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一屋簷下的惡魔
我牽著金寶兒的手，站在自己家門口，呆呆地看著在我麵前打開門的那個人。
頎長的身材，完美的比例，紅潤的嘴唇，高挑的鼻梁，漂亮的大眼睛……還有那充滿對我的厭惡和憤怒的眼神。
關於這家夥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裏，還打開門瞪著我的問題……不好意思，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我隻知道，柳醫生開車從城北的醫院送我到城南的我家門口，我和金寶兒下了車，柳醫生幫忙把我的包送到家門口，然後我就和柳醫生道別。
之後……之後我做了什麽呢？
和往常一樣，我掏出鑰匙打算開門……
對了，我已經差不多有一個禮拜沒有回家了，上次回來是拿餐具去醫院……
不過就算是這樣，總不至於我會認錯自己家吧！
我的目光越過那家夥長著柔軟毛發的腦袋，看了一下門牌號碼——1-701。
沒錯啊，這的確是我家，可是為什麽這個家夥會在我家裏？
“你……你怎麽在這裏？”
“麵對一天之內第二次見麵，而且還是被你撞過、抓過臉的人，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樣？啊……對你這種蠢家夥就不應該有任何指望啊！”那家夥冷淡地說著，他非常高，俯視著身高一米六的我。
“哈！”我冷笑了一聲，“這裏是我家吧！忽然出現在別人家裏，不是客人，就是賊或者強盜，不管之前我們有什麽矛盾，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哈，看來我還真要感謝你沒有直接把那個包當作凶器甩過來打死我啊！”
挑釁的語氣，挑釁的表情，挑釁地雙臂環胸，還用一隻手摸著自己的下巴，這家夥還真是讓人生出一種無法語言的討厭感覺啊！
我抓著寶兒的手慢慢地握緊。
顯然，雖然隻有幾歲，金寶兒也明顯地感覺到了氣氛的不融洽。
“如果你不好好說清楚，我真的會把你當成賊來收拾——”
其實不瞞大家，我擁有空手道黑帶段位。我伸出一隻手，用大拇指把關節掰得啪啪響。
“就算打不過你，我也會大聲叫保安的！所以，你真的不打算說明白嗎？”我淡淡地說著，輕輕地皺起眉頭。
“背負著債務跑掉的家夥的女兒，果然和父親是一種德行，都那麽不喜歡認賬啊！好吧，我可以告訴你！”那家夥看著我，同樣用冷冷的語調對我說，“這所房子現在已經不是你們家的了，為了你妹妹的醫療費，你爸爸已經把房子賣給我了，而且除此之外，還欠著一筆債務——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告訴你，不過現在告訴你也一樣……”
“什……什麽？”
巨大的驚訝瞬間襲擊了我的腦海——爸爸把房子賣給了這個家夥，不僅如此，還向這個家夥借了款？
“你說謊！”我下意識地反駁，“我爸爸明明和我說過，醫療費是用房子作為抵押從銀行貸的款。”
那家夥陰笑了一下，讓開了一點，用修長的手指指著房子裏麵。
“你自己好好看一看，想一想，你妹妹接近一百萬的醫藥費，這幾十平方米的房子，真的可以賣到這個價錢嗎？你父親找我借債，才可以給你妹妹做第一次手術。他把這所房子賣給我們家了，而且還欠下十幾萬，所以你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你父親了吧！說來也是啊，因為他說要還債，讓我們家幫忙介紹一些薪水高的工作，所以就讓他上我們家的遠洋漁輪工作了。漁輪今天中午才出的港。”
啊，爸爸出海了？他沒有說過啊！
“不可能，爸爸今天還和我通了電話……說今天會晚一點回來。”爸爸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說謊？
“一定是你騙我。”我瞪著那家夥，手心的汗把金寶兒的小手都打濕了。
“我騙你做什麽？騙你這種沒姿色沒身材沒腦子的‘三無女’有什麽意思？如果不是真的，我也不會有你家的鑰匙——你們家唯一的一把備用鑰匙在物業管理員手裏，如果我不是房產證上的房主，是拿不到的。”從第一次見麵就給我留下了糟糕印象的家夥，說出來的話那麽讓我難以置信，但也的確是實話。
那把鑰匙就算換成我也不能拿到，那本來是物業管理公司為了避免出現緊急情況要打開房門才準備的，我們家也隻有作為房主的爸爸才能拿到。
“你……你說的是真的？”我看著他，仍然半信半疑。
“這是房產證和房產過戶的文件，你自己看。”那家夥從鞋櫃上拿來一遝文件，“別撕了，不過就算撕了也還可以補辦哦！”
我仔細地看了一下那些文件。
雖然我的年紀不大，但是因為媽媽去世，爸爸忙於工作，所以我經常自己打理家裏的事，從而學習了不少東西，自然也看得出來，那些文件每一份都不是假的，而且爸爸的簽名我不會認錯。
“你爸爸的工作也不是很辛苦，不過大概幾個月才能回來一次。如果錯過了上船時間，就要再過幾個月才能去，他大概是想早點還清借款，急著上船才沒有跟你說清楚……你可以打個電話，船應該還沒有行駛到沒有手機信號的地方。”
那家夥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我，眼神帶著愉悅，似乎看見我這樣呆若木雞地站在門口心情很好。
不用他提醒，我也會打電話問爸爸……不管怎麽說，事情既然發生了，就隻能去解決，而不是讓心頭的震驚和憤怒肆意爆發。我金從熙從小就不是這樣的孩子，所以在撿回妹妹的時候，爸爸和媽媽才會順從我的意思，做出留下寶兒作為金家女兒養育的決定。
