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皇家機械廠
其實零轉會條款很容易理解，簡單來說，就是其字麵意思：一名球員隻要滿足合同中的條件，就可以在任何一個轉會期，無需任何轉會費去到另一支球隊。
林高峰雖然被林雨曈抱著，表情卻沒有變化，平靜甚至有些冷漠的說道：“石油廠被臨原喬牌收購，球員的合同肯定也是直接繼承過來，大部分都要等進入乙級才更新。而對於吳悠這種球員，石油廠不可能在轉會上給他過多障礙。所以，其中一條必定是零轉會條款。”
林高峰料得沒錯。吳悠在石油廠，那是小廟容大佛，而且吳勇巴不得石油廠的所有球員都被大俱樂部挖角，在轉會條件上本就很寬容，給所有球員都留了這麽一條便利。
“不可能！”顧偉硬著頭皮說道：“盧教練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別人我不知道，吳悠的合同肯定是另外簽過的。”
吳悠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他的確重簽過合同，因為對吳勇和張基準的感情，他並沒仔細看合約內容。零轉會條款是不是還有，他心裏也沒底。
“顧偉，我們帶不走吳悠的。”張基準神情黯然，“就算是新合同，我表哥也給吳悠爭取了這條。隻要有球隊發出邀請，隻要吳悠願意，他就可以沒有任何負擔的離開。”
顧偉的臉色變得煞白，衝張基準罵道：“你當然會替他說話。但合同就擺在那裏，你們空口白話做不了數！我這就去找盧教練！”
說完，顧偉火急火燎的趕了回去，他認為盧宏偉不可能犯這種錯。
林高峰看著他的背影搖頭：“盧宏偉是老派教練，本來就不擅長處理球員合同，找他有什麽用？”
不過，這句話顧偉已經聽不到了。
張基準和吳悠靜靜的相互看著，很久之後，張基準才說：“你不欠我表哥什麽，咱們這十年，一共拿了兩個市級冠軍，都是你的功勞。”
“我不是要說感謝，是想祝你前程似錦。”吳悠說。
“俺也一樣。”想不出其他話的張基準點頭說道。
然後，兩人握了握手。如此簡單的儀式，就完成了朋友和隊友之間的告別。
看到張基準孤單離去，安吉歎了口氣：“張基準這人小動作很多，大的方麵，卻讓人挑不出毛病。我感覺和他比起來，我們都差遠了。”
人吃五穀雜糧，有七情六欲，自私、嫉妒、狂妄……這些情緒誰都有過，但隻要不犯不該犯的錯，就不能稱之為壞人。
“是你們，別把我包括在其中。”唐宋很鬱悶，他一心為四廠好，還差點被別人揍一頓，怎麽到安吉這裏，還比不上張基準了？
“也不包括我。”方曉宇等人也趕緊和安吉拉開距離，最後隻剩下孤零零的安吉一個人比不過張基準。
安吉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正無處訴苦，猛地發現方小強站在一旁，趕緊上去套近乎：“方小強，好久不見。怎麽你還在讀高中，這是你第幾次複讀了？”
方小強氣不打一處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像學生了？”
眾人這時才仔細打量方小強，身上穿著筆挺的白襯衫和西褲，腳上蹬著一雙鋥光瓦亮的黑皮鞋，整個人看起來英姿颯爽，看那模樣，大家心裏隻有一個答案。
“你當兵回來的？”方曉宇問。
方小強驕傲的點了點頭。
“那你來幹嘛？”方曉宇又問。他們來得晚了一點，不知道方小強加入球隊的事。
麵對這個問題，方小強臉色的自豪迅速退去，隻留下無盡的懊惱：“還不是被唐宋坑過來的！他給我說四廠有人有錢有球場，還說能讓我贏球，但就我所看到的，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
方小強是該懊惱，別說主教練是剛才冒出來的，連球員都是直接用搶的，其他的硬件設施是啥情況，方小強也知道了個大概。他唯一的奢望，就是別在水泥地上訓練。
“我哪裏坑你了？以後有的硬件設施我提前說出來有錯嗎？現在企業不都這麽招人的嗎？你再看看我們這兵強馬壯的模樣……”唐宋拍了拍身上肥肉亂顫的安吉，覺得油膩，就在他身上擦了擦，轉頭去拍吳悠，“這不像一支百戰百勝的隊伍嗎？”
“行啦行啦，”方小強無可奈何的擺了擺手，“我又沒說要走。”
唐宋這才放心的笑了，對溫良丞道：“溫哥，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當我們機械廠的教練，連嫡係都帶來了。那你看看我給你找來的球員，加上以前的，能贏臨原喬牌了嗎？”
唐宋的厚臉皮，溫良丞早有領教，他也沒問別的問題，當下笑道：“事在人為，就算銀河戰艦也有被掀翻的時候。咱們要贏臨原喬牌，難，卻並不是沒可能。”
經曆校隊帶來的傷痛，溫良丞發現他的心態也出現了變化。以前的他，絕不會用這麽豪邁的語氣。
“那……”唐宋從球員臉上看去，最後停在林雨曈身上，眼裏充滿了疑惑和不舍。
