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新計劃
尤金道：“是的，他是個建築設計師，非常溫和的人。”
“那他也是……”
“不不不！”尤金連連擺手，“他當然不知道我的另一重身份，他隻知道我是某公司電腦推銷部的主管。他和兒子最喜歡的事就是抱怨我花太多時間工作而不陪陪他們。”
“您還有孩子？還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林逸感覺大開眼界。
尤金笑道：“其實大多數工作會長都會親力親為，我這個秘書長不過是個傳聲筒罷了，所以我有閑瑕做些我喜歡的事。”
林逸道：“真有趣，我還是第一次與會裏的同事嘮家長。”
尤金依舊保持著親切的笑容，她拿起沙發上一份文件一邊翻看一邊道：“林事務長，對於你這次連跳三級，你自己想必也意外吧？”
“確實，我也希望知道我何德何能會得到會長與您的錯愛。”
“日本會員遭屠殺的案子後，會長就他的工作向我進行了反思。想必你也知道，第二生命的出現對母體的威脅遠超上帝武裝，雖然第二生命隻是個小組織，但小二的個人能力實在太恐怖了。為了對付他會長想了不少辦法，包括不斷任命新的副會長去執行各種方案，至今為止，副會長的數量已經達到五位，但第二生命反而越來越強大。會長認為工作不力的原因主要是從高層選拔的副會長們還在以從前的手段，沒跳出固有的工作方式，犯了經驗主義錯誤。”
林逸點點頭，“我明白了，所以會長決定啟用新人，可就算在新人當中，我也不算有能耐的？”
“你不必妄自菲薄，在你獲取上帝武裝的名單還有用驚愕催眠法對付蘇格的工作中，都是創意性的舉動，如果當時給你足夠的支持，說不定你真能成功。而安同副會長顯然沒看到你的長處。”
“多謝您的讚賞。”
尤金戴上一副金絲眼鏡，翻著資料道：“從你的人事資料看，你是十五年前入會的對嗎？”
“是。”
“你經過了會裏五年的西伯利亞營訓練，以優秀成績畢業，是從一位普通的亞洲分會工作人員一步步提升到主管之位的？”
“是的。”
尤金指著上麵幾行字道：“在你畢業時，當考官問及你對母體的看法時，你說：‘我並不在意誰統治這個世界，我隻想要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生。’”
林逸不好意思地道：“現在看來是不是讓您覺得幼稚？”
尤金笑了，“你比我強多了，知道我畢業的時候怎麽回答考官的嗎？”
“願聞其詳。”
“我說：我害怕我不加入白山會會被母體幹掉。”說完她自己格格地笑了。
林逸也笑了，“我也這麽想過，但隻是不敢說罷了。”接著他又驚喜地道：“原來您也是從西伯利亞訓練營畢業，那我們豈不是學友？”
“是的。我是95屆的。”
“我是03屆的。原來您還是學姐，幸會幸會。”
“有幸有不幸。”尤金意味深長地道：“你大概還不知道，西伯利亞訓練營五年前已被關閉了吧？”
“為什麽？那不是向白山會輸出人才的主要基地嗎？”
“因為叛亂。大概是多年沒出過事的原因，教官們對基地的思想管理鬆懈了，結果訓練期間一些學員出現了反叛母體的思想，並演變成暴亂，事後雖鎮壓下去，但造成極惡劣的影響。會長不得不把基地關門大吉，這也是為什麽近年來白山會的基層工作人員數量減少的原因之一。”
林逸點點頭，“我聽說過五年前的肅反運動，但沒想到與我的畢業院校有關。”
尤金長歎一聲：“直到現在，我依然認為那場肅反過於嚴苛了，三分之一的會員都被處死，有的僅僅隻是因為思想上有些波動。”
“原來這麽厲害，我居然都不知道。”
“當時肅反運動主要發生在歐洲，說起來亞洲能平安無事也與你有關，那時你不是在亞洲分會擔任人事管理嗎，正是你的工作讓亞洲會員們保持了幹淨，才免了這把火燒過來。也是我們讚賞的另一個長處。”
“謝謝。不知秘書長接下來對我有什麽工作安排呢？”
“如果給你事務長的權力後，我想知道你在人事上有什麽安排。”
“我能說實話嗎？”
“當然。”
林逸一字一頓地道：“處決五位副會長。”
“有點意思。”尤金撩了撩她的長發，“理由呢？”
“基層工作已經成了個爛攤子，積重難返，不如推倒重來。”
“你明白哪怕是處決一位副會長也是個重大決議嗎？”
“我知道。但必須我擁有所有的權力，我才能大刀闊斧地對付小二。”
“你的計劃呢？”
“我會從蘇格入手。”
“他不是死了嗎？”
“是假象，小二刻意製造的。我已經看出來，小二對蘇格的重視是不尋常的，肯定超過一般性的工作需求。”
尤金眼光閃爍起來，“你認為小二與蘇格有某種工作之外的關係？”
“我沒有證據。但就算蘇格有成為最強超腦人的潛力，也不足以讓小二為他花費如此多的精力與心思。我可以九成肯定，在日本屠殺我們會員的夜行俠，就是蘇格。”
尤金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林逸繼續道：“其實我早就有對付小二完整的計劃，隻是我沒有足夠的資源和權力去執行。”
