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新黑死病
蘇格為陳金成建了一座衣冠塚，在蒼茫的原野上，孤伶伶樹著一個十字架，他依舊被悲傷填滿著，接著是一陣恐懼襲來，母體和小二，到底誰更可怕呢？
當他回到酒吧剛好天亮了，睡眼忪惺的蒂娜剛好出來，“昨天那位醫生呢？”
“他走了。”
“你們聊到了一整夜？”
蘇格點點頭向屋裏走去，蒂娜道：“你看起來很疲倦，多睡一會吧。”
“我是需要休息。”他覺得腦子裏亂成一團，索性閉眼想睡，但睡又睡不著，簡直覺得自己快要抑鬱了，不久他聽到蒂娜開車的聲音，想必是去鎮上超市采購去了，他跳了起來，飛快來到一處曠野上，高喊著：“麗莎，麗莎，聽到嗎？我要和小二對話。”
回音陣陣，但沒有人回應他，他高喊：“我隻想談談，我知道你們在看著我，聽到了嗎？”
他呼嚎了半個小時，但沒有回音，隻好無奈回去，遠遠看到蒂娜開車回來，從車上拿下大包小包，他上前幫她拎了幾個袋子，在接過來時，蒂娜道：“親愛的，沒事你這幾天別去鎮上。”
“怎麽啦？”
“鎮上出現一陣傳染病，現在醫院擠滿了人。聽說死了好幾個人了。”
“什麽病？”
“不知道，聽說連醫生都沒見過，這種病很恐怖，感染後人首先皮膚發黑，接著就開始喘不過氣來，三、五天內就會死人。鎮上都恐慌了，警局通知了州裏，正派醫療隊趕過來。”
“這麽厲害？你沒接觸病人吧？”
“沒有，我買完東西就走了，隻和售貨的凱特聊了幾句。”
不料蘇格突然發現蒂娜手背上有塊黑跡，他粗一看還以為是弄髒了，道：“你手髒了。”蒂娜低頭一看，拭擦幾下後才發現是一大片皮膚變黑，而且幾乎以一種看得見的速度在漫延。
“我怎麽回事……”蒂娜看著黑跡，忽然猛烈咳嗽起來，一咳就咳不住停，蘇格連忙扶她進去給她倒杯熱水，她喝水時還在咳，他清晰地看到一些血絲出現在水裏。
“糟了，難道蒂娜感染鎮上的病了？”他第一個念頭是趕快帶她找醫生，蒂娜顯然也知道自己出了什麽事，反而推開他，“別碰我，我一定是感染了。”
“蒂娜……”他要過去抱她，不料蒂娜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蒂娜！蒂娜！”他一把抱起她要向鎮上的醫院跑，不料門口出現一個人，麗莎擋在門口。
“醫生救不了她。”麗莎麵無表情地拋過來一個東西，“用這個吧。”
蘇格看到是一支針劑，來不及細想忙給蒂娜注射，這藥物立竿見影，過了一會蒂娜表情沒那麽難受，身上的黑色也開始褪去。
蘇格明白了，“是你們在傳播病菌嗎？”
“是‘上帝武裝’。他們在測試‘新黑死病’病菌，他們知道你在這兒，所以也想看看，作為超腦人你能否抵抗這種病毒。”
“你們瘋了嗎？真的要殺光全世界？”
“統帥沒同意他們的方案。再說，隻是個小小的測試，他們會控製傳染源的。”
“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你們居然不阻止他們？”
“不想阻止統帥就不會研發這種藥劑。”麗莎露出嫌惡的表情，“夠了，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實在受不了你泛濫的同情心，為什麽你們總把偉大種族行為想得同進修學院的小姑娘一樣？”
“你們管殺幾十億人叫偉大？”
“這是最後的手段，如果一定要滅亡，敵人也必須付出代價。”
“他們不是敵人，他們也是人類。”
麗莎露出不屑的冷笑，“這就是母體放了你的原因，你從來不是為自由而戰的堅定戰士，和其他人一樣，隻是有著可憐聖母心的普通人，一顆搖擺不定的棋子，你甚至可能是統帥完成大業的障礙。”
“這麽說，‘大清洗’的計劃你們真的可能實施？”
“必要的時候，是的。”
“我會阻止你們。”
“哈哈，沒有統帥，你還是垃圾堆邊做噩夢的可憐蟲。就憑你那沒覺醒的腦子，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麗莎說完轉身離去，他還想追上去，這時**的蒂娜呻吟著醒了過來，他記掛蒂娜隻好回來，“你怎麽樣？”
蒂娜睜開眼，又驚慌地推著他，“走開，我被感染了。”
“沒事了，沒事了。你已經好了。”
“是你治好我的？”
蘇格想了想道：“算是吧。”
“你怎麽治好我的，用你的超能力嗎？”
“蒂娜，我沒空同你多說，你休息別出門，我要去鎮上看看。”
他飛快來到鎮上，才發現情況變得十分嚴重，疫情爆發突然，大批病人入院，死亡人數已高達數十人，軍隊已經飛快過來對此地進行軍管，所有人被嚴令不準出門，身著防化服的軍人挨家挨戶盤查是否有感染者，所有鎮上的人不許進出，蘇格也被擋在入鎮的路口處，隻看到裏麵救護車在飛馳，在鎮上的廣場上，臨時擺放著三十多具屍體。大批民眾擠在出城路口要求出城，但被軍隊阻攔。
“我們要出去！”一台車衝到關卡前麵，車上顯然是一家人，一名丈夫載著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小孩。
軍人持槍對準他，“為防疫情擴散，所有人不許離開。請你們配合。”