我不是弱小的家夥，雖然我是一個女孩子，但是從小，我的父母就把我當作男孩子來養育，媽媽教給了我各種生活技能。大概是因為媽媽身體不好，她總是下意識地讓我認識到，就算她不在了，我也能把一個家照顧好。
現在就是這樣的時候了吧！
失去媽媽的時候，我以為那是需要我付出的最緊要關頭，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看起來一片大好的局麵，反而更加要用到被媽媽刻意培養出來的堅強意誌啊。
雖然，我心裏很混亂，但是，還遠遠沒有到失去章法的地步。
我握了一下金寶兒濕潤的小手，然後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和爸爸通話的時間不長，大概隻有幾分鍾，而且其間有難堪的靜默。
正如那家夥說的，我的爸爸把我們家唯一的房子賣掉，而且出海工作去了。在完全沒有告知我的情況下，把我們家的房子賣掉，而且把我和寶兒丟下了。
但是我沒有任何理由去責怪我的爸爸！在寶兒動手術之前，柳醫生已經說過了，這種先天性心髒疾病，如果錯過最好的時機，治愈的幾率就會大大減小。
在這樣的情況下，爸爸又能怎麽辦呢？就像那家夥說的，幾十平方米，住了十幾年的房子，根本賣不出手術需要的那麽多錢。就算爸爸背著我們借款和賣掉房子，那也是為了寶兒，我能說什麽呢？
“去找伯父，照顧好寶兒，等爸爸回來。”爸爸最後的話得到的是我輕聲但堅定的回應。
雖然內心混亂，但是爸爸的話，我一定會照做。為了讓爸爸能夠放心地在外麵工作，我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喂！”我收起手機，叫了一下麵前的男孩子。
“確認了我不是小偷嗎？”
那家夥挑釁地看著我，眼睛雖然漂亮，裏麵卻湧動著和之前在醫院一樣複雜的神色。
“嗯！”我點點頭。
現在的我沒有心情去分析他到底為什麽從一開始就那樣對我。
媽媽對我說過，從熙啊！你知道嗎？就像有的人喜歡吃大白菜，有的人喜歡吃烤五花肉一樣，不可能每個人都喜歡一樣的東西，也不可能每個人都喜歡一樣的人。或許你最喜歡吃的大白菜，別人連碰都不想碰呢！所以不喜歡你的人，或許也不需要什麽理由就會來欺負你，不過隻要你足夠堅強，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身體不好的媽媽，有著格外剛強的意誌，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才造就了格外剛強的我吧！
對於這個家夥，我大概就是這種感覺，說不定他天生就看我不順眼吧，所以才會在醫院那樣對我……
不對，根據這個家夥說的，他是專門跑去醫院找我的！
天啊，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要這樣做啊！我不過就是欠債人的女兒而已，至於嗎？
“不過，就算這裏賣給你了，但也隻是房子，裏麵還有很多我們的東西，我可以進去收拾一下吧！”
我看看放在門口的包，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算不算幸運，至少現在我不用打開包整理了，隻要拿一些必要的東西，就可以去伯父家裏了。
“怎麽，打算就這麽走了？”那家夥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看著他好看的臉，我真想打上一拳啊！有錢了不起啊！可以買別人家的房子，把別人的爸爸送出海，然後還專門跑到醫院看別人的笑話——這種惡劣的有錢人家的小子，真讓我渾身上下都不舒坦。
“哼，不然呢？你想看我乞求你，不要拿走房子，讓我們留在這裏嗎？”我不屑地說著，露出“你真是無聊”的表情，“我是不會這麽做的，我會找到活下去的辦法！我的存折上還有一些錢，不管怎麽說，都不會淪落到求你的地步。”
我冷冷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卻意外地看見裏麵掠過一絲笑意。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再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我這樣想著，估計自己的眼睛裏一定在冒火。
“嗯……我也聽你爸爸說了，說你們可以去你伯父家裏住，反正你伯父伯母以前也說過要照顧你們……不過……”那家夥偏著頭，看著站在我身邊的小小的金寶兒。
“你想說什麽？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怎麽樣？”我狠狠瞪著他，不再掩飾我對這個家夥的不滿。
我可是很有理由生氣的——
回家卻沒有了住處，需要投奔親戚，而且這小子憑什麽居高臨下地這麽說話啊！
就算他是我爸的債主，我們家裏也是堂堂正正地借債還錢，憑什麽我不能挺直腰板說話？
“我覺得你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我說過，我今天去醫院，是特意去看你的，而且我還順便問了一下，你妹妹接下來要做第二次、第三次手術，並且必須進行持續的治療和檢查。你不會以為這些是不用花錢的吧？就你存的那點錢，加上你那個沒用的爸爸的一點點薪水，你以為夠用嗎？”
那小子說話的聲音聽起來讓人非常不舒服，但是我沒有辦法反駁。
