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酒店的總統套房內,我見到了父親,他坐在搖椅上,看著窗外的光景。原本趴在父親膝蓋上的“雪球”,在看到我的一瞬間,飛快地跑到我的腳下,蹭來蹭去地撒嬌。
我笑了笑,將“雪球”抱在懷中,看著搖椅上的父親,走了過去。
“安琪。”
渾厚有力的聲音讓我的眼淚一瞬間滴落,沒有迷失,沒有彷徨,我的父親,我的家。
父親從搖椅上站起,走到我的身邊,輕輕將我擁入懷中,慢慢怕打著我的背。明明沒有責備的話,可我的眼淚就好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收不回。
“在外麵的日子還好嗎?”
父親摸著我的頭,慈愛的目光一直溫暖到我的心中,不爭氣的眼淚再次從我眼中流出,委屈、幸福、難過、開心。
我從不知道人會在一瞬間產生這麽多的情感,可現在我卻在經曆著。
我搖著頭,趴在父親的肩膀上大哭不止。
我明明想堅強,可是,當觸及到父親的目光時,我所有的強硬、隱忍都消失不見,我知道,麵前的人是最值得我信賴的人,是永遠能夠讓我依靠的父親。
所有的不快都如同這淚水一般,傾瀉而出。
“安琪,別忘記,你還有我,還有你母親、你伯父、埃利斯。不管你在哪裏,珞巴塞爾永遠是你的家。”
父親輕拍著我的後背,溫熱的手掌漸漸撫平我受了傷的心。
“你母親成天念叨你,你伯父也無時無刻在想著你,和我回家,好嗎?”
父親的聲音像是天然療傷聖品,我重重地點著頭,心裏滿滿地被充斥著幸福感。
我輕輕點點頭,淚水早已模糊了我的雙眼。
回珞巴塞爾之前,父親以我的名義舉辦了一場晚宴。為了正式向大家介紹我,也為了我心中的那份羈絆。
站在樓梯口,我望著即將舉辦晚宴的大廳。
空曠的大廳,讓人有些膽怯,一股涼意從腳下升至頭頂。這種莫名的涼意讓我心中一悸,有生以來第一次不想參加宴會。
父親和埃利斯正在書房商討什麽,我坐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已經一個小時了,想要開口說不去參加宴會,可如何也說不出來。“雪球”依然無憂無慮地趴在我懷中,半眯著眼睛,好不愜意。
在我左右為難之際,父親卻站起身朝我走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著點點頭。明明父親什麽都沒說,我卻像得到了莫大的鼓舞,連心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安琪殿下。”
埃利斯恭敬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他的樣子讓我仿佛回到了珞巴塞爾宮殿之中。
“請您不要留下遺憾離開。”
淡淡的一句話,仿佛包含了千言萬語。埃利斯的眼睛有著看透一切的本事,淡藍色的眼眸中有一股暖流湧動。
他沒等我開口,輕輕對我鞠了一躬,也離開了。
埃利斯的話讓我陷入深思,回想自己的舉動,很明白自己還是沒有放下啊。
我為什麽會這樣害怕,是因為金浩軒吧。
我擔心會在晚宴上遇到他,擔心我會不知所措。
可如果我見不到他……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了,或許埃利斯說得對,別留下遺憾。
晚上八點,公主晚宴正式開始。
我穿著一身淺藍色連衣裙,踩著漂亮的水晶鞋,微笑地挽著父親的胳膊。脖間戴的藍寶石項鏈,是母親的陪嫁品,每次出席公開場合我都會佩戴,戴著它,好像母親在身邊一樣,非常安心。
站在樓梯的頂端,看著大廳內不斷閃爍的鎂光燈,我的心中一顫。曾幾何時,在我的右手邊,有一個男生告訴我:“別怕,有我在。”
而現在——
我的目光掃過大廳內的人群,想要尋找他的影子,卻一無所獲。
“查爾斯親王殿下,安琪公主殿下,到!”
