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久別重逢遇難關

當日,夏昭雲並沒有直接去上官府,而是選擇在寶福客棧落腳。天色入夜之後,他便向掌櫃打聽了一些最近江湖上發生的大事。

掌櫃道,“最近最大的事情莫過於虛劍山莊的滅門慘案了。”

夏昭雲心道,“這件事情終於還是傳開了。”又問道,“那凶手可有抓住?”

掌櫃道,“暫時還沒有,不過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也挺蹊蹺的。”

“什麽事?”

“上個月,護劍山莊的莊主赫連一突然暴斃家中。”

“赫連一死了?”

“沒錯!死得很蹊蹺。護劍山莊的人是這麽說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聽完此話,夏昭雲突然想起陳孜靈來,自從上次在九江城一別之後,也不知如今她身在何處。

第二天一大清早,夏昭雲就已經侯在了上官府門口,他在門口踱來踱去了很久,不知道該怎麽做。這時,突然有一人從正門旁邊的牆上一躍而下,隻見此人一襲青色翠煙衫,下擺素色百褶裙,發間戴著一支玉簪。夏昭雲認出了那支玉簪是自己離開金陵城之時親自送給上官朔月的定情之物。

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朗聲道,“朔月!”

上官朔月見是夏昭雲,先是楞了一下,轉眼間眼淚奪眶而出奔向了他,“昭雲哥哥,你終於來找我了。”

夏昭雲一邊幫她擦拭著眼淚,一邊問道,“當初在廬州友生客棧,你怎麽不辭而別了呢?”

上官朔月委屈道,“我哪裏是不辭而別,是我爹親自來找我,將我抓回去了。我想溜出來找你,他不肯,整天將我困在府中。好不容易今日得空,他外出辦事,我這才找到機會逃出來,咱們先別站在這裏,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吧!”

見到上官朔月的那一刻,夏昭雲終於鬆了口氣,緊緊抓著她的手片刻也不肯鬆開,直到兩人來到一間茶樓。

落座後,上官朔月深情地凝視著夏昭雲,高興道,“這麽長時間不見,昭雲哥哥一切可好?”

這五個月來所發生的事難以用一兩句話說清楚,夏昭雲也不希望上官朔月知道自己曾經中毒一事,於是決定將所有的不愉快全部吞回肚子裏,隻微笑道,“當然好啦!”

上官朔月疑惑道,“上次在廬州時,你說要再次夜探護劍山莊,後來可有去?劍拿回來了嗎?”

夏昭雲沉思了片刻,突然握著她的手,溫柔道,“我們好不容易見麵,別人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總之,我現在不是安然無恙地坐在你麵前嗎?”

上官朔月轉動著那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想了想,又道,“也對!好在你心裏還記著我。”

夏昭雲淺淺一笑,又摸了摸她的頭,淡然道,“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心裏當然想著你啦!”

上官朔月再一次喜笑顏開。

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笑,夏昭雲突然想到一事,忙道,“我覺得你總是離家出走也不好,要不我跟你爹去說清楚,我相信上官伯伯一定是一個通情達理之人,說不定不會反對我們來往。”

夏昭雲的心思比較單純,他原以為阻礙自己與上官朔月的是兩人之間地位的懸殊,殊不知這背後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上官朔月當即變了臉色,笑容頓時全無。

夏昭雲不解,質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說服不了你爹?還是覺得我不配?”

“不配”二字說的很小聲,上官朔月並沒有聽見,她在思慮著什麽事情。許久後才回答道,“昭雲哥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

“你去見我爹的時候,如果我爹問起你是哪門哪派的,你千萬不要說自己是禦風山莊的人,可行?”

這番話讓夏昭雲很是不解,問道,“為何?難道上官府和禦風山莊曾經有什麽過節?”

上官朔月道,“當然不是!反正你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就對了。”

夏昭雲有些糊塗,但還是答應了她。盡管答應了,但夏昭雲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悅,他不明白為何不要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果自己不說,難不成要欺騙對方?

正想得出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上官府內。上官朔月道,“昭雲哥哥,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叫我爹出來。”

說罷,隻見她笑了一下,便繞到屏風後麵不見了蹤影。此刻,整個客廳內就夏昭雲一人,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整個上官府富麗堂皇、奢華無比,不愧是金陵城中有名的大戶。過了許久,終於有人從內堂走了出來。

夏昭雲定睛一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其衣著打扮,如果沒猜錯,應該就是上官飛羽本人了。

夏昭雲忙站起身來,拱手道,“晚輩夏昭雲見過上官伯伯。”

“夏公子不必拘禮,請坐吧!”