柳醫生今天也跟我說了，一定要多加注意才能讓寶兒的身體恢複得更好，要定期檢查和補充營養，這樣第二次手術才能夠達到預想中的效果。
“不管夠不夠，都不是你這個債主應該擔心的事吧？這是我家的事……你不介意的話，我要進去收拾了。”我推開他，拖著包帶著寶兒走進去，懶得看他臉上的表情。
“寶兒，坐在這裏，等一下姐姐好嗎？”
寶兒乖巧地坐在沙發上對我點點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走到自己的房間裏，掏出鑰匙打開衣櫃裏的小櫃子。
家裏一切重要的東西都放在這裏，有媽媽留下的首飾，我的一些證件，還有幾張數額不大用來應急的存折。
“喂！蠢家夥。”那家夥靠在門邊，叫我。
“我不叫喂，也不叫蠢家夥！雖然我很不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叫金從熙。”我沒有抬頭，拿著口袋分裝著櫃子裏的東西。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爸爸告訴過我。”
“那你幹嗎一直叫我蠢家夥？”
我不爽地瞥了他一眼……雖然心存怨恨，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真是個好看的人，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我大概會覺得他非常養眼吧！
“難道你不蠢嗎？帶著生病的妹妹去投靠親戚，而且又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你爸爸的工作雖然賺錢不少，但是想還清債務，存到下一筆動手術的錢，大概需要很長時間吧！這麽長的時間，被打擾的親戚就算再怎麽好心，也會漸漸變得不開心的。”
我停下手裏的動作，轉身看著他的眼睛。
“從剛才在醫院開始，我就一直覺得你這個人很有問題。”
聽著我的話，那家夥挑起眉，露出玩味的表情。
啊，還是很想一拳打過去，要不幹脆給他一記回旋踢……
不，不行，這家夥現在是爸爸的債主，如果揍他，大概會馬上叫我們還錢吧！
用力壓抑著心頭毆打那張帥臉的衝動，我接著說：“我是不明白，為什麽你這種有錢人要專門跑去調查我和寶兒的情況，但是光憑你剛才的話，我覺得你好像非常不喜歡人和人之間有良好的感情嘛！你這樣沒事幹就跑來幹涉別人家的事情，對我一陣奚落，似乎真的病得不輕啊。”
我說完對他翻了個白眼！
這家夥要不是有“被虐癖”的話，就別再來招惹我。我金從熙可不隻是嘴巴會說，我還能打！
我壓抑著不爽，繼續低頭收拾東西。
這時，耳邊卻傳來了輕笑聲。
有什麽好笑的，被罵還笑得出來，這是什麽人啊！
我瘋狂地腹誹著那家夥，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趕快帶著寶兒離開這個精神有問題的家夥才是正事！這家夥簡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特意來趕人的話，幹嗎還問這麽多問題啊，真是有病！我可不想被他傳染！
忽然，我手中的口袋被人搶了過去。
“喂！你幹嗎？”
我叫了一聲，卻看見那家夥緩慢地關上了房間門。
不是吧……光天化日，這家夥該不會對我做什麽吧！這可是我自己家，外麵還坐著小朋友呢！而且……我又算不上姿色過人……呃！好像想得太多了。
“你妹妹不要聽見這些比較好。”那家夥把聲音放輕，“如果有辦法快點還債，而且可以讓你妹妹按時去做檢查，及時用藥，你要不要試試？”
“開什麽玩笑，你會這麽好心？”
我警覺地看著他，握緊拳頭，打定主意，如果這家夥靠近我一步，我就把他打得連他媽媽都不認識。
不過可悲的是，他說的話對我來說還是非常有**力的。嗚嗚……人窮誌短啊，在天國的媽媽，你可千萬不許嘲笑我。金從熙不是“唯錢是圖”的人……可是現在寶兒的病很需要錢，而且家裏負債累累啊！
不過即便心裏有一點動搖，我還是不想在這個人麵前表現出任何軟弱，所以我盡量把眼睛睜大，睜到最大，瞪著他——哼！想看我服軟嗎？沒這個可能。
“不是開玩笑，現在你也知道了，我們家是很有錢的。”那家夥倒也沒走近，反而把口袋丟到我**。
“有錢少爺了不起嗎？”我冷笑著說。
“嗯，大概對你這樣的人來說，的確就是了不起那種程度的有錢吧！”
我再一次確定，這家夥嘴巴真臭，說話一點不中聽。
“怎麽？你是打算借著有錢欺負人嗎？”我說。
壞家夥，渾蛋，以為我會服輸嗎？再需要錢，我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尊嚴，就算把一遝錢擺在我麵前，我也不會服軟的。
“你要這麽覺得也可以，不過我們家裏現在要給我安排一個上學時伺候我的用人。”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帶著一直都有的嘲弄，“雖然長得一副土氣的樣子，不過剛才看了一下房子，收拾得挺不錯的，冰箱裏麵也整理得很幹淨。我升學以後，家裏給我一棟房子自己住，不過如果沒有合適的用人，還是會覺得有點頭疼。說實話，這個是你爸爸的建議，說你很擅長料理家務，而且這樣打工，學校也不會發覺。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你以為我這種人會這麽有空，特意來看你嗎？”
我狐疑地盯著那家夥的臉，這家夥叫林泰佑吧！沒有記錯的話，到剛才為止，好像他對我都有一種憎恨，可是現在我看不見那種情緒了，隻覺得他的表情中夾雜著調侃和嘲諷。
