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和金浩軒剛到樓下就接到埃利斯打來的電話,他說今天不回來了,飯菜已經給我準備好了,熱熱就可以吃。

但我問是什麽事情,埃利斯隻說有位朋友來到中國,他要好好照顧。

聽著埃利斯支吾的話語,我突然想起,埃利斯來到中國,除了陪我,更重要的是尋找中國美女啊。

可我光顧著和金浩軒一起追東方宇了,把這件事給忘了。說是照顧朋友,但什麽朋友能值得萬能的埃利斯在傾力照顧呢?他肯定是有自己追求的目標啦。哈哈……

想通前因後果,我也就不再多問什麽了,爽快地答應下來。

事情到這裏一切都還正常。

可是,為什麽我會忘記帶鑰匙?

外麵的雨還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本來就衣著單薄的我竟打起了噴嚏。

此時此刻,我總不能讓忙著約會的埃利斯回來給我送鑰匙吧。

萬般無奈下我隻能帶著“雪球”借住在金浩軒家裏。

對了,“雪球”就是我和金浩軒在路上給小貓咪起的名字呢。

可惡的金浩軒非要叫貓咪“皮球”,說是好記。那麽可愛的小貓咪,叫“皮球”?怎麽都不搭調。

所以,我發揮了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在“皮球”的基礎上換一個單字,就結合出了美好的詞匯——“雪球”。

“這名字好聽吧,有雪的浪漫,又結合了你的想法。”

我抱著“雪球”得意地朝金浩軒邀功,他撇了撇嘴,沒說什麽,算是默認了“雪球”的名字。

金浩軒的家。客廳裏擺放著深藍色的歐式布藝沙發,白色的吧台餐桌,茶幾下鋪著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好舒服。

我抱著“雪球”坐在沙發的一角,細細打量著金浩軒的家。

深藍色與白色相交的室內裝飾,哪怕一個小小吊燈,細看下來,在白色的燈光下也有著藍色的影子。深藍色與純白色的搭配,神秘、浪漫,卻又不乏時尚、簡約。

讓我感到驚奇的是,這裏似乎被經常打掃,地上很幹淨,所以,我赤著腳也不怕弄髒。這裏應該是金浩軒一個人住吧,怎麽一個大男生,也會做打掃嗎?

我不以為意地撇撇嘴,想要逗引“雪球”,它卻表現得昏昏沉沉,看起來在犯困。

好無聊啊。

“咕咕咕……”

我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但這也沒辦法呀,我現在真的很餓啊!

金浩軒什麽都沒說,隻是淡淡地看了看我,立刻起身向廚房走去。啊?他不會是要親自下廚吧?堂堂東方家的大少爺,他居然還會煮飯嗎?換成我的話,如果埃利斯不在我的身邊,我肯定會打電話叫外賣了。

我偷偷跑到廚房門口,向裏麵探頭看了看,剛好金浩軒一抬頭,將我抓了個正著。

“嗬嗬……我,我隻是很好奇,你……你會做菜?其實,我們可以叫外賣的。”

金浩軒扭頭看著我,冷冷地說:“我不喜歡吃外賣。”

“哦……那,那就辛苦你了。”我吐了吐舌頭,趕緊溜回了客廳,生怕金浩軒心血**突然抓住我,讓我幫忙煮飯。

嗚嗚嗚,這點我真的很慚愧,我不會煮飯啊!

沒過多久,一直在廚房忙活的金浩軒出來了,他端著一個小鍋,往茶幾上鋪了一層隔熱墊,將鍋子放在上麵。

“啊?這是什麽呀?”

我興致勃勃地盯著鍋,直接趴在茶幾上。

鍋子裏麵發出誘人的香氣,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是一鍋煮好的泡麵,裏麵還夾雜著青菜和雞蛋。

“你煮方便麵啊?”