一如皇室的出場方式,在執行官三聲儀仗式下,我挽著父親的胳膊緩緩從樓梯上走下。
大廳內的人群各自放下手邊的事,目光停留在我和父親身上。
我對這種場麵已經司空見慣,帶著招牌式的上揚四十五度角微笑,在音樂聲中,落落大方地步入人群之中。
此時的我,是安琪?查爾斯,珞巴塞爾的公主殿下。周圍閃光燈不斷閃爍,各家媒體的攝像師紛紛對著我和父親拍照。然後,父親開始了這場宴會的開場講話,大家都聽得非常認真,表情莊重而嚴肅。
而父親的講話結束後,音樂聲響起,宴會正式開始。
在父親的帶領下,我踏入舞池,一支優雅、唯美的華爾茲將舞會推入進行時。大家也各自挑選好舞伴,隨著音樂滑入舞池。
這是一場皇室的宴會,代表著高貴和典雅。
“安琪,做你自己就好。”
父親慈愛的話語在我耳邊響起,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在我抬起頭時,父親卻微微一笑,並不解釋。
突然,舞會現場出現了些許**,我順著眾人的視線看過去,隻覺得那種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人群非常有默契地從中間讓出一跳路,四個帥氣迷人的男生女生走了進來。
東方宇、星海、SU……還有金浩軒。
他果然來了!
當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算自己再怎樣隱忍,心還是會痛。
他今天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優雅得像個王子,眉間緊鎖,看起來心事重重。
他,不開心嗎?
不可置疑,從金浩軒入場後,我的視線已經凝固在他身上。千百遍地告訴自己,我不喜歡他,可所有的一切在看到他的這一刻起,頃刻瓦解。
金浩軒,我還喜歡著你嗎?
“親王殿下,您好。我和表弟代表爺爺來參加為安琪公主所舉辦的宴會。”東方宇大方地站出來介紹此行目的,他臉上溫和的微笑也讓人感覺很舒心。
“東方宇,自從上次在珞巴塞爾見到你,時間已經過去好久了,很高興又見到你。”父親繼續問道,“你爺爺,他老人家還好嗎?”
父親的視線飛快地從金浩軒身上掠過,麵帶微笑地看著東方宇。
“謝謝您的牽掛,他老人家身子骨還硬朗,前兩天還說起您呢。”東方宇的回答不卑不亢,渾身自帶一股優雅,讓人感覺他就是“王子”。
“嗯,有機會我會去拜訪老爺子。”父親好像特別喜歡與東方宇交談,尤其是那慈愛的微笑,我都有些小小嫉妒呢。
還好,東方宇比較擔心的是星海,父親的話音剛落,他就牽著星海介紹了。
“殿下,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尹星海小姐。”
星海自然大方地走上前,朝我眨眨眼睛,才看向父親。
“親王殿下,您好。”說著,星海露出兩顆小虎牙,可愛又美麗。
父親好像早有預料,眼神從東方宇身上落到星海身上,滿是慈愛。
“你好,美麗的星海小姐。”
這邊星海的介紹剛剛結束,一道稍顯突兀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親王殿下,您還記得我嗎?我是SU,我人生的第一個設計獎還是您給頒發的呢。”
我站在一旁,聽著SU的介紹,很是疑惑。聽起來她和父親是認識的,但怎麽從來都沒有聽她提起過?
