我帶到這裏來啊？不破冥，說話呀！”
他低著頭，昏暗的夜色讓我看不清他的情緒，隻覺得今天的不破冥很不對勁。
我心頭隱隱一黯，抬頭環望了一下四周。
好暗，好暗……
這裏是哪裏啊？是山下的小樹林嗎？
“不破冥……這裏好黑哦！我們快點離開好不好？”我依坐在不破冥的身邊，他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讓我更加害怕了，“不破冥，我真的很害怕耶！我們快點走啦！你不是也很怕黑嗎？”
我伸手想去輕搖不破冥的手臂，可是還沒等到我的指尖觸碰上他藏匿在黑暗中的肌膚時，不破冥忽然抬頭，目光如冷冽的清月蒼白的光芒般，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我，像是要將我的靈魂吸入他的雙眸中一般。
“不，不破冥……”我的嘴唇打顫，手不自覺地撐住身體倒退。
可是我的動作還是遲了一步，不破冥發現我有逃走的念頭，立刻伏起身體飛快地把我撲倒在地，他的雙手手指牢牢地交叉，把我的雙手死死地扣在草地上。
他身體的力量是如此強大，結實的胸膛緊緊地將我的身體壓在他的身體下，讓我根本不能動彈半分。隻能共享他洶湧起伏的呼吸，和他灼熱的體溫。
“嗚嗚……”我被不破冥突然的動作嚇到，兩眼滿是惶恐地嗚咽著看著他。
他的胸膛更是貼近了，我的胸口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來自他胸膛肌肉的起伏，與他身體貼近我時而變得炙熱、紊亂的呼吸。
“嗚嗚……嗚嗚……不，不破冥……”我的眼眶中很快盈出畏懼的淚水，不破冥的臉蛋近在咫尺，他的呼吸仿佛就在的鼻子之上。
我眼睜睜看著不破冥白皙的肌膚，一寸一寸地貼近我，他**的肌膚是那樣炙熱，滴落的汗珠像是要將我燙傷……
可是他的眼神為什麽會如此陌生？冰冷的蒼白的銀白眼瞳，仿佛顛覆了夜的深沉，他嘴角微咧的弧度，卻不是之前我所熟悉的微笑，而是鍍著月光般玉白色的透著寒意的獠牙……
吸血鬼！不破冥是吸血鬼！
他……他是要傷害我嗎？
我被他緊緊地壓製在身下，淚水順著我的發角滑落。
是傷心，是痛心，還是……
我睜開雙眸，眼神幾近絕望地凝視著這張我熟悉的臉龐。
他很痛苦嗎？他跟電視裏演的吸血鬼一樣，受傷的時候會需要血液療傷嗎？如果我的血液能解除他身體內翻騰洶湧的痛苦，如果是這樣……
我的眼睫被不破冥沉重的呼吸，吹得輕顫。又一滴淚不爭氣地從我的眼角滑落，跌落在暗夜的嫩草尖上。
“如果是這樣，如果我的血可以緩解你的痛苦，不破冥……”我絕望地閉上雙眼，聲音輕如遊絲，“不破冥，我願意用我的血，解除你身體裏的痛苦，因為，因為……”
我的聲音越來越輕，閉上雙眼，在黑暗中等待即將從脖頸上傳來的痛楚。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壓在我身上的不破冥卻像是靜止的雕塑一般，呼吸逐漸地沉穩，平緩下來。
我等待了太久，終於忍不住睜開眼，想要看看不破冥怎麽了，為什麽忽然不動了。
可是，在我睜開雙眼的瞬間，我忽然感覺到唇上一陣溫熱，濕濕的軟軟的，溫柔好似柔軟微甜的花瓣緩緩地落在我的嘴唇上，剛觸碰上又被風輕輕地吹走，深深地觸動了我的心波。
“笨蛋……你以為我剛才是想要吸你的血嗎？”不破冥虛弱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我的耳邊。
我的雙眼登然睜圓，剛才，剛才那種奇妙的柔軟的感覺，難道說是不破冥在親吻我嗎？
我眨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不破冥。他的身體趴在我的身上，雙手明顯已經因為虛脫，而漸漸地鬆開了對我的壓製。
大顆大顆的冷汗，從他細膩的毛孔中分泌，在他俊秀的眉角凝聚成汗珠，滴落在我的臉頰上。
一顆，又一顆，泛著微鹹的甜蜜。
我忽閃著眼睛，還是沒有弄明白剛才突然變化的事情。
“你，你剛才不是要咬我嗎？為什麽又……”我的手指向上伸，觸摸著自己被不破冥溫柔吻過的唇。
“因為……因為就算我的身體裏有血族的基因，我會傷害全世界的所有人，但是，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我永遠不會傷害她，那個人就是你……我的，笨蛋。”
“不破冥，我……唔……”
我還沒來得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被不破冥突然壓上來的唇，霸道地吻住。他冰冷的薄唇在我的嘴唇上輾轉，吮吸，他的手臂用力地將我強製在他的懷抱中。我的腦袋頓時嗡嗡作響，什麽也不知道，一片空白了。