難道是我看錯了？
不過那家夥說的話還是讓人很惱火。
“你是說，你想讓我做伺候你的用人？”
“嗯！一個月薪水一萬塊。你爸爸還債，這些錢你可以不用給我，就作為你妹妹的治療費。不過相對的，不管我要求什麽，你必須要做到！”那家夥抬起頭，神情傲慢地說。
“神經病才會做這種事情。”我冷哼著拒絕他。
現在是什麽年代了，用人……一聽就對人一點都不尊重，也不知道這種家夥是怎麽長大的，接受的是什麽教育。
“無所謂啊！反正我也就是來告訴你，也不用忙著現在就給我答複，反正離暑假結束還有幾天，我也沒有這麽急。”
趁我發呆，那家夥打開門走了出去。
“你……你要對我們寶兒做什麽？”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要對寶兒不利，連忙追出去，卻看見那家夥把我的手機從茶幾上拿起來，快速地輸入什麽。
“我的電話號碼已經存在裏麵了，如果改變主意可以打電話給我……不過，不管怎樣，明天你們必須從這裏搬走，因為這一片已經被我們家買下來了，很快要拆掉，明天就是拆遷開始的時候。”
他說完，把手機扔給我，然後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到門口居然還背對著我擺了擺手。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討厭的人，跑到別人麵前耀武揚威也就算了，還想讓人家做他的用人？
好吧……我是長得不怎麽樣，隻是一個普通少女，但也不能這樣對待我吧！窮人家的女兒怎麽了，難道就不如這有錢的王八蛋？
林泰佑！
我從手機裏調出他剛才輸入的名字——手指放在刪除鍵上，咬牙切齒地瞪著那串數字。
“姐姐！”軟綿綿的聲音傳來，一雙小手抓住了我的衣服下擺。
“寶兒！”我低頭看著寶兒天使一樣純淨的小臉。
寶兒抬頭仰視著我，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姐姐，漂亮哥哥和你說了什麽？”
我咬牙說：“他說了廢話，一堆廢話！”
是的，一堆廢話！
我才不會和這種家夥有什麽往來呢，更別說按照他的話去做了。用人？呸呸呸！我才不會自降身價去做這種事，就算窮，也要窮得有誌氣。
但是……手指不由自主地從刪除鍵上移開了。
晚上，寶兒已經躺在軟軟的有小狗圖案的藍色小**睡著了，枕頭旁邊放著一本小朋友送她的圖畫書。
老舊的諾基亞手機在我手裏被握得熱熱的，沾上了一層汗水。
“金從熙啊……有時候，骨氣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
我自言自語地說著，在小夜燈暗淡的光芒中，寶兒蘋果一樣的小臉似乎散發著閃閃發亮的光芒。
我們寶兒真是可愛的小美人啊！
我伸出手輕輕地整理著寶兒柔軟的頭發。被我的舉動驚擾，寶兒翻了個身，臉上帶著枕頭的印記。
一切都是擺在眼前的現實啊！
那個家夥雖然說話不中聽，給人的感覺也總是怪怪的，可是仔細想想，他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媽媽去世的時候，大伯父和大伯母曾經表示過，讓我帶著寶兒去他們家生活。不過那個時候，爸爸因為倔強，不肯給親戚添麻煩就拒絕了。當然，我對自己還蠻有信心的，畢竟家裏和寶兒都是我在照顧。
可是事情過去兩年了，不管伯父和伯母是多好的人，他們家的情況也有了改變。
伯母的父母身體不好，去年被接過來照顧了。
伯父和伯母要辛苦地工作，哥哥姐姐們雖然上大學了，不用操心太多，但錢總是不夠用。
而且伯父伯母家裏，怎麽樣也住不下那麽多人。
這也是我猶豫了很久，還沒有給他們打電話的原因。
如果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伯父伯母一定不會拒絕收留我們姐妹倆……
可是爸爸賺到的錢要拿去還債，隻能拿出有限的錢交給伯父伯母作為我和寶兒的生活費。
而寶兒要檢查、吃藥，都要用錢，這樣一來，給伯父伯母造成的麻煩就太多了。
啊，到底要怎麽辦……
我煩惱地抓著頭發，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手中的手機上。
那家夥的名字是林泰佑沒錯吧……
我站起來，走出寶兒的房間，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
我打開燈，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
不管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可以吸引到多金美男做奇怪事情的女孩子嘛！
我伸手捋了一下額前的頭發，把額頭露出來，顯得比平時清爽一些。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多美。
大概是因為性格比較直接，又從小進行空手道道訓練，所以好像從來沒有在衣服以及這張臉上費過什麽心思。
我瞪著眼睛，湊近鏡子，看著自己睜大到極限的眼睛……還沒有那家夥眯眼的時候大嘛！雖然是雙眼皮，但是這段時間照顧寶兒都沒好好睡過覺，還有點水腫。
現在這個樣子能夠吸引到男孩子，我自己都覺得是做夢。
鼻子還算高挺……這一點比較像死去的媽媽。嘴唇的形狀也挺好看的，不過組合到一起就平凡了一點。