“哈哈哈,記得!SU小姐,很久不見呢。”見到了SU,父親好像特別喜悅,與SU來了一個友好的“吻手禮”,然後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埃利斯,“埃利斯,麻煩你帶SU小姐四處看看。”
“是,殿下。”聽著父親的吩咐,埃利斯隻看了SU一眼,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您好,親王殿下,我是金浩軒。”站在一旁許久的金浩軒終於做起了自我介紹,我盡量不去關注他,可不知道為何,他的聲音就是那樣吸引我。
父親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我擔心地看著金浩軒,怕父親會做出什麽對他不利的事情。
父親蹙著眉看了一眼金浩軒,淡淡說了一個字:“嗯。”
然後,他又將目光轉向東方宇和星海。
“宇、星海你們兩個跟我來。”
父親的話無疑是不想與金浩軒再繼續交談。
東方宇和星海跟著父親離開了,留下我和金浩軒兩個人。
“安琪。”伴隨著他的聲音,他的手也同時握住我的胳膊。
“金浩軒,放開我!”
胳膊上的大手有些鬆動,我轉過身就要走,他的聲音卻變得有些哀傷。
“陪我跳支舞好嗎?”
這哀傷的聲音讓我忍不住看向他,淡淡的哀傷湧上他的眉間,雖是王子打扮,卻已然沒了那份傲氣。
此時,音樂聲起,成群的人開始步入舞池。我不想拒絕他的邀請,點點頭,將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音樂剛剛好,不急不緩,像溪水,柔柔的。
抬起頭,金浩軒就在眼前,我們仿佛回到了在山頂看螢火蟲的時候,他說愛我,我說愛他,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充滿甜蜜。
就當作是那時候吧。
最後一支舞,我想要留下美好的回憶。
“安琪,我喜歡你,無關於你的身份。”
頭頂上方的金浩軒開口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他的話也好像山頂那晚般讓人沉醉,隻是多了一句解釋。
“金浩軒,你喜歡我,隻因為我的身份。”隨著音樂的起伏,我推開他轉了一圈,重回他的懷抱,“噴泉池邊,你的話,我全都聽到了。”
他的眼中充滿疑惑,我訕笑著搖了搖頭。
“我很傻是吧,被韓允兒欺負,卻還想著為她求情。被你利用,卻把我們的一切當做美好回憶。我就這樣輕易被你拿下,你很得意是不是?”我的話一直很淡然。曾經以為自己很難再去麵對這些話,可現實中說出來,原來不過如此。
“不,我沒有得意。”金浩軒眼神的疑惑消失了,突然變得焦急,他的語氣也很不平穩,舞步在音樂中竟有一絲慌亂,“是,我一開始是在利用你,可那時候我根本不明白自己對你是怎樣的感覺。第一次相遇是偶然,在咖啡廳內,讓我發現你的特別。第二次相遇是必然,超市內我故意與你搶奪,其實你好可愛,我笑了。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笑得那樣輕鬆燦爛。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留住你,所以,我才想到幫助你追求宇這樣的主意。從來沒有哪個女生能讓我這樣牽掛,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他的語氣肯定極了,若我沒有聽到他在噴泉池邊的話,肯定會相信他的。
“你知道嗎?”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語氣也冷靜了下來,“這幾天沒有看到你,我的心裏總是空落落的,知道今天能夠見到你時,我高興得都睡不著覺。安琪,我錯了,我不該一開始抱著利用的心態與你交往,對不起。”
我本以為,他會繼續說那些解釋的話,可是,他卻沒有。一句“對不起”,讓我安靜的心又亂了。
音樂剛好靜止,舞池中的人開始往外走,我們停留在原地,看著彼此,氣氛有些怪異。
“金浩軒,你愛過我嗎?”
我的腦袋空****,隻有這句話停留在大腦中,便說了出來。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他說:“愛過,現在也依然愛著。”
先前所有的話我縱使心裏再難受,也會忍住。可是,因為他的這句話,我哭了。是感動?是懷疑?是佩服他的謊言高明?還是,我的心也在依然愛著他?
眼眶中的淚水越蓄越多,迷失了我的雙眼。
“呃……”
嘴唇被覆蓋了一層溫暖,淚水也在此時奪眶而出。我沉溺在他溫柔的親吻中,傻傻地望著眼前冷傲而霸道的美少年。
我們在做什麽?
舌尖突然傳來淡淡的鹹味,我猛然被驚醒。
我們正在接吻!