“說來聽聽。”
“小二對蘇格的重視有兩層意思，一是他可能與蘇格有關係。二是‘第二生命’如今人丁單薄，迫切地需要招兵買馬。眾所周知，小二有一項特殊的能力，就是能遠程察覺超腦人的存在。可是他非常小心，從沒濫用這項能力，隻在絕對有把握時才把超腦人招進來。”
“你認為他現在會開始招人了？”
“不是認為，我可以確定。實際上在日本的大屠殺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第二生命與上帝武裝表麵合作，其實各懷異心。小二很清楚地知道我們在日本擴大會員招收明顯是衝著上帝武裝去的，所以他派出蘇格殺人，這並不是第二生命有這個需要，而是為了向上帝武裝示好，表明合作誠意，同時也為將來蘇格再次出現給上帝武裝做個人情，畢竟蘇格是殺過上帝武裝的人的。所以，我可以判斷小二下一步會讓蘇格去招兵。”
“為什麽呢？這並不蘇格所擅長的。”
“為了給蘇格全方麵的鍛煉機會，我甚至可以說，小二給蘇格施加的一切，是把他按未來超腦人領袖方向培養的。”
“你有證據支撐你的說法嗎？”
“有！”林逸道：“證據就是：左大元的老婆女兒沒有死。”
尤金合上文件，認真傾聽起來，“接著說。”
“在我們的戰士與蘇格以及麗莎小隊大戰以後，我當時就懷疑蘇格不會死，我並沒有跟隨副會長去查看作戰現場，而是安排人盯緊雷霆小組的安全屋，果然我發現了蘇格與麗莎的出現，可惜他們離開得太快了。但事後我檢索現場，確認左大元的老婆與女兒沒在爆炸現場。”
“這不算證據。”
“加上這個再看看吧。”林逸掏出一支錄音筆，按下後裏麵傳來聲音，卻是陳金成去找蘇格時最後的對話，陳金成在艱難地說道：“蘇格，照顧好小二，他是你的……你的……”
林逸按掉了錄音筆，“話雖沒說完，但結合陳金成與蘇格前麵的對話，我可以判定，小二就是當年蘇格大腦中刨出來的嬰兒，一堆血肉模糊的器官，這中間不知是哪種巧合，當陳金成把他治好並生存下來，小二獲得100%的超腦。也就是說，小二極有可能是蘇格的親弟弟。”
這話一出，連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女隨從都露出驚愕的眼神。
尤金麵色下沉，“你知道這一切居然沒有上報？”
“我上報給誰？安副會長？我猜到他會怎麽做，他會偵騎四出搜捕蘇格，最後打草驚蛇，弄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尤金站了起來，不安地走來走去。
林逸也站起來道：“所以，秘書長，我想你該明白為什麽我們總在和小二的鬥爭中落下風。因為小二這人幾乎沒有破綻，就算上帝武裝的領袖好歹還有熱衷權力的毛病，但小二卻是真心實意地為人類謀自由，全心全意地與母體作對。他雖有100%的超腦，但從陳金成的話聽得出來，他有著天然的生理缺陷，這與他特殊的出生經曆有關。所以他願意出讓權力，把蘇格培養成真正的領導者。”
尤金繼續思索著。
林逸再道：“所以他為什麽要製造左大元老婆孩子已死的假象但又暗中救他們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一來讓左大元和蘇格沒了後顧之憂，在將來也不會將蘇格和左大元徹底推到對立麵，留下感情上回旋的餘地。第二從感情上講，他也是左大元的外甥，他不想殺自己的舅母和表妹。”
尤金歎道：“看來我們還是把一切想簡單了。”她望向林逸：“你的計劃除了你提到的要求還需要什麽？”
“我要幾位超腦人，還沒被強製失去思想意識的。”
“作誘餌嗎？也許小二永遠不會來招他們。”
“我們已經不能指望一次性成功的計劃，我們要比小二更沉得住氣。”
尤金想了想，對那名女隨從道：“你都聽到了？”
女隨從點點頭，尤金擺手道：“去吧。”
沙的一聲，這名女隨從就這樣在空氣中消失了，林逸驚道：“她也是瞬移者？”
“是的，而且速度是蘇格的十倍。”
“她能聽懂我們的語言，看來不是被取締了思想的超腦人？”
“沒錯，是我們會裏唯一有思想的超腦人。”
林逸驚道：“那您如何確保她的忠誠？”
尤金笑了，“她叫格瑞絲，是我的女兒。”
林逸還沒來及吃驚，沙的一聲，格瑞絲又出現了，但這回她手上端著一個大銀盤，屋裏立即彌漫著一股血腥味，鮮血從銀盤邊沿泊泊流下。
尤金打開銀盤的大蓋子，上麵堆放著五個血淋淋的人頭，個個死不瞑目，其中就有安同與深作武內。
尤金道：“你要的我給你了。還有什麽需求直接向我匯報，從現在起，你不再是臨時事務長，而是白山會唯一的副會長，我們將全力配合你執行你的計劃。望你務必盡忠職守，早日成功。”
林逸挺直身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