我幹嗎要想這些啊！金從熙，你不會是因為那小子的幾句話燒壞腦子了吧。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不住在這裏，要帶著寶兒去什麽地方……這些事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啊。
我頹然地一屁股坐在**，看著鏡子裏自己皺得緊緊的眉頭和噘起的嘴。
不管怎麽說，我也不過才十七歲啊……
才十七歲，爸爸媽媽就不在身邊，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可是想一下寶兒，總不能讓才幾歲大的寶兒來做這個決定……
啊！真是糟糕的情形。
我伸手從床頭拿下全家福，趴在**，托著腮幫子看著照片上笑意盈盈的爸爸和媽媽……
這張照片是四年前留下的。當時爸爸說，因為多了一個家庭成員，所以全家福也應該更新了，就去照相館照了這張相。
“媽媽……”
我的手指在照片上媽媽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好像這樣就可以摸到媽媽一樣……
“媽媽，我應該怎麽辦？爸爸現在不在身邊，伯父伯母的情況又不是很樂觀，如果帶著寶兒過去，也太給人家添麻煩了……”
我自言自語地說著。
在過去的每一天裏，我都這樣對媽媽說話，不開心的、煩惱的事，都可以這樣傾訴。雖然媽媽已經不在了，不可能幫我做什麽決定，但我總是覺得這樣說話的時候，在天國的媽媽一定能夠聽見我的聲音。
想起來，既然是爸爸告訴那家夥我擅長做家務的事情……爸爸應該也有著讓我自力更生，不要依靠親戚救助的期待吧！既然如此，接受那家夥的提議，好像也不是什麽不可以的事情。
對，就當作是爸爸的安排好了！這樣，我一個人辛苦一點，卻一次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我找到了理由，於是決定馬上執行。
我拿著手機，衝動得想馬上撥打過去，卻看見了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淩晨四點二十六分。
這種時間除了我這樣煩惱得睡不著的人之外，每個人應該都沉浸在夢鄉裏吧！
“不過……還真是想打過去吵醒你啊！想到你對我說話的態度，就忍不住想整你！”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那個名字咬牙切齒地說，“不過算了！誰讓你以後是聘用我的老板呢。員工畢竟是員工啊，對老板還是客氣一點好，不管怎麽說現在我都很需要你……的錢！喀喀！”
我的眼前浮現出那小子的臉。
如果一開始沒有那麽讓人討厭，說話沒有端著一副有錢人的架子，那張臉還真是符合我一貫的審美喜好。
“我可不是因為覺得你長得帥才決定放過你，隻是我教養好罷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幹嗎要這麽自言自語地解釋。
最後，我發了條短信過去，約那家夥明天早上十點在附近的奶茶店見麵，然後就把手機丟到一邊。
正要睡覺，忽然想起那家夥有家裏的鑰匙的事，我猛地跳起來，跑到門旁邊把所有可以鎖上的地方都鎖得嚴嚴實實的……
這可不能怪我！我們家裏除了大女生就是小女生，如果那家夥跑進來看見我睡覺的樣子，那真是不要活了。
心情複雜的我真正開始睡覺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五點，天邊都開始發亮了。
這導致的結果就是我睡到早上十點才蹦起來，等照顧已經餓得跑來找我的寶兒吃飯之後，已經十一點了。
我穿上運動外套，叮囑了寶兒幾句，就跑出門。
手機上顯示有無數個未接來電，並且還在不停地震動。
聲音早就被我關了——我可不打算接那家夥的電話。
好吧，我還在生氣……
不過最重要的是，那家夥昨天那麽凶，我完全能夠想象到接了電話之後自己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樣子。
我才不要被那家夥這麽罵呢……大不了走到麵前被他打好了，反正我不願意被他隔著電話欺負。
不過即便如此，手機還是震動得讓我受不了。我拿出來想關機，卻看見了一條短信——
“你還要我等多久？”
出乎意料的是，雖然明白這是來自那家夥的，卻沒有像想象中那樣附帶那麽多討厭的話，隻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啊……真煩惱！
如果那家夥罵人，我直接關機也不算失禮，可他隻是問了這個問題，反而讓我覺得現在關機很對不起他！昨天撞倒他，今天又遲到，也不知道那家夥會怎麽想……算了，好歹他未來是我的老板。
這麽想著，我發了條短信過去——
“馬上就來。”
發送這樣內容的短信，感覺真是一點都不好，居然還能和那家夥用普通的語氣說話，真的挺詭異。
我不禁打了個激靈，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擦擦鼻子，推開奶茶店的大門，我明顯地感覺到一種異常的氣氛。
這家“花園奶茶店”雖然開在大街邊，但是因為裝修格調和一般的奶茶店比較更加高級，所以平時我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並不怎麽來這裏。會和那家夥約在這裏，也是因為這裏的店長叔叔和我媽媽關係很好，媽媽為了鍛煉我，以前讓我在這裏打過工。
