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啪!
隻聽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使得後台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唐果竟然打了淩波麗!這個一直將對方視作女神的男生,竟然做出了如此不敬的事情!
“你……你打我?”捂著半邊已經變得通紅的臉,淩波麗自己都無法相信這忽然發生的轉變。
“不,我打的隻是對戲劇傲慢的態度!”唐果無比嚴肅地說,“就算是再小的舞台,再卑微的演員,也都應該獲得尊重!”
“什麽?!”淩波麗氣得連眼睛都瞪大了,“你這個不入流的背景演員竟敢教訓我?你……”
咦?等等……什麽叫做“背景演員”?為什麽自己會在情急之中說出這麽個莫名其妙的詞來?
正當淩波麗想繼續訓斥唐果的時候,她卻忽然冷不丁地被自己潛意識中脫口而出的東西給怔住了。緊接著,頭部那熟悉的痛感又開始隱隱地發作了起來。
“對於我來說,戲劇永遠是偉大的,因為它永遠都能給欣賞它的人帶去新的感悟和認知。這並不在於它是會出現在英國的皇家大劇院,還是會在太陽大學的禮堂中上演。”這時的唐果並沒有發現淩波麗的異樣,依然沉浸在為戲劇“伸張正義”的激動情緒中,“所以同樣的道理,對於一名戲劇演員來說,無論他在哪兒演出、扮演什麽角色,這些都不是重要的。真正要緊的是,他必須對得起自己的演出,必須給每一位來看他演出的人帶去歡樂,甚至是人生的啟發!”說到這,唐果的情緒愈發激動了,“這些道理,都曾經是某個非常著名的戲劇表演家告訴我的。隻是現在……我想,或許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語畢之後,唐果便沒有再多看淩波麗一眼,而像是終於下定了某個決心似的,迅速地一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了。
“你……你給我等一下……”聽了那一連串的話之後,淩波麗感到自己的心更加糾結了。她很想上前一步,抓住唐果問個清楚。但是身體卻忽然傳來了痛楚,讓她瞬間失去了力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唐果的背影漸漸離自己遠去。
“過來……告訴我……”淩波麗發出了虛弱的請求。
告訴我吧!我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你到底是我的什麽人?還有……我為什麽……剛才會如此輕易就陶醉在你的懷抱中……
“告訴我……好不好……”
然而,細如蚊蠅的聲音終究還是斷在了空氣中,那個極力想抓住了身影早已遠離了自己。
“唐果!你怎麽可以這樣子衝動呢?!”隻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忽然一下子衝到了唐果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然而,當淩秋麗迎麵看見唐果那一臉絕望而又心痛的樣子時,那些原本想指責他的話,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對不起,打人確實是我不對。”唐果低啞著嗓子向淩秋麗道歉。
“不……我的意思是……你這樣好嗎?我姐姐她有可能……” 淩秋麗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可能就此跟我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了吧。”唐果替淩秋麗補完了下麵的話,隨後便自嘲地一笑說,“這樣不是很好嗎?以後你們姐妹兩個人,就再也不會因為我的事情而吵架了呀!”說到這,唐果的心情似乎稍微好轉了一些,隻見他伸出雙手,搭住了淩秋麗的肩膀。
不!這雙手……這雙手應該隻屬於我的!它剛才還緊緊地抱著我,為什麽現在……
眼前的場景讓淩波麗隻覺得一陣刺眼。她很想衝上前去,將唐果的手狠狠地從淩秋麗的肩膀上拍掉。
可是……可是理由呢?自己為什麽會有如此突兀而又衝動的想法?
遲遲得不到答案的淩波麗,感到自己的頭更痛了。
而這時,刻意不去看淩波麗的唐果,則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囑托淩秋麗說:“我注定將是你姐姐再也無法看到的人,所以,如果她認為我今天對她做的隻是一件極其失禮的事情,那其實也不會對她今後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困擾。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通過這種不成熟的做法,讓她能夠意識到些什麽,並能在今後的演藝事業中繼續升華下去。嗬嗬,我這麽說,是不是太自戀了一些呐?”唐果又開始沒自信地自我吐槽起來。
“才不會呢!”認真地聽完唐果的一番話之後,淩秋麗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唐果!你真是太可愛了!”