夏昭雲對這個聲音很是熟悉,雖然他之前並沒有見過上官飛羽本人,但當初在湖邊的小船上卻聽過上官飛羽的說話聲。當初他與上官朔月二人被秦三娘所擒,而上官飛羽與秦三娘則在岸邊周旋,這些事情他都曆曆在目。

夏昭雲落座後,有幾名丫鬟走上前來端茶倒水,上官飛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我之前聽我女兒提起過你,你們也算是共患難了。我上官飛羽也不是死板之人,我就這麽一個女兒,隻要對方人品相貌出眾,我自然是同意的。”

“自然是同意的?”夏昭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不禁心生疑惑,心道,“難不成上官伯伯以為我是來提親的?”

此刻夏昭雲緊張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心不停冒汗。他從未有過如此緊張的時刻。

上官飛羽放下茶杯,看了夏昭雲一眼,接著道,“朔月跟我說了你很多的事情,今天我也見到你本人了,人品相貌算是過關了。”

夏昭雲拱手道,“上官伯伯謬讚了。”

上官飛羽繼續問道,“我聽朔月說你是秦三娘的關門弟子,可有其事?”

夏昭雲楞了一下,才答道,“確有其事!”

上官飛羽道,“那好,你且耍一套《秦氏刀法》我看看!”說罷,立即有一家仆遞了一把刀上來。夏昭雲有些不知所措,心道,“上官伯伯以為我是來提親的,這會子突然讓我耍一套《秦氏刀法》,擺明了是在考驗我。我就姑且順著他的意思去吧!”於是乎,夏昭雲接過那把刀,開始演示《秦氏刀法》,大約一刻鍾之後,演示結束。上官飛羽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讚歎道,“不錯!這確實是《秦氏刀法》裏的招式。”

夏昭雲好奇問道,“上官伯伯也會《秦氏刀法》?”

上官飛羽搖了搖頭,懶懶道,“我哪會什麽《秦氏刀法》啊!我年輕的時候親眼目睹秦三娘使過這套刀法,精妙無比,很是欣賞。聽說她去了,我也很傷心。”

夏昭雲感慨道,“秦前輩死於漠北雙俠之手,當真是可惜。”

上官飛羽捋了捋胡子,突然疑惑道,“你是秦三娘的關門弟子,可你剛才稱呼她為前輩卻不是師父,這又是為何?”

夏昭雲意識到了自己話裏的破綻,心道,“我師父是常靖雲的事情他遲早會知道,不如索性今天說了,免得日後生出諸多猜疑。”於是拱手道,“不瞞上官伯伯,秦三娘確實教過我武功,但除了她之外,我還有一位恩師,如我的再生父母,將我養大成人。”

上官飛羽“哦”了一聲,好奇道,“你還有一位師父?不知道是哪位高人?”

夏昭雲道,“他就是禦風山莊的莊主,常靖雲!”

此話一出,上官飛羽臉色驟變,這種相似的神情,他也曾經在上官朔月臉上見過,於是問道,“上官伯伯為何做出如此神情?”

上官飛羽道,“我問你,你一開始就是禦風山莊的人,對嗎?”

夏昭雲猶豫了片刻,決定實話實話,忙道,“是!我是禦風山莊的人!”

上官飛羽臉上還是維持著剛才的神情,冷冷道,“夏公子,這門親事我說什麽都不會同意的,你且回吧!”

夏昭雲不解,問道,“為什麽?上官伯伯可否告訴晚輩理由?”

上官飛羽道,“理由就是我不喜歡你,不能把女兒嫁給你,你走吧!”

“可是因為我是禦風山莊的人,所以上官伯伯才不肯答應將朔月許配給我?”

“具體緣由我無須跟你說,趁我現在還能好言說話,你且快快離去!要不然,我就要下逐客令了。”

這時,上官朔月突然從屏風後跑了出來,說道,“爹!你之前不是答應我了嗎?你說的,我可以嫁給昭雲哥哥的,難道你現在要出爾反爾嗎?”