可是今天好奇怪，不僅坐滿了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而且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我走進門，看向櫃台那邊，店長叔叔正在點餐，忙得不亦樂乎。櫃台前，顧客排起了長隊。
真的很奇怪，好像事情一旦和那個家夥扯上關係，都會變得無比奇怪。
這到底是什麽緣故啊？難道是那家夥的氣場有問題？
我沒有打算和手忙腳亂的店長叔叔打招呼，環視了一下奶茶店，發現女孩子們的視線都集中到同一個方向……
看來世界上能夠讓這麽多花樣年華的女孩子自覺自願地聚集到不應該出現的地方的理由真的隻有一個啊，那就是——有帥哥！
這下好了，我也不用辛苦地找那家夥，隻要順著女孩子們或興奮或夢幻的目光看過去就好了。
我很快找到了那家夥，他坐在一個靠窗的角落裏。
這一點也蠻怪的！既然長得那麽帥，而且也很有錢有勢，為什麽會喜歡躲在角落裏呢？如果是我，就正大光明地坐在顯眼的地方。
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忐忑地朝那邊走去。
那家夥的臉色一點都不好看，手裏拿著叉子正在用力戳著麵前的抹茶蛋糕。也不知道他戳了多久，那塊蛋糕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看來他很生氣！
該不會這家夥把那塊蛋糕當作我了吧！
路過那些少女的時候，耳邊不斷傳來這樣低低的說話聲：“好帥哦。”
“對啊！一直坐在那邊，一個多小時了呢！”
“不知道他在等什麽人，不會是女生吧！”
“他等的女孩子一定很漂亮吧！畢竟他可是個美男呢！”
聽著這樣的話，我覺得渾身無力。
不好意思，那家夥是在等我……等他未來的用人！而我這樣的長相打扮，一定會讓你們失望！真是對不起。
懶得再管那些女孩子，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麵前，一屁股坐了下來，不出意外地聽到一片惋惜的驚呼。
“你不覺得這樣很浪費食物嗎？”
糟糕，原本不想說這句話的，可是視線沒有辦法從被“分屍”的蛋糕上挪開——在天國的媽媽啊，一切都是因為你總是太認真地教育我不要浪費食物的緣故吧！
就算是我們寶兒，也要她把飯全部吃幹淨的我，居然張口就教訓自己未來的老板。
啊，那家夥本來就在生氣，這下子一定要火山爆發啦！
“我買的東西，要怎麽處理也是我說了算！”果然，那家夥冷冷地開口，把我的話堵了回來。
“不想吃就不要買啊！你不知道做蛋糕也是要付出努力的嗎？被你這樣對待，做蛋糕的師傅也是會傷心的！”得理不饒人一貫是我的風格，這些話順嘴就溜了出來。
啊……真是太糟糕的見麵了。
“蠢女人，就算這塊抹茶蛋糕被浪費了，難道不是因為你造成的嗎？”那家夥丟下叉子，朝後靠在椅背上，雙臂環胸，冷漠地看著我。
“就……就算是因為我……但浪費食物還是不對的！”我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簾，“讓你等太久是我不對，可是一粒米上有七個神靈——七個，知道嗎？”我局促地挪動了一下身子。
很多目光集中到我身上，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就像動物園裏的猴子被人圍觀一樣……啊，我可不想這樣，可是好像完全沒有辦法阻止那些視線。
好吧，我這種姿色平平、套個運動服就跑來的姑娘坐在大帥哥對麵，似乎天理不容呢。
趕快結束這場對話吧……
在天國的媽媽啊，保佑我！
“啊……我一定是瘋了！好好的最後幾天暑假假期，不去幹點什麽好玩的事，至少也可以在家裏睡覺。真是沒事找事，就不應該聽你爸爸的，這種把約好的時間不當回事的家夥真的能把家務做好嗎？這麽一想，還真是覺得沒信心啊！而且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相信鬼神……”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因為事情發生得這麽突然，我也不會煩惱到早上五點才睡著……睡過頭是我不對，但是……”咬了一下嘴唇，我還是管不住脾氣，雖然我也知道聖誕老人是不存在的，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神明，但是關於米的故事，是媽媽給我留下的美好記憶，從這個層麵來說，我一點都不想聽見有人質疑，“我是不希望你真的招惹來什麽報應！不管怎麽說，冒犯了食物，有一天會為了一粒米哭泣的。”
本來我做好了被這家夥炮轟的準備，沒想到他聽完我的話，居然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端著奶茶，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這樣看著我幹什麽……我臉上有飯？”
剛才喂寶兒吃飯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點墊肚子，現在錢要省著用，雖然約了這家夥在奶茶店見麵，能不吃甜點最好。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伸手擦了擦嘴。
“哼……你爸爸說你性格很好，我才去找你。可是昨天你明明撞了我，卻還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
