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人心依舊迷霧生
此時此刻的夏昭雲心中有說不盡的千言萬語，他恨不得立即將這一年多發生的事全部說給常靖雲聽，可是才剛一開口，卻被常靖雲打斷了。
“今天晚上，師父親自下廚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你什麽都不要想，也什麽都不要做。”話畢，恰好翟月走了進來，見兩人在說話，忙走上前來，對常靖雲道，“師父，您上個月吩咐要給兩位師妹做的新衣裳，今天山下裁縫鋪的老板已經送來了。”
常靖雲道，“送來了就好！明天麻煩你再下山一趟，替你五師弟也做一身新衣裳。”
此話一出，翟月當即一臉不悅。夏昭雲雖知道翟月的為人，但沒想到在常靖雲麵前，他連裝都不願意裝一下，而是直接甩臉色給自己看。常靖雲見翟月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正準備訓斥他，不過卻被夏昭雲搶先一步道，“師父，這件事就不麻煩大師兄了，還是我自己親自去吧！”
常靖雲道，“你身體還未痊愈，不宜走動，還是好好休息，這些小事就讓你大師兄去做吧！”
“沒關係！大師兄也有很多事要忙，不過是下山走一趟而已，又不會傷筋動骨。再說了，躺了這麽多天，是時候活動一下了！”
常靖雲見夏昭雲一再堅持，便也不再勉強，而是叮囑他下山要小心，隨後又讓他們各自回去休息，自己則往廚房去了。
兩人出了出了晨風苑後，翟月的情緒終於爆發，諷刺道，“五師弟倒是會討師父歡心啊！自從你回來後，師父每件事都以你為先，看來這日後禦風山莊莊主的位子非你莫屬了。”
夏昭雲苦笑道，“這麽久不見大師兄，沒想到你一點都沒變，還是老樣子。”
“你說這話是何意？”
“我們到底是同門師兄弟，從小到大你都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生怕我搶了你的風頭。我這次回來，想必你很頭疼吧！”
翟月見夏昭雲言語得意，十分詫異，不禁質問道，“看來是在外麵學了不少本事了，連我這個大師兄也不放在眼裏。你別以為那天出了點風頭就沾沾自喜，別忘了我才是師父的大弟子，這未來的莊主之位也是優先考慮我。”
夏昭雲反駁道，“師父正值壯年，你卻時時刻刻將莊主之位掛在嘴邊，難不成你是成心想詛咒師父不成？”
翟月被這句話給噎住了，一時間語塞，不知如何辯駁之際，準備動手。可是又想起那天在禦風山莊大廳夏昭雲力挫玄霜派掌門一事，心中有些害怕，心道，“我現在隻怕不是這小子的對手，還是莫吃這個眼前虧的好。”想到此處，翟月當即收了手，接著道，“你小子休得血口噴人，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做人不要太囂張。”說罷，“哼”了一聲，揚袖而去。
見翟月灰頭土臉的樣子，夏昭雲心中頓時十分痛快。事實上，在穀底的這一年，夏昭雲向上官朔月學了不少辯論的本事，對付翟月可謂是綽綽有餘。高興之餘，他又想起了上官朔月來，於是回到房中，取出了她的畫像，凝視了片刻，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陣微笑。這幅畫是綠萼山莊的主人靈犀送的，經過這麽多波折，夏昭雲始終都小心翼翼地收藏著這幅畫，未曾遺失。
正當他賞畫之際，突然門外有一個人影閃過，速度極快，一下子就過去了。夏昭雲當即警惕起來，忙將畫收好放在一個小匣子裏。安置好之後，這才出了屋子，細細查看一番。他左顧右盼，隻見走廊西邊的燈籠在搖擺個不停，似乎剛才有什麽人快速經過。夏昭雲未作多想便跟了過去。一直跟到一個拐角處，這裏已經是個死角，隻要這裏有人，一定無處遁形。
他吐了口氣，緩緩往胡同深處走去，突然間從拐角處冒出來一個人。夏昭雲被嚇了一跳，隻見眼前之人竟然是葉泠君。
夏昭雲覺得奇怪，便好奇問道，“泠君妹妹，你怎麽在這裏？”
葉泠君一臉鎮定，忙道，“沒什麽，剛才看到一隻黑貓，朝這邊來了，我就跟過來看看。誰知，走到這拐角處，那隻黑貓就不見了。”
