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球隊的名字

簡亦凡等人的嘲諷唐宋並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如果一個人做的每件事都要在乎別人的看法,這世上就沒什麽事可做了。

而且,人也不是抱著足球出生的,文具店的服務員就不可以踢球嗎?別忘了,趙敬以前也是他們學校的校隊成員,而且還是臨原市高中聯賽的亞軍,唯一輸給了當年的冠軍陸霄。

隻是,四廠球員已經全部忘了往昔的輝煌,他們隻想去攀登更高的山峰。

“找一支球隊踢球?”四廠的球員們抱頭苦思。

四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當年和他們踢球的小夥伴大多和他們一樣改行,他們在臨原市足球圈又沒了人脈。而要去野球場隨便找支球隊,完全達不到訓練的效果。

球員著急,林雨曈也很著急。

在學校的時候,她覺得打理一支球隊很簡單,除了訓練就是比賽。訓練主要以個人能力為主,不會的動作還有足球教材可以參考。比賽就更簡單了,什麽時候和什麽對手,校方早就安排好了,到了球場直接派人上去就可以。

高中球員的訓練很少涉及到戰術方麵,比賽也同樣如此。決定比賽勝負的,常常拚的是個人能力。

四廠球隊則不同,他們要參加的是成人聯賽。成人的足球技巧大多已經成型,他們很難為了某一場比賽或者配合某個教練的戰術做出改變。這也是為何有些球員第一年發揮出色,球隊換了教練後便會一蹶不振的原因。

這種情況下,教練的作用尤為重要,不僅要把控球隊訓練,還要安排適合球員發揮的戰術,同時還要兼顧球員的心理狀態。當然,一名教練也可以一輩子用一種戰術,隻要他有足夠的資金和影響力,保證每個賽季都能挖來中意的球員。四廠沒條件這麽做,他們別說挖人,確保這十五個人不少就殊為不易。這種情況下,對教練的要求更加嚴苛。

林雨曈安排訓練沒問題,戰術上就欠缺火候。什麽四四二、三四三,陣型倒是知道,具體怎麽變化她也是一頭霧水。

據說一名出色的教練,同樣一批球員,改變一個人的位置就能收到奇效。林雨曈不行,任何一名出色的教練,都要有一定的球員經曆和執教經驗,林雨曈這兩樣都沒有。

她認識不少教練,晚上也厚著臉皮打電話去谘詢過,結果放下電話後更茫然了。反而還因此又多了一件煩心事:她的教練證不好辦。

先不說她沒有足球教育的背景,她這個年齡也不太合適。那些教練倒是熱情,紛紛邀請她去球隊實習,手把手的傳授她各種知識,然而林雨曈此時怎麽走得開?

難道,隻有找林高峰幫忙?林雨曈還沒想好,四年來,父女間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她說到唐宋就會和林高峰吵架。不到萬不得已,林雨曈不想去求林高峰。

在一群人焦頭爛額的時候,安吉一拍大腿,道:“咱們怎麽把他給忘了?”

四廠球員猜到安吉說的是誰後,都諱莫如深的笑了。

“你們太過分了!”唐宋憤然站起,仿佛不屑和這幫人為伍般,向四廠外走去。

“唐宋,你幹嘛?”林雨曈有些吃驚,她沒想到唐宋高尚到了這種地步。

“我去給他說。”唐宋頭也不回。想給安吉報賬的希望破滅了,這種事他得積極一點。

四廠球員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看來唐宋還是不能以常理揣度。

安吉沒好意思讓唐宋一個人去,當晚便提著水果和唐宋去登門拜訪。

“喂!你們太過分了吧!臨原市這麽多球隊,你們就逮著一支虐啊!”張基準氣得都要吐血了。

十年前,四年前,不管他這些年幹了什麽,隻要一想到四廠,就感到腦仁痛。他對四廠避之唯恐不及,沒想到被人直接追到了家裏。

“你別揉頭了。”唐宋勸到,“嚐嚐這蘋果吧,很好吃的,而且有安神的作用。”

張基準差點將唐宋遞過來的蘋果當麵扔了,這麽多年的折磨,是一個蘋果可以彌補的嗎?