“哈?”唐果一愣,還沒明白淩秋麗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麽意思,就更加訝異地發現對方竟然還激動地撲了上來,一下子抱住了他。
“唉……怎麽辦呢?我還是很想讓你當我的姐夫呢!”淩秋麗緊緊地抱著唐果,低聲歎息說,“直到現在,你都還是為我姐姐考慮了那麽多!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傻丫頭,這又不能怪她。”聽了淩秋麗的話之後,唐果頗為欣慰地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又不是故意要想不起來的。你們離開之後,記得要多照顧你姐姐喲!”
“住手……不可以這樣子……不可以……”在目睹了自己妹妹抱著唐果的這一場景之後,淩波麗難受得連視線都模糊了。此時此刻的她,隻覺得腦袋和心髒都如同針紮般地疼痛,她默默地低下頭,強忍著身上的這些痛楚。忽然間,她感到眼前一黑,周圍的一切都看不見了。然而下一刻,有一些熟悉的畫麵,卻一點點地浮現在了眼前。那些原本正沉寂在記憶死角的東西,終於“現身”了——
“嗯,因為我之前一直把你當成老師來尊敬來著的,所以總是改不了口。總之呢,你的本名叫淩波麗,所以那個……你和我一樣,都喜歡表演藝術。嗯,是這樣的沒錯。但是,可能真的是由於天賦的原因吧!你的演技真的是完美到不行,幾乎所有讓人感覺複雜頭疼的角色到了你這邊,都可以被你信手拈來似的。所以,對於我們這種除了拚命練習之外就一無所有的人而言,你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我不甘心,於是就不斷地寫信給你,想成為你的學生,得到你的指點。直到後來……後來……”
“後來我就被你的誠意打動,然後收了你當我的徒弟,並在之後的接觸過程中,激發出了愛的火花,於是最終成了男女朋友?”
“沒錯!就是這樣!”
……
對了!就是這個情況,那是她和唐果第一次在2012辦公室邂逅的場景!那時候的她,其實並不怎麽相信唐果說的那些戀愛經過,但是聽他提到“戲劇”時的真誠,她還是因為他眼中的熱忱而有了些動心。
“那個輕鬆熊是你?總覺得……”
“怎麽樣?”
“還蠻可愛的!比現在有存在感。”
“什麽嘛,難道我這般帥氣逼人的打扮還不如一頭熊。”
“既然你是我的男朋友,那不如以後如果要約會你就那樣打扮吧,或許我會記得更多事情。”
“啥?讓我一副熊樣?
……
是了!正是這個男生,讓她在最自然本我的狀態下,知道了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更知道自己其實跟所有小女生一樣,隻喜歡可愛的小玩意兒,而並非是那些用來裝樣子的昂貴飾品。
“那麽,剩下的來問題就是你了!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剛才是在做什麽?”
“我……我在背台詞啊……”
“開玩笑!台詞應該是表演出來的,哪有背出來的道理?像你這種隻專注著為台詞服務的演員,跟那些隻關心舞台背景的家夥有什麽區別?”
“對……對不起……”
“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那就重新來一遍吧!《哈姆雷特》的台詞對你來說太沉重了,我們換一段輕鬆的吧!我來幫你!”
“換一段?現……現在嗎?還……還有……你幫我,是……是什麽意思?”
“你先別管這些。你可以先閉上眼睛,想想看我們那天逛街約會的情景,體會一下那時的感受。”
……
沒錯!他們還有著共同的興趣,甚至還因此相互共勉,一起從事著兩人都為之而狂熱的戲劇表演!她從來都未曾嫌棄過他的“怯場”,而他也始終都相信她教授的所有表演技巧。
原來,曾經的他們,無論是在平淡無奇的生活中,還是燈光璀璨的舞台上,都可以做到如此的默契。
“原來……是這樣子的……”已經完全找回記憶的淩波麗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身體的不適感也跟著減輕了一些,她終於有力氣把頭抬起,心裏隻想著要趕緊告訴唐果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
她要向他道歉,她要……
“那麽,後會有期啦!嗤——”
就在淩波麗剛抬起頭的瞬間,淩秋麗卻正好在用西方送別的方式,親了親他的臉頰。
轟!