認清事實的我用力推開他的禁錮,他卻用力將我抱在懷中,緊接著,原本還溫柔的吻變得強勢起來。他的唇肆意而來,像蓄謀已久的陰謀,讓我無力招架,從一開始的憤怒,到最後的沉溺。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我的唇,清醒後的我隻看到他一臉哀傷地看著我。
“啪!”
不大不小的響聲,讓早已關注我們的媒體抓到了機會,閃光燈“哢嚓、哢嚓”拍個不停。
望著金浩軒臉上的紅印子,隱隱作痛的手掌提醒著我,我竟然真的打了他!
他怎麽可以吻我!
他怎麽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吻我!
他難道就不能為我著想一下嗎?明天的報紙,馬上就會刊登出,珞巴塞爾的公主殿下和東方集團的未來繼承人之間的緋聞!這樣一來,珞巴塞爾皇室不知道又要麵臨多麽大的壓力和麻煩了。
“金浩軒,我討厭你!”
我已經失去了理智,不但打了金浩軒一個耳光,嘴裏還不斷說著違心的話。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金浩軒麵不改色地盯著我,他的眼眸中沒有憤怒,沒有冷漠,淡然得如同一汪清水,毫無波瀾。人群的注視,閃光燈的照射,我的表現完全出格,不僅與皇室禮儀不沾邊,甚至連舞會上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了。
金浩軒的眼神出奇的溫柔,讓我心中一顫,慌張地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可我才邁出一步,胳膊又被一隻大手握住了。
下一秒,指尖傳來的絲絲涼意讓我張大嘴巴,驚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你……”
一枚精致的戒指正戴在我右手的中指之上。
“你是我的,別想逃開!”
金浩軒的語氣強勢而霸道。
我本能地推開了他的懷抱,飛快地朝樓上奔去。
我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麽,父親隻是和我說晚宴提前結束了。
提前結束吧,恐怕明天珞巴塞爾小公主與東方集團繼承人接吻的畫麵就會鋪滿多家娛樂雜誌的頭條版麵。
換下華服,穿著睡衣,我坐在床頭。
“雪球”依舊無憂無慮地在一旁和玻璃球玩得開心,偶爾累了,用嘴舔舔小爪子,揉一揉臉頰,看起來慵懶愜意。
我摘下手指上的戒指,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流光,仿佛在那裏麵存在著一個世界。戒指裏慢慢映入金浩軒的影子,他的笑容,他的冷漠,他的一切都在我的眼前。
想著宴會上他的一係列舉動,一顆淚珠從我臉頰滾過,帶著炙熱的溫度,掉落在我的心口。
金浩軒,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明明那樣深刻地傷害過我,為什麽你還可以麵無愧色地站在我的麵前?究竟是你太強大,還是……我錯了。
我的心又軟了,因為手中的這枚戒指嗎?
……
“花癡,你竟然連我家都知道。”
“這位同學,或者說是先生。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跟蹤你了?你回家難道我就不回家嗎?誰規定這裏隻允許你通過?請拿出證明,我保證不會和你坐同一個電梯。”
……
“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不答應?”
“答應,我答應。是什麽條件啊?”
“我還沒想到。”
……
想起我和金浩軒相識的一幕幕情景,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當初怎麽那麽白癡啊,一心為了討好他,居然連那莫名其妙的條件都答應了。
我拿出從金浩軒那裏“撿”來的手絹,已經被我洗好變得幹幹淨淨,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要?
其實,我們在一起很開心,雖然爭吵不斷,當時很生氣,現在想來卻覺得很溫馨。是不是每一對情侶都是這樣的?
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很厭煩,離開了又會想念?
