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死胡同
“統帥，我不知誇獎您多少次料事如神了，但我實在還想再誇一次。”吳為在蘇格救走麗莎後遞上自己的平板，“一切都在您掌握中。”
小二沒有伸出觸手，道：“說結果吧。”
“易寒的假基因庫遺落在現場，爆炸時煙霧擋住了鏡頭，按我們掌握的母體情報了解到，林逸基地的分析顯示白山會在現場找到蘇格的基因，所以他們認為現場沒有生還者。同樣有這個認為的還有上帝武裝。”
“你確認白會山和上帝武裝真的認為蘇格死了？”
“千真萬確，他們雙方都認為這是一場同歸於盡的戰鬥。”
小二眼神亮了一下，似乎在微笑，吳為讚歎地道：“相信很快上帝武裝就要聯絡您了。”
話音剛落，電腦屏幕閃動起來，顯示出上帝武裝的徽標，吳為笑道：“說曹操曹操到。”
小二按下通訊按鈕，上麵出現一個打了馬賽克的人影，聲音低沉地道：“二帥，您好。”
“蘭德教主，您好。”
蘭德教主沉默了一會才道：“這次您的介入出乎我們意料，我為死去的第二生命的戰士表示哀悼，同時對您的作為深表感謝。”
“不必介懷，我也是無意中碰上這事的。”
“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對懷疑您的合作誠意表示道歉。我知道這是您最精銳的一支隊伍，他們的犧牲能證明很多事情。”
“智者雲：通過考驗才能信任。我能對你們的疑慮表示理解。我們是自願這麽做的，你們並不欠我們什麽。”
“我們收集到一些情報，這次戰鬥中，除了我們逃出來的A級戰士，其他無一幸存是嗎？”
“是的，我們的情報也顯示相同的結果。”
“那我更該道歉了，我還以為你的小隊出動是為了蘇格，沒想到你們會先救我們的戰士。這是不是也證明，您同意大清洗計劃了？”
“我同意，但我要知道計劃的內容。”
“當然，現在我們是合作者了。”
小二與德蘭教主斷絕通訊後，小二對吳為道：“現在，該把蘇格的包袱都去掉了。”
吳為猶豫了一下，道：“蘇格會因此仇恨您。”
“讓上帝武裝背這個鍋吧。”
“明白了。”
這時有人報告：“統帥，易寒和毒牙淩子的飛行器已抵達。”
小二對吳為道：“他們是你的了。”
“遵命，一定會還統帥兩名優秀的超腦戰士。”
雷霆小組的安全屋，左大元和林靜、葉偉昆三人還在爭論著要不要將案件細節匯報上級。
“這些遲早要匯報的，你們還猶豫什麽？”
“如你所看到的，如果上頭派更多的人介入案子，會死更多的人，我們應該對上帝武裝進一步了解再上報。”
“我們真的要信任夜行俠嗎？”
“眼下看來我們別無選擇。”
“可紙裏包不住火。”
“好，我同意上報，不過再等一天，等我們和夜行俠還有易寒再溝通一次……”
左大元話音未落，突然外麵擔任警衛的警員傳來一聲慘叫，三人還沒明白怎麽回事，隻見一個白衣人幽影般地衝了進來，葉偉昆剛要掏槍，白衣人手心一晃出現一根鋼針，直接洞穿他的心髒。
“老葉！”左大元大叫一聲，白衣人出手如電，再次向林靜刺去，但林靜身手靈活，居然閃到一邊，可惜還是躲不過白衣人的後著，一掌重重打在她後頸，林靜慘叫一聲倒地。左大元掏槍連開兩槍，白衣人左右閃動都躲開了，徑直衝到他麵前，一下也刺穿了他的心髒。
左大元抽搐一下，慢慢倒地，白衣人四麵搜索了一下，確認安全屋沒了活口，掏出一個定時炸彈在牆上一按，飛快地消失了。
不料白衣人一走，左大元掙紮了一下，又睜開了眼睛，他忍痛撕下衣襟捂住胸前的血洞，原來他與常人不同，是罕見的心髒生在右胸腔的人，白衣人並沒有刺穿他的心髒。
“老葉！”他在葉偉昆頸部按了一下，發現他已斷氣了，再去拉林靜，發現她整個頸骨已經斷裂，鼻孔隻有一絲遊氣，轉眼就要死亡。
他捂著傷口跌跌撞撞到了另一個房間，一路看到警衛和工作人員無一幸存，當他推開另一扇門，不由淚如雨下，他老婆和女兒都已倒在地上的血泊中。他摸向她們的頸部，發現她們已經死透了。他四麵張望，唯獨沒發現蒂娜。
他來不及傷心，飛快奔回屋裏，牆上的定時炸彈還在閃爍著，倒計時隻剩下十秒。他抱起林靜，踢開側室的門，掀開地毯，原來這下麵還有一道暗門，他扭開暗門抱著林靜跳了下去。
轟隆巨響，整個安全屋化為一片火海，遠處一個山丘上，白衣人與吳為在通訊，“教授，任務完成。”
“返回基地。”
“是。”白衣人抱起地上暈迷不醒的蒂娜，閃電般消失在樹林中。
