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收徒
白落沉吟少許，苦笑一聲。他雖不知慕風是何許人也，可單單憑“築基大圓滿之境”這幾個字便足以讓他驚駭了。自己連仙道都入的艱難，連凝氣六層的葉雲都要自己仰望，更何況築基大圓滿的修士！
慕雪沒有多說，白落自然也不敢多問，他隻能無奈地走進閣樓的屏風後，換了衣服，這才出來。
這套白衣，似乎是上好的絲袍而製，揮袖間，仿佛有一絲絲靈氣卷動。
但白落心裏清楚，在這裏，他隻能算一個最底層的修煉者，連那些看門的都比他厲害。
慕雪看了他幾眼，眼中似乎有些異樣的神采，還沒等白落反應過來，便直接抓著白落的手臂飄然而起，在白落的怪叫聲中，出了小閣樓，朝著迷迷蒙蒙之處掠去。
風葉宗的風是不透明的。似乎此風之中夾雜著許許多多白色的葉片，當它流動過，輕拂過的時候，總能傳來縷縷草木之香，引的白落丹田內的一縷天地靈氣微微而動，讓白落感覺極為舒暢。
但隨著慕雪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重重的迷霧在慕雪腳下飛速掠過，這種舒暢感逐漸消失。因為強烈的罡風吹在身上、臉上、衣服上，鮮明的刺痛感觸及著他的神經，讓他根本不敢睜眼，他的身體本就羸弱，能夠抵擋罡風也是因為到達了凝氣一層的緣故。所幸轟鳴的罡風持續時間不久，白落緩緩地發現可以睜開了雙眼，但出現在他麵前的，卻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墨綠樓閣。
樓閣被霧氣環繞著，一旁的花草樹木都散發著淡淡熒光，沒有見過此番場景的白落，頓時看的目眩神迷。
慕雪回頭瞥了一眼白落，見到白落驚訝的表情，嘴角不由挽過一絲微笑，卻又轉瞬即逝。氤氳的仙氣之中似是夾雜了某種藥香，淡淡的香味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這一樓一霧，便構成一景。
“爺爺，我把人給你帶來了。”慕雪突然朝著那閣樓朗聲道。
忽地，從閣樓中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波動，緊隨而來的是，大量的黑煙從其中蜂擁而出的場景，那些黑煙衝淡了閣樓外的仙氣。這時，從閣樓中傳出一聲咳嗽，似是一年邁老人發出的聲音。不久，閣樓的大門砰地打開，一股濃重的燒焦氣味撲鼻而來。一黑發老者驀然衝出，匍匐在地上，猛烈咳嗽著。
“爺爺，你又失敗了？”慕雪一瞪眼。
那老者微微欠身，似是因為爆炸的緣故身形有些佝僂，咳嗽了幾聲，慘然道：“這是第一千九百三十二次失敗了。不過我已經掌握了煉製此丹最核心的秘訣，倘若再給我百次機會，定能成功煉製！”說罷，他渾濁的雙眼開始清明起來，白落分明能夠看到，老者眼中閃爍著光芒。
慕雪微微扶額，歎息道：“爺爺，你第一千次的時候也這麽說的……”
老者有些臉紅，似是臉上有些掛不住，便直了直身板，咳嗽一聲：“我這一次說的，絕對正確！不騙你。”
慕雪無奈，便指著白落道：“爺爺，你讓我帶來的就是他。若是沒其他事，我先行告退。”
說罷，也未等老者回應，慕雪一起身，仙雲繚繞而來，霧氣卷動，白落身邊的仙風白霧被盡數吹散，眨眼之間，慕雪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老者絲毫不在意慕雪的離去，仿佛已經習慣一般，隻是一雙蒼老的雙眼盯著在原地的白落看了又看。
白落被老者盯得渾身都不自在，硬著頭皮道：“前輩，小生……在下姓白，名落。不知前輩，找在下何事？”
老者倒是笑了，出聲道：“老夫便是慕雪的爺爺，也是風葉宗的靈藥一脈大長老，你若不嫌棄，喚老夫一聲慕老即可。”
“至於老夫找你來的理由……”慕老笑盈盈地，說：“聽說老夫家那丫頭是你救的？”
白落聞言，心思急轉，以他的才智，瞬間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在下並不知曉有此事。大抵是慕姑娘略有謀劃，才編造此番借口。望前輩見諒，來到這，並非在下本意。”
慕老微微一沉吟，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倒是讓白落覺得他早就知曉一般：“慕雪那丫頭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凝氣十層，你這才凝氣一層，若是說你救了她，恐怕誰都不會信吧。那丫頭多半是為了躲避與葉碧落那家夥的婚約才這麽做的。”
“唉，若不是我當年老糊塗，怎會定下這婚約。既然雪兒自有主張，那我便不插手此事。”
慕老似是懊悔，但雙眼卻是變得深邃起來。
“依葉碧落那小子的脾性，你在這裏，很有可能受到威脅。”慕老說著，右手卷起一道綠色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在了白落的眉心：“老夫看你這小鬼讀過幾年書，雖然資質差了點，可也不像那些愚昧的凡人。你就在老夫身邊，做一個記名弟子吧。老夫可是從未收過弟子的。”
白落愣了半晌，他怎會知道，麵前的慕老是築基大圓滿的強者，雖然不擅長與人鬥法，可是一手煉丹手法都已經超越了其他長老太多太多，所以在風葉宗的地位超然。
而且慕老一生未收過弟子，連記名弟子都不曾有過，一直都是一個人在鑽研著煉丹之法，一門心思撲在煉丹之上，哪有心思去教導徒弟？
“老夫傳你煉丹之法，每月指點你一次，有多少成就就看你自己了。”
說罷，慕老輕咳一聲，一本湛藍的書冊從他身後躍然而出，飄在白落麵前。白落心思一沉，目光往書冊封麵看去。那是一本沒有名字的書，似是用些許金絲銀脈編織而成，光是書冊本身就看起來價格不菲。但白落很清楚，真正昂貴的，是裏麵各種煉丹經驗和手法。
“拜見師父！”白落連忙跪下，雙手托起這本書冊，朝著慕老一拜。
他看的出來，慕老的眼中閃爍著光芒，他是真心收徒，而並非敷衍了事！
“相見便是有緣，收你為弟子也是修煉路上的緣法所在。日後我會傳訊下去，你可以前往雜物處領取日常煉藥之物。切記，煉藥此事不可怠慢，如有違背，逐出師門，生死不由。”慕老收起了之前有些調笑的態度，倒是很鄭重地對白落說道。
白落沒有說話，給慕老磕了三個響頭。四周的黑煙此刻開始消散開去，那無盡的仙氣包裹著仙家之意慢慢地重新籠了回來。一點一點的雲霧驅逐了從樓房內跑出來的黑氣，將整一個景色重新開始渲染起來。
“此山之下，有一排樓房，你可以任選一處。但切記一點，不要靠近東麵那一幢白色的樓閣，咳咳。”慕老說到這裏，神色有些尷尬，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走吧，一個月之後再來見我。放心，這一個月，葉碧落不敢動你。”
“因為這裏，便是你的家！”
白落心裏，第一次充滿了溫暖之意。他微微頷首，拜別慕老，便轉身離去。
他來的時候，這裏充滿了仙意，他走了之後，這裏的仙意似乎更濃鬱了。
慕老似是渾濁的雙眼重新泛起了光芒，他凝視著白落的背影，喃喃著說了一句什麽，又忽的笑了，不一會兒也佝僂著身軀，往樓內而去。
樓外，是霧，是風，是無盡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