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正常不正常
比賽在繼續，皇家機械廠的進球也在繼續。
第二十二分鍾，第三十六分鍾，第四十一分鍾，上半場還沒結束，他們就已5：0領先於七葉草。
不知不覺，其他三塊球場邊的觀眾，也走到了皇家機械廠這邊。看台上坐不下，他們就站在場邊，烏壓壓的圍在四周，皇家機械廠的每一次進攻，不管進沒進球，都有驚呼聲響起。
打進球隊第五個進球，同時也是個人第三個進球的唐宋，又一次帶著好奇的問七葉草十號：“這是第五個了，你覺得不正常了嗎？”
七葉草十號怒目圓瞪，狠狠的看著唐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覺得這是唐宋有意在羞辱他，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無可反駁。
這個反應讓唐宋很鬱悶，心中一直忐忑：“對他來說，到底被進多少才算不正常啊……”唐宋平時做題，沒算出答案就是這種感覺。
一直到下半場，皇家機械廠進球的勢頭才緩下來，因為溫良丞開始了大麵積換人。
這次比賽有七個換人名額，溫良丞連續不斷的直接換了四個。到最後，替補席上隻有球隊第二門將何軍以及王大壯沒有上場。
林雨曈毫不懷疑，若不是皇家機械廠人手不夠，溫良丞一定會將七個換人名額用完。
“溫老師，你還是不相信球員的體能？”林雨曈問。
溫良丞點了點頭：“有這方麵的考慮，但也不全是。別忘了，七天三場比賽，也就是三天要踢一場，就算頂級聯賽的球隊也得輪換。”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過托大？而且，平時訓練沒有分首發替補，但球員之間的實力還是有差距的。接下來，七葉草肯定會不顧防守狂攻，新換上場的球員能頂得住嗎？”
林雨曈的心裏滿是擔憂。換下唐宋她沒意見，因為球隊大比分領先，進攻端的球員是該下來休息了。可是溫良丞連方小強和安吉都給換了下來，這就讓她很不理解。
要知道，皇家機械廠之所以能在上半場一球不丟，方小強和安吉在防守上的作用也很重要，重要到同樣沒人能替代他們。
“沒辦法。”溫良丞兩手一攤，道：“如果替補在這場比賽不能發揮作用，到了下一場球隊肯定會崩。你認為，現在被淘汰，和四強的時候被淘汰，有區別嗎？”
林雨曈不說話了。實際上，此時被淘汰，和進入四強被淘汰是有差別的。因為後者還可以爭奪第三名，還有五萬的獎金可以拿。但如果目標奔著第三名而去，皇家機械廠忍受冷眼有什麽意義？
果然，皇家機械廠這邊連續換人，七葉草那邊卻按兵不動。不過，沒人佩服其主教練的鎮定自若，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是被逼的。
為了取得開門紅，幾支球隊的首發都是主教練最信任的球員，七葉草也不例外。其實在賽前，七葉草主教練的心裏也有換人規劃，可惜現在完全被皇家機械廠打亂。為了反敗為勝，或者就為了不輸得那麽慘，他也不得不將所有首發都留在場上。
“他們換人了，球員之間肯定會脫節，都給我進攻！進攻！”七葉草主教練在場邊不停大叫。
七葉草的球員也知道沒有防守的必要了。五比零已是奇恥大辱，再被進球，頂多也就是數據上不同。而這個時候瘋狂進攻，說不定能挽回一些顏麵，甚或他們還能將結局改寫。
所以，正如林雨曈說的那樣，七葉草在下半場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進攻浪潮，將場上局勢牢牢的掌握在了他們的腳下。
隻是，他們得勢卻不得分。麵對狂攻而不露怯，是皇家機械廠從前身四廠繼承下來的優點。大量替補上場，因為個人能力方麵的差距，無法保持球隊在進攻端的犀利，然而，他們在防守端還是憑借凶狠的拚搶和不餘力的跑動，愣是讓七葉草的一次次壓上無功而返。
甚至有幾次，球隊還直接在防線上開出大腳，誤打誤撞的在七葉草空虛的防守中打出了幾次極有威脅的反擊。
下半場接近尾聲的時候，場上比分僅僅改寫成了5：1，七葉草隻取得了一個勉強可以挽回顏麵的進球。
“呼——”
一直屏氣凝神的溫良丞長長的鬆了口氣，拿起毛巾將手心的汗擦幹。
“侯永明也快堅持不住了。”這聲長歎，讓林雨曈知道大局已定，便向溫良丞建議到。
溫良丞平時就在故意啟迪林雨曈，這時聽她說到點子上，自然不會拒絕。於是，兩人同時看向表情瞬間凝固的王大壯。
王大壯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他也無時無刻不在期待這一刻。隻是，被兩雙充滿信任的眼睛看著，他還是有些覺得有些突然。