夏昭雲“哦”了一聲，假裝相信了她的話，於是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又有什麽不速之客呢！”
葉泠君淺淺一笑，便往回走了，隻留下夏昭雲一人在拐角處。見她走得遠了，夏昭雲才走上前去，仔細查看，突然瞥見牆角處有一個鞋印。這個鞋印絕不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踩出來的，當即心生疑惑，喃喃道，“剛才從門外閃過的那個影子一定不是泠君妹妹，而是一個內功高手，這個鞋印也一定是那個人留下的。可是，這個神秘人與泠君妹妹是什麽關係呢？她到底在隱瞞些什麽？”
那天晚上，常靖雲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如此開心過了，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下不去。飯桌上，常易瑤好奇道，“五師兄，你這一年都去哪裏了呀？”
對於這個問題，夏昭雲已經想過千萬種回答，他剛準備開口，卻被常靖雲打斷了，忙道，“吃飯的時間，專心吃飯。”常易瑤沒再說話，一時間，飯桌上的氛圍有些沉重。
不止常易瑤好奇這個問題，在座的翟月、陳之苑、李茫然也很好奇。可是常靖雲不讓問，大家也無可奈何，隻得悶著頭吃飯，似乎眼前的美味佳肴也變得不美味了，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
在座的眾人中，唯獨一人吸引了夏昭雲的注意，此人便是葉泠君。她似乎不受剛才氣氛的影響，像個沒事人一樣照常吃飯。夏昭雲越來越不解，白天的疑團還在他大腦中揮之不去，而眼前的這個十一歲的小姑娘似乎藏著許多的秘密，究竟是什麽樣的秘密呢？
晚飯過後，夏昭雲和常靖雲在書房裏談話。即使在昏暗的油燈下，他兩鬢的白發仍舊若隱若現。“一年前你突然失蹤了，我派了很多人去找，除了禦風山莊的弟子，還有玄劍山莊的朋友，可惜都沒找到。我當時萬念俱灰，甚至有放棄的念頭，每天就這樣望不到盡頭地盼著你回來，沒想到皇天不負有心人，終究讓我盼到了。”
夏昭雲鼻頭一酸，愧疚道，“師父，那晚我本來去給師妹買桂花糕，誰知後來遇到了一個熟人，就跟過去看了看，結果就不幸卷入一場是非恩怨當中。”
“你遇到什麽人了？”
於是乎，夏昭雲把當年去寒楨門取藥途中遇到秦三娘和上官朔月的事，以及這一年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訴了常靖雲。常靖雲聽後，深深歎了口氣，又道，“你可有告訴他們你的身份？”
夏昭雲搖頭道，“我隻告訴了他們我的名字，並未提及我是禦風山莊的弟子。”
常靖雲鬆了口氣，又道，“如此甚好。這麽說來，你還學了秦三娘的《秦氏刀法》？”
“本來我是不願意學的！”
“為何？”
“當初秦三娘說要教我秦氏刀法，但前提是要我拜她為師，我想著已經有你這個師父了，怎可再拜他人為師呢？”
常靖雲當即道，“秦三娘的《秦氏刀法》在武林上堪稱一絕，算是上乘武功，很多人想學都學不到。”
“師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說以後做人不要太呆板，見機行事。如果有人願意教你武功，你學便是，但要切記一條，千萬不可學歪門邪術，知道嗎？”
夏昭雲點了點頭，忙道，“徒兒謹記師父教誨。”
“不過可惜呀，秦三娘死於非命。漠北雙俠我有所耳聞，他們平時很少在中原一代活動，想必這次出現是為了秦三娘與漠山派的恩怨吧！”
提到“恩怨”二字，又勾起了夏昭雲心中的傷痛，不禁試探道，“師父，你讚成報仇嗎？”
常靖雲沉思了一會兒，答道，“如果是至親之仇，當然要報！”
夏昭雲有些震驚，他從未跟常靖雲提過自己心中的仇恨，但他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自己找到了前行的勇氣與力量。至親之仇，怎可不報！不但要報，而且要痛快淋漓！