半小時後，當蘇格抱著麗莎來到安全屋時，隻看到一片還冒著青煙的廢墟。蘇格傻掉了，他衝進廢墟中，大叫著：“蒂娜！舅舅！”但最終隻在廢墟中找到一些燒焦的人體器官，都分不出是誰的。
最後他在一具燒得不成人形的屍體手中，發現這人手上緊緊捏著一塊碎布，碎布上有上帝武裝的徽標。
“上帝武裝！”蘇格全身顫抖著。他眼中噴出怒火，不甘心地還想在廢墟中尋找，最後發現一根手鏈，那是蒂娜平時戴在手上的。
“不用找了，他們一定會斬草除根的。”傷重無力，坐在遠處的麗莎道：“趕快另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不然追殺要輪到我們了。”
“不，他們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蘇格怒吼著。
“你清醒一點！”麗莎大叫，“他們已經死了，你要在這等死嗎？”
蘇格咬咬牙，抱著麗莎向天邊飛去。
一小時後，在城郊一處下水道的廢棄管道中，麗莎躺在地上，身上蓋著毯子，蘇格坐在一邊，手中捏著手鏈，額頭青筋暴突，傷心和憤怒同時交織在臉上，麵孔扭曲成一團。
麗莎醒來了，她長長地舒了幾口氣，調息一會確認身體已無大礙，慢慢走到他身後。
“為什麽？”蘇格低著頭喃喃道：“為什麽要殺他們？”
“因為第二生命與上帝武裝已經聯手了。”
蘇格抬頭望向她。
“早在我看到你們被母體戰士圍攻我就該想到的。”麗莎長歎一聲，“我們小隊隻是統帥送給上帝武裝的見麵禮。”
“什麽意思？”
“通過營救上帝武裝的人向上帝武裝示好，上帝武裝不會輕易相信他，統帥必須拿出份量足夠的籌碼，所以他選擇犧牲我們。”
“為什麽？”
“因為我們超腦人中名聲最響亮的精英戰隊，犧牲我們足夠表明誠意？”
“為什麽一定要死人？把人救走不就行了嗎？”
“那會顯得統帥提前知道了白山會的動向，卻沒有告之上帝武裝，會讓他們懷疑的，必須要死人才顯得像一場偶然。”
“既然是偶然那怎麽能算誠意。”
“因為上帝武裝知道，統帥從來不正麵抗敵，一定是有他的命令我們才會出手。所以，明知是送死也讓我們上，才足以表明他對上帝武裝的重視。”
蘇格慢慢低下頭，“超腦人都沒有感情是嗎？”
“也許吧。”麗莎苦笑了一下，“說不定你的家人地址都是統帥泄露給上帝武裝的。”
蘇格拳頭一緊，“為什麽？”
“我沒猜錯的話，上帝武裝和白山會一定以為我們都死了，如果你的親人活著，你難免會去找他們，就會泄露行蹤，暴露我們還活著的事實。”
“可這樣做他又能得到什麽？”
麗莎道：“直到現在我才想明白統帥的計劃，他要迫使你無牽無掛，全身心投入，最終覺醒成最強的超腦人。”
“他害死我的親人我還會如他所願嗎？”
“你會的。因為你想報仇的話就必須強大。”
“我隻會成為他的敵人。”
“統帥不在乎。他隱藏得比誰都深，但你隻要一露麵，率先會成為白山會和上帝武裝的目標，等你們打得三敗俱傷，對他隻有好處。”
蘇格怒道：“告訴我你們的基地在哪？我這就要去找他，我要殺了這混蛋！”
“你以為他會在老地方嗎？你以為隻有我幸存下來隻是偶然嗎？統帥就早精密地計算過，他知道最後會是這個結果，他留我在你身邊就是引導你，讓你變強。你現在已經被逼到死胡同，你想不如他所願除非自殺，否則你就必須變強。”
蘇格頭再次垂下來，麗莎拍著他的肩，“你不用想了，統帥比你聰明一百倍甚至一千倍，你能想到的任何可能都被他計算過無數次了。”
“他接下來會幹什麽？”
“很簡單，推動上帝武裝與白山會的戰鬥，從中漁利。他會假意逢迎上帝武裝，實際上另有後著。”
“難道上帝武裝會想不到嗎？”
“想到了又怎麽樣？畢竟他們有共同的敵人，就算上帝武裝明知統帥的打算，也隻能答應他的條件，母體足讓他們頭疼了，如果再同第二生命翻臉，上帝武裝會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境。何況，誰也不知道統帥有多大能耐，所以就算是表麵的和睦上帝武裝也必須維持。”
蘇格痛苦地捂住麵孔，“難道我就隻能作顆棋子，任他擺布嗎？”
“你必須強大起來，才能有可能和他抗衡的一天。”
蘇格沉默良久，最後道：“我隻有一個問題，蒂娜真的死了嗎？”
“我相信沒有，我也相信你能猜到為什麽她沒死。”