“看我幹嘛！”林雨曈放開林高峰，叉著腰大聲說到：“你找來新球員，就不把我這個前任教練放在眼裏了嗎？馬上帶隊，回去訓練！”
仿佛被人踢了一腳般，唐宋跳了起來，趕緊招呼大家往四廠而去。
四廠這批人離開後，七中校門外安靜了下來。林雨曈捏著衣角，不知該如何麵對林高峰。
“看來，你是不會聽我的話了？”林高峰的聲音，像沉重的鐵塊，重重的壓在林雨曈身上。
“爸爸，女兒很想一輩子聽你的話。可是，女兒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嫌女兒做的事丟人，那以後，女兒就不告訴別人是你的女兒，這樣的話，他們定然猜不到你身上的……”林雨曈忍著淚水，輕聲細語的說道。
“這像什麽話！做我林高峰的女兒，讓你很沒麵子嗎？”林高峰怒喝一聲，低頭坐進了車裏，然後見林雨曈在車外一臉慌張，又喝道：“愣著幹什麽？上車！”
“爸爸！我不想離開臨原市……”林雨曈語帶哭腔。
“誰要讓你離開臨原市了？我送你去四廠！我要告訴那幫子人，你是我林高峰的女兒，以後誰敢欺負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爸爸！”林雨曈驚喜的親了一下林高峰的臉頰，然後上車，直往四廠而去。
等車開走後，躲在附近看了很一會兒的簡亦凡和田泉慢慢走了過來。
“看到了嗎簡亦凡？溫良丞的心早就去了四廠，說不定林雨曈去四廠，也是他暗中授意。現在你還覺得做錯了嗎？”田泉說道。
簡亦凡此時六神無主，他最愛的人離開了，他反悔後想要留下來的教練也走了。他並沒意識到他做錯了什麽，他隻是將那一腔恨意又轉到了唐宋身上。原來，唐宋才是那個搶走了他所有東西的人。
“不過你放心吧。”田泉安慰簡亦凡：“他們遲早會後悔的，業餘聯賽可不是那麽好踢的。他們今天一無所有的離開，遲早也會一無所有的回來。到時候，咱們可就不一樣了。”
是的。簡亦凡緊緊的捏住了拳頭，他們不像四廠，七中在臨原市本就算強隊，他們會獲得所有的冠軍。到時候，唐宋和他相比，隻能相形見絀！
此時在四廠，找到機會的王大壯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唐宋，你怎麽知道我要加入四廠？”
“這還用問嗎？”唐宋有點後悔了，王大壯的腦子好像不太靈光啊，“一個田徑隊的，陪在一個足球教師身邊，不是想踢球想幹嘛？校隊又不能收留你，隻有來找我們四廠了唄。”
王大壯訕訕一笑，惴惴不安的問：“那你，答應了？”
當初是唐宋讓王大壯去的田徑隊，現在王大壯改變主意，最擔心的就是聽到唐宋再次拒絕。
“沒什麽不答應的，當初我讓你去田徑隊，就是想考驗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足球，現在我終於知道答案了，當然很歡迎你。”唐宋語帶鼓勵的說道。
“太好了！我終於可以踢球了！”
王大壯仰頭長嘯，然後隱隱聽到唐宋好像在小聲嘀咕：“反正四廠也缺人，一個，兩個……現在才十七個人呢。”
“你……剛才說什麽？”王大壯收起喜悅，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說什麽了？我歡迎你呀。不可以嗎？”唐宋一臉無辜。
唐宋越是這樣，王大壯心裏就越忐忑。他和唐宋第一次踢球的時候，就多次會錯了意，現在更覺得唐宋讓他加入球隊是缺人手的無奈之舉。但就算這樣，王大壯也定要留在四廠，他要用自己的努力，向唐宋證明他的價值！
而且，他也確實沒別的地方可去……
正式訓練之前，唐宋再次宣布：“以後咱們四廠球隊改名為機械廠，我們不是屬於四廠，而是屬於我們自己的球隊。這個提議沒來得及詢問大家的意見，現在誰讚成，誰反對？”
球員們都沒意見。反倒是廠外有個不高興的聲音傳來：“我反對，機械廠不好聽！”
林雨曈從車上下來，因為有了父親的支持而顯得底氣十足：“以後在球隊裏，我是你們的女王，你們是我的騎士，所以，應該叫皇家機械廠！”
四廠的球員都是一臉黑線，機械廠本來就夠難聽了，這下帶點西洋元素，更顯得不倫不類。
“你們不答應，我就走。”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這招釜底抽薪被林雨曈用得爐火純青。
“好好好，皇家機械廠就皇家機械廠。”唐宋隻得認輸，在別人麵前事事如意的他，在林雨曈麵前認輸都認成了習慣。“你覺得呢？溫哥？”唐宋沒忘了現在的主教練。
“皇家機械廠……溫哥……我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是感覺怪怪的，要不以後你叫我溫教練，溫哥的稱呼就作廢？”溫良丞用商量的語氣說道。
“好的溫哥！”皇家機械廠的球員整齊的答應，溫良丞隻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