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蘆花島上結善緣
大約一個月後,夏昭雲到了廣西境內,他日夜兼程趕到東陵碼頭,終於搭上了出海的末船。而船隻啟程之時,已是傍晚。然而天公不作美,大雨如傾盆,眾人都隻能待在船艙內避雨。
包括夏昭雲和船夫在內,船艙裏總共有五人,夏昭雲從左至右,依次看了一眼,一個藍衣女子和一個中年男子,兩人大約四十多歲,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起來病怏怏的。這三人直勾勾地看著夏昭雲。夏昭雲覺得這眼神有些煞人,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們,而是望著窗外發呆,而窗外早已經狂風呼嘯。
這一個多月來,夏昭雲並未好好休息,好不容易偷得片刻閑,瞬間就睡了過去。一直到半夜,突然被一陣咳嗽聲吵醒。他睜眼一看,隻見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而一旁的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立即用繩子綁住那個年輕人,隻見中年男子又取了一粒藥丸,給年輕人服下。
過了半個時辰,那年輕人才慢慢平靜下來,捂著胸口對著中年女子說道,“娘,我好難受!”
那女子眼中淚光閃爍,安慰道,“小英乖,咱們馬上就要到蘆花島了,到時候你的病就有治了。”
夏昭雲意識到原來這些人是去蘆花島是求醫的,年輕人表情痛苦,想必是被病痛折磨了很多年。
半個時辰後,船隻再次起航。夏昭雲撥開簾子,望了望窗外,此刻風雨皆停,海上升起一輪明月,海麵波光粼粼,著實一番美景。
船隻在海上航行了兩天,終於達到了蘆花島。這島很大,漫山遍野的蘆葦,眾人行走在縱橫交錯的蘆葦地中,顯得十分的渺小。越往山上走蘆葦越稀疏,霧氣開始加重,這不禁讓夏昭雲想起了霧隱山的大霧,雖然無法比擬,但也似曾相識。同行的還有船上的那三人。四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山路邊出現一個涼亭,四人皆進入這個涼亭休息。而涼亭的桌子上擺了一盤棋,那三人沒有看那盤棋,夏昭雲也是匆匆瞥了一眼。事實上,他對棋藝一竅不通。
休息了片刻,那三人又出發往山上走去,夏昭雲沒有跟著立即啟程。因為他覺得與這三人同行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別扭,雖說互不相識,但要去同一個地方,卻又互不說話,說不上來的奇怪。待那三人走得遠了,夏昭雲才出發。
終於兩個時辰後,夏昭雲到達了山頂,一座雅致的閣樓出現在眼前,之前那三人也在。隻見那中年男子拱手道,“在下碧雲莊張謙,”那女子也拱手道,“碧雲莊袁妙清,”接著便是兩人異口同聲道,“求見胡神醫!”雖然他們早就到了,但是胡一來卻一直不肯出來相見。
半日,那小樓裏才出來一個兩鬢斑白的男子,夏昭雲望去,此人個子矮小,身材微胖,一邊往外走,一邊打著哈欠道,“又是何人打擾我午休?”
夏昭雲心道,“此人應該就是易婆婆的徒弟胡一來了。”
胡一來伸了個懶腰,看著眼前的四人,問道,“你們是碧雲莊的人?”
張謙道,“回胡神醫,這位是在下的妻子袁妙清,這位是犬子張小英,至於那位公子,我們隻是在路上碰到的,並不認識。”
胡一來看了夏昭雲一眼,問道,“你是誰?”
夏昭雲答道,“我叫夏昭雲,我是……”還未說完,他的話就被胡一來打斷了。
“不重要!”
雖然隻有短短三個字,但夏昭雲心裏還是堵得慌。
張謙道,“胡神醫,小兒多年前得了怪病,還請胡神醫救小兒一命。”說罷,那三人紛紛給胡一來跪下。
胡一來道,“救人可以啊!”
此話一出,張謙三人眼裏頓生希望,不過這希望之光並未持續多久。胡一來又道,“上山路上你們也看到了,涼亭裏擺著一盤棋,那是一盤困擾我多年的棋局,名叫‘阡陌局’,如果你們能解開,我就救人。”
夏昭雲心道,“我對下棋可是一竅不通,看來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張謙道,“在下對棋藝略通一二,我這就下山去解那盤棋局。”
胡一來擺了擺手,又道,“不用這麽麻煩,山上有。”說罷,指了指小樓旁邊的葡萄架,那葡萄架下正好擺著一盤棋。
張謙和胡一來二人圍桌而坐,而袁妙清、張小英以及夏昭雲三人則在旁邊觀看。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張謙已經盯著那盤棋兩個時辰了,可手上握著的那枚白子卻遲遲不能落下。胡一來不耐煩道,“張大俠,此棋局可能解?”
張謙搖頭道,“此局進則被對方包圍,退則後方失守,無論怎麽走必敗無疑。”
胡一來道,“看來閣下是放棄了!”
張謙猶豫了片刻,雖心有不甘,但也隻能遺憾道,“在下棋藝不佳,無法解開這阡陌局。”
這時,一旁的袁妙清忍不住淚如雨下,夏昭雲見此情景,心中不免一陣同情,他看了看眼前的棋局,心道,“下盤棋而已,有這麽麻煩嗎?”