已經……沒有機會了嗎?
如同被第二道悶雷劈中一般,當看到自己的妹妹吻上了唐果的麵頰之後,淩波麗終於承受不住了,心髒與腦袋的劇痛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
她很想衝上前去,用任何方式將眼前的這個畫麵打個稀爛。但最終,無力的她隻能蒼白著臉,蠕動了幾下嘴唇,然後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一頭倒在了後台冰冷的地板上……
2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她發現唐果正在挽著一個女孩子的手,幸福地走在鮮花環繞的紅地毯上。當再湊近的一點時候,她赫然地認出:那個被牽著手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妹妹淩波麗。這一刻的她,幸福得就好像一朵盛開的花朵,緊緊地依偎在唐果的懷中。而唐果這時則微微地向自己留下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然後便挾著自己妹妹的手,轉身離自己遠去。
不可以!唐果!請不要離開我!
她緊張地想要高喊著留住對方,但不知為何,聲音卻一直卡在喉間,怎麽都發不出聲。
停下!你們給我停下!
她想加快腳下的步伐,將唐果從淩秋麗的手中奪回,但事與願違,無論她如何用力地奔跑,兩人與自己的距離都沒有接近分毫,反而越拉越遠……
“唐果!不要走!”隨著一聲激動的大喊,淩波麗一下子直起了身子,這才明白剛才發生的那一切,原來都隻是一場夢境。
“太好了……”她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同時也緩和了不少情緒,並且終於開始關注起了周圍的環境,“這裏是……”
淩波麗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屋內的裝潢古典又豪華,牆上貼滿了唯美的西洋畫,地上鋪著厚實的波斯地毯,茶幾上還擺放著下午茶的茶具。除此之外,在她右手邊的牆上,還有一個陳舊的壁爐——整個氣氛怎麽看起來,都透著一股異域風情。但不知為何,在淩波麗看來,這些東西拚合在一起,卻總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吱呀——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打開了,淩波麗朝著門的方向望去,迎麵就看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人。
“太好了!淩波麗小姐,您可終於醒過來了!”對方一看到淩波麗已經直起了上半身,端坐在**,就立刻露出了過於誇張的興奮神情。
“您是負責照顧我的醫生嗎?”淩波麗打量著對方的裝扮,猜測著問。
“沒錯,我現在正擔任著您的家庭醫生。”對方非常熱情地介紹說,“對了,淩小姐,鑒於您之前一直都有失憶症的患病史,所以我現在不得不向您確認一下。請問:您現在是否還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呢?”
“嗯。”淩波麗非常肯定地一點頭,“就在昏迷之前,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回想起來了。”這時的淩波麗又想到了自己妹妹吻上唐果的那一幕,心中不禁又是一陣糾結難過。
“您說的所有事情,莫非是指……”醫生的提問顯得十分小心翼翼,“包括您到中國的那一段日子所發生的事情,也都想起來了?”
“嗯,是的。”淩波麗有些難過地說,“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些……”
“啊!那怎麽可能呢?”一看到淩波麗那傷心的樣子,醫生忍不住地趕緊安慰說,“現在就能想起來的話,那絕對不晚!不!那可是相當有希望呐!”
“呃?”醫生的話讓淩波麗有些不明白了,“醫生,您指的希望是什麽呀?”
“啊,這個嘛……”醫生有些不自在地想了想,才說,“我的意思是,以前有許多失憶症患者用了一輩子的時間,都沒有把人生一些重要的東西回想起來。而淩小姐你隻用這麽短的時間,就恢複了所有的記憶,所以,絕對不能說是‘太晚’!嗯,我就是這個意思!”
“呃,這樣啊。”淩波麗點點頭,然後便又下意識地環顧著四周問,“對了!請問我現在到底是在哪裏?”
“這裏呀!那當然是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的地盤嘍!”醫生的語氣顯得非常誇張,“恭喜您,淩小姐,您可終於回到這偉大的戲劇之鄉的懷抱了!”
“什麽?!”淩波麗愕然地睜大了眼睛,“我……我已經在英國了?”她一邊訝異著,一邊又忍不住環顧了一下四周:難怪剛才自己的感覺那麽奇怪,這裏果然不是中國的裝潢風格!
