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棋盤在心中

高孝瓘隻是笑笑卻不正麵回答,一副“你懂得”樣子,話鋒卻又一轉,問到了問題的核心之處。

“皇上南征北戰,一些我父親的舊部和前朝舊部,二者皆有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吧?大齊還有些什麽勢力?”

鄭元禮對軍事上並不太懂,高孝瓘這麽一說,他倒是想了起來,果然是這樣。以前在高澄府中見過的一些將軍,除了效忠高家的老人外,凡是有點嫌隙的似乎都陣亡在沙場,要麽就是被賜死。這些倒是沒什麽,排除異己嘛。

“勢力倒是不少,一些甚至毫無損傷,都是地方的部曲(注:私人武裝),數量上不算很多且戰鬥力無法與朝廷兵馬相比。最大的有四家,其他的算是二流三流世家,多的可集中上萬部曲佃農,少的也有上千。烏合之眾罷了,就憑你渤海高家隨便一支,都能將其剿滅。”

高孝瓘收斂笑容點頭道:“這麽說來,皇上是看到了這些才從西魏撤軍,皇上的幾個叔叔輩手裏的兵權經過五年才收回一支,還有兩支在外。世家手裏的奴仆部曲若是全部加起來,怕不少於六萬吧,甚至多達十萬,還有不入流的地主豪強,以及隱世的大世家,這些加起來隻怕不下於十五萬之眾,我大齊一共才多少兵馬?二十五萬大軍對不對?若是再加上西魏的幾大世家,地方豪強地主武裝部曲,隻要有個火星,那恐怕是烽火燎原一般。”

鄭元禮眉頭慢慢擠到了一起,確實如公子說的那樣,這孩子真的隻有十五歲麽?他甚至比他的父親高澄看的更遠,理解問題也更透徹,其心智已然如妖一般。

鄭元禮試探的問道:“公子可有解決辦法?”

高孝瓘搖頭道:“有,眾生平等,不再有賤民高低之分。”

鄭元禮緊皺眉頭道:“再無士農工商?宣揚佛理中那被虛妄曲解的平等?天下會大亂的,玩火自焚知道不知道?那些門閥士族,豪強地主就不會答應。”

高孝瓘點頭道:“那就一起玩,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鄭元禮懵逼了,心中驚濤駭浪般的心思逐漸被抑製。

‘你小子又要剝除世家的羽翼,還想人家自願,開什麽玩笑?誰是傻子才自斷雙臂。利益是什麽?難道你小子有足夠大的利益**這些頑固的世家?誰不知道百年帝國千年世家,他們憑什麽跟你綁到一塊?誰又能保證這些世家不會綁在一起對付你?’

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顯然不會再給自己答案,或許這小子還在謀劃,也或許他知道很難,如何推動下去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但鄭元禮相信,這孩子肯定明白其中的艱難之處,稍一不慎就是萬劫不複,還可能斷送掉他的性命,甚至整個大齊的天下。

“鄭大人,您輸了!”高孝瓘一子落定。

“唔,老夫確實輸了。”鄭元禮看著棋盤,那一子正好是個劫材,自己隻能跟著應一手,但無論是應到何處,自己都將無法挽回。

各自撿起棋子,對弈了半天腿腳有些麻,正好也到了午膳時間,高孝瓘還打算下午再出去轉轉。吃過午膳之後,一家人坐到了一處。

乖巧的鄭子歆低著頭含羞道:“公子,父親,請用茶!”

高孝瓘笑眯眯的看著鄭子歆打趣道:“應該先請父親!”

鄭元禮眯著雙眼,似乎很享用這一語雙關的話,芸娘也在掩口輕笑,看著滿臉羞紅的子歆,顯得很滿意。

秀娘瞥了一眼小青,眼神裏滿是得意,似乎在說‘公子這是委婉的稱呼家主為父親!’

元小青嗤嗤偷笑鼓勵道:“雖然公子是客且身份尊貴,但在鄭府之中,顯然身份最尊貴的非鄭大人和芸伯母為最,公子也不過是女婿,所以公子所言並無錯。”

鄭子歆臉更紅了一些,嬌羞的想逃卻又無處可逃,隻能嗔怪的掃視一眼,偷偷的瞧一眼自己的未來夫君,這個始作俑者,卻發現他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瞬間又往臉上增加了一抹紅霞,直感覺發燙。

鄭元禮笑著打岔道:“最近幾日都是福伯在陪你逛街,但聽說你都是逛的商鋪,怎麽對生意有些興趣?”

高孝瓘點點頭道:“看過一些,心裏倒是有了些想法,除了釀酒之外,還發現琉璃是個賺錢的行當,但在下不打算參與其中,在下打算燒製玻璃。”

“哦?怪不得你還在問鄭福租一間小院的價錢,是為了充當作坊?老夫還以為你是打算住呢,若是要在城裏尋落腳之處,老夫府上還是有空的屋子,很多。”

“作坊要買,一來方便,二來是保密,搞技術壟斷才能賺到錢。不知道一般的民居小院什麽價格?昨日問過福伯,福伯也不清楚價格。”

鄭元禮知道,就算一般人想買恐怕也買不起房子,自然賣房子的主家也不會和人談起價格,更別說是一般的家仆,買房子自然也看人。

“三進的院子大概價值百萬錢,折合銀子千兩以上,小一些的也便宜些,但少有人願意去賣,更不用說是民居那種九開間的小院,有價無市五人售賣。”

高孝瓘想了想,從懷裏摸出一塊玉佩遞給鄭元禮道:“這塊玉佩高湛說值千兩以上,您看值不值?若是可能的話,換一套房子來充當工坊,最好就近且容易救火的,磚石建築為佳。不是磚石建築也沒關係,到時候拆除一部分即可。”

鄭元禮結果那塊精美的玉佩,確實是難得之物,心中思忖:這就是高湛輸掉的那塊玉佩?怪不得二人水火不容,不過高湛居然輸了,而且還不敢賴賬,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好吧,老夫去找人鑒別一下此物價值,若是真如高湛所言,那換一套房屋定然沒有問題。隻是,你是如何從高湛手中得到此玉的?”

“比武贏的,此事有勞鄭大人了。”高孝瓘輕描淡寫的說著,顯然不想細說那日之事,也是為了免得鄭元禮說自己,畢竟將高湛打暈的事大家都沒傳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