雖然他不懂下棋的精髓,但對於圍棋,他隻知道一方圍住另一方的道理。於是,他從棋盒裏取出一枚白子,放在了被黑棋團團包圍的中央。
胡一來大驚,抬頭看了一眼夏昭雲,問道,“你為何放這裏?如果白子落在此處,那麽這一片的白子都會被黑子吃掉。”
夏昭雲道,“我知道啊!你不放棄這一片白子又如何反敗為勝呢?”
張謙道,“少俠的意思是?”
夏昭雲道,“張大哥請看,你現在手上的白子絕對是進無可進退無可退,要想擺脫這種困境,隻有先將白子置之死地,方可後生。”
胡一來道,“那接下來怎麽走?”
夏昭雲道,“雖然剛才的白子都被黑子吃掉了,但是請看這邊,其實已經開拓出了另一片天地。剛才的黑子隻顧眼前利益吃掉了一大片白子,可是也給白子有機可趁,現在這一片的黑子已無路可走,必敗無疑。”
胡一來“哈哈”笑了兩聲,欣喜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沒想到困擾我多年的難題竟然就這麽被解開了,這位公子的棋藝不知師承何人?”
夏昭雲笑道,“我其實對棋藝一竅不通。”
胡一來詫異道,“此話當真?”
夏昭雲道,“千真萬確!”
“好吧!既然阡陌局已被解開,那我就答應救人了!”
張謙三人喜出望外,胡一來卻冷冷道,“你們不要誤會,我說的是救這位夏公子!”
那三人看了夏昭雲一眼,頓時希望全部落空。夏昭雲心領神會,忙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胡神醫救一下這位張小兄弟吧!”
胡一來道,“你跟他們素不相識,你這麽做不後悔?”
夏昭雲道,“當然不後悔!我又不是來求醫的!”
胡一來捋了捋胡子,好奇道,“那你來蘆花島所為何事?”
夏昭雲想了想,又道,“還是先麻煩胡神醫給這位小兄弟治病吧!”
三日之後,張小英的病情稍稍得到了控製,晚上發作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這天夜晚,夏昭雲一個人在葡萄架下發呆。恰逢張謙走了過來,拱手道,“多謝夏公子仗義相救!張某真是感激不盡,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夏昭雲道,“張大哥嚴重了,小英和我差不多年紀,看著他生病,我也覺得很難過。何況,我也是誤打誤撞才解開了那阡陌棋局!”
張謙感慨道,“莫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說罷,從懷中取出一本秘籍,接著道,“這是碧雲莊的《玄素心法》,今日就贈予夏公子,以報夏公子救命之恩。”
夏昭雲忙道,“這萬萬使不得,《玄素心法》是碧雲莊的武功秘籍,怎可給我這個外人?再說了,待張小兄弟的病情一好,張大哥完全可將這門武功傳給他,那也總比傳給我這個外人強啊!”
張謙道,“不瞞夏兄弟,小兒體質差,從小體弱多病,並不適合練武。即使硬把這心法傳給了他,也無多大益處。此次,我們一家遠赴蘆花島能得以求醫成功,全靠夏兄弟你,這也許就是緣分吧!還望夏兄弟收下此本《玄素心法》,莫再推辭!”
夏昭雲見盛情難卻,隻得勉強接過秘籍,但又覺得還是不妥,於是道,“張大哥,如若你不嫌棄的話,我想拜您為師,這樣就算我得到了這邊《玄素心法》,也能名正言順了!”
張謙道,“你當真願意拜我為師?”
夏昭雲點了點頭。張謙大喜,激動道,“好!那我就收了你這個徒弟。”
夏昭雲給張謙磕了三個響頭,又叫了張謙一聲“師父!”這時,袁妙清從屋內走了出來,見葡萄架下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好奇道,“何事如此高興?”
張謙心情大好,喜笑顏開道,“今天我收了一個徒弟。”
夏昭雲朝著袁妙清叫了聲,“師娘!”袁妙清十分意外,忙欣喜道,“這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來一趟蘆花島,不但治好了小英的病,還收了個徒弟,當真是老天爺善待我們。”
時間又過去了半月,張小英的病已經徹底痊愈。這一天,張謙、袁妙清和張小英三人向胡一來辭行,離開蘆花島。而夏昭雲在與張謙三人分離之後,仍舊回到了山上的閣樓裏。
這日,胡一來終於得了清閑,才記起問夏昭雲來蘆花島的原因。
“現在他們都已經走了,你說吧!來蘆花島所為何事?”
夏昭雲道,“是易婆婆讓我來找您的。”
胡一來大驚,質問道,“我師父?她老人家怎麽了?”
夏昭雲道,“易婆婆前陣子受了重傷,雖然傷好了,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她希望能見胡大夫一麵。”
胡一來道,“看來師父必定傷的很重!”說罷,胡一來朝樓上喊道,“溪月,你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去看你祖師婆婆。”
夏昭雲朝樓上看了一眼,好奇道,“這樓上還住了一個人?”
胡一來道,“樓上住的是我的徒弟易溪月,今年年芳十四!這些天感染了天花,為了不給旁人造成困擾,所以就沒叫她出來跟大家打招呼!”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隻見一個小姑娘從樓上下來,她戴著鬥笠,臉上圍著薄紗,看不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