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腳癢
寧水公園是寧水市最大的公共公園，寧水市的名字就是來源於這條繞城而過的寧水河，在古代，這條河流哺育了寧水人民，在今天，雖然河水的作用已經和以前不能相比，卻依舊是寧水人心目中的母親河。
這條河流一度因為汙染而變得不再美麗，可是隨著最近對環境的大力恢複，寧水河再次恢複了清澈的樣子，也讓寧水公園開始變得越發熱鬧起來。
寧水公園占地麵積很大，綠化率也很高，裏麵還有一個足球場，八個籃球場和十來個羽毛球場，也是寧水人日常休閑的好去處。
不過現在正是下午，絕大多數的人還在上班，在這個時候到公園裏來活動一下，也會顯得很清淨，這也是步青雲每天下午都會到寧水公園來的原因。
倒不是他不想去上課，而是學校離他住的地方比較遠，每天中午回到租屋裏做飯，吃完飯，就差不多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與其來回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還不如自己活動一下，為第二天的工作做點好準備。
更重要的是，這幾天的課，他完全聽不懂。
離開學校十年，哪有那麽容易再找回來，他本來是想去念一個學技術學手藝的學校，學點傍身的手藝，以後也好找個工作，誰知道程修然那麽熱心，還非給他找了個貴族學校……
所以他現在也隻能打工攢點錢，起碼要把明年讀真正的技術學校的學費給攢出來。
雖然隻來了幾天，步青雲卻已經開始喜歡上了這座公園白天的樣子，安靜，空氣清新，有著足夠的空間，可以讓他鍛煉自己的身體。
十年下來，步青雲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很清楚，他也有自己行之有效的一套鍛煉方式，雖然他現在似乎不想踢球了，可是保持強健的體魄卻是很有好處的，每天下午，他在這裏過得都很是愉快。
不過今天，卻似乎有些事情打破了他平靜的活動時間。
足球場在整個寧水公園的偏西方向，也是占地較大的一塊場所，步青雲平時訓練也都是習慣在足球場旁邊訓練，下午的時候這裏一般都很安靜，然而今天，卻有著隱隱約約的呼喝聲從足球場上傳了過來。
“咦，有人在踢球嗎？”
聽著足球場那邊不斷傳來的諸如“上上上”、“左邊左邊”、“回防回防”之類的喊聲，步青雲就來了點興趣，幾日不碰球，雖然不至於讓他吃飯睡覺都在想，卻也讓他有些心癢癢。
先是心癢，然後就是腳癢。
步青雲以為自己可以忘記足球，然而實際上，他又怎麽可能會忘記足球！
過去十年裏，在基地裏，除了吃飯睡覺和一些比重不大的文化課，他從來沒有停止過踢足球。
哪怕那件事讓他傷透了心，他的內心深處，依舊還是沒有忘記足球。
“去看看。”步青雲很快就作出了選擇，
雖然知道不會是什麽高水平的對抗，步青雲依舊不由自主的移動步伐，迅速的朝著足球場方向走去。
足球場被一圈鐵絲網攔著，入口雖然打開著，卻不在步青雲走來的方向，他也懶得走進去看，而是直接在鐵絲網外看了起來。
場上並不是十一人對十一人的大型正規比賽，而是隻占據了半場，雙方出場的人數也隻是七人對七人——這是一般業餘半場比賽的參賽人數。
很顯然的是，場上有一方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不斷的壓著另外一方在進攻，被壓著打的那一邊似乎也非常的憋屈，因為他們場上比對方少一個人，隻有六個人在場上。
業餘比賽中，在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少一個人可是致命的——刨開守門員，在場上奔跑的就隻有五個人，人家來回一倒腳扯動，你怎麽都有漏洞，就算漏洞對方不可能都抓住，抓住一兩個就夠了。
更要命的是，場上少一個人，想要踢得好看點，就得加快跑動，體能上的消耗，也是相當致命的。
不過場上這兩支隊伍顯然都是經常踢球的，雖然是業餘比賽，跑動接應進攻防守都算是有章法，和一窩蜂的亂跑有著本質上的差別，盡管在步青雲看來也不算什麽，卻也算是業餘比賽中比較難得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進攻一方在禁區前沿就是一腳爆射，皮球高出橫梁，然後重重的打在鐵絲網上，彈回到地麵之後就不動了。