金浩軒,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會有再相見的一天。
六個月後。
我坐在搖椅上抱著“雪球”和它對話。
“雪球”現在溫順了很多,半夜不叫了。看起來,是適應了這邊的環境。可是,我從小在這裏長大的,為什麽卻有些不適應這裏了呢?心裏總是空落落的,好像缺少了什麽。
珞巴塞爾獨立一百周年,我回到了家。
這裏的一切都沒變,母親拉著我的手哭了半天,伯父拍拍我的頭,好像在安慰我,卻也很欣慰。
我伸出右手,金浩軒送我的那枚戒指正安好地戴在那裏。
事後,我曾將它從手指上摘下來,不想去理會。可當我偶然間看到戒指內環上那處“J&A”字樣時,心中一暖,鬼使神差就戴到了現在。
J&A,金浩軒、安琪。
“我是不是很傻?”
我將“雪球”抱高,“雪球”安靜地看著我,在這份平靜的注視下,我隻能默默地笑了。
我是真傻了,還期盼“雪球”能回答我的問題呢。
晚上,我穿著睡衣坐在陽台的搖椅上,眼睛望著夜空發呆。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難道還不能放下嗎?
時間是愛情最好的解藥。
現在想來,金浩軒也不是我當時想的那麽不堪。
正如他所說的,一開始是利用我,後來卻被我吸引住,喜歡上了我。也許,他說的是真話呢,而我那時被恨意衝昏了頭腦,從沒冷靜地想過他給予的承諾,現在反而有些釋懷了。還有,星海直到現在仍然堅持,金浩軒是喜歡我的。
如今,星海與東方宇的關係越來越明朗了,家裏已經同意他們畢業後就訂婚。據說,東方家的長輩們最初是反對星海和東方宇交往的,但東方宇堅持,哪怕與東方家斷絕關係,也要和星海在一起!結果,全家人隻好舉白旗投降了。
星海從東方宇口中得知,那天在噴泉邊,一開始金浩軒的確出言不遜,句句針對我。到最後將話鋒一轉,雖然表情尷尬,卻很大方地承認了他喜歡我的事實。
隻是,那時候我被他的話衝昏了頭腦,至於後麵的表白,我一句也沒有聽到。
或許,在“公主晚宴”上我該相信金浩軒的話,而不是打了他一個耳光。但那時候,我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想明白。
我與金浩軒之間變成現在的結果,不怨任何人,是我對他沒有足夠的信任。
我已經六個月沒有見到他了,我們還會見麵嗎?
金浩軒,你在哪裏呢?會不會也與我同樣看向天空?
聖誕節前夕。
在王宮待了好久的我因為埃利斯接二連三的奇特報告被吸引出了宮。
“殿下,為慶祝珞巴塞爾獨立一百周年,艾爾大街的商家在艾爾廣場擺上了百米高的聖誕樹。”
“殿下,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國王陛下為將節日辦得不同,特別邀請在國際上享受盛譽的幾位珞巴塞爾籍畫家描繪珞巴塞爾風光。”
“殿下,這是艾爾商家的邀請函,他們希望殿下能夠出席……”
……
走在艾爾大街之上,我的耳邊還依稀回**著埃利斯的聲音。
不是我敏感,實在是因為埃利斯這幾日讓我大傷腦筋。
說起來,埃利斯也很奇怪,放著國事不說,反倒是對這些小事情特別在意了。
他說得多了,我也不好再裝作什麽都沒聽到,而且,我也很久沒出來走動了,公主在民間的形象也是時刻需要維護的。
所以,我今天就出來了。
艾爾大街,是坐落在珞巴塞爾首都的地標性建築,四周除了是琳琅滿目的服裝商品,還坐落著許多藝術殿堂,美術館、博物館、音樂館……許多有名氣的藝術家都會在這裏進行個展。
真是太久沒有出來了,我回珞巴塞爾的時候還是夏天,如今,擺放在街邊的聖誕樹提醒著我時間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懷中抱著“雪球”,埃利斯恭敬地跟在我身邊,周圍是熟悉的風景,可我的心卻空了。
“這是什麽?”