“可是,我明明記得……我應該是昏迷在太陽大學話劇社的禮堂裏麵才是啊!”淩波麗還是有些疑惑。
“可不就是這樣子嘛!”醫生理所當然地說,“就是因為您一直昏迷著不醒,您的家人才決定把您送來英國治療呢!”
“不會吧?”淩波麗心中一驚,“這麽說來,我豈不是昏迷了很長時間?”
“嗯,說長也不算太長吧。”醫生摸了一把大胡子說,“也就是一年左右吧。”
“什麽?!一年!!”淩波麗驚愕地倒吸一口冷氣,“我……我竟然睡了這麽長的時間……可是,我自己怎麽沒覺得呀?”
“那是當然,昏迷中的人本來就沒什麽時間概念。”醫生好整以暇地解釋說,“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自己的妹妹和妹夫。”說到這,醫生的語氣有些刻意地上揚了,“你就會知道在這過去的一年裏,他們為您的病情操了多少心。不過幸虧他們小夫妻倆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所以自始至終都對您不離不棄呢!唉,所以我說嘛……”
“請等一下!”聽到這裏的時候,淩波麗終於忍不住打斷了醫生的滔滔不絕,“你剛才提到的‘我的妹妹’,難道就是淩秋麗?”
“對呀!就是淩秋麗小姐!”醫生很自然地點頭說,“您不是就隻有這一個妹妹嗎?難道不是嗎?”
“可是我記得,我的妹妹並沒有結婚呀!”說著說著,淩波麗的心中隱隱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所以,我應該沒有妹夫才是啊!”
“啊!對不起,都怪我大意了,忘了您已經昏迷快一年了,也難怪您不知道!”醫生忙不迭地向淩波麗道歉,“因為他們也是半年之前,才剛剛結婚的。”
“哦……是嗎?”聽到這,淩波麗的臉色已經愈發蒼白了,“那麽醫生,能不能請您告訴我,我的妹夫,他,叫什麽名字?”
不要是他!千萬不要是他!千萬不要!
一想到剛才那個怪異的夢,淩波麗心中的不安就一下子飆升到了極點。她甚至有點後悔向醫生詢問這個問題,更害怕聽到那個很有可能會使自己痛不欲生的答案。
“那個名字啊!嗯,讓我想想看,好像跟一種吃的東西挺像的,叫什麽……肉幹?呃,不對!蜜餞?好像也不對!巧克力?不不不,我記得應該是兩個字的才是……”
“唐果,是嗎?”淩波麗麵如死灰般地替醫生揭開了正確答案。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神經大條的醫生絲毫沒察覺淩波麗麵部表情的變化,“原來你們原本就認識啊!啊呀,那就好辦了,來來來!”醫生顯得出奇的興奮,隻見他指著一個床頭櫃的抽屜說,“我記得就在這個抽屜裏麵,還藏著她們小兩口拍的結婚照呢!嗯,讓我拿出來給您瞧瞧!”於是,他便頗有些喧賓奪主地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邊取出了一大本相冊,“你看看,拍得很不錯吧!”
“原來……是真的……”雖然剛才就已經從這位醫生的口中知道了真相,但就在視線對上照片上那兩個熟悉的人臉時,淩波麗的眼眶還是忍不住地湧出了眼淚,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打濕了那些照片。
“啊!淩小姐,您的身體才剛恢複,可千萬不要太過情緒激動呀!”醫生這才發覺淩波麗的異樣,於是趕緊扯開話題說,“你妹妹值得高興的事情可不止這一件呢!您要是因為她結個婚就高興成這樣,那要是知道了其他更值得高興的事情,可該怎麽辦喲!”
“更值得高興的事情?”淩波麗原本就已經非常低落的心情再度一沉,“難道她已經懷孕了?”
“呃……當然不是這個……”淩波麗的猜測讓醫生不僅有些尷尬地紅了臉,“我的意思是,她除了愛情順利之外,連事業都在蒸蒸日上呢!你知道嗎?淩秋麗小姐現在已經是世界第一的戲劇女演員了喲!哎呀,那簡直就是接戲接得排成龍,數錢數到手抽筋呐!咦?小姐,你怎麽感覺好像不怎麽開心呀?”