蘇格痛苦地點點頭，“是的，他知道我一定會去救她，要救她就必須強大。我終究還是在他計劃之內。”他惡狠狠地望向麗莎，“那我又該相信你嗎？我怎麽知道你不是他安排的一顆棋子，有著更險惡的用心？”
“你要殺了我嗎？”麗莎平靜地道：“我會接受的。”
“你以為我不會嗎？”他猛地扼住她的脖子，麗莎沒有動，隻是眼神深刻而凝固地看著他，終於，他慢慢地鬆開手，“這也被他算到了，他知道我下不了手是嗎？”
“我可以離開。但是你自我訓練的話比我指導你進步慢得多。蘇，有實力不是壞事。”
聽她叫他“蘇”蘇格眼前浮現蒂娜的影子，她不也這麽稱呼他嗎？他喃喃道：“不要這樣叫我，隻有蒂娜才這樣叫我。”
“她也是棋子。”
蘇格渾身一震。
“不過是林逸的棋子。但值得安慰的是，她主觀上並不知道，她對你是真心的。隻是不知不覺執行著林逸的計劃。”
“什麽計劃？”
麗莎把“驚愕催眠法”給他解釋了一遍，“如果不是白山會的上級一意孤行，林逸差點就成功了。”
蘇格揪住自己的頭發，“上帝啊，這世上我還可以相信誰？”
“很可惜，超腦人的世界就是這樣，你甚至連自己都不能相信。你無法確認你的所思所想是不是別人潛移默化中植入的念頭。”
蘇格變得神情恍惚，“為什麽？為什麽你們要把世界搞得這麽複雜？我隻想簡簡單單地生活，不可以嗎？”他慢慢地在牆角把身體蜷縮成一團，像個膽怯的孩子。
麗莎扶著他的肩，“努力變強吧，隻有強者才有發言權。”
他終於抬起了頭，“是的，我要變強，我不會讓別人擺布的。”
如麗莎所料，“第二生命”很快更換了新的基地，同時吳為向小二匯報，收到上帝武裝送來的一樣東西。
“這就是上帝武裝用來大清洗的工具嗎？”
小二的觸手打開一個鐵盒子，裏麵裝著一顆黃色的蛋，蛋殼有點透明，隱隱顯示出裏麵像有生命在活動。
“這的確是個大膽而又有想象力的方法，而且就以我對白山會的了解，他們拿不出方法來反製這個大清洗計劃。”
“應該說上帝武裝還是很有良心的，這個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傷到同類或有潛力成為超腦人的人類。”
“可上帝武裝還是沒有透露核心技術給我們，我研究了很久，也不知道他們用什麽技術把超腦人變成恐龍的。”
“這個技術已經完善了嗎？”
“還沒有，不過隻是時間問題。目前計劃大致是這樣：用新黑死病加上氣象武器在全球傳播，同時施放‘霸王龍抗體’，隻有超腦人才能接受這種抗體，會在病毒傳播中活下來。現在上帝武裝的主要技術難關在於，如何避免超腦人真的變成恐龍。”
“是嗎？我以為隻接收抗體比整個人變成恐龍難度還要小一些。”
“我也想不通技術關鍵在哪？既沒有進行腦部移植，也沒有變異基因的感染，隻憑光線就可以使人的軀體變成恐龍軀體，這簡直是神話般的力量。”
“有沒有可能這種光線隻是記憶體複製功能？”
“我也這麽想過，但變化的速度太快了，隻要二十四小時就可以完成超腦移植，這種技術目前在地球是不存在的。”
小二眼光閃爍起來，“我們需要做個試驗。”
“我也想，可惜上帝武裝顯然不想我們掌握這門技術，他們給我們的這個樣品有著要命的限製。”
“什麽限製？”
“超腦達到35%以上才能接收霸王龍抗體，否則無效。在我們基地，隻有您有這個資格。”
小二思索了一陣問道：“霸王龍抗體會影響超腦的覺醒嗎？”
“不會，可是會破壞原有身體已經擁有的特異功能，畢竟人的身體和恐龍區別太大了。”
“蘇格和麗莎的情況怎麽樣了？”
“據監視，麗莎正在用強製記憶法嚐試讓蘇格覺醒，但收效甚慢，親人的死對蘇格打擊太大了，他無法集中精神。”
小二問道：“如何讓一個大麻煩變成小麻煩？”
吳為道：“遇到一個更大的麻煩……統帥，您想用蘇格來……”
“你有更好的人選嗎？”
“但我們並不知道如何變回人類軀體的方法。”
“隻要蘇格強大了，他是人還是恐龍有區別嗎？”
“可麗莎還在他身邊，這與我們原本的計劃相悖。”
“沒關係，反正麗莎對我們的忠誠度已經動搖了。往好處想，蘇格在世上到處活動，也容易暴露。有必要把她和蘇格拆分一段時間。”
“可世上莫明其妙出現一頭恐龍，上帝武裝肯定知道是我們幹的。”
“如果你變成一頭恐龍，你會不藏起來嗎？”
吳用不禁苦笑，“蘇格被您這麽折騰，如果還不能覺醒，那……”他已經無法形容，隻能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