天哪！他又吻了我！和剛才輕柔的吻不同，此時的不破冥像是燃燒出了所有的熱情。我無法反抗，隻能顫抖地接受，在他的熱情中沉淪。
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自己的腦袋裏一片眩暈，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才終於離開了我的嘴唇。
但他沒有離開我的身體，而是緊緊抱住我，把我的臉貼近他的肩窩。我們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同時我聽到他在我耳邊低語：
“彌生，我喜歡你！”
“啊！”我被不破冥突如其來的告白，驚呆了神情，嘴巴愣愣地僵直住，說不出更多的話語。
他似乎對我的表情很不滿，抱著我坐起來，蹙眉看我：
“幹嗎這個表情，是在嫌棄我嗎？”
“不是不是！怎麽可能？”我慌忙搖頭解釋，“我喜歡你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嫌棄你！”
哎呀！我怎麽一時心急，說出這麽種話啦！不對，他還沒告白之前我就已經和他接過吻了，還接了兩次！天哪，實在太丟臉了！
我皺著眉頭，表情變化得飛快。
他虛弱的臉上綻放出滿足的笑容，頓時蒼白的臉頰充滿了生機。可是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笑容僵住了。
“不，你不應該回答得這麽快，畢竟你還不了解我的一切。”
“你的一切？”
我迷茫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的話有什麽含義。
“彌生，我是人類和血族的混血。按理來說我的能力應該比血族低很多，但我卻擁有很多華麗血族也無法超越的能力。我想這與我的父母有關，但我卻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血族一樣擁有無盡的生命，或者某一天就會變成嗜血的惡魔。這樣連我自己都無法控製的我，你真的不害怕嗎？”
“我不怕。我不在乎你的身份，隻要你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了。”我急切地回答。
“即使我變成了失去控製的低等血族，即使我傷害人類？”不破冥咬著牙，痛苦地說。
“我會幫你的。你不是說過嗎？就算你傷害全世界也不會傷害我！如果你真的失去控製，我就站出來阻止你。你所有的痛苦我都會幫你分擔。”
“彌生，你還是不懂。”不破冥無奈地歎了口氣，“唉，先不說這個了，我們要趕快離開，洛菲斯很快就會追來了。”
“等等，你誤會了啦。洛菲斯不是來抓我的，而是我自願跟他去救璃音。”
“什麽！你要用你的鮮血去救被封印的血族女王！”不破冥大叫起來。
我就知道這家夥聽完以後會這個臉啦！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拉住他想要站起來衝去跟洛菲斯他們拚命的身體。
“哎喲！不破冥，你先坐下來嘛！不要這麽衝動啦！”
“不可以！絕對不行！我絕對不會讓你去送死的！”不破冥滿臉怒意。
“可是璃音她是我的朋友啊！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見她被封印在血族密地裏麵呀！再說，璃音也曾經救過我的命呢！如果不是她當初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用她的血跟我訂立血族契約的話，我早就死掉了呢！”
“難怪你為我輸血時的血液會是RH陰型。”不破冥喃喃自語，說得很輕，但是依然被我納入耳中，“還有那條茉莉花型的項鏈，也是血族的信物。第一天我在學校裏看見你時就注意到你的項鏈了，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和璃音訂立了契約。”
“噢！怪不得當初你說對我感興趣，還死盯著我的胸部看，原來你是在看我的項鏈啊！”我嘟著嘴巴有點不開心，“搞了半天，你和洛菲斯他們都是為了利用我，才接近我的呀！”
“怎麽可能？什麽我跟他們一樣！”不破冥側過臉，眼神不悅，“我對你，跟他們對你的感情完全不同！你這個笨蛋，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好啦，我隻是隨便說說的啦！”看見不破冥就快要生氣的樣子，我趕緊低聲跟他撒嬌。