我心中的驚喜瞬間被撲滅,嘟起嘴,重新坐回沙發。

金浩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我身上寬大的校服,我快速將雙手護在胸前,滿是警備。他隻是擰眉看了看我,並沒有開口。

我心裏嘲笑自己太幼稚,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雖然我和金浩軒認識沒多長時間,但潛意識中,我願意相信他的人品。不單單是埃利斯的調查,更是因為我與他多次的接觸。不管他看起來多麽冷傲,但他的心地不錯。

“你不吃嗎?”

金浩軒坐在地毯上,難得好脾氣地開口。我搖搖頭,表示難以下咽。

誰知,他竟然重新站起身,又回到了廚房。

難道說他要為我準備大餐嗎?

我受寵若驚地盯著廚房,過了一會兒,他真的從裏麵拿出來一碟火腿腸。

雖然不是什麽大餐,但畢竟是為我特意準備的,我的心底莫名感動了很久。

“要吃嗎?”

金浩軒將碟子遞到我麵前,我從來沒有聽過他如此溫柔的聲音。

我快速地點著頭,伸手就要接過碟子。可是,可是……他竟然伸出另一隻手將“雪球”從我身邊抱起,然後,將碟子和“雪球”一同放到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雪球”被金浩軒抓著脖子按到碟子麵前,然後,“雪球”就“喵”了一聲,接著它就把火腿腸給吃了。

沒錯,火腿腸真的被貓給吃了……

“你還不吃?”

不知道什麽時候,金浩軒已經重新坐在了地毯上,拿起筷子吃泡麵。而一旁的“雪球”也吃得津津有味,偶爾還伸出小舌頭舔一下嘴巴。

“我……”

“咕嚕,咕嚕……”

我的肚子又開始叫了,好尷尬,好尷尬。我很想堅持下去,但最終……我,我還是很沒骨氣地坐到地毯上吃泡麵了。

吃過晚飯,我抱著“雪球”看電視,眼睛卻一直盯著在廚房內收拾的金浩軒。

真沒想到,像他那樣冷酷的大男生居然還會收拾家務、會做飯,家裏也井井有條,幹幹淨淨。

不知不覺中,我竟發現,金浩軒也不是那麽討厭了。

“需要我幫忙嗎?”

我走到廚房,主動詢問道。

我就是這樣,討厭一個人能夠表現得淋漓盡致,若是相反,就會想盡辦法與他成為朋友。

而且,我現在是寄人籬下,是金浩軒幫助了我,怎麽都要幫他做些事來回報吧。

金浩軒遲疑地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我哪裏又做錯了嗎?

我略顯慌張地低頭打量自己。就在我遲疑的瞬間,金浩軒已經來到我麵前。

下一秒,我隻感覺自己像脫離了地心引力,整個人騰空而起,差點兒尖叫出聲。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竟然被金浩軒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裏了。

“你,啊……”

我還來不及說什麽,金浩軒一個轉身,抱著我就走。

做什麽?

“金浩軒,你要幹嗎,快放開我……”

金浩軒冷著一張臉,不顧我的掙紮,一口氣將我抱到沙發邊,才將我放了下來。

“金浩軒,你到底想怎樣?”

終於落地的我,心裏總算踏實了一些。但看著金浩軒的眼神,還是多了一層膽怯。

可惡!霸道的家夥啊!

“下次再敢不穿鞋,你可以試試。”

金浩軒瞪了我一眼,狠狠說道。

我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想起剛才他往地上放的拖鞋,我突然感覺,金浩軒好像也不是那麽壞。

夜深人靜。

我拿起手機,走到一旁給埃利斯打電話,電話裏傳出的卻是忙音。看來,今晚埃利斯會很忙哦。

“喂,你去臥室睡,我睡沙發上。”

金浩軒拿著枕頭走了過來,他的語氣除了冰冷再無其他。

我就是看不慣他這副冰冷模樣,人哪有沒有情感的,而且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他就不能對我和顏悅色一些嗎?