“這有什麽好開心的?”淩波麗淡淡地說,“我不知道秋麗她自己是怎麽想的,但如果換作是我的話,這些東西,我才不在乎呢!我本來就不缺這個,而是……”忽然間,淩波麗猛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些藝術顧問曾經告誡自己的話來——
“淩波麗,你的表演確實已經非常精湛了,但裏麵總是缺少了點什麽。不,確切地說,應該是你的生活當中,也缺少了些必要的東西。”
“必要的東西……必要的……東西……”重複著當初老前輩們對自己的告誡,淩波麗那雙迷蒙的眼睛終於漸漸地閃出了一絲光芒,“對啊!必要的東西!”
“怎麽了?淩小姐,您到底在說些什麽呀?”一旁的醫生不免被這樣的淩波麗給弄糊塗了。
“沒什麽,我隻是忽然才發覺一件事情。”這時候的淩波麗忽然平靜了許多,“我想您應該也是知道的吧?我淩波麗曾經也是一個演員,活躍在世界各地的大舞台上,扮演著各種重要的角色。身為演員,我總是不斷地考慮著,討人角色應該用哪種方式去詮釋最好,受人尊重的戲劇演員應該用怎樣的狀態麵對媒體和大眾,甚至連飲食習慣和興趣愛好上,都盡想著應該怎樣選擇,才符合一個戲劇演員的形象。正是因為常年都處在這樣的生活模式中,以至於到了後來,連自己到底需要什麽,都弄不清楚了。所以,那些演藝界的前輩們,總是在不斷地提醒我:你的表演已經缺少了某樣重要的東西。可那時的我,卻壓根不理會這些。”說到這,淩波麗的嘴角不禁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所幸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缺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一顆忠於自己,愛自己、愛別人的心。可是現在……現在……”這時,淩波麗又忍不住想起了曾為自己默默付出了那麽多的唐果,不禁再度淚如雨下起來,“現在我恐怕已經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嗚嗚嗚……”
“請恕我冒昧。”這時,醫生再度開口了,“請問淩小姐您說的那個‘最重要的人’,就是那個唐果先生嗎?”
“你怎麽知道的?”淩波麗頓時臉一紅,但並沒有否認。
“啊!這個嘛……”醫生又開始顯得有些不自在起來,“這個嘛……是因為關於淩小姐和唐果先生的緋聞,在娛樂新聞當中也是經常有聽到過的,所以……”
“才不是什麽緋聞呢!”淩波麗有些生氣地說,“我和唐果本來就是情侶。隻是現在……”一想到唐果已經和自己妹妹結婚的這件事,淩波麗的情緒立刻又低落了下去,“反正,如果真的有再一次的機會的話,我……我才不會讓給妹妹呢!”
“真的嗎?”聽到這,醫生的雙眼放出了光,但語氣卻依然有些不相信,“可是,我在那些八卦消息當中也聽說,唐果先生曾經有欺騙過你耶!嗯,說起來,這個事情他在結婚宴的那天,也有特別強調過喲!說是很對不住你!”
“那又怎麽樣?”淩波麗毫不在意地說,“你們這些旁人根本就不明白。他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善意的!就像……就像上次在那個幽暗的巷子裏,他為了救我,就一個人騙過了所有的流氓,讓他們以為他是黑社會老大的少爺。我也正是有了他這樣的欺騙,才脫險的呢!”說著說著,淩波麗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幸福的笑容,“但是,醫生,你知道嗎?其實那個時候,他心中可是怕得要死呢!等到流氓走掉的時候,他甚至嚇得連走路都困難了呢!”說到這,淩波麗的笑容更大了,“唐果他,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好人呢!可惜是我自己不好,沒有珍惜他的存在。”兩行清淚又再度劃過了淩波麗麵頰,笑中帶淚的她,顯得無比真實。
“淩小姐,我……可以再向您確認一下嗎?”醫生語氣中的起伏變得更大了,“你,是不是還愛著唐果?”
“那是當然!”淩波麗不假思索地回答,“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那麽,如果說……”
“還如什麽果啊!人家都已經承認了,你還在哪裏唧唧歪歪些什麽啊?”就在這時,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忽然從門板的後麵傳了過來,打斷了醫生的話語。
“我……我這不是在敬業地入戲嗎?”大胡子醫生忽然委屈地衝著門口叫了起來。
“咦?”這時候,淩波麗忽然察覺到了什麽,“醫生,你……你胡子怎麽?”