“我不會辜負你們的！”王大壯低頭重新緊了一遍鞋帶，以緩解他那幾乎溢出胸腔的激動。
溫良丞看著這個迫不及待的少年，知道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想了想後慎重的說道：“王大壯，踢球這種事，看起來就是幾個用腳接觸足球的動作，實際上要將腦海中那些動作做出來並不簡單。這是你第一次代表皇家機械廠上場，可能會遇到一些困難，不過你也不用心急，未來還有很多時間。”
王大壯哪裏聽得進去，係好鞋帶就興衝衝的對唐宋說：“我要上場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雖然王大壯一直弄不懂唐宋對他踢球到底是什麽看法，但唐宋能接納他，就說明唐宋還是認可他的天分。此時他終於得到上場的機會，他相信唐宋也會和他一樣喜悅。
正遺憾不能知道到底幾個進球，才會讓七葉草十號覺得不正常的唐宋，怔了一下後，才肯定的說道：“嗯，加油。”
“就……就這樣？”王大壯呆呆的張大了嘴。
“這樣還不夠嗎？在場上該怎麽踢，你得聽教練的啊。”
唐宋感到很不安。他信任溫良丞，所以不希望球隊裏出現小圈子。而王大壯不聽溫良丞的安排，專程來問他的意見，似乎就有點這方麵的苗頭。
“好……好吧。”王大壯再回頭去問溫良丞的時候，已經老實很多，或許說表情沮喪也不未過。
溫良丞要王大壯做的很簡單，就是在對方的後衛線上穿插跑位，接到隊友傳球時直接進攻，不用過多考慮給隊友做球的問題。
“還是那句話，最開始有些困難，但不要著急。”最後，溫良丞再次提醒。
王大壯認真點頭，結果跑上球場就把溫良丞的叮囑忘在了腦後。
球員身上散發的荷爾蒙，場邊觀眾此起彼伏的呐喊，隊友間大聲的鼓勵，讓王大壯全身血液瞬間衝進了腦海。
“我要進球，我要助攻，我是球場上最閃亮的星，我要讓唐宋徹底改變對我的看法！”王大壯嘀咕不停，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下定了他這輩子最大的決心！
片刻之後，場邊的哄笑將他從魔怔中拉了回來。
“你倒是往回跑一點啊……”
想關照王大壯的方曉宇哭笑不得。他見王大壯腳步堅定的走上場，很是欣賞，所以想盡快給他傳球，幫他融入球隊的節奏。而王大壯的進攻欲望也很強烈，一上場就直殺對方禁區，站在了一個無人防守的地方。
可惜就可惜在，對方的最後一道防線壓到禁區外，王大壯所處的已經變成了很顯眼的越位位置。
皇家機械廠在場邊的球員都愣住了，林雨曈直接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忍心看也不忍心聽。
“哈哈，這個小兄弟可能穿錯了球服，其實他是七葉草的門將。”
“不得不承認，皇家機械廠的首發著實亮眼。但他們的替補就差了很多，而這位應該是替補中的替補。”
“看他的水平，我想替我爺爺去皇家機械廠那裏報個名。他老人家雖然不怎麽跑得動，這個錯卻是不會犯的。”
刺耳的諷刺，就算林雨曈捂著耳朵都能聽見。
場邊觀眾對皇家機械廠的敵意，一度被狠狠的壓製，此時，他們終於找到機會噴發出來，所以要多刻薄就有多刻薄。
“哎，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呢？”溫良丞悔之不迭。
他換王大壯上去，一來沒有別的選擇，二來也想讓王大壯去鍛煉鍛煉。出現這種情況，則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讓他不免開始擔心王大壯。
一名球員，在場上發揮如何主要取決於兩個方麵，能力和心態。心態這種摸不著不見的東西，很多時候又比能力還重要。就如巴喬在世界杯上射丟的那個點球，作為他那個級別的球員，出現那種失誤，是因為點球技術不過硬嗎？
絕對不是，是因為麵對巨大的壓力，讓他的心態出現了起伏。
而王大壯，本身技術就很粗糙。麵對場邊不停的辱罵，可想他的表現會變成怎樣的災難。
接下來他的觸球，要不就是沒接穩，直接丟掉球權，要不就是低頭盤帶，直接紮進對方防守，被對方破壞。
溫良丞擔心的就是這個，表現越是災難，王大壯就越是急於證明自己，整個人顯得更加毛躁，發揮也就更加難以入目，有幾次無球跑動甚至直接和對方球員撞在了一起。
“比賽結束後，讓唐宋和他聊聊吧。”溫良丞對林雨曈說道。
溫良丞不敢冒險用何軍把王大壯換下來，因為這很可能會讓王大壯從此一蹶不振，他隻能寄希望於唐宋。既然王大壯將唐宋當做人生導師，那麽唐宋說的話也許能帶給王大壯一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