“唔……蘋果的確好吃……”然而轉眼間,張基準就在蘋果上咬了個缺口。蘋果不能彌補他的痛苦,白白扔掉他更痛苦,幹脆放開肚子吃。

“唐宋,你們四廠建球隊的事我知道,能幫我肯定是要幫的。”張基準又咬了一口,“問題是,球隊我做不了主。”

“我知道。找你是為了讓你當傳話筒,你去給吳勇說吧。”唐宋認真的說。

張基準頓時感覺蘋果變了味道,這是求人的態度嗎?但他也沒太生氣,搖頭說道:“我表哥也做不了主,石油廠的球隊現在成了半職業球隊,名字叫臨原喬牌。”

事已至此,安吉知道這事多半沒著落,隻能帶著唐宋失望的告辭。

在離開的時候,張基準到樓下叫住了他們:“這事你們先回去等著,我說過要幫,就肯定會幫,至於成不成功,你們等我消息。”

回去的路上,唐宋突然問安吉:“石油廠的球隊為什麽要改名?”

安吉就說這小子怎麽突然沉默了,原來是在想這個問題,於是告訴他:“很簡單,石油廠養不起了,喬牌這家公司便把他們簽了過去。張基準和吳勇也相當於跳槽,隻不過他們在新的公司還是在足球隊裏。”

“那麽,以後還有人記得石油廠這支球隊嗎?”唐宋又問。

安吉不知如何回答。在國內,不少俱樂部都經曆過這種波折。一支踢得小有名氣的球隊,突然就變換隊名甚至於遷出原址,改頭換麵出現的時候,已是一支全新的球隊。雖然還是以原球隊為框架,以前的經曆卻逐漸被人遺忘。

這種事,他應該告訴唐宋嗎?看了看唐宋後,安吉決定不說。

這種事唐宋肯定也知道,隻不過以前是在新聞報道中,現在就發生在身邊,兩者帶來的衝擊力不可同日而語,唐宋隻是還沒轉過彎。

張基準那邊的消息來得很快,第二天下午就確定比賽可以進行。

“沒想到啊!”張基準來的時候還帶了份報紙,“現在臨原市你們可比我們出名,教練說什麽都要和你們交一次手。”

四廠球員上去搶過報紙,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種報道不需要客觀公正,被感動的記者極盡文采,將唐宋渲染成了一個孤獨的拓荒者,四廠的球員都是他身後篳路藍縷的追隨者。

安吉越看越不敢相信:“當時我說得最大聲的是開挖,沒說為了四廠拚命踢這種話啊!”

趙敬也懷疑自己看錯了:“我就是一個小小的文具店服務員,什麽時候成了連鎖集團的銷售經理了?”

唐宋更苦惱:“我頂多就和馬俊打了個平手,怎麽就成足壇救星了?國內足壇有這麽差嗎?我這種水平的人都能當救星?”

四廠球員紛紛質疑報道的真實性,林雨曈則在一旁畫圈圈,詛咒那些記者以後都趕不上時事新聞。

“你們至少上報紙了,我連名字都沒留下呢!明明是整支球隊的電影,我卻不能留姓名,你們知道這有多難受嗎?”

張基準看得那個氣啊,上報紙被美化了還不高興,考慮過他的感受嗎?他做夢都想上報紙,哪怕被批判一番也好。

“好啦!咱們還是說踢球的事吧!”張基準把報紙搶了回來,這一下更氣了,這群人看的還是他買的報紙!

都上報紙了,自己買一份不行嗎?

“踢球的事還有什麽說的,你們回去準備輸就成。”四廠的球員群情激憤。四年沒好好的踢過球,對上別人他們可能還會緊張,對上張基準那是十拿九穩。

“你們……”張基準眼前一陣恍然,四廠現在的狀態怎麽和他第一次聽說要踢四廠的時候一樣?可四廠說得偏偏又有那麽點道理,畢竟他已經連敗兩次了。

“你們的對手是臨原喬牌,球隊陣容變了大半,實力和當年已經完全不同。你們沒有陸霄,又是重聚後的第一場比賽,還是好好準備一下吧……”四年前的考核中,張基準對唐宋有了好感,現在在臨原喬牌又找不到歸屬感,所以有些偏心的勸到。

“你快走吧,嘰嘰歪歪的,吵死人了。”四廠球員紛紛向外趕張基準。

林雨曈和唐宋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四廠這狀態有點不對,然而又都覺得不好說。球隊重聚,這種不懼比賽的勇氣很重要。要是一來就讓大家降低姿態,恐怕會帶來很多不良反應。

兩人都才十六歲,這種情況該怎麽處理,實在有些束手無策。

四廠上的報紙是全國發行的,他們在看的時候,在遙遠的城市裏,也有兩個人在看。隻是他們看得熱淚盈眶。

“唐宋那小子……”李成棟抬頭說了一半,又低下頭去掩飾淚水。

“我早就說過他不一般。”趙家耀接著說。

李成棟愣住了,趙家耀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分明是他說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