“喂，林泰佑！事情一碼歸一碼，不要什麽都扯到一起說。”我皺著眉頭說，“昨天撞了你，我是道歉了的，況且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幹嗎得理不饒人啊！我完全沒有料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那裏啊。當時，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像去年冬天下雪的時候，我摔倒在地上，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呢，當時隻覺得天空怎麽顛倒過來了……”
“總之，我不是故意的！不過真是對不起，抓到你的臉，請原諒我吧！”我嘟嘟囔囔地說著，抬起眼簾看了那家夥一眼。
錯的就是錯的，對的就是對的，抓了那張俊俏的臉，道個歉也應該……總之不要再糾纏這種事情了！拜托你了，一個男生這麽小氣，小心變成女人！我在心裏惡毒地詛咒那家夥。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開口。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滑倒了？”
“嗯……是的！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而且冬天穿得太多，所以……摔倒了還不知道。‘啊，天空好藍啊’，當時就是這種想法而已，一直到同學圍過來才發現，原來摔在大門口了。”
丟臉的事情當然不願意多提，不過想起來，好像也的確蠻好笑的。
“哈哈哈——”
對麵忽然爆發出的笑聲嚇得我渾身一抖。
那家夥很沒形象地捧著肚子靠在椅背上笑個不停：“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家夥啊！”
啊……這句話應該由我說才對吧！
這種情緒變化快得讓別人根本摸不著頭腦，一天到晚做奇怪的沒有道理的事，又為了別人一件小小的糗事笑得死去活來的家夥，我才想問你這個問題呢。
偷偷看看旁邊，那些少女似乎被他的笑聲和笑容震撼了，但眼裏還是充滿無比的迷戀。
我白了一眼對麵的人。
好吧！人好看就是占便宜，笑得像個傻瓜一樣，大概在別人眼裏還是陽光帥氣的，說不定還覺得他爽朗呢！
五分鍾後，我終於忍不住對那家夥說：“你笑夠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回應我的是連續不斷的笑聲。
“感覺好像很多年沒笑過一樣，笑死你算了。”我不爽地揮舞了一下胳膊。
“哈哈……說得對，很久沒有笑了……”那小子擦擦臉，似乎是笑出眼淚了。
我的天啊，我到底招惹了怎樣的一個人啊！
“總之，約在這裏見麵，也不是為了被你笑……你昨天說的事，我考慮過了。伯父伯母家裏也有一些麻煩事，不能這樣去打擾他們……雖然你說的話不好聽，但不得不承認是事實。”
那家夥抬起頭看著我，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啊，嘴唇真是飽滿，好看極了——當然是在那張嘴沒有說討厭的怪話的前提下。
“如果……如果你沒有改變主意，我願意做你的用人。”我抬頭偷看了他一眼，然後局促不安地把視線轉到前麵的抹茶蛋糕“屍體”上，死死地盯住。
討厭！明明就是不怎麽樣的家夥，幹嗎長得這麽好看啊……叫人看見之後就會忘記他說過那麽多讓人討厭的話。
做出這個決定，金從熙，你也真是能冒險啊！不知道這家夥以後會怎麽折磨你……
“怎麽？昨天不是還很有骨氣地不答應嗎？”
那家夥居然趴在桌子上，眼睛看著我，好像不容許我逃避他的視線。
啊……討厭，好看的眼睛裏又閃爍著那種帶著嘲弄的光。
“如果有辦法，誰都不會願意的！”我正色道，然後吸了一口氣，目光直直地和他的相對。
我得讓他知道，就算我做出這樣的決定，卻不是因為我害怕他，我隻是為妹妹和家人做最好的打算罷了。
“你說是爸爸跟你提起我的。這麽一想，我爸爸應該也不希望我和寶兒太打擾伯父一家。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你提出的條件確實很好，報酬也很豐厚……我隻是個普通人，我們的家庭也隻是個普通家庭，所以我會從普通的角度去考慮這件事。不管怎麽說，我想爸爸也會樂於看見我自食其力。”
“是這樣嗎？”他喝了一口奶茶，看著我。
“林泰佑，我家的情況，你最了解了不是嗎？就像你剛才說的，假期的時間，為什麽不好好消遣一樣。有這些時間，我就應該安排好自己家裏的事，而不是坐在這裏陪你喝奶茶或者看你戳蛋糕。我是為了我和寶兒以後的生活才會來這裏，所以，行還是不行，你最好盡快告訴我。還有……剛才來晚了，讓你久等，很抱歉。”
“這樣啊！那好吧……不過，做我的女傭，就什麽都要聽我的！”那小子的表情竟然前所未有的認真，讓我不禁再度警覺起來。
這家夥不會是想要讓我做什麽古怪的事情吧……
腦子裏浮現出很多社會新聞的古怪內容，我的額頭上不禁滑下一滴汗。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是總有個範圍吧！否則難道你要賣掉我，我也要幫你數錢嗎？”
客觀存在的事我可不會忽略，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而且我和這家夥可不熟呢。