“我們沒有病，我們留在這隻會被感染，我們要離開這鬼地方。”
“上級命令，這兒已被軍管了，如果你們不服從命令，會受到武力攻擊。”
“讓開，我們是有人權的，你們不能把我們關在這鬼地方！”
“最後警告，退回警戒線以內，不然我們將采取武力！”
那名丈夫看到身後還被抬出來的屍體，一咬牙，“拚了！”狂踩油門試圖衝關。
“開火！”兩架機槍同時開火，車子被打得稀爛，裏麵的一家人當場被擊斃，看到這一幕的民眾都嚎叫起來，軍隊在廣播，“試圖衝關者會被武力攻擊，這是最後警告，重申，這是最後警告！”
頓時一片哭天搶地的聲音，有人嚎叫著撲打著地麵，“我不想死在這！”還有人試圖偷偷翻出去，立馬被發現的哨兵擊斃，場麵一度失控，但馬上被武力鎮壓下來，少說有十多人被當場擊斃。
看到這一切，蘇格的心髒揪緊了，一時心中千頭萬緒，他恨“上帝武裝”帶來這種慘劇，可是看到那些軍人的做法，他又覺得矛盾，如果軍人不這麽做，真讓這些人逃出去導致疫情擴散又會死更多的人。他幾次想阻止士兵開槍，但終於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
他有點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走到一會，突然一輛小車停在他旁邊，車門打開，裏麵的人居然是林逸，他微笑道：“蘇先生，現在知道我們為什麽放了你嗎？”
蘇格坐進了林逸的車裏，車子慢悠悠在州際公路上行駛著，林逸道：“本來我們剛才可以抓捕麗莎，但看在她是為你女朋友送藥的份上沒有動手。從這個舉動看得出來，小二還是想爭取你，不知道你的意思怎麽樣？”
蘇格沉默著。
林逸繼續道：“我想現在你該明白了，小二和母體之間本質上隻是權力之爭，談不上好壞，但至少，母體沒想過殺死近七十億的生命。至於說母體是為了尋找更好的宿主，讓人類成為誘餌，這隻是小二一廂情願的猜測，母體並沒打算這麽做。”
蘇格終於開口了：“母體到底要什麽？”
“隻是為了生存，她與人類共生了很多年，已經形成良好的生態圈，母體對現在的狀態很滿足，並沒奢求得到更多的東西。”
“人類的自由呢？”
“沒有母體，人類就絕對自由嗎？你們一樣需要政府，需要權勢人物，大多人終其一生也是在別人的統治之下。母體試過給人類自由，但人類用超腦的能力自相殘殺，你告訴我，人類要自由幹什麽？”
蘇格無言以對。
“我想你意識到了，我們雙方都在爭取你，也許我們之間有個不愉快的開始，但如今你看到了，小二也不是什麽善長仁翁，他與上帝武裝攜手是遲早的事，而你是唯一能阻止他們的人。”
“我？”蘇格詫異，“為什麽你們不親自去幹？”
“這是母體的意思，她厭煩了與超腦人無休止的鬥爭，她希望有一個通情達理的人，站在超腦人的角度認真考慮下她的意見，而小二這種極端份子是說不通的。”
“你想我背叛‘第二生命’？”
“談不上背叛，如果一早知道大清洗計劃，你真的會加入這個組織嗎？何況小二又對你做了些什麽？你被他用噩夢折磨了五年，為了抓內奸當過誘餌，在他們施放病菌的時候，你還被當成試藥的人選。現在你仍覺得他是個好老板嗎？”
“他至少讓我知道真相。”
“他自己又知道多少真相？命運把你推到某個位置很多時候隻是種偶然，就算沒有小二，以你的超腦將來脫穎而出隻是遲早的事，他不過把這時間提前了而已。”
“但如果我事先落在你們手上，也許早被奪走了意識，變成你們的戰爭機器。”
“還是那句話，命運充滿了偶然，你現在已經成為有籌碼和我們談條件的人，我們也不會用老方法來應付你。你這段時間在西牛酒吧的生活很幸福，沒有了‘第二生命’與‘上帝武裝’，你會永享這種幸福，何必非要把自己拖進戰場？”
蘇格沉默著，良久才道：“也許你說得對。可惜我不信任你們，也不信任小二，我隻是想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你的意思想保持中立？”
“至少暫時是的。”
“好吧。”林逸讓司機停了車，“你可以回家了，你的意見我會轉達母體。”
蘇格不敢相信，“你們確認不會來打擾我？”
“你已經表明了立場，我們沒必要對付一個對我們沒威脅的人。”
林逸揮手讓司機開車，但蘇格扒住車門，“我不相信你們，你們到底有什麽詭計？你們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林逸隻是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你果然還沒覺醒。”
車子發動，不顧蘇格絕塵而去，蘇格呆呆地站在那兒。心亂如麻。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酒吧，蒂娜已經起來了，看著他死灰一般麵孔，擔憂地撫摸著他，“你怎麽了？是不是鎮上的情況很糟。”
蘇格長籲一口氣道：“蒂娜，我想念我的祖國了，我想回國。”
蒂娜沉默了一會，道：“好，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