“哦?你讓我去臥室?畢竟你是主人,讓你睡沙發……這不太好吧。”

我望著他,眼睛眨啊眨的,心裏竟隱隱有些高興。金浩軒真是很有風度呢,他居然願意將自己的臥室讓給我,我也很感激他,但是……我就住在他的對麵,我聽埃利斯說過,這整棟樓所有公寓的設計都是相同的,兩室一廳的格局,金浩軒的家應該也有兩個房間才對。他為什麽要睡沙發呢?其實,他將客房讓給我暫住就可以了。

我靠近了金浩軒幾分,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淡淡地說:“嗯,謝謝你……不過,我還是不要搶走主人房了,我借助你家的客房,行不行?”

“不行!”金浩軒直接拒絕了我的提議。

什麽嗎?他可真是個奇怪的……小氣鬼呢。

我撇撇嘴,低聲道:“為什麽不行啊?我,我這樣說,也是為你著想啊。萬一你睡覺不老實,從沙發上摔下來,會不會又發脾氣怪我呀?”

金浩軒挑了挑眉,薄唇輕揚,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突然,一道亮光從他的眼中閃過,而後,他用纖細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帶著蠱惑的魅力輕輕開口道:“既然你這麽為我著想,不如,我們一起睡在臥室……”

一起……

我咽了下口水,心裏已經分不清是期待還是緊張。

不會吧。

他……金浩軒他,他又在耍我,是不是?

怎麽會……

這一刻,我發現自己的大腦好像停止了轉動,除了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士,再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金浩軒的眼睛好漂亮,茶色的眼瞳仿佛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能讓人沉淪,也能將人滋潤。

我們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互相注視著彼此,他的眼中隻有我一個人的影像,他溫熱的指尖還在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

“喵,喵……”

“雪球”突然叫起來。

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趕緊扭過頭,甩開金浩軒的手,向後退了退,而金浩軒仍然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你在胡說什麽?”

我憤怒地開口,卻發現自己連正視他的勇氣都沒有,隻好低著頭。

“不是嗎?你說了那麽多,不肯接受我的安排,不就是想讓我和你住同一個房間嗎?為什麽?難道你膽子小,不敢一個人睡?平時在家,你還要你的奶爸陪著睡嗎?”

金浩軒的聲音略帶嘲笑,語氣竟然變得更加冰冷了。

我慢慢握緊雙手,眉心緊蹙起來,抬眸恨恨地瞪著他。他到底在說什麽?難道我在他心目中是那樣的女生嗎?

“金浩軒,你的想法太齷齪了!我是想告訴你,我不是傻瓜,不要隨便耍我!我就住在你家對麵,很清楚這裏應該有兩個房間。既然有客房,為什麽你要假裝表現紳士風度,不住客房卻睡沙發呢?你就這麽討厭我,一定要這樣將我耍來耍去嗎?”

聽到我的話,金浩軒意外地沉默了,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我偷偷用餘光打量他,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我身上,刹那間,我的心中仿佛有麵大鼓“啪啪”敲動。

“咳,那不是客房。”

過了好久,金浩軒終於開口。他的眼神隨意掃了一眼臥室旁邊的房間,語氣中似乎有些無奈。

啊?不是客房?那是什麽?難道那個房間已經被他堆滿雜物,沒辦法住人了?

我的好奇心被激發出來。

趁他不注意,飛快地跑離客廳,打開了臥室旁邊的房間。

可是,我看到了什麽?

房間擺放著一整套的錄音設備,甚至電子琴、吉他、貝斯等樂器也整齊地擺在一起,而四麵的牆壁都被黑色的隔音板覆蓋,在外麵看起來有些壓抑。這裏完完全全被改成了錄音室。

打開房間的刹那,我就後悔自己的舉動了,尤其是當我看到一塵不染的房間時,更是悔恨自己多事。

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不無道理。

當我回過頭,向金浩軒投去“抱歉”的目光時,我並沒有從他臉上找到“生氣”這兩個字。他徑直走了過來,在房間門口稍稍停頓了一下,我強烈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而後,他甩出兩個字:“進來。”