“會簽契約的！”那家夥好像並不在意一樣地隨口說著。
“我倒是忘記了，你這方麵做得還不錯。”
我想起昨天爸爸賣房的契約，發現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對這方麵可不會忽略。
“我要加條件——至少不能隨便解約！而且也不能有試用期，畢竟如果你突然改變主意，我……我家的情況會變得很麻煩！”
雖然這麽說，不過我還是蠻心虛的，說出這樣的要求，那小子應該會不爽吧！他可是未來的老板呢！
“好！如果我隨便解約，就多給你半年薪水，這樣總可以了吧？”那小子居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有錢人真讓人生氣！
“奇怪的事情？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麽？”那家夥偏著腦袋，看起來就像討厭的狐狸。
對，沒準他就是狐狸，要不一個男生怎麽會長得這麽好看呢？他一定是個男狐狸精。
不過他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讓人不舒服呢？雖然算不上美人，但好歹我也是個不錯的女生嘛！
算了……他沒想法最好。
可是這時那家夥忽然冷笑著說：“你以為我找個用人來就隻是做很普通的事情嗎？那樣的話你不覺得你的薪水太高了一點？”
果然還是會有奇怪的事情讓我去做或者對我做吧！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
不過說的也是，人家給這麽高的薪水，不可能沒什麽要求。
“好吧！隻要不是原則問題，我都可以接受。”
我也懶得矯情，反正既然決定了要和這種人來往，心裏早就做好準備了，隻是不知道這家夥會不會花樣百出……
希望我承受得住！如果真的受不了，大不了我就走人好了，這家夥自己說過會多給我半年的錢……我幹嗎要為他著想啊！
至於原則是什麽，這個我自己清楚……反正就是不可以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呃！不過我想他應該不會對我有什麽出乎意料的興趣。
畢竟不管是我自己，還是這個店裏的這些女孩子，恐怕大家都看得出來，我和這個打扮得很時尚很潮流，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衣物不是名牌的家夥不是一路人吧！
到底不是一樣的人，應該不會湊到一起去的……現在會這樣完全是因為種種的陰差陽錯。
啊……爸爸，你到底為什麽會向這個家夥借錢啊？
我歎了口氣，卻聽見那家夥開口說：“別想你爸爸了，那種沒用的男人，還要自己的女兒一起承擔生活重擔！”
“喂！契約上一定要加上這一條——不允許攻擊別人的父母！就算你以後是我的老板也不行——為家人付出這種事情其實是很幸福的！當然，我不指望你能夠明白平凡人的感情，但是我要說，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我是不會簽約的！”
雖然不知道這家夥幹嗎會知道我在想爸爸，不過他說話可真是太不中聽了！
“好！不說就不說！那麽回去收拾一下，下午五點，我會派車過來接你！”那家夥喝了最後一口奶茶，丟了幾張鈔票在桌上。
“奶茶和點心用不了這麽多錢！”我說。
“我知道！”那家夥站起來，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反正馬上就是我的用人了，去替我結賬，剩下的去買件衣服吧——穿成這樣上我家的車，簡直讓人受不了！”
“我……我穿運動服怎麽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那家夥就自顧自地走出了奶茶店，就像第一次見麵一樣，這人從來不會好好聽人說完話。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掃描。
“看什麽看？”我不爽地說著，惡狠狠地瞪了回去！穿著運動服和帥哥坐在一起就罪大惡極啊！
我伸手拿過桌上的錢，交給店長叔叔一張。
“從熙，你……和那個孩子……”店長叔叔探究的目光讓我四肢無力。
“沒什麽。叔叔，隻是認識的朋友，朋友而已！”雖然心裏想著那家夥是我的朋友才糟糕，誰要這種神經質的朋友啊，但嘴裏還是說出了這個理由。
叔叔大概是因為女孩子們通通一起來結賬太忙碌，也沒有多問。
我買了一塊黑森林蛋糕帶給寶兒，兜裏揣著那家夥留下的幾張鈔票，離開了奶茶店。
路過街邊的店鋪時，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櫥窗玻璃上我的影子。我用手拉著運動服外套的衣角，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樣子。
也不難看啊……運動服是有點醜，不過勝在青春年少嘛，那家夥為什麽會覺得失禮？
我是不明白時尚品位為何物，但是小小年紀就挑三揀四的，怎麽看，都不是我的問題。
雖然這麽想著，但看見一家超市的時候，我還是走了進去。
就在這裏挑一件衣服好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買衣服的錢也給我了，就讓他順順心算了。
畢竟他是我未來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