“答應我，不許跟他們去送死！我不允許再有我在乎的人離開我！你不許去！”不破冥坐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卻能明顯地感受到他在說這些話時，身體竟然不自覺地輕輕顫抖著，眼神像是在害怕失去親人一般不安。
我的手慢慢地搭在不破冥的肩上，想要試著安慰他的情緒。可是我的指尖剛觸碰上他的肌膚，我的手臂就被不破冥握住，整個人被他拉入懷裏，緊緊擁住。
“不要離開我……我真的再也無法忍受我在乎的人死去……”不破冥柔軟的發絲貼著我的臉頰，雙肩嚶嚶地顫抖著。
“我從沒見過我的父親和母親。在被一位好心的修女收養之前，我隻記得很多血族掠奪我的片段。我幾乎每天都會看到不同種族的人死在我麵前，鮮血的顏色染紅了我的眼睛。直到被修女收養，我才過了幾年安定的日子。但後來連收養我的女人，也被一群追蹤我的吸血鬼殺死了，我的周圍再沒人對我微笑了。”
他的故事很長，但故事到達最後一個尾音時，不破冥卻將我更緊地擁入了懷中，好似在擔心我也會像那些離開他的人一樣，消失……
“從那天起，我就發誓，等我長大以後，一定要獵殺所有披著黑夜邪惡的吸血鬼，為所有無辜慘死的人類報仇！所以我成為吸血鬼獵人，令所有吸血鬼聞風喪膽的頂尖獵人——銀狼。可是我的身份並沒有為我帶來人類的尊重，反而令那些曾經在黑夜中被我保護過的人類恐懼，再次見到我時像是見鬼一般瘋狂地逃跑。就這樣，我一個人行走在黑夜中，沒有朋友，沒有夥伴，甚至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不，現在，你還有我啊……不破冥……”我收緊環繞在他背後的雙手，將我身上的所有溫暖都分享給他。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孤獨，沒有遇見你之前，我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身份，這樣才能在人類的社會裏平靜地生活。”
“不，你從現在起，再也不會孤單了，因為你還有我，不破冥，你有我啊！”
我緊緊地抱住他，心底像是被絲線生硬地撕扯般隱隱作痛。
我終於理解了不破冥為什麽總是在別人麵前表現得那樣冷漠了，他隻是在保護自己啊！他用冷漠掩蓋他內心的孤獨，他其實是一個很脆弱的人呀！
“現在我把我心底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訴你了，”不破冥緩緩地把頭從我肩膀上抬起，凝望著我的雙眸，“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答應我，彌生。”
“我……”看著不破冥受傷的神情，我的心更加痛苦地掙紮著。
我該怎麽辦，一邊是急需要我救助的璃音，一邊卻是我深愛著的挽留我的不破冥……
我究竟該怎樣決定啊……
正當我的雙眸在不破冥的眼神中遊移不定時，我們的身後忽然乍現出一道劇烈的炫紅色強光。
“刷！”
炫紅色的強光，不偏不倚地擊中我和不破冥頭頂的樹幹，枝葉立刻像是粉碎了一般從我們頭頂落下來。
“啊啊！”我抱著頭害怕地躲進不破冥的懷裏，而不破冥則是用手臂幫我遮擋住所有掉落的枝幹葉椏。
“不要怕，有我在。”
等頭頂的樹葉全部落下以後，我不安地轉過頭去看發出那道炫紅強光的光源。
“啊！”我的眼神徹底驚愕，山路的小徑上赫然站著兩個人，是洛菲斯和西歐。他們，他們兩個找到我和不破冥了！
“西歐，你……”我眼神盯在西歐掌心凝聚的炫紅色光團上，原來剛才打在樹幹上的強光是西歐手心擊出的力量。
看來他不愧是個吸血鬼男爵，剛才被不破冥傷得那麽嚴重，才一會兒的工夫，他居然又有力氣破壞花草樹木了呢！
我瞪起雙眸，生氣地大聲說：“西歐！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這麽做很危險啊！你差點打到我跟不破冥了耶！”
“哼！比起他剛才打我的力氣，這些小光團都是小case，好不好？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他白了我一眼，轉頭看向洛菲斯，“現在找到她了，我們把她帶走吧！”
“不行！不準帶走她！她是我的女人！”
還不等我開口回答，不破冥就一下子把我護在身後，眼神挑釁地盯著洛菲斯和西歐。
“不破冥，可不可以帶她走，這似乎應該尊重彌生她自己的選擇吧！”洛菲斯站在樹林小徑上，雙手環抱，言談出奇地鎮靜優雅。