“啊呀!完了!都是和一這家夥不好!”隻見“醫生”緊張得聲音都變了。他扯下了胡子,就露出了明優那張標準的白癡臉。
“是你?!那麽,這裏又是……”淩波麗瞪大的眼睛,然後又開始環顧起了周圍的環境:果然,那些西洋畫不正是一直展示在太陽大學藝術長廊上的那些學生習作嗎?而那個波斯菊的地毯,也不就是禮堂大廳中央的那塊麽?至於那個壁爐,仔細一看,那就更扯了——分明就是一個話劇社裏的常用道具。
“嗯,這裏是重新裝修過後的2012辦公室啊!”已經露餡的明優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樣子飛,反倒是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那麽,我其實也沒有……”
“你隻是昏睡了三個小時而已。”這時候,幕後黑手和一終於從門背後走了出來,心定神閑地說道,“我們隻是在《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演出後麵搞了這麽一個加場戲罷了。目的隻有一個,想必你也清楚了,就是想弄清楚,你和唐果兩個到底還有沒有希望。”
“你們騙我!”一意識到自己從醒來到現在,都在被騙得團團轉,淩波麗的臉色都變了。
“那又怎麽樣?反正這個主意的發起人是你自家的妹子。”和一將雙手一攤,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來,看得淩波麗又好氣又好笑。
接著,隻見和一又對著門口方向大嚷了起來:“恭絕,快把那沒出息的窩囊廢給我抗過來!人家淩波麗小姐剛才都已經表達過愛慕了,他一個堂堂大男生還在哪裏縮手縮腳地做什麽啊?”
“喂!恭絕!拜托你等一下呀!我是真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啊!”門口果然傳來了唐果的哀嚎。
“心理準備沒有,身體準備好了就行。”秉著自己奇異的邏輯,恭絕沒有再給唐果多餘的準備機會,直接扛起了他,朝著2012辦公室裏麵走去。
“喂!你等一下呀!我還沒有想好告白詞呐!”被恭絕硬扛著唐果急急地提出了抗議。可是,事實證明,這顯然都隻是一場徒勞,恭絕還是以萬夫莫開的氣勢將之直接扔到了淩波麗的麵前。
“哼!有本事騙人,怎麽就沒本事承認錯誤呢?”淩波麗沒好氣地瞪了唐果一眼,臉紅紅地說,“說吧,我倒是要聽聽看,你能說出什麽樣子的告白詞來。”
“我……”刹那間,唐果的臉也跟著紅了起來,但仍然硬著頭皮指向了窗外說,“姑娘,我們今天就指著這耀眼的太陽起誓,它沒有月亮的陰晴圓缺,一定能見證我們最完美的愛情!”
“可是親愛的羅密歐,現代的科學告訴我們,太陽同樣會遭遇日食的摧殘!”看著一臉認真的唐果,淩波麗好心情地玩起了惡作劇。
“那麽我……我拿什麽起誓啊?”唐果又開始沒轍了。
“你說呢?”淩波麗故意將問題扔回給了唐果。
“那……那就不用起誓了吧!”唐果突然也跟著耍起了無賴。
“喂!那可是朱麗葉的台詞耶!”淩波麗故作不服氣地嘟起了嘴。
“那就再來一句正統的羅密歐台詞吧!”忽然間,唐果迅速地走到了淩波麗的跟前,霸道地往她的床前一坐,接著沉穩地開口說,“要是我這俗手上的塵汙褻瀆了您神聖的廟宇,這兩片嘴唇願意用一吻乞求你的寬恕!”
“你……你想幹什麽呀?”在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下,淩波麗的臉更加紅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她不由地伸手打了一下唐果胸口,然而,手中的力道卻軟得如棉花一般。於是,唐果順勢地一把抓住淩波麗伸過來的手,久久不放。
“你明知故問!”唐果的臉又向前湊近了一點說,“我要吻你!”
於是,在這聲霸道的宣告之後,難得那麽有男人味一次的唐果全然不顧及好友依然在場的事實,深深地吻上了淩波麗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