上官飛羽道,“我是答應了你,不過我是答應你嫁給秦三娘的徒弟,而不是常靖雲的徒弟!”

上官朔月爭辯道,“秦三娘的徒弟就是常靖雲的徒弟!是你自己說話不算話!”

上官飛羽怒道,“你給我住嘴!”

這一聲嗬斥讓上官朔月很是委屈,不禁淚如雨下。夏昭雲看著上官朔月難過的神情本想安慰她,卻被上官飛羽給攔了下來,不客氣道,“夏公子,請回吧!”

此時,夏昭雲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疑問,卻無處訴說,隻得轉身離開。這時,上官朔月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威脅道,“爹!如果你不答應我嫁給昭雲哥哥,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麵前。”

這一舉動著實嚇到了上官飛羽,他忙勸說道,“乖女兒,你先放下匕首,咱們有話好好說。”

夏昭雲也被上官朔月的舉動驚住了,他沒想到上官朔月為了他可以做到這份上。

上官飛羽歎了口氣,無奈道,“罷了!我答應你便是!”

上官朔月喜極而泣,這才放下了手裏的匕首,開心道,“爹,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上官飛羽道,“先別高興得太早!”說罷,他看了夏昭雲一眼,接著道,“我有一個條件!”

“上官伯伯請說,隻要我做得到的,一定竭盡全力。”

上官飛羽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兒,朗聲道,“我要你帶著一樣東西來我上官府提親。”

夏昭雲問道,“什麽東西?”

上官飛羽道,“十七劍!”

這三個字對於夏昭雲來說猶如晴天霹靂,這十七劍目前歸夢還譚所有,就算他拚了命去搶,也不可能得手,再說了,他也不會這麽去做。

一旁的上官朔月有些急了,忙道,“爹,你這是故意刁難昭雲哥哥。”

上官飛羽道,“一點小事就把他難住了,那他憑什麽保護我的女兒?”

上官朔月道,“為了這把十七劍,每隔十七年黟山都會舉行一次比武,可是就算昭雲哥哥去參加比武,也不一定能奪魁呀!”

“如果得不到十七劍,那就不能娶你!”

這話讓夏昭雲有些難堪,雖然他此番前來上官府並非為了提親,但上官飛羽的一番話倒也激怒了他,當即朗聲道,“好!”

上官飛羽“哈哈”笑了兩聲,不禁道,“年輕人有誌氣!五年之後,又是十七年一次的黟山比武大會,我要你夏昭雲在那場比武中勝出,奪得十七劍,然後帶著那把劍來提親,你可做得到?”

夏昭雲道,“好!五年之後,我定帶著十七劍來府上提親!”

上官飛羽道,“五年之後我就靜候佳音了,朔月,你送送這位夏公子吧!”說罷,隻見上官飛羽揚袖而去,離開了客廳。

這時,客廳裏隻剩夏昭雲和上官朔月二人。在沉默了一陣之後,夏昭雲突然拉著上官朔月的手,安慰道,“朔月,你不要擔心!你要對我有信心!”

上官朔月道,“我當然對昭雲哥哥有信心啦!你看你,都不聽我的,我說了讓你不要說出自己是禦風山莊弟子的身份,你偏不聽!”

“這也是我一直很疑惑的地方,禦風山莊和上官府到底有什麽過節,為何你爹一聽我是禦風山莊的人,立刻就翻臉了。”

上官朔月目光閃爍,忙岔開了話題,隻冷冷道了句,“我也不知道。”

“好吧!原來你也不知道。你爹不歡迎我,我也不便在此久留。今天我就會離開金陵城,以後見麵的日子不是很多。不過我會給你寫信,到時候,你記得要回我的信啊!”

上官朔月破涕為笑,忙道,“我的傻哥哥,你的信我當然會回啦!我會一直等著你,這一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嫁。倘若要我嫁給別人,我情願一死。”

聽到“死”字,夏昭雲慌忙用手蓋住了上官朔月的嘴唇,說道,“這種不吉利的話以後都不要說。”

“我答應你!”

二人從上官府一直走到金陵城門口,盡管萬千不舍,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上官朔月最終還是送別了夏昭雲。自從從金陵城回來之後,夏昭雲每天便開始勤練武功,一天至少練八個時辰的武功才肯罷休。常靖雲隻覺得他勤奮上進,卻不知夏昭雲是為了五年後的黟山比武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