“不破冥，我……”我扯了扯不破冥的衣角。
“閉嘴！我不許你去送死！”他轉身罵道。
“嗬嗬，看來彌生她自己很願意去救她的朋友。”洛菲斯輕輕聳肩，唇角勾勒出淺笑，“那麽，我們應該尊重她，幫助她完成願望，而不是阻止她！”
話音落地，洛菲斯整個人像是午夜的浮魅一般懸起，身體高高地懸在半空，很快，西歐也如同洛菲斯一般，展開雙臂懸起自己的身體，在高空用藐視的角度望著我與不破冥。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放開彌生，讓她選擇要去做的事情。”洛菲斯的聲音被半空中清涼的夜風吹散，在空中無限擴大般傳遞到森林的角角落落中。
“不，不可能！”說完，不破冥頭也不回地腳尖點地，飛身浮上半空，與他們雙目對峙。
可是站在樹下麵的我，卻是如此弱小，如此無力，我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們，我甚至連阻攔一下不破冥的力量都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雙方，用最強大的力量傷害彼此。
黑夜的半空中，因為打鬥，瞬間交織出不同色度的光芒。
不破冥冰藍色的光團，洛菲斯白芒的光團，西歐炫紅色的光團……
迷迭四起，所有奪目的光束交織，猛烈的擊撞讓我不得不用手臂擋住視線，光線實在太強，我根本無法再繼續直視。
不破冥，你千萬不可以有事啊……
不破冥！
“呃！”伴著一聲沉悶痛楚的呐喊，一道身影頓然重重地從半空跌落在地。
我勉強睜開眼，是西歐！西歐他好像受傷了！
西歐跌落在地後，接著我看見洛菲斯從半空急忙落地，焦急地衝到西歐身邊扶起他察看他的傷勢。
那不破冥呢？
我急忙抬起頭，看見不破冥似乎是緊追在洛菲斯身後，也迅速地降落在地，但是一落地他似乎就用膝蓋半跪下來，雙手撐住地麵，吃力地喘息著。
不破冥他不會是受傷了吧？
“不破冥！”我站在樹下向他大叫，可是他低頷著額頭，隻用眼角輕輕地掃過我，便將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背對著他的洛菲斯身上。
我的視線跟著不破冥的視線移轉，也望向了洛菲斯的背影。
洛菲斯背著身，看樣子似乎在安撫西歐激烈的情緒，勸他暫時在原地休息，把不破冥交給他一人對付就可以了。
但是仰麵躺在洛菲斯臂彎裏的西歐，卻好像一直不肯聽勸，拚命地用手按住地麵想要用最後一絲力量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傾斜在洛菲斯的臂彎之外，眼神凶惡地瞪向停留在不遠處喘息，同樣正在等待機會，觀察他們弱點廝機攻擊他們的不破冥。
“你們不要再打了！住手啊！不破冥！洛菲斯！”
我的一聲呼喊，似乎驚動了洛菲斯，他緩緩地回過頭，可是就在他回頭的瞬間不破冥卻好像是尋找到了最佳時機一般，手心在刹那間凝聚出一團巨大的藍光，不等洛菲斯完全回頭，就將那團藍色光芒狠狠地擊向洛菲斯的後背。
“不要啊！”我驚愕地大叫！
但就在我們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勝於光速的瞬間，西歐卻像是根本沒有經過思考般，拉住洛菲斯的手臂，反身將他整個人擋在自己的身軀後麵。
“刷！”
“呃！”藍光擊中了西歐的後背，他整個人吃痛地抬頭，痛苦地嘶叫。
“西歐！”洛菲斯這才反應過來，眼眸滿是驚詫與心疼地抱住西歐的身體。
“不要……怎麽可以這樣……”聽見西歐痛苦的吼叫，我的臉色瞬時煞白一片。再等我的目光回轉到不破冥的身上時，不破冥似乎因為剛才用盡全力發出的一擊，而全身虛脫地倒在了草地上。
我該怎麽辦，我該先去照看哪一邊？
正當我站在原地踟躇不定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發現，洛菲斯淺紫色的眼眸暗暗地凝聚成黑夜般仇恨的目光，右手的手掌心中似乎有一簇微弱的光點正在慢慢凝聚，即將凝聚成力量巨大的白色光球。
“不要！洛菲斯，不要啊！”我瘋狂地向不破冥跑去，把自己的身體擋在不破冥虛弱的身體前，“不要，求求你，不要再繼續打了！不要，洛菲斯！請你停止！拜托！”
大顆的眼淚簌簌地從我眼眶裏滑落，我滿麵乞求的神情一下子震驚住了洛菲斯。
他的眼神像是感悟到我眼淚中的含義一般，逐漸黯淡下去。他手心中的白光也伴隨著他低頭的動作，漸漸縮小消失。