走在音樂館門前,一張宣傳海報吸引了我的視線。
海報上麵是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生坐在一架鋼琴麵前,男生隻露出側臉,卻讓我感到莫名的熟悉。
“殿下,這是剛剛在鋼琴界嶄露頭角的新銳鋼琴家——J.A.,他將在一月一日舉辦個人音樂會。”一旁的埃利斯很耐心地解釋道。
我點點頭,心想自己可能是被金浩軒蠱惑了,不過是一個側影而已,我居然會聯想到他……
看著海報上模糊的影子,我對自己好笑地搖搖頭,摸摸手指上的戒指,也是時候放下了。我將戒指摘了下來,拿在手中有些無措。
當初的金浩軒為什麽要在我手指戴上一枚戒指,是為了圈住我嗎?那麽,為什麽時間過了這麽久他都沒有來,無端讓我去思念他嗎?
心中的漣漪一波連著一波,那種心痛的感覺再次蔓延開來。
我很慶幸,自己沒有丟掉這枚戒指,現在,它成了我與金浩軒唯一的牽絆……
懷中的“雪球”突然跳了出去,我的手一抖,戒指也跟著掉了,一直往前滾。
戒指!
我心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要將戒指拿過來,跟著滾動的戒指一路小跑。
終於,戒指停下來了。
我嘴角掛上一抹弧度,可當我的手剛要接觸到戒指時,卻被另一人搶了先。
“你……金浩軒!”
我不敢相信地叫著他的名字,看著眼前熟悉的身影,仿佛我與他的上一次見麵不過是昨天。
“喵……”
一旁的“雪球”倒是毫不認生地竄到金浩軒的懷中。
金浩軒看我的眼神極其溫柔,好像連空氣中都是甜甜的味道。
對,就是這眼神!
當我自以為揭穿金浩軒那些“陰謀詭計”後,他依舊用如此深情的眼神看著我。而我,卻將他當做故意與我套近乎的手段。
現在想起來,我那時候竟是如此糊塗。
“安琪,我來了。”
他輕輕叫著我的名字,由不得我思考,他已經將“雪球”放到地上,自己則牽起我的手,緊緊握在掌中。
這是現實,不是夢!
在他的掌中,我冰冷的手被溫暖所覆蓋,那直衝心田的感覺讓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嚶嚶地哭了起來。
他張開手臂,將我攬入懷中,像是對待極其珍貴的寶貝,小心嗬護著。
這一刻,思念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來,我再也顧不上矜持、優雅,就這樣趴在他的胸口,將幾個月來的委屈與壓抑全部發泄了出來。
哭累了,可我還舍不得離開他的懷抱,本來心裏就決定原諒他了,什麽原諒與不原諒,這樣趴在他暖暖的懷抱中,才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傻丫頭。”
金浩軒想要看看我的臉,但任憑他如何勸說,我都一直抱著他的腰不放,索性他也不堅持了,雙手緊緊抱著我,溫暖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不遠處的“雪球”朝我不以為然地叫了一聲,搖搖尾巴離開了。
安靜地窩在金浩軒懷中趴了一會兒,我陡然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我所有的想法。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來到這裏,是不是表示,你已經得到東方集團的繼承權,來向我炫耀嗎?”
我推開金浩軒的懷抱,抹著眼淚,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但總歸不是怨恨。
我的話讓原本有些迷茫的金浩軒突然笑了起來,露著潔白的牙齒,他微笑起來是那麽迷人,我一下子沉浸其中。
“傻丫頭,我已經放棄了東方集團的繼承權。既然宇那麽喜歡工作,那就讓他一個人去繼承好了。我要專心做音樂,做出讓你喜歡的音樂來。”
我被金浩軒再次抱在懷中,這次我沒有推開他,撅起嘴巴,將不滿擺了出來。
哼,以為我很好騙嗎?不解釋清楚,別想我原諒你!
“安琪,我是利用過你,但也被你偷走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