進攻一方搖著頭向回跑，防守一方也抓緊時間休息，一個胖子從中場附近跑回來撿球，一邊跑一邊衝著隊友喊：“精神點兒，我們現在隻落後兩個，加把勁，幹翻他們！”
隊友稀稀拉拉的應和了一句，胖子呼哧呼哧的跑到場邊，有點艱難的彎下腰抱起了球，然後就抬頭看到了步青雲。
“步青雲！你小子跑哪兒去了！”
下一刻，胖子就衝著步青雲吼了一聲。
步青雲也愣住了——這個城市他認識的人不多，可是胖子絕對是其中一個——這個跑得渾身大汗的胖子，正是飛鵬批發公司的老板，也是步青雲現在的老板顧鵬！
“我？我沒跑哪兒去啊，就在公園裏轉悠來著。”步青雲回答說：“老板，你們在踢球啊，早上也沒聽你們說啊。”
“因為是早就說好了的……再說了，我們本來又不是不差人，但是毛頭那個混蛋上午還好好的，結果上個廁所就他媽摔傷了。”顧鵬憤憤不平的說。
“啊？沒事兒吧？”步青雲問了一句。
“沒事兒，就是扭了一下腳，幾天就能好，可是也不能參加比賽了，我們隊伍可就這麽七個人，少一個人可不就抓瞎了，本來想著去問問你會不會踢球，讓你來湊個數的，結果跑到老傅那裏，卻找不到你的人！”顧鵬瞪著步青雲說，就像毛頭摔傷是步青雲害的一樣。
“啊，我下午都是出來到處走走消食的。”步青雲失笑。
這時候場上對方的人不滿了，遠遠的喊了一聲，顧鵬轉頭吼：“別催了，馬上！”然後迅速回過頭來：“你快進來，你會踢球吧？”
“我可是足球高手。”步青雲拍著胸脯說。
“那太好了，你快進來。”顧鵬像見了救星一樣的對步青雲招著手。
步青雲想了想，發現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癢，然後一笑，繞過鐵絲網，從入口處走了過去。
走近球場之後，就看到顧鵬正在和對方一個帶頭的大個子在爭執，顧鵬是個大胖子，剃了光頭顯得非常之凶悍，然而對方也一點都不怵他——對方那塊頭，比顧鵬還要高出半個頭去。
“顧胖子，臨時拉人可不行，這是咱們兩個公司之間的對抗，你忘記了？輸不起別玩這招！”大塊頭說。
“姓何的，老子什麽時候輸不起過？今天隻有六個人我也照樣和你們踢了。可是有一說一，步青雲他就是我們公司的人，隻不過才上班幾天而已。”顧鵬揮舞著胳膊吼著。
“你公司的？我怎麽沒見過？”大塊頭一臉懷疑的看著步青雲。
“老子招人還要給你報備啊？待會回去了，我把和他的勞動合同拿給你看，堵你嘴！”顧鵬冷笑。
“行，那就算你們沒違規。”
看到顧鵬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大塊頭選擇了退讓——畢竟勞動合同做不了假，雖然正在下風的時候對方突然就來了援兵看著有點太巧了，可是也不能說就沒這樣的事情不是麽。
再說了，雙方的水平本來差不多，可是因為多了一個人的原因，他們在之前的比賽裏已經占據了從場麵到比分的絕對優勢——領先了兩個球，就算來一個不錯的球員，和顧鵬他們沒怎麽配合過，上場就想有著出色的表現？別開玩笑了，他當他是職業球員啊？
大塊頭怎麽也不相信，貌不驚人的步青雲就是一個足球高手。
實際上顧鵬也不是特別相信。
隻不過看到大塊頭後退了，顧鵬還是滿意的哼了一聲。步青雲說他自己是足球高手，顧鵬雖然有些將信將疑，可是步青雲那食譜畢竟還是有些嚇人，顧鵬也聽說過職業球員的食譜是這樣的，就算步青雲是個中途被淘汰出來的職業球員，那起碼也是接受過不少年的職業訓練啊！
最少，比他們這些隻是常年踢球的業餘球員還是應該出色許多的嘛。
最少最少，也不應該比他們差就是。
再說了，反正現在已經落後兩個球了，大不了就是一個輸嘛。
“那家夥叫何宗，也開了個批發公司。哼，我幹什麽他就幹什麽，也不知道要臉。”顧鵬對步青雲說。
步青雲啞然失笑，他聽得出老板話裏的怨念，看來這個何宗還真是老板的死對頭啊。
“你打什麽位置？”顧鵬接著問。
“我對抗不行，速度不快，打中場好了。”步青雲笑著說。
顧鵬點了點頭，有本事的人才謙虛，看來步青雲水準確實不差。
就是他那鞋……
顧鵬有些挑剔的看著步青雲腳下蹬著的解放膠鞋，然後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八星八箭。
“算了，解放鞋結實合腳，踢球也湊合。”
顧鵬拍了拍巴掌：“上，上，輪到我們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