“謝謝你，洛菲斯。謝謝你不再傷害不破冥……”看見洛菲斯似乎放棄繼續對付不破冥，我趕緊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轉頭看了看不破冥，他好像已經陷入昏睡中一般，倒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我趕緊站起身，走到洛菲斯身旁。此時躺在洛菲斯懷裏的西歐麵色如紙般蒼白，一粒一粒虛脫的冷汗從他的炫紅色的發絲上簌簌地往下落。
“西歐，西歐，你怎麽樣了？”我蹲下身體，用手握住西歐冰冷的手指，“西歐，西歐，你快睜開眼睛啊！你不要睡過去，不可以，不可以昏睡過去啊！”
我的聲音焦急，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
怎麽會這樣，剛才還活力四射的西歐，此時卻像是要消失的一道彩虹般，所有鮮活的色彩在他的白淨的臉上慢慢褪去……
“西歐，醒醒。我是洛菲斯，我是洛菲斯啊！西歐！”洛菲斯不斷用手背輕拍西歐的臉頰，嘴中輕喚著他的名字。
終於，西歐緩緩睜開眼睛，可是茶晶色的眼眸卻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變得暗淡不堪。
“洛，洛菲斯，殿下……”他的聲音虛弱，“我沒事，隻要睡一會兒，睡一會兒我就會好的。”
“你怎麽可以這麽傻啊？西歐！剛才為什麽要替我擋下那道攻擊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做，你自己可能會死的呀！”
洛菲斯眉頭微蹙，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傷痛的目光。
“不，我一點兒也不後悔……”西歐的眼瞳微微抬起，看著洛菲斯的紫眸，“隻要是為了洛菲斯殿下，就算，就算犧牲我的生命……我也，一點兒都不後悔……我西歐隻忠於洛菲斯殿下……我不屬於任何人，我願意為了殿下背叛所有人……包括璃音女王……隻要是為了您……洛菲斯殿下……”
洛菲斯的眼眸緩緩降下，神色中的悲痛凝聚在指尖，輕輕地撫摸上西歐奄奄一息的麵頰。
“洛菲斯，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呀！我們要快點救西歐啊，要怎麽做才能讓他的傷恢複？我們要帶他去醫院嗎？”
“不，我們吸血鬼是從來不去人類開辦的醫院的。”洛菲斯轉過頭，望著我。
“那要怎麽做啊？”
我看見洛菲斯垂著眼眸，似乎思考了一下，再抬起頭時，他臉上的神情已恢複鎮靜。
“對了，去血族密地！把西歐帶回到血族的地方，他就能快速地恢複！”
“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去血族密地吧！”
我站起身，眼神中點燃希望，催促著洛菲斯趕緊帶西歐去血族密地。
可是洛菲斯卻一下子沉靜下來，他低頭看了眼西歐，又抬起頭，用那雙剔澈流螢的美麗紫眸望著我。
“可是進入血族密地，就意味著你將交出你的生命，去解開璃音身上的封印，你真的願意這樣做嗎，彌生？”
“我……”我猶豫地回頭看了眼不破冥，咬著唇點頭，“我願意這麽做，請你趕快帶我和西歐去血族密地吧！”
“那好吧！”
洛菲斯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西歐站起身，等待我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前往血族密地。
“能先等我一下嗎？”
“嗯？”洛菲斯抬頭看我。
“請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說完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不破冥的身邊。
“不破冥，請你原諒我，我必須這麽做啊……”我蹲下身，將頭緩緩地貼在他陷入昏睡的臉上，“因為璃音她之前也救過我，所以我不能放下璃音啊！請你原諒我，不破冥！”
我彎起身，伸手取下不破冥從不離身的那根纏繞在左手手腕上的深綠色緞帶，係在自己的手上。勾畫著精致茉莉花型圖案的深綠色綢帶隨風飄曳，就像是不破冥時時刻刻伴隨在我的身邊。
我低下頭，伏在他的耳邊，輕語:“不破冥，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的眼眸深深地留戀在他沉睡的臉上，我漸漸貼近他的臉頰，將嘴唇輕輕地印在他柔軟的唇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