當房門關閉,我的心又開始緊張起來。

好在,金浩軒並沒有為難我,他站在電子琴前,輕輕彈起一首曲子。

這是一首我並不熟悉的曲子,因為公主身份,音樂教養必不可少,但金浩軒所彈奏的曲子卻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伴隨著他指尖地跳動,流動的音樂也仿佛有了靈魂,頑皮地在空中跳躍。有時熱情,有時淡然,有時像個害羞的女生在微笑,有時又像個淘氣的孩子在奔跑……我醉了,沉醉在他的音樂裏,心中所有的不快仿佛煙消雲散,仿佛被帶到了一處鳥語花香的地方,有小溪流水,還有高聳的樹木,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不知道音樂是什麽時候停止的,當我回過神來時,金浩軒已經拿起琴上麵的樂譜,仿佛思念著什麽。

“Bravo(真好聽)。”

我輕拍著手,緩緩走到他的麵前。此刻,站在他麵前,我竟不覺得害怕,總感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還有他身上淡淡籠罩的哀傷,都讓我不自覺想要靠近。

“這是你做的曲子嗎?”

我將目光落在金浩軒手中拿著的曲譜,同時心裏也在感歎他的音樂造詣。如果他不是東方集團的繼承人,肯定會成為風靡世界的作曲家吧。

金浩軒沒有回答我的疑問,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手中的譜子上,過了一會兒,又將曲譜放回原位。

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用手指撫摸了一下鋼琴的琴鍵,在一串美妙的音階聲中說道:“這是我父親留下的曲子。”

這一刻,他眼中的憂傷更加明顯了。如果可以,我寧願要他的冷漠,也不希望他會哀傷。

“哦,那伯父的音樂修養一定很好,他在哪裏工作啊?”我試圖緩和一下氣氛,將講話語氣變得活潑一些。

但事與願違,隻聽金浩軒淡淡地說:“他去世了。”

我突然變得不知所措,即使是第一次站在皇室的高台上,麵對黑壓壓的人群發表講話,也沒有這樣無措。

埃利斯將東方家的事調查得不夠徹底,隻是簡單提了一下金浩軒有一位做音樂家的父親,卻沒想到,他去世了……人們常說,家中長輩的離世會給小輩的性格上留下缺陷,孩子越小,這種缺陷就越嚴重。結合金浩軒的冷漠個性,讓人心疼。

“伯父如果聽到你能將這首曲子演奏得如此完美,他一定會很欣慰的。”

感覺到金浩軒周身越來越冷漠的哀傷,我知道自己提起了他的禁忌,想道歉,卻更想要安慰他,於是,我真的這樣做了。

我握住他的手,無形中想要給他一些力量。

金浩軒的眸子動了動,眼神離開了曲譜,靜靜看著我,好像要透視我內心的想法般深邃。

若是以往我肯定會特別討厭這目光的注視,然而此時,我的內心很平靜,臉上的微笑不斷加深,我希望能夠給他力量,更希望我的微笑能夠感染眼前的他,讓他也學會微笑。

金浩軒的嘴角彎了彎,神情放鬆了幾分,臉上雖然沒有掛上微笑,但冷漠和哀傷漸漸地消失了。

我忽然有些慶幸自己無意間闖入這間房,知道了他內心的秘密。

原來,他並不冷漠。

讓金浩軒微笑的計劃雖然沒有實現,但我已經向他邁出了第一步,也拉進了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我真的很高興呢。

我們重新回到了客廳,冥冥中兩個人的關係似乎又朝前邁進了一步。不知道金浩軒心裏作何感想,反正我已經不討厭他了。

“你為什麽要住在這裏啊?和母親住在一起不好嗎?”

我蹲在地上看著安然趴在窩中的“雪球”,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即使發現了金浩軒內心的秘密,這種問題我還是不敢當麵問他,更何況,問了他也不一定能夠得到回答。與其被他的冷漠傷到,倒不如不看他,這樣,即使他不會回答,我也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我雖然這樣安慰自己,耳朵卻條件反射般地豎起來,聆聽著金浩軒的聲音。

過了好久,直到我的腿隱隱有些酥麻,身後依舊沒有傳來金浩軒的回應。有些失望地撅了下嘴巴,我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坐回到沙發,嘴裏還一個勁地念叨著:“嗬嗬,‘雪球’連睡覺都好可愛哦,害的我腿都麻了。”

說著,我還配合地用手捶打著兩條腿,好不開心。

“我喜歡音樂,而母親更希望讓我成為東方集團的繼承人。”

金浩軒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旁邊響起,我默默抬起頭注視著他,當觸碰到他眼神中的苦惱,我心中一怔。原來他並不是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一直在思考如何回答我的問題。

身為珞巴塞爾國的公主,我知道,作為大家族中的孩子,夢想已經變得不那麽重要,繼承家族企業,才是重中之重。東方家是名門望族,東方宇又那麽出色,金浩軒若想得到繼承權,付出的一定很多,很多……

人前的故作冷漠,與東方宇的融洽關係,還有被改造成錄音室的客房……這些無一例外昭示著他有多麽渴望夢想,多麽渴望家人的陪伴。

他的過去,是不是很痛苦呢?

我的心中又增加一抹心疼,從來不知道在我眼中冷漠、討厭的金浩軒,他其實是那麽地向往“陽光”。

“你不想與東方宇爭奪繼承權,又不想讓母親傷心,才搬出來住的吧?”

我大膽地說出自己的猜測,從金浩軒眼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訝中,我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誰知,金浩軒話鋒一轉,冷然地打破了我的猜測。

“你錯了,我很想得到繼承權,搬出來住也是因為想要擁有獨立的空間。以後不要自作聰明。”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

我整個人呆住了,忽然有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什麽自作聰明!

我可以確信自己剛才看到了金浩軒眼中的驚訝,如果不是我的猜測正確,他驚訝什麽呢?

唯一的解釋是,他不信任我,我的猜測明明正確,他卻故意把話說反,讓我誤會。哼,膽小的金浩軒!以為這樣我就會被你嚇住嗎?

“既然你這麽喜歡自作聰明,那今晚就睡沙發吧。”進了臥室的金浩軒突然探出頭來,打破先前我睡床他睡沙發的約定。

關門前,他還不忘加上一句:“哦,對了,你知道的,我從來就沒有紳士風度。”

然後,他稍顯得意地瞥了我一眼,直接關緊了房門。

我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氣得在客廳直跳腳,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像坐過山車似的,心情也跟著起起伏伏。

“從來就沒有紳士風度”!

欸?這句話為什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對啊,這不是我的原話嗎?沒想到他竟然完全背了下來,此刻還能靈活運用到我的身上。

抄襲!**裸的抄襲!

我要告你去!

我衝著臥室的門揮舞著手腳,暗自在心裏憤憤不平地叫囂著。

好吧,我承認,我依然有些害怕金浩軒的眼神,現在雖然沒有先前那麽冷漠,但還是很可怕的,好不容易遠離了他的視線,我可不想大半夜被他趕出去。

在夢裏,我好像遇見了我的王子,我們曆盡了許多考驗,分分合合,卻沒有放棄過彼此。最終,我們穿上了潔白的禮服,在國民的祝福下,他的唇貼上了我的額頭……

“喂,你在摸哪裏!”

迷迷糊糊中,我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夢中的王子瞬間消失,我張開手臂四處尋找,眼前卻隻有白茫茫一片。

然後,夢中又出現一隻巨大的怪物,怪物看起來很友好,他甚至還摸了摸我的頭發,可是,他居然要吻我……不行,不行!為了我的初吻,我使出渾身解數,一拳砸在怪物的臉上。

頃刻間,怪物消失了,我的王子也消失了……

我略帶些疲憊地睜開眼睛,深藍色的天花板帶著大海般自由的感覺,讓人舒服極了。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但是,為什麽手有點兒痛呢?

我將手拿到眼前仔細打量,手背上什麽時候竟多了一片紅腫?

“安琪!”

我疑惑地盯著手背,金浩軒卻突然出現在我眼前,他一臉凶惡的表情,看起來有種想把我吃掉的衝動。

“你,你,你想做什麽!”

我一下從被窩裏鑽出來了,拉扯著身上的毛毯快速移動到床的另一邊,與金浩軒保持距離。

咦?我怎麽會在**呢?我明明是睡在客廳,睡在沙發上的……

金浩軒冷冷地瞪著我,除了冷漠,臉上終於多了另一種表情——憤怒。他左手撫著額角,剛好擋住了左邊的眼睛,但右邊的眼睛裏閃爍著茶色的清冷光芒,不斷做著深呼吸。瞧他一副火氣直衝,又強怒火的模樣,讓人看了還真以為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但我做了什麽?沒做什麽呀,我……我隻是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從沙發跑到**來了?等等!這裏,好像……好像是金浩軒的臥室,金浩軒的床啊!

誰能告訴我,我睡覺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那個……金浩軒,我……我怎麽會在你的房間?”雖然很慚愧,很尷尬,但我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隻能求助於他了。

金浩軒還是那樣淡漠地看著我,冷冷地說:“天知道,我是多麽後悔把你抱到**來睡?你夜裏連續打了好幾個響亮的噴嚏,自己居然毫無感覺,我怕你感冒後將責任推給我,隻能勉為其難地抱你到房間裏了。”

什,什麽?

我一臉驚愕地望著他,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他,他居然半夜裏偷偷把我抱到**來了?而我,我居然睡得那麽沉,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天啊,這次我真是丟臉丟大啦!

隨即,我又意識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金浩軒,我……我和你同睡在一張**,你……你沒對我做什麽吧?”

金浩軒不屑地勾起唇角,恬淡地說:“你那樣的平板身材,還期待我能做些什麽嗎?不過,你這個丫頭睡覺可真不老實,又是搶被子,又是占位置,把我擠下床就算了,居然還動手打人!”

打人?

怎麽會呢?我可是人見人愛的小公主,是皇室淑女,我才不會動手打人呢?他肯定是在誹謗我!

“怎麽?不相信?”

我用力點了點頭,不相信是肯定的!

“你瞧!這就是你的傑作!”

金浩軒放下左手,露出了被手擋住的眼睛,瞪向我的目光簡直要噴出火來了。

我不以為然地看著他的眼睛:怎麽啦?很好,很明亮啊!

我的疑惑被金浩軒看在眼裏,他一下子貼到我的麵前,我急忙後退,他卻從後麵攬住我的腰,讓我半分也動彈不得。

“你……”

“你打的!”

我剛要掙紮,卻被金浩軒的話驚住了。

我打的?

望著近在咫尺的金浩軒,我這才有機會好好看看他的眼睛。

眼睛是很好,可是左眼睛周圍加了一個黑眼圈,烏青烏青的,滑稽好笑。

但是……他說什麽?我打的?

“你……你的眼睛是,是我打的?”

我用手指指金浩軒的眼睛,又指向自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做出來的事,而且,我也完全沒有印象啊!

金浩軒這回是真惱了,他也懶得同我解釋,直接拉起我的右手,重重搖晃了兩下,然後惡狠狠地盯著我。

看著我手上的紅腫,以及他臉上的烏青……

“嗬嗬,好合適啊。”

說著,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現在的金浩軒,看起來又滑稽又可愛。

“喂,你還敢笑?”

我向金浩軒擺了擺手,強忍笑意道:“抱歉,我……我保證不笑了。對不起啊,我不記得自己怎麽會動手打了你的眼睛,我……”

“你什麽你?算了,反正你道歉了。”金浩軒非常大度地原諒了我,轉身走進浴室,應該是去冷敷眼睛了吧。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訕訕地吐了吐舌頭,又捂著嘴偷笑起來。

早餐是金浩軒準備的,八寶粥配上幾碟小菜,典型的中式早餐。

我原本是有些尷尬和內疚的,打了他的眼睛,又想起昨晚與他的同床共枕,心裏“怦怦”直亂跳。可我抬起頭,卻看到金浩軒平靜如常,不禁嘲笑自己想太多了。

“那個……金浩軒,昨晚的事,你不許說出去哦。”我咬著筷子,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金浩軒看了我一眼,隻說了一個字:“嗯。”

“不許說我在你家過夜。”

“嗯。”

這次,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

“不許說我們同床共枕。”

“嗯。”

“不許說電影院的事。”

“嗯。”

“不許說我們一起淋雨。”

“嗯。”

……

“金浩軒,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不管我說什麽都回答“嗯”,這使我終於發怒了。

金浩軒卻幽幽抬起頭來,看到他淡漠清冷的目光時,我不禁縮了縮脖子。

原本以為,他肯定會對我發怒,大吼大叫什麽的,可金浩軒既沒有暴走,也沒有發怒,隻是有些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怎麽啦?難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我擔心地用手摸摸臉頰,還好,感覺挺幹淨的。那他老看著我幹什麽?我會誤會的……

“我不會說你在我家過夜、同床共枕、電影院的事,還有一起淋雨。”

金浩軒一本正經地重複著我剛才提出的條件,他記得很清楚,一個不落,但莫名的,我的心情卻低落幾分。

按理說,我的所有條件他都答應了下來,我不是應該高興嗎?

為什麽會……

“和你住在一起的人……”金浩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道,“那個奶爸,他……是你的男朋友?”

“咳咳……”

聽到金浩軒的話,我差點兒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男朋友?

埃利斯是我的男朋友?

他究竟是什麽眼神,竟然看出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是,他是我哥哥。”

因為埃利斯的身份太過特殊,我隻能勉強這樣界定我們的關係。

金浩軒隻是點點頭,看不出他是發現了什麽,還是突發奇想才這樣問。

“你和他長得一點兒也不像呢。”

“呃……”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金浩軒淡淡地反問:“你自己說的,他是你的哥哥。”

“哦,那個……不是親哥哥,隻是……關係很好的鄰家哥哥。”

我在心裏估量著,這樣回答金浩軒,他應該不會再過多追問了吧。誰知,他之前稍稍柔和的目光,再次變得冷凝起來。

“鄰家哥哥?既然沒有血緣關係,你那麽依賴他幹嗎?”

我怔住,不解地盯著金浩軒。

怎麽啦?我從小就被埃利斯照顧,依賴他不是很正常嗎?

“因為他什麽都會做,可以好好照顧我。”

拜托,我隻是實話實說,為什麽金浩軒看向我的眼神越來越可怕啦?好吧,從現在開始,我乖乖吃早飯,一個字也不說了。

早飯剛剛吃完,我便接到埃利斯的電話。

當我抱著“雪球”回到我的小公寓,埃利斯正在準備早餐。

“我吃過了。”

我趕快告訴他,埃利斯這才脫下圍裙,笑眯眯地看著我。

“埃利斯,這是‘雪球’,我昨晚在電影院門口撿到的。”

我指向懷中的“雪球”,對埃利斯介紹道。

“雪球”很配合地叫了兩聲,讓埃利斯很是歡喜。

“殿下,這小家夥肯定會成為皇宮的寵兒。”

埃利斯抬起手,很想摸摸“雪球”,但他有輕微的貓過敏症,不敢靠近“雪球”呢。

“埃利斯,你的朋友還好嗎?”我忽然想起埃利斯徹夜未歸的原因,自然少不了要八卦一番。

“謝謝公主記掛,他很好。”埃利斯的語氣不平不淡,無趣極了,“殿下,您昨晚沒回家嗎?”

“嗯?”

埃利斯的突然提問,讓我的思緒一愣:他是怎麽發現的?我剛剛在電話裏什麽都沒說,隻告訴埃利斯,我去外麵晨練了。

“安琪殿下,您昨晚是住在金少爺家嗎?”

看來,埃利斯已經發現一切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隱瞞:“是的。”

“您在那裏休息得還好吧?”

“哦,還好。”我淡淡地回答。

“安琪殿下,請您不要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您還記得您來中國的初衷嗎?”

聽著埃利斯的話,我沉默了。

眼前浮現出生日會上東方宇救我的畫麵,可是一瞬間,全然被金浩軒所取代。咖啡廳、超市、學校、噴泉、電影院……一切場景裏